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的氣味彌漫在整個傢裡。
媽媽實在喝得太多瞭，整個嬌軀倒在我身上，我扶著她來到瞭臥室，將媽媽給我買的蛋糕放在一邊，輕輕的將她放在瞭床上。
媽媽閉目靜靜躺在床上，明明一大股酒味，臉色卻又無端的蒼白，秀發凌亂在床上鋪開，聖潔的白與極致的黑對比下，竟然有些淒涼。
若是放在以前，我肯定會趁機揩揩油，可能是因為酒精的原因，現在的我沒有這些想法，困得想睡覺。
我提著媽媽給我買的生日蛋糕回到瞭客廳。
蛋糕是甜的，就是感覺差瞭點什麼。
吃瞭兩口，覺得沒什麼意思，加上今天發生的事情令我有些心力憔悴，索性一頭栽在瞭沙發上。
那令我彷徨無助的場景再一次出現。
我感覺得到，心臟被一雙大手緊緊揪住。
仿佛溺水，直到無法呼吸。
……
”你怎麼又在沙發上睡著瞭?真不怕感冒啊?“
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瞭，換瞭身睡衣站在沙發旁，臉上的醉意散去大半，有些生氣，有些埋怨。
從夢中醒來，我的思想有些恍惚，媽媽就在我面前，剛剛那一幕隻是個夢，還好還好。
”都十八歲的人瞭，還不知道照顧自己。“媽媽瞄瞭眼被我吃瞭兩口的蛋糕，去接瞭杯溫水過來放在我面前的茶幾上，不悅道:
”高考完瞭真就無法無天瞭吧，聞聞你身上的酒味兒，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
我空白著大腦喝瞭一口熱水，思緒回過頭來，話不經大腦的彪瞭一句:
”明明你喝得比我還多。“
根據我多年的經驗，這時候我頭上肯定會挨上那麼一下，正當我抱著頭做好挨打的準備時，媽媽卻遲遲沒有動作。
我抱著頭瞄瞭眼媽媽，我仿佛瞧見瞭一絲黯淡從她眼底一閃而過。
我眨瞭下眼，睜開眼時頭上就重重挨瞭一下。
”還敢頂嘴瞭?“媽媽鳳目圓瞪，不悅的看著我，我揉瞭下腦袋，癢癢的痛，竟然還有點兒舒服。
難道我還真有受虐傾向?
”媽，我都成年瞭，你能不能不要動手打我瞭，好歹給我留點面子吧。“我嬉皮笑臉的說道，媽媽朝我豎瞭個白眼，嘴角微微彎瞭彎，微諷道:
”就你這厚臉皮還需要我給你留面子?“
媽媽坐上瞭沙發，瞅著我柔聲道:
”今天是你十八歲生日，是你的成人禮，過瞭今晚，你就是生理和法律意義的大人瞭。“
我如實說道:”媽，這有什麼區別嗎?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有區別。“媽媽輕掀眼皮，神情復雜的覷瞭我一眼，說:
”從今天起，你要對你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個選擇負責，你再也不能像之前那麼任性，以前你做錯事兒瞭，媽媽最多打你一頓，但是現在起你要是犯錯瞭，媽媽想打也打不瞭你瞭。“
我不大明白媽媽的意思，但聽起來總有一種憂愁的意味。
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咧開瞭嘴笑著說道:
”誰說的，媽，您要是想打我瞭就吱個聲，專業陪打，隨叫隨到！“
媽媽挑眉一笑，點瞭下我的額頭，又抬頭看瞭眼時間，一抹黯然落在瞭眉宇間。
我跟著看瞭眼墻上的鐘表，凌晨兩點。
”媽，咋瞭?“
媽媽搖瞭搖頭，從蛋糕盒子裡拿出蠟燭，沿著蛋糕邊緣依次插好。
隻是缺瞭一個角，不完美瞭。
”十八年前，你隻有這麼長一個兒。“媽媽雙手排開比瞭比大小，望著我感慨道:”轉眼兒都這麼大個人瞭！“
”也不是很大，可能是從小缺鈣長大缺愛。“
我開瞭個玩笑，媽媽開心的笑瞭，拉著我比身高。
媽媽比我矮瞭小半個頭。
我忽然意識到，我已經不是孩子瞭。
媽媽抬眼瞧著我的頭頂感嘆道:”原來已經過去十八年瞭！“
深譚般寧靜的臉龐，琉璃般剔透的眸子，盡收眼底。
我有些激動的說道:”媽，我們已經一起生活十八年瞭！“
”是的。“
”所以對於我來說，我和媽媽一起生活瞭一輩子。“
媽媽朝窗而望，深邃的眸子裡結滿瞭愁緒，像一朵幽幽綻放的白曇，親切又疏離。
媽媽苦笑瞭一下，沒有回應我帶著情意的話，示意我坐下，關上瞭燈，點燃瞭蠟燭。
十八隻蠟燭在黑暗中閃爍，兩道影子在客廳中搖擺。
”許個願。“
我雙手合十，誠心道:”我希望媽媽長命百歲，永葆青春。“
火焰上的青煙像是桎梏囚住瞭媽媽翹起的嘴角，映紅中，分不清，那是喜悅，還是悲傷。
媽媽說道:”願望說出來就不靈瞭。“
我倔強道:”一定會實現的！媽媽你不是說過，我考好瞭你會滿足我的生日願望嗎?成績下來瞭，571分，還算考得好吧，嘿嘿……“
媽媽一怔，贊許之意閃過眼角，揉瞭揉我的腦袋。
”那媽媽可能要食言瞭。“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臟開始隱隱作痛。
”為什麼?“我帶著哭腔說道。
媽媽努力將薄唇上揚微笑，隨即如風一般消失在瞭我的眼中。
媽媽打趣道:”從你出生到現在的十八年就已經讓我煩得要命，我可不想再煩六十年。“
我拉著媽媽的手說:”才煩媽媽十八年怎麼夠呢，我要煩媽媽一輩子。“
”這話要是被你以後的媳婦聽見我不得成引發傢庭矛盾的罪人瞭。“
”那我就不娶媳婦瞭唄！“
”不娶媳婦?你打算打一輩子的光棍呀?“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媽媽冷哼一聲:
”你們方傢就你這麼一顆獨苗，要是被你爸聽見你說這些胡話，非得把他氣死不可。“
”媽，雖然我姓方，可我覺得我是萬傢的兒子。“
媽媽斥道:”胡說八道！“
我手舞足蹈的說道:”哪胡說瞭，您看啊，我不就是差瞭一點就姓萬瞭嗎?不對，應該是多瞭一點。“
我揮動著手指的在她面前比劃著，媽媽怔瞭片刻，隨後捧腹大笑不止，甚至笑出瞭眼淚。
自從那晚上過後，我就再也沒能在媽媽的臉上瞧見這樣暢快的笑容，這個時候我很開心，跟著媽媽一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