上午未到8時。
我已經提前來到瞭入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審理廳中,人影寥寥,隻有兩個保潔在裡面簡單的打掃衛生,扶正桌椅。
我抬頭望著理石墻壁上的巨大國徽,顯著莊嚴肅穆。
其下是審判席位。
正中的座位牌,寫著審判長三個三字,兩邊是審判員。
在往下書記員,陪審員等等……
我動瞭動喉結,不管間隔多久,隻要來到這個地方,總是會讓人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下面,兩邊是原告與被告席位。
在往下是旁邊以及相關證人席位。
我輕呼一口氣,並非嘆氣,而是感嘆……這一天!終於到瞭……
隨著時間推移,李何夕,江胖子也從古綠鎮那邊趕回,還有……路小雨……
我原本並不抱什麼希望,沒想到她真的也過來瞭。我在前天最後一次詢問她時,還是有些遊移不定的。
宋果今天……並沒有來。
嗯……
也好……
沒一會,我就看到瞭那個叫我恨的牙癢癢的男人!金大器!
他看上去依然是那副德行,油光滿面,一臉橫肉,無時無刻不帶著那特有的詐笑。
仿佛一丁點都沒有受到這次事件的影響一樣。
哼!
……
審判長「好的,正式開庭!」當書記員宣讀完法庭紀律後,審判長的聲音傳來。
而當我抬頭望向對面被告代理律師席位時,還是感到久久不敢相信,眩目……
真的是……白染。
她是金通那邊的委派律師,然而,委派並不一定會是最終出庭的那個律師……
當我看到站在對面的,金大器身邊的,真的是白染時。
我的心,無法平靜……
真的無法平靜!
這可是自己的妻子啊!妻子……
而當我打官司的時候……
她居然現在站在瞭我的對立面??
……
我原本以為,金大器會派那另一名那個被他委派的律師,出庭,我還特意搜查瞭那個人的資料……
隻是如今他讓白染出庭……我是有些驚訝的……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些什麼?
逼迫白染?還是就是為瞭單純的羞辱我?在法庭上??
那樣也太兒戲瞭吧?
這可是法庭!?
就單單為瞭讓我的妻子站在我的對立面,從而羞辱我一下??這雖然讓我有些難受?不過卻我根本無法對我造成實際的打擊!
他這樣未免也太小瞧我瞭?
而他這樣用白染,我是真的覺得兒戲,他這屬於自斷一臂啊……
在整個法庭中,代理律師可以極為重要的存在!甚至可以說,基本上,兩方就是靠律師之間的博弈,來取最終的勝負。
這麼重要的位置?他居然給瞭白染?……這可是我的妻子!
難道他還抱著,就是不管怎樣,都要找機會無限接近白染的想法?
未免有些太卑微瞭吧?
而且,真的真的兒戲!這可是法庭?你是真的不怕死嘛?還在想接近女人的事?
……
目光下移,我愣瞭愣。
黑、黑絲……??
白染那一雙修長勻稱的美腿上,穿著黑色絲襪……??
!?
我……
嗯?
……
白染亭亭玉立,上衣略微一點寬大的黑色律師袍,紅錦領帶,胸前的標志。肅然的同時,帶著一絲優雅。
下身是黑色的西褲套裙,而套裙內的兩條完美的美腿上,竟真的穿著絲襪??
……
法庭上著裝是有要求的,尤其是律師,要以深色和莊重為主,按說妻子這一身,黑色律師袍,西褲套裙,黑絲,高跟鞋,也算是合理,合規。
當然,我疑惑的不是這方面問題……
隻是……
不對勁吶!
……
不對……
……
我翻閱我腦海中的歷史……自從我與染染相遇相知,好像一次都沒有見過染染穿上絲襪!……
連見都沒見過……傢中也從沒有見她買過……有過……
??
這……
「怎麼瞭,宋哥?別愣神啊,這時候可不能分心!?」我旁邊的代理律師,像我提醒道。
「哦哦……抱歉……嗯……開始吧……」
張律師「咳咳,下面先由我方陳述事件事實,以及宣讀起訴狀。」
「被告人,金大器於10月…………」
「指使以及脅迫塔吊工張懷民……」
「……………………」
「存在買兇殺人,惡意破壞……」
「…………」
「被告方?對我剛剛所陳述事件,有無異議?」
「當然有異議!」對面想起白染的那清靈如黃鸝杜鵑般的美妙聲音,讓我有些空靈。也有些不可置信……
「剛剛原告方所陳述!並非事實!事情流程上也存在諸多漏洞與不可能現象,我對此事件不做任何解釋,因為這完全就是純純的誣告與構陷!」
「在下面的陳述中,還請原告方在敘述的同時,輔以證據,不要信口胡說!」
白染那張柔嫩櫻桃紅唇,卻有力的鐵嘴,如同連珠炮一般。以往的我……都是站在臺下……或者白染的一側……
而今,站在法庭上妻子的對立面,我才能感受到那股專業律師所帶來的壓迫力。
我身旁的張律師,深深的看瞭我一眼。「請證人出席。」
我望著證人席位上的張懷民,心中穩定瞭許多。
隻要有他在!他隻要正常的敘述那天的經過!我將在這次的庭審中,獲得巨大的優勢!
張律師「張懷民,請敘述那天的經過!以及你所知道的一切……或者猜測也可以說一說~」
張懷民「好的……法官……各位……我、我說……」
「事情是這樣的,我原本因為意外致人死亡,蹲瞭監獄,而後我在正常程序,保外就醫,回傢療養的期間!」
「這個人!」張懷民手指宋傑。「宋傑!」
「就是他!」
「他來到我的老傢,偷偷摸摸的找到我!說要給我一大筆錢!整整六十萬吶!目的就是讓我在法庭上做假證!通過之前的那個案子!來指認我們金總!」
「還說……什麼……這都是他們大人物之間的競爭,絕對可以保證我這種小人物的安全什麼的……?」
「你!……你他媽……在說些什麼!」我一時激動的手都開始瞭顫抖!我甚至能感覺到,我身體裡血液的流速都變慢瞭,一瞬間變的充滿瞭涼意。
身旁的張律師也是一臉愕然。
而這個張懷民,不管不顧我倆的表情,繼續說著「他還故意的監禁我!威脅我!教我該怎麼說話做口供,怎麼去誣陷金總!」
「要是單純的害我,誣陷我,那也就罷瞭!我也就忍瞭!但如今我實在是忍不瞭瞭!我內心當中的正義感不允許我這麼做!去誣陷金總這麼一個與本案完全無關的人!」
「張懷民!你這個小人!你他媽想死嘛!」我頃刻間勃然大怒!沒有想到這個狗人!竟然當場翻供!
「你看~你看~法官大人!~他還在威脅我?!宋傑?這可是法庭之上?!你還敢這麼囂張,真是沒有王法瞭~?!……可想而知,他私底下監禁我的時候,那是個什麼模樣呀……?!」
一旁的張律師看我的狀態不對,一把拉住我,小聲「宋哥,別失態!冷靜!你這是給人以口實!」
「呼……」
臺下眾人,聽到張懷民的一番話後,也都神態各異,凝眉小聲私語。
「肅靜!肅靜!」審判長輕敲桌上法錘。
「……」
審判長「證人張懷民,你剛才所述的一系列事情經過,可有證據能夠證明?」
「哦!有!法官大人!~我有多段錄音為證!都是他宋傑脅迫我從老傢離開,把我關到入海市郊區那所小房子裡時,我偷偷錄的!」
我雙手攥拳,劇烈的顫抖著……
不一會,音頻材料被當庭播放。
都是這一路上,我與張懷民的對話,然而自然是被他有所截取的拼湊瞭出來,都是一些對我不利的對話因素!
著重的說瞭,錢,利益,保他事後平安,要按我說的做,他本身並不想回入海市。他著重瞭這幾個點的剪輯!
原本還算正常的對話,使得如今這一切聽起來都那麼的違和,仿佛真的是我在威脅他做假證一樣!
「行瞭~別氣瞭,宋哥,放輕松點,法庭上翻供,這是常有的事,你要保持好情緒,心態崩瞭,那可是真的輸瞭。」張律師在我身旁,側頭安慰著我。
不得不說,李何夕找的這名律師,還是挺可靠的。
「嗯。」我點點頭。
審判長「原告方,對於證人張懷民剛剛所說一事,以及提供的證據,你們是否有什麼要說的?」
「有,審判長,以及各位審判員,我雖然不知道這位張懷民先生為什麼突然反轉供詞,不知~是不是有人暗中行賄~亦或是威脅呢?」邊說著,張律師的眼光瞥向金大器那邊。
「不過~我們這邊是有絕對證據,來證明剛剛所說是真實有效的,包括~張懷民先生從監獄保外就醫的疑點~以及~……他從醫院保守醫療回老傢時的疑點~」張律師越說眼神越尖銳,也看向瞭張懷民的方位。
不管金大器是怎麼給予張懷民許諾的,不過當張律師那鋒利的眼神看向張懷民時,他還是打心眼裡的一陣發毛。不敢與張律師對視。
之後,張律師開始陳述事實,拿出相關證據,條理分明。
……
雖然剛剛張懷民翻供瞭,不過,種種跡象與證據,還是對於我們有利的。
就在我覺得,一直都在好轉,勝利的天平在向著我們傾斜的時候。
白染「各位法官,剛剛對方所說,張懷民在此次事件中的種種疑點,我並不認同,據我所掌握的證據,張懷民無論是從監獄中保外就醫,出獄治療,還是回老傢保守治療,這一切都有合法合規的流程,並無對方律師所言的那種莫須有的疑點!」
「以下是各種書面材料以及證據,而且……張懷民,確實患有肺癌!」
聽完白染的話後,周圍又是一片嘩然與小聲私語。
!!
……
白染!你在幹什麼?!我心中驚駭!
你如果剛剛不說話,默認或者順其自然!要不瞭多久!我們這邊不就贏瞭嘛?!
你在幹什麼?!
我瞪大瞭雙眼,死死的盯著對面白染的那支靚麗的倩影。
我瘋狂的在向她使眼色!擠眼睛。
可她就如同看不到一般,繼續訴說著!依舊是那般的口若懸河,如同口含鋼珠一般犀利,簡直唇槍舌劍。
我也想起瞭多年前律師界給她的那個尊稱……銀面含槍……
真當你站在她的對立面的時候,你才能完整的感受到她的寒意。是那般讓人窒息。
……
而隨著白染的連珠訴說,清澈的聲音,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白染完全沒有一絲一毫想要幫我的意思!
她現在是完全站在金大器那邊,完全的幫他說話?!
這是為什麼??!
我一開始以為,白染她隻是因為辯護律師的身份,必須要去做些什麼,為被代理人說幾句話,遵守些流程……
而如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綜上所述可以看出,原告方對我的委托人,金大器,以上都是惡意的抹黑,誣告與構陷,純屬子虛烏有!」
聽到這裡!我才徹底的明白!白染這站在對面的律師席位上!根本就不是為瞭幫我!她是真正的在為金大器來說話!
「白染!你到底在幹什麼!?」我不敢再大聲喧嘩,隻能小聲的咬牙切齒。
我雖然不明白這其中到底發生瞭什麼?!但我還是知道好賴的,這他媽絕對不是一個正常妻子該幹的事!
難道又是因為金大器那根雞巴?你又與金大器有染瞭對不對??!
我焦慮的想著。
「你這個賤女人……」我咬牙小聲罵著。
而對面的白染仍然還在進行輸出,甚至在考慮誣告罪,要給我量多少年的刑!
而且!
當我眼光聚焦的時刻,我也終於註意到瞭白染那翻閱材料的纖纖玉指,如同青蔥白玉一般……
然而!
在她的手指甲上,此時卻塗抹著黑色的指甲油!看上去分外妖異……
黑亮,誘惑……淫媚……
我是在之前的事情中!我就知道的!金大器很喜歡黑色!以及讓自己的女人塗抹黑色的指甲油!
孟思晴!宋果……以及那次雨夜中的白染……
我通通知道!
而在如今這個時刻!
當我看到對面的白染,根本就是一副想要完全壓到我,沒有任何想幫我的情形,還塗抹瞭金大器喜歡的黑色指甲油!還有……最初我註意到瞭那抹黑絲?……
這……
這個女人完全背叛瞭我!!
一定是!!
我感到一陣心涼,更多還有屈辱……!這可是在法庭之上呀,而我的妻子!不幫我??如今居然正在幫助別的男人?!甚至來打壓自己?!
「我舉報!我要追加訴訟!這個賤女人與金大器有不正當的男女關系!她、她在為他遮掩他的犯罪事實!」
事到如今!她都已經完全站在金大器那邊瞭!
身旁的張律師拉瞭拉我的衣袖。
審判長「呃……宋先生,請問這是否有證據呢?」
「有!這個賤女人!她出軌!與金大器亂搞在一起!」
審判長「……不過,宋先生,我要提醒你,就算白染女士是婚內出軌,不過,婚內出軌在法律中也並不算是違法,隻能說是個人行為上的事,而並不能因此進行定罪。」
「我!……我……」我一堆的話,一下子憋在口中,說不出來!
審判長「被告方對於此事還有何其他看法?如無,還是繼續剛剛的案件吧。」
「有……」
我微微抬頭,聽到瞭對面白染的那清靈如仙的聲音。
審判長「嗯?那請講吧……」
「我……我……」
白染猶豫瞭半天,「我要就此事拓展,對剛剛原告方的宋傑,提出針對個人的反訴!」
「他在結婚的多年間,存在……存在婚內強奸,強制進行性行為的舉動!」
轟隆隆!我腦海中如同打雷一般!
「你在說什麼蠢話?!白染?!什麼強奸?強制?的性行為??我哪有??」
「再有!咱們可是夫妻關系?!」
審判長「咳咳,我要提醒宋先生,不管是不是夫妻,就算是婚內!隻要違背女性自由意志的性行為,都是不被允許的,會以強奸罪論處,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聞言心中一陣惡寒。深憋一口氣!
這是什麼狗屁法律?
我之前對於這些東西,雖然白染是律師,但我其實不怎麼接觸,導致有些有些模糊!
可是現金情緒激動的我,卻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她是我的妻子呀!有著法律約束,有著合法結婚證的!但剛剛我說她,就算在外面隨便亂搞!卻被告知這根本就不算違法!
而我是她有著合法約束的老公呀!夫妻關系!真正的夫妻關系?!
可是法官剛剛也說瞭……
就算夫妻關系也沒有任何作用!隻要違法女性自由意志的性行為!就會被判定為違法!強奸罪!
那麼這層關系又有什麼意義呢??
“婚姻”“夫妻”這些詞語又能代表一些什麼呢??……
好像什麼也代表不瞭。
……
結婚前,與結婚後……其實在本質上……沒有任何的不同之處……
呵呵……
……
不過!法官的這些話倒是一下子提醒到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