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結婚後,陸霈過瞭陣頹廢渾噩的日子。
公寓的地板上,零散地擺放著數十個空酒瓶子,煙蒂、煙灰落瞭一地,滿屋子烏煙瘴氣,幾乎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
周秘書拿著文件來給陸霈簽字,他打開公寓的大門,便看到這凌亂的一幕。
屋子的主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閉著雙眸,一動不動的,像死瞭一般。
周秘書嚇壞瞭,忙過去拍陸霈蒼白的臉頰,“陸總,陸總,您醒醒……”
陸霈恢復些意識,緩緩掀開眼眸,看清來人後,他低聲呢喃道:“酒……我還要喝酒,周秘書再給我買一打酒來……”
他剛說瞭兩句,忽然嘔吐起來。
“嘔……嘔……”
黃色的苦水,濺落在地板上。
隻有液體,沒有食物,他空腹喝的酒。
吐著吐著,竟吐出一口血來,混在黃色的苦水中,瞧著甚是駭人。
接著,他便不省人事地倒在瞭地板上。
“陸總……”周秘書一看情況不對,忙打瞭急救電話,將陸霈送去瞭醫院裡。
陸霈被診斷為胃出血,酗酒造成的。
他在醫院裡躺瞭十天,才撿回一條命。
出院那天,天氣很好。
冬日的陽光燦爛卻不熱烈,陸霈拉開病房的窗簾,讓溫暖和煦的陽光照在自己臉上。
想瞭許久,他終於想通瞭。
看著萬裡晴空上漂浮的白雲和飛鳥,他心中的陰霾漸漸散去。
他舍不得鐘意,她嫁人瞭,他心裡很難過。
可生活還要繼續,他不能就此一蹶不振。
若是母親在天上看到他這幅渾噩的模樣,也是不高興的,他不能再頹廢下去瞭。
陸霈褪下病服,換上得體的西裝,辦瞭出院手續,又做回瞭之前那個光鮮亮麗的陸總。
他開始忙碌起來,閑暇之餘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鐘意。
每想她一次,心口就疼一次,他會煩悶地抽起煙來。
不過,至少可以自我控制,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抽得又兇又狠,一天沒個三包是停不下來的。
*
這日,陸霈與一群老總在君上酒店談生意。
酒宴結束時,他去瞭趟洗手間。
陸霈洗瞭個手,烘幹水漬時,聽見廁所裡傳來女人的呻吟聲,還有男人的粗喘聲。
“唔……嗯……輕點………”女人咬牙低吟著,嗓音嬌軟嫵媚,還蠻好聽。
陸霈並不在意,這種事,在這個圈子裡極其普遍,別看這些總裁們,表面上人模狗樣的,暗地裡不知養瞭多少個小蜜。
喝酒設宴時,總會帶上那麼一兩個。
這不知是哪個老總忍不住瞭,連房間也不開,直接就在廁所裡幹瞭起來。
手烘幹瞭,陸霈轉身要走,卻聽見那女人喊瞭一聲,“啊……秦邈,你輕點,別那麼用力,我會疼的。”
陸霈怔住,雙腳似被膠水粘住般定在瞭原地。
秦邈。
這個名字……
陸霈俊臉一沉,他轉身,緩緩走近最裡邊的那間廁所,抬手敲瞭敲廁所的門。
敲門聲響起,廁所裡的兩人登時嚇得沒瞭動靜。
陸霈繼續敲門,他一本正經道:“安保檢查水閥,請開一下門。”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裡面的人似是在穿衣服。
隨後,廁所的門被打開瞭,高瘦的男人走瞭出來。
看清男人的臉時,陸霈心口浮上一股怒意,他瞥瞭眼坐在馬桶蓋上的女人。
那是一個陌生的女人,清麗的小臉上染著抹緋色,她羞怯地低著頭,不敢往外瞧。
陸霈一把將秦邈拽瞭出來,掄起拳頭就往他臉上招呼過去,他怒罵道:“混賬東西,我把妹妹交給你,你就是這樣對她的嗎?”
“唔……”秦邈猝不及防,挨瞭陸霈兩拳。
他捂著泛疼的臉頰,仔細打量著陸霈,腦海裡有點印象,這男人曾在鐘意的婚禮上出現過,好像是鐘意的哥哥。
一見秦邈被打,廁所裡的女人立馬急瞭,她跑出來,擋在秦邈面前,對著陸霈,大聲吼道:“你幹什麼?為什麼要打我表哥?”
“表哥?”陸霈的目光在男人和女人身上來回逡巡,他掃瞭眼兩人衣裳凌亂,嘴唇紅腫的模樣,霎時便明瞭瞭。
這也是一對見不得光的地下鴛鴦。
可不管什麼原因,欺負鐘意就是不對,陸霈心裡憤怒,還想將秦邈拉出來打。
隻是林婉像護犢子一樣護著自己表哥,陸霈不打女人,最後便作罷。
走時,他保存瞭秦邈和林婉幽會的證據。
*
鐘意和秦邈結婚後,鐘父為他們在市中心置辦瞭一套房產,方便上下班。
鐘意現在不住鐘傢別墅,隻是偶爾會回來取些東西。
陸霈有鐘傢別墅的鑰匙,自從鐘意出國後,鐘父便把鑰匙給瞭他。
鐘父說自己一個人住在別墅裡,孤伶伶的,讓陸霈有空回來看看他。
陸霈平時住公寓,逢年過節會回別墅待上一兩天。
這鑰匙一直沒被收回去。
陸霈今天有些想鐘意,他拿著鑰匙,回瞭趟鐘傢別墅。
上瞭三樓,他打開鐘意的房門,偷偷溜瞭進去。
脫去外套和鞋子,他躺在鐘意的床上,任她殘留的氣息將自己包裹住。
他從前也這麼幹過,鐘意在國外時,他有時因過分想念她,便會在她的房間裡呆上一整天。
裹著殘留她氣息的被子,他那顆心才會有片刻的安寧。
陸霈仰頭望著頭頂上的天花板,思忖著,要不要直接把秦邈和林婉的事告訴鐘意。
鐘意說過喜歡秦邈,想過正常的生活,若是知道真相,那個小傻子應當會很傷心,哭得鼻子一抽一抽的,眼淚流個不停,第二天醒來眼睛準會是腫的。
真是個可憐的小東西。
陸霈正惆悵著,如何在不傷害鐘意的前提下,完美處理掉秦邈。
他一翻身,感覺身下壓著什麼東西,硬硬的,有些硌人。
掀開床鋪一看,發現是一本畫冊。
這本畫冊有些眼熟。
陸霈將畫冊拿起來,緩緩翻開,一頁一頁地看著。
他的心情有些激動,這裡面畫的全是他。
每一副畫的右下角都會署上作畫的日期。
陸霈仔細看瞭一遍日期,覺得有些奇怪,前面十幾副,是鐘意沒有出車禍前畫的。
中間有兩幅是她出車禍醒來後一個月畫的。
後面有五副,是她出國後,在國外畫的。
鐘意出車禍醒來後,她說她不記得摔下樓梯變傻的記憶瞭。
沒有那段癡傻的記憶,在那一個月裡,她是恨他的,為何還要畫他?
在出租屋看瞭他的日記後,她更恨他瞭,恨得跑到國外去瞭,也依舊每年畫瞭他一次。
陸霈斂眉想瞭會,有什麼東西正正悄悄浮出水面。
他心頭一喜,立馬起身,下樓驅車,奔向市中心鐘意所在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