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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功德滿,天門開

第二十章:功德滿,天門開

  青雲派。

  戒律峰。

  雲樓和王月兒都是看向瞭王涯和碧沐清,顯然青雲城的變化他們都看在眼裡,急需要一個答案。

  王涯緩緩開口道:“自雲霧山谷之後,我回到瞭青雲峰……當時青雲峰大會即將開啟……在我回來之後,我就覺得青雲峰的氣氛更加怪異……”

  雲樓和王月兒對視瞭一眼,顯然他們兩個現在都已經知道瞭青雲峰如今的情況。

  “我發現萬事峰的行事謹慎瞭許多,不像之前那樣猖獗瞭……月兒你被出賣的事情絕對和萬事峰脫不瞭幹系,但是萬事峰如今卻格外的謹慎,讓我一時之間居然沒查出線索……”王涯雙手負後,繼續開口道。

  雲樓眉頭一皺,他自然是知道萬事峰中有叛徒,就連他合歡派用些手段都能得知的消息,他不用想都知道佛教和魔教絕對會有辦法能搞到這樣的機密情報。

  王月兒自然也是黛眉微蹙,顯然這件事給她帶來的影響真的很大,她每次想起那慘死的師弟師妹,心底都忍不住湧起一股恨意,她想要報仇。

  “但是在我仔細的搜尋之下,還是追尋到瞭蛛絲馬跡……隻是……”王涯皺眉道。

  “隻是什麼?”雲樓和王月兒兩人問道。

  “隻是我尋著層層蛛絲馬跡,那最終的線索都指向瞭萬事峰的一位地位較高的長老,正當我想要將他抓來盤問一番的時候,那人卻在我即將找到他的前一晚出去執行任務瞭……”王涯皺眉道,顯然這件事情不簡單。

  到底是什麼樣的的任務才會讓一名地位崇高的長老親自下山去執行,在他記憶裡面那位長老似乎很少下山,平時在青雲派作威作福,享受著權力和弟子送來的財富,貪生怕死,但是由於那位長老也沒煩什麼大錯,王涯就一直沒對他動手。

  哪曾想這次想對他動手,這人居然跑到山下瞭,這讓王涯更加覺得此事不簡單。

  “那後來呢?”雲樓和王月兒繼續問道。

  “就算是去執行任務瞭又如何?我想抓的人,天底下能逃脫的寥寥無幾。”王涯負手而立,淡淡的說道。他確實有資格說這樣的話,畢竟試問這時間有哪個人能夠一人同時對敵魔頭、暗影派掌門和合歡派的掌門?

  哪怕三人都不是全盛狀態,但是這份成績也能無愧於王涯在外的名聲。

  雲樓和王月兒這次沒再說話,隻是靜靜的等待著王涯的下文。

  “可是待我趕去捉拿那長老的時候……那長老突然暴斃瞭……死因是魔教中人出手瞭……”王涯開口道。

  “為什麼他會和魔教中人接觸?”雲樓和王月兒瞬間就抓住瞭關鍵點。

  “萬事峰給的解釋是長老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發現這件事情後面是魔教在搗鬼……當時那石富石長老正好遇上瞭這件事,他大怒無比,就出手瞭,石長老本就是九樓的大高手,仙人之下自然無敵,按道理來說就算打不過自保也沒有任何問題,但是誰知道那魔教居然使用計謀,提前給石長老下瞭毒,這才讓他含恨而亡……”王涯開口道,隻不過語氣帶著懷疑,顯然是不相信。

  雲樓和王月兒對視一眼,顯然都是看出瞭眼中的懷疑雖然他倆和石長老的接觸不多,但也對他的貪生怕死早有耳聞,這樣的一個人會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麼?

  “呵呵……這石長老向來膽小如鼠,一直龜縮在青雲派內作威作福,哪裡會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呢?況且在石長老死後雖然萬事峰表面上群情激奮,動作不斷,可是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出多大的力,這一切隻不過是萬事峰裝模作樣罷瞭……”王涯冷笑著說道。

  “這樣說……那有問題的豈不是……”雲樓和王月兒有瞭一個可怕的想法。

  “是的,你們猜的沒錯,所有的線索都若有如無的指向瞭當今的萬事峰峰主——沈萬雲,但是自我回來之後,他們行事更加小心瞭,與之前猖獗的行事風格有很大的不一樣……聯想事情的先後……我認為,這有可能和雲霧山谷一戰有關……”王涯娓娓道來。

  “那萬事峰和魔教有所勾結?”雲樓提出瞭這個想法,他憑借這幾件事也能推斷出來。

  “有可能……”王月兒也是黛眉微蹙。

  “呵呵……”王涯有些贊許的看瞭兩者一眼,隨後又繼續開口道:“不止……我懷疑佛教也參與到瞭其中……前些日子我一直到處調查此事,我發現佛教和魔教的人在青雲城出現得多瞭起來……被我發現之後,索性是直接不躲瞭起來……顯然是打定主意要對我們出手瞭?”

  “那青雲派發生瞭什麼?”雲樓和王月兒同時開口道,這顯然是他們最想要知道的問題。

  這時候沉默許久的碧沐清緩緩地開口道:“發生瞭不少事情,但是不是壞事……”

  “是這樣的……”王涯開口道,但是又皺起眉道:“這次的青雲峰大會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青雲峰大會都顯得平靜……就連一直最為激進的萬事峰和白雲峰兩位峰主這次居然一反常態,沒有在青雲峰大會上繼續提出向山下發展的建議……要知道這兩位峰主近些年來可是一直希望大開青雲派的大門,讓世人都能隨意上山……讓山上和山下人都能和平共處,其樂融融,讓山下人都能接觸到山上人,給世人留下一個好的印象,說明青雲派並不是不近人情的修仙人,而是那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雲樓和王月兒看瞭王涯一眼,這聽起來似乎不錯?

  “聽起來不錯是吧?可真是這樣嗎?”王涯諷刺的笑瞭一聲。

  “雲兒……月兒……你想想如果真是那般……那這像那山下的什麼?”碧沐清伸出玉手理瞭理王月兒的發髯,開口問道。

  “那豈不是另外一個朝廷?”雲樓脫口而出,如果真是這般,那哪裡像那修仙的高山瞭,這明顯又是那山下的有一個朝廷罷瞭。

  “對瞭。”王涯有些贊賞的看瞭雲樓一眼,又冷笑著開口道:“白雲峰和萬事峰不是想要天下大同,人人安居樂業,和睦相處……他們隻不過是想當那山下的又一個皇帝罷瞭……說什麼勞什子一堆大義,不過是想滿足他們欲望和貪婪的借口罷瞭……呵呵……山上的老神仙當夠瞭?又想去山下當個皇帝玩玩瞭?我看他們是活夠瞭……”

  雲樓和王月兒對視瞭一眼沒說什麼,等待著下文。

  “我猜是因為雲霧山谷大戰……正好被我趕上瞭……哼……”王涯冷哼一聲,繼續開口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內訌瞭,但是這對我們來說卻是一件好事,那魔頭重傷,血遁之術讓他實力下降大半,那魔頭想要恢復到巔峰時期至少得一年左右……這段時間魔教是沒辦法掀起什麼風浪瞭……就剩下一個佛教和搖擺不定的合歡派和暗影派,成不瞭什麼氣候……”

  雲樓和王月兒心中都是一驚,沒想到這段時間居然發生瞭這麼多事,青雲派居然險些被佛魔圍攻。

  “估計沈萬雲和許文諸那倆廢物應該也是這般才沉寂下來的吧……哼……膽子不小……敢和佛教和魔教的人勾結……真是不想活瞭……”王涯眸中寒光閃過。

  “雖然沈萬雲和許文諸實力不如你,但是兩人身為峰主,自身也不可小覷,再加上他們身後站著的是青雲派目前的人數最多的兩座峰。門人弟子無數,可不太好處理呀……”碧沐清開口道,水潤的眸中有些擔憂。

  雲樓和王月兒也是點瞭點頭,他們這麼大一個戒律峰加上王月兒這一個王涯的親生女兒和雲樓一共弟子才倆人,這怎麼能和人數眾多的萬事峰和白雲峰相比呢。

  “哼……要是我真想殺瞭這倆叛徒……誰也攔不住……”王涯眸中殺意流露,無意間釋放的劍氣讓周遭的空間溫度都上升瞭幾分。

  碧沐清站在兩個小傢夥的前面,周身碧綠色的靈力湧動,將那股熱力抵擋在外面,沒好氣的白瞭自傢夫君一眼,開口道:“你這是幹什麼?沒看到兩個小傢夥還在嗎?”

  “哦哦哦……”王涯一臉尷尬,連忙收起瞭周身的氣勢,剛剛威嚴無比的樣子瞬間消失不見,在傢人的面前,王涯總是沒辦法嚴厲起來,也許是許久的心結被解開,王涯此也是開懷大笑,感覺暢快無比,傢人在身的他感覺即便是面對任何困難都不怕。

  一時間雲樓和王月兒看著王涯的樣子也是忍不住捂嘴偷笑,碧沐清也是勾起瞭一絲絕美的笑容。

  戒律峰外面此刻艷陽高照,溫暖的陽光盡情的撫慰著大地,在那雲霧之中有仙鶴飛舞,奇珍異獸飛行。那熱烈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古老松樹的樹枝,在地上留下瞭斑斑點點細碎的剪影,在那地面上的陽光之間,有小動物找到一塊舒適的地方正歡快的躺在地上撒歡,懶洋洋的舒展著身體,梳理著身上的毛發。這一切形成瞭一道和諧的美好風景。

  淤積在戒律峰上空許久的烏雲隨著兩個小傢夥的到來都被驅散,一時間天朗氣清,微風和薰。

  雲樓和王月兒這兩個小傢夥不僅僅是代表著戒律峰的親傳弟子和王涯的親生女兒,更多的是代表著戒律峰的傳承,代表著戒律峰的希望,這兩個人凝聚著戒律峰所有的心血,他們就是在王涯之後的兩把劍。

  一把用來守護戒律峰,一把用來守護青雲派。

  很明顯,王涯和碧沐清早就看出瞭雲樓和王月兒兩人情投意合。

  雖然王涯表面上對著雲樓很嚴厲,可是正所謂是愛之深責之切,他一直都對與雲樓予以厚望,不吝賜教,同時也在觀察著雲樓的品行和性格。

  碧沐清一直都是很喜歡這個聽話懂事且修行天資極佳的弟子,再加上她一向很尊重女兒的選擇,因此早早的就是將雲樓當成瞭自傢人,自然是百般照顧無微不至。

  但是兩人還是沒有就這樣將自傢姑娘交給雲樓的打算,直到現在。

  知道雲樓冒著生命危險跳下懸崖將王月兒帶瞭回來,碧沐清和王涯此刻才真正的將雲樓視為瞭自傢人,從此之後必將傾囊相授,將其培養為下一任的戒律峰峰主……甚至是……掌門!

  王涯完全就有這個實力,先不說他的實力本就是世間巔峰,這一點自雲霧山谷之後自然就已經是天下公認的事實。

  ——青雲城,酒館。

  一人在酒店飯館飯後喝得酩酊大醉,就開始高談闊論起來。

  隻說那一日,那青雲派戒律峰峰主王涯女兒失蹤瞭,連帶著自傢前去救女兒的親傳弟子也是慘遭那邪惡的魔教之手。

  那王涯得知消息後又如何忍得,當即大怒。

  當晚就駕馭著赤霄仙劍隻身前去那危險重重的迷霧山谷尋找那兇手。

  各位您猜怎麼著?

  巧瞭。正巧遇上那當時僅有的各大門派的掌門齊聚一堂……

  眾人也是被那人的話語吸引瞭去,有不知情的開口問道,是哪些人?

  那人嘿嘿一笑道,正是那當今的魔教魔頭,暗影派的掌門,再加上一個合歡派掌門。

  諸位這是什麼陣仗啊?

  當時僅有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的邪魔外道大門派掌門在雲霧山谷就出現瞭三個,那可是天地下最頂尖的修仙者啊!其身後的背景那可是深厚無比啊!

  那後來呢?又有人好奇道。

  後來?那人買瞭個關子,站起身來,雙手胡亂的比劃著,就像是在施展劍訣一般,隨後又開口道。

  盡管那三大邪教掌門沆瀣一氣,狼狽為奸,聯合起來。但是那戒律峰峰主儼然不懼,面色肅穆的大喝一聲,今日就為天下除害,還天下一個太平,當即就手持赤霄仙劍就與眾人戰瞭起來。

  就在這時那喝得大醉的突然停瞭下來,身體搖搖晃晃,就像是要倒下去瞭一般,一時間眾人紛紛皺眉,大聲呵斥著讓這廝速速講來下文,有些性急的甚至喚來店小二讓其上一桶冷水來,就要將這廝給潑醒。

  隻見那人雖然晃晃悠悠,但腳下的動作卻是不斷,硬是沒有倒下去,最後竟是以一個後仰的姿勢盯住瞭他身後要對著他潑冷水的人突然大聲的喝瞭一聲。

  那抱著冷水的人頓時被嚇得一愣,那桶冷水竟是直接灑在瞭那抱桶的人身上,那人頓時冷得直打瞭一個哆嗦,要知道王涯劍平絕禁崖的時候才過年關不久,自然是天氣極冷無比,哪怕是飯店內人數很多且燒著火爐熱氣旺盛,但是被這冷水打濕身體,那人自然是寒冷無比,暗罵一聲,就要趕緊回傢換衣。

  卻見那人腰力極好,雙腿站穩,又是將身體直立瞭起來,繼續開口道。

  那王涯仙人以一敵三竟是將三人壓著打,手中的赤霄仙劍每次出劍就像一輪蕩破黑夜的大日升起,你們是沒看見,我隻是遠遠的看瞭一眼,就覺得眼睛被那銳利的劍氣給灼傷瞭,直到幾日才恢復。

  那渾身濕透那人本想早早回傢換衣,但是聽到這裡居然也是忍不住的停下瞭腳步,擠到屋內的火爐旁邊,脫下瞭身上的衣服架在一旁的架子上烤瞭起來,同時不斷的搓著手在旁邊認真的聽著。

  見眾人渴望的眼神,那人嘿嘿一笑,很是享受眾人渴望的眼光,但是似乎也不敢再賣眾人的關子,於是繼續開口道。

  那劍氣自雲霧山谷升起,璀璨的劍光沖天而起,那道赤紅的劍氣直直的將那極黑的天穹分為瞭兩半,劍光之後,那天穹都久久的不能愈合,就像是神罰一般。

  那道劍光在雲霧山谷就像是升起瞭一輪大日,那熾熱的劍光就像是人間的第二輪太陽,那雲霧山谷的霧氣竟是被驅散瞭無數,現在去雲霧山谷的危險性更是大大降低,不再像是之前的禁地。

  這一劍劍起後,那魔教的魔頭直接是使出血遁之術逃竄瞭去,一身實力大不如前,不知要多長的時間才能恢復。

  如果不是那合歡派的掌門不知如何到瞭仙人境,阻攔瞭那道劍光片刻,隻怕暗影派掌門和合歡派掌門都討不到好。

  但是這倆掌門也是匆匆離去,不敢與大劍仙王涯抗衡啊……

  一劍讓三個仙人境避戰逃竄……這就是大劍仙王涯啊……那人眼眸中出現追憶之色,仿佛是在仰慕著那一劍。

  眾人也是沒有說話,默默的或坐或站立在原地,他們眼中光芒閃爍,也是在想象那到底是何等的一劍。

  他們之中有落魄的貴族子弟,傢族豪富,也有難得進城一次,由於路途遙遠,哪怕是清晨不到天亮就出發,但是由於路途實在太過遙遠,辦完事準備回傢之時已經是傍晚,於是在這裡下榻一晚明天趕路回傢的農夫。

  總之,在此刻他們不論是什麼身份,但是都是靜默無言。

  他們似乎是在回憶之前,回憶那幼時的屋子,幼時的小院子,幼時在各處尋來的那一把把“仙劍”。

  他們在幼時還是孩童的時候在父母的肩膀下生活的時候,也是很喜歡在自傢院子裡面,或者在田間中,尋來一把趁手的“仙劍”,仔細的加工打磨一番,對著那些嬌嫩的花兒和小草的頂端就是一頓劈砍,一邊砍倒那些無辜的花草一邊嘴裡還發出“刷刷刷”的聲音。

  仿佛是在幻想自己是一名大劍俠,此刻正手持著仙劍在千軍萬馬中不斷地奮勇殺敵,不斷地取人首級,那一排排倒下的花花草草,就像是無數倒下的敵人一般。

  他們就像是山水日志裡面寫的大劍俠一般,禦劍而來,手持仙劍,扭轉乾坤,救百姓於水火中,一劍霜寒十四州,一劍可擋百萬師,將那來犯的敵人都化為劍下的亡魂。

  等他們幻想之後,看清楚瞭眼前的狀況都會暗道一聲糟糕,連忙拿起手中的“仙劍”就往自傢跑去。

  還能發生瞭何事?

  自然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小心毀瞭別人傢的莊稼,怕被傢人責罰,就假裝若無其事的回傢。

  然而每次飯後都會被鄰居相鄰尋來,畢竟小孩的手段還是太過拙劣,不管是沿著那地上的腳印還是一路而來被糟蹋的花花草草,都能尋到小孩的傢來。

  父母自然隻能是連連賠罪,拿出寫傢裡的珍藏的雞蛋或者印兩升米來,賠給人傢,人傢這才停止瞭潑婦罵街的行為,但還是罵罵咧咧的吐瞭點口水在粗糙的手裡面搓瞭搓,看瞭看手中的東西回去瞭。

  小孩自知是給傢裡面惹瞭大禍,自然是耷拉著腦袋,任由父親和娘親處置。可是沒想到父親和娘親卻沒有責罰他,而是抱住他,開口道,孩兒啊,你以後要真是能夠進那青雲派,成為瞭那大劍仙,那咱們可就是飛黃騰達瞭,祖墳冒青煙瞭。

  那農夫現在還記得當時父母的聲音,那是包含著希望……甚至說是祈求……

  可是後來呢?

  後來到十六歲的時候,懷揣著大俠夢的小孩被父親攜帶者跋山涉水來到瞭青雲派,去參加那一年一度的招收大會。

  為瞭能夠提前達到,父子倆更是提前一天就帶著幹糧和阿娘的無盡的囑托和希望出發,可是經過父子倆的連夜趕路,好不容易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趕到瞭青雲派。

  可是灰塵撲撲的少年看著青雲派山腳下那站著長長的隊伍,一時間愣住瞭。

  那些少年們都衣著華麗,身邊跟著美麗的侍女,少年一時間看呆瞭,他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女子,這樣的女子怎麼會這般好看,比他們村裡面最美的阿花還好看。

  阿花是誰?阿花是一個名字,是一個少女,是少年的心上永不可磨滅的痛。

  他和阿花是青梅竹馬,兩傢裡面早早的定下瞭親事。

  村裡面結婚很早,往往十四五歲結婚的比比皆是,因為在那個貧窮和落後的村子裡面,多一口人就代表著要多一分負擔,於是早早的將自傢的女子給嫁出去已經成為瞭一種習俗。

  但是少年沒有這麼早就結婚,他始終相信自己是一個天才,之後會成為大劍俠的存在,因此他一直都沒有與阿花成親。

  於是阿花出嫁瞭。

  據說結婚那天阿花哭瞭,那大喜的日子新娘哭瞭,這種事情在那落後的村子裡面可是絕對不能犯的大忌,阿花當即被她父母打瞭一頓,如果不是村裡面的人覺得阿花這麼好的姑娘死瞭可惜攔住瞭她的父母的話,估計阿花早已經被當場打死瞭吧。

  少年在那天沒敢出門,直到他知道阿花被打,他才偷偷摸摸的跑出去看瞭一眼。

  血……

  很多的血……

  少年現在還記得阿花當時的樣子,她的額頭上被磕出瞭長長的口子,她的嘴巴和鼻子都在不斷地流出鮮血,在他記憶裡面那張美麗的臉此刻此時正被被鮮血沾滿。

  阿花穿著一身大紅的衣服,與平時穿的破舊衣衫完全不一樣,她此刻是那樣的美麗,這深深的觸動瞭少年的心。阿花此時正倒在地上,地上的泥濘將她的身體都給全部打濕沾染,阿花在泥巴裡面不斷地蠕動,似乎是想站起身來。

  可是她早就被父親打成重傷,怎麼能站得起來呢?

  她的那個父親,那個瘋子父親,抓著她的頭,在她的大婚之日把她使勁的往門檻上撞,她那混蛋父親僅有的一點力氣全部都使在瞭他的傢人身上,他打斷瞭阿花的肋骨,將她打的口鼻出血,他似乎要將他的懦弱與不幸全部發泄在阿花這小小而柔弱的身子。

  似乎這樣做就能在村民面前提升一點威懾力,就能讓人看出他並不是好惹的,並不是隻能任由別人欺負的軟蛋廢物。殊不知這樣隻會更加讓人做實瞭他是一個廢物的事實,他那僅有的一點力量,全部都用在自己的傢人身上瞭……

  阿花的父親一聲都被人看不起,在阿花長大後,憑借著她那張樸實美麗的面孔在村裡面博取瞭一點存在感,於是他似乎第一次知道瞭被人重視的感覺。

  村裡面偶爾有好心村民送給由於營養不良而顯得瘦弱的阿花一些雞蛋肉食,都會被阿花的父親全部拿去撕拉攪碎全部吞進他那酒囊飯袋的身體,阿花的父親是村裡面出瞭名的混蛋,沒有人願意和這樣的人打交道。

  但是由於阿花的存在讓阿花的父親似乎有瞭一絲臉面,平時見人也敢吆喝兩句打打招呼瞭,見到瞭路邊的鴨子,也敢沖上去嚇唬一番瞭。

  當然,鄰居傢裡面的雞鴨他還是不敢動的。因為之前偷瞭村裡面的一隻雞,也不放血,也不拔毛,硬生生的將那隻雞給掐死瞭,然後用泥巴包裹著跑到山上點著火準備犒勞犒勞自己的五臟六腑。

  村裡面很窮,一隻老母雞對一個傢庭來說就是極其重要的財產,平時都是好生供養著,就指望著那老母雞能爭氣下幾個蛋來,這可是村裡面難得的葷腥,好玩意,可有營養瞭。

  在這個村裡面最多的就是以物換物,而雞蛋就在這裡面充當瞭極其重要的角色,在村子裡面,雞蛋就是貨幣,是什麼東西都能換到的。

  因此在自傢的老母雞不見瞭之後,那傢人就迅速的尋找瞭全村。全村就這麼大,別人傢有幾畝三分地,傢裡面有幾隻雞,幾隻鴨,有沒有狗,村子裡面的人都是互相知根知底,因此尋找無果的那傢人自然就發現瞭村裡面的那無賴不見瞭!

  阿花的父親不見瞭是件小事,可是順帶著一隻老母雞不見瞭那可就是一件大事瞭,於是眾人瞬間擴大瞭搜索面積,最終在那山坡上看到瞭升起的陣陣的黑煙。

  眾人追尋這那道黑煙尋去,達到的時候,阿花的父親正好吃完。

  眾人見一地的雞毛和那畜生嘴角泛著油光自然是知道發生瞭什麼。

  於是根本就不給阿花的父親任何開口的機會,上去就是打,如果隻是一個人打可能還會擔心打重瞭,但是一隊人群就不一樣瞭,誰能找得到犯事的是誰呢?

  於是不少人都暗中下瞭狠手,畢竟這樣的地痞流氓眾人也是早就懷恨在心。

  不管是自傢種的菜被無緣無故薅瞭幾顆,還是說老母雞下瞭蛋,等到老母雞咯咯叫喚的時候,主人傢尋去卻發現那雞蛋早已經不翼而飛,老母雞自然是不會撒謊,那這雞蛋自然是被小賊偷瞭去,還有的是自傢種的一些豌豆之類的可生食的,很早那豌豆片才剛剛冒出來就被人連根拔起瞭拿去吃瞭的,反正不管是不是阿花的父親幹的,此刻都完全算在瞭阿花的父親身上。

  畢竟他們其實都算是另一種阿花的父親,每日互相算計著,今天想著去掰斷別人傢還未長大的筍子,讓別人的竹子少上一根,或者是晚上假裝出去轉一轉實則投點地裡的番薯之類的,或者說是提前踩點,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以方便下次動手的。

  他們其實早就互相之間有仇怨,哪怕是雙方為親傢,那也會因為在某種利益分配不合理上也有積怨,再加上村裡面的少年和少女嫁出去之後早早的就自成一傢瞭,有自己的小傢庭,對待娘傢和婆傢的態度也有不同,自然是會引發兩傢的不滿,久而久之,甚至三傢都有矛盾的存在也不少見。

  那些村民們正面都不好撕破臉皮,一身的怨氣無處施展,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出氣的對象,自然是毫不留情,一雙雙拳頭和腳不斷地朝著阿花的父親身上砸去。

  阿花的父親隻能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怪叫,就被眾人的拳腳淹沒,如果不是後來阿花的母親帶著她來村民面前跪下,估計阿花的父親怕是要被活生生的打死。

  阿花的父親被打得生死不知,吃下去的老母雞全部都吐瞭出來,來帶著黃水和血塊,母女倆看著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男人,泣不成聲,瘦弱的母女倆將軟成一灘爛泥的男人拖回瞭傢裡面,悉心照顧。

  沒想到阿花的父親命大居然挺瞭過來,不過卻落下瞭終身的殘疾,而且不能幹重活。

  母女倆本來就沒指望這男人能給她們帶來什麼,畢竟阿花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的混蛋村裡面早就知道。

  隻不過沒想到的是阿花的父親居然將這件事情完全怪罪在瞭母女倆的身上,脾氣喜怒無常,動不動就對母女倆拳打腳踢,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發泄他在村民身上受到的屈辱,於是本就不好過的阿花母女倆日子更加難過瞭。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和少年青梅竹馬的阿花自然兩人情投意合,兩人年紀都不小瞭,就開始瞭談婚論嫁瞭。

  兩傢自然是進行瞭談條件,要知道在那個平均一個傢裡面都是四五口人的村子裡面來說,阿花和少年就像是兩個異類一般,傢裡面都是獨子,於是自然談婚論嫁更加鄭重一些。

  雙方的談判很不順利,其中主要是阿花的父親獅子大開口,竟然是貪婪的盯上瞭少年傢裡面的那頭耕田的老黃牛,要知道在那個一隻雞都能把女兒嫁出去的村子,這樣的條件可以簡直說是天方夜譚瞭。

  阿花的父親死死咬住就是不松口,就是要那少年傢唯一耕田的老黃牛。少年一傢自然是知道這樣的畜生必然不能是好好待那黃牛,必定是牽瞭黃牛就上鎮上去賤賣給瞭那牛販子,然後去逍遙爛醉幾天,知道將兜裡的那幾顆子都花光瞭才會一瘸一拐的回來。

  回來幹什麼呢?

  回來吃阿花娘倆鍋裡的飯,打罵母女倆的人。

  阿花的父親尖酸刻薄起來簡直就不像個男人,倒像是個女人,各種雞巴雜種的話都能從他的嘴裡罵出來,絲毫不顧及阿花就是他親生的種。

  這樣的男人是六親不認的,在談論瞭之後,少年的父母為瞭孩子的幸福終於還是妥協瞭下來,表示隻要兩人成親就將那頭老黃牛作為彩禮,這算定瞭親。

  阿花的父親這才得意洋洋的領著阿花回去,這次的他居然是對阿花有瞭幾分好的臉色,似乎覺得這個貨物不錯,但是更多的是自豪,他將女兒賣出瞭一個好價錢。

  但是一直到十五歲,少年都沒有與阿花成親,這兩人都不急,阿花的母親也沒有催促,少年傢裡面自然也是全憑少年的意見。

  可是阿花的父親不這樣認為啊,阿花的父親在兩人還沒成親之前一天都要去幾趟少年的傢裡面看看那老黃牛,這裡摸摸那裡摸摸,顯然早就是將這老黃牛當做瞭自己的東西,想著賣瞭這老黃牛就能夠去那鎮上瀟灑幾番,吃點平時吃不到的燒雞喝點好酒來。

  等到吃好喝好後在到小巷裡面尋得一個老婦人,在那些醃臢之地的老婦人身上蛄蛹幾下,在之後就像個死豬一樣在那裡睡上一晚,第二天花光瞭子的他就一瘸一拐的回去瞭,回到他那小小的窩裡面蠻橫去,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他找到一絲安慰。

  阿花的父親女兒還未出嫁,就已經想好瞭怎麼花,但是阿花卻和少年遲遲不成婚,現在都已經到瞭十五歲瞭,這讓阿花的父親十分惱火,仿佛是看著自己的銀子一天天的在自己的面前晃悠,但是自己卻沒辦法揣進兜裡面。

  要不是少年傢裡面時常拿些便宜給他占,估計阿花的父親早就不幹瞭。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頭老黃牛也愈發的蒼老,這讓阿花的父親逐漸焦急瞭起來,他覺得少年一傢是故意拖著他的,為的就是想再等兩年老黃牛沒什麼勞動力瞭再交給自己。

  那時候一頭垂垂老矣的老牛,那一身老牛肉豈不是價錢更低?那自己還怎麼瀟灑?

  於是他居然私底下又和另外的村民定瞭親事,這次居然隻用兩隻老母雞就將女兒嫁瞭出去。

  等眾人知道的時候阿花的父親已經談妥瞭,而且親事就在第二天舉行!

  眾人連忙趕去尋找阿花的父親,但是阿花的父親早就已經到小鎮上瞭,估計此時正在用那來母雞兌的銀兩,在哪個風俗老娘的肚皮上聳動呢。

  阿花母女倆都是傷心無比,阿花的父親新找的親傢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那結婚的對象是個傻子,這樣的人誰會要呢?

  況且村裡面也有傳聞據說那傻子的父親不是個東西,經常偷窺村裡面的有夫之婦或者寡婦洗澡,因為那人沒有老婆,原本那傻子的父親是有的,但是後來給傻子的父親生瞭個傻子,於是那傻子的父親十分不高興,認為那傻子的母親是不是與別人有染,於是整日折磨毆打那傻子的母親,那傻子的母親接受瞭多年的折磨後,終於還是在一個晚上選擇瞭去死。

  就找瞭個繩子吊死在瞭房間裡面,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那傻子的父親知道以後,也沒多說什麼,直接就把那傻子的娘親給丟瞭出去,丟的遠遠的,丟在瞭村裡面的一處臭水溝裡面。

  後來由於時間太久那傻子的母親屍體都發臭瞭,這才被村民發現,後來幾個村民一合計,說是入土為安,畢竟村民一場。

  於是眾人將那傻子的娘親的屍體打撈上來,用幾張破佈包住,就打算在村後面的山坡上的亂葬崗埋瞭。

  埋人的那天很安靜,什麼也沒發生,幾個村民早早的起來,用幾根燒火棒子將那婦人抬瞭起來,其實這婦人輕的可憐,就是一個人男人也能抱的起來,隻不過是因為在水裡泡瞭幾天,傻子的娘親身體都被泡腫瞭,這才重瞭點,再加上後山得爬一段距離,這才幾人一起抬。

  埋人的那天那傻子的父親一直沒出現,誰也不知道他去哪瞭。

  但是那傻子卻是跟著眾人上瞭山,那傻子一邊嘿嘿的笑著,一邊跟在眾人後面,有幾個婦人見他這樣也是罵瞭幾句,有的男人脾氣不太好甚至給瞭那傻子幾巴掌,打得那傻子愣住瞭,有些害怕的跑的遠遠的。

  眾人以為這傻子回傢瞭,可是沒想到埋人的時候那傻子卻出現在瞭後面,沒想到他居然是一直遠遠的跟在後面。

  在看到那腐爛的屍體後,那傻子像是突然瘋瞭一樣沖瞭上來,就要扒拉開眾人。

  幾個男人上前去幾腳將那傻子踢倒在地上。

  一邊吐瞭幾口唾液,冷笑著開口道,「這傻子今天莫不是開竅瞭不成?知道你那苦命的娘死瞭?以後挨打的時候沒人出來勸瞭?」

  那傻子被幾腳踢到在地上,痛苦不已,但是仍舊死死看著那女人早就腐爛不堪的屍體。

  那幾個婦人見這樣也是譏諷著開口道,幹脆將這傻子也送去見他娘瞭罷,反正這娘倆活著也是遭罪,不如死後早點去見那閻王爺,結束這一世的苦難早點投胎到下一世。

  男人也是接口道,「下一世投胎當個豬玀也好,也不知道擔心受怕,就隻知道吃瞭睡睡瞭吃,等到什麼時候被養肥瞭就被那白刀子捅進去,就痛一會,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血流幹凈瞭,就解脫瞭,痛那一會總比痛一輩子強吧。」

  眾人齊齊笑道,但是誰也沒去管那在地上躺著的傻子,隻是七手八腳的將婦人的墳給埋瞭起來。

  那傻子見婦人不斷的被塵土所掩埋,開始哇哇大叫,後來竟是哭得個稀裡嘩啦,看得眾人更是嘖嘖稱奇,「沒想到傻子也會哭啊!」有個男人開口道。

  「不會哭咋會有人照顧他呢,就是那生下來的小豬仔不也會哼哼唧唧的讓老母豬註意下喂奶嗎?」一個老婦人回答道。

  「也是,畢竟會哭的孩子也有奶吃呢,這傻子的娘活著的時候奶子確實不小。」一個男人笑道。

  「那你咋不把她挖出來啃兩口?」又一個婦人問道。

  「嘿嘿,死人還是留給大地菩薩吧。」那男人嘿嘿一笑。

  將傻子的娘親的墳給埋起來之後,眾人也是找來一塊稍微好點的石頭,在上面用鐵器刻瞭幾下,歪歪扭扭的幾個字,就是那傻子的娘親的名字。

  眾人將那那石頭擺在那傻子娘的墳前,吆喝瞭幾聲,這才下山回村去瞭,至於那傻子,則是一直坐在他娘的墳前。

  至於幹些什麼,眾人也懶得管,就算是那傻子把他親娘的墳給刨開那他們也不會覺得怎麼樣,畢竟他們也算已經仁至義盡瞭,最多是感嘆一聲這娘倆一個是來造孽的,一個是來報恩的,感嘆兩句苦命的傻子和傻子娘罷瞭。

  後來據說是傻子那消失不見的父親出現去將他給抓瞭回來。

  沒瞭娘的傻子日子自然更加不好過,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多久都沒洗沒換瞭,早就黑黢黢一片,他那父親也是經常消失偶爾回來管一下傻子的一頓飯。

  要不是村民有意無意的倒點剩飯剩菜給那傻子,就像是喂狗一樣,估計那傻子早就餓死瞭。

  那傻子的父親也不知道在外面幹什麼勾當,但是向來也不是什麼正經活,每次回到村裡就跟一個淫棍一樣,四處騷擾別人傢的婦女,偷看別人傢婦人洗澡。

  後來被幾個脾氣火爆的男人抓住戳瞭一隻眼睛,直到現在那傻子的父親有一隻眼睛都還有些睜不開,之後才老實瞭點,不敢再明目張膽的去騷擾和偷窺村裡的婦人。

  也許是村裡的這兩個不受待見的潑皮流氓臭味相投一見如故,或者說兩人都是各有所圖,於是兩人一合計,竟是當晚就將那婚事給定瞭下來。

  事已成定局,再加上村裡面的這兩個潑皮老賴誰也不想打交道,這件事少年的傢隻能放瞭下來,回去安慰少年。

  少年隻感覺心裡空落落的,但是他也不知道說什麼,他隻能是默默的跟著父母回到瞭傢中,絲毫不敢看阿花那梨花帶雨的臉,他沒辦法,他做不到,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把自己關在房子裡面,不和任何人交流,哪怕是他父母也進不去。

  少年的父母也隻能是寬慰瞭幾句,就去忙自己的活計瞭。

  直到第二天,少年醒來,在吃下父母放在門邊的飯菜後,思來想去,決定還是出去看上一眼。

  沒想到上就看到阿花滿身鮮血躺在爛泥裡面的那一幕。

  隻見那在地上不斷掙紮的阿花似乎感受到瞭什麼,她盡力的睜開瞭眼睛,那鮮血滴落在她的眼瞼上讓她有些睜不開。

  不過她還是睜開瞭眼睛,看到瞭那道身影,她居然露出瞭一絲笑容。

  少年看著阿花那被鮮血染紅的臉蛋上那抹驚心動魄的笑容,他不知為何,隻感覺今天的阿花有種驚心動魄的美,就像是綻放在污泥中的,一朵花,一朵最驚心動魄的花,一朵最妖艷的曼陀羅……

  少年此刻怔怔無言的看著阿花,這個少女,這個與他從小生活到大的夥伴,這個女孩,這個他最愛的人,這個最愛他的人,他的嘴唇動瞭動,卻是什麼都沒說出來,他隻感覺他的心臟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捏住,他仿佛有些喘不上氣,他滿頭大汗,就像是溺水的魚一般。

  阿花沒有說話,她隻是笑,她笑得那般驚心動魄,笑得那般美麗,就像是風雨中綻放的花,縱使是滿身泥濘,被狂暴的風雨打得直不起腰來,她也依舊的向著少年開出瞭一朵最美的花。

  就像是萬千的刀刃揮向瞭少年的心臟,一寸一寸的剝離剖解少年的心,少年終於受不瞭瞭,他聲嘶力竭的大叫一聲,他沖上前去抱住瞭阿花,他將阿花瘦弱的身子抱起來,奔跑起來。

  他隻知道奔跑,他不知道瞭,他什麼都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在奔跑,他拋棄瞭所有的東西,身後村民的叫罵也追不上他,所有人的眼光也追不上他,父母的責罵也跟不上他,他抱著懷中的少女,他跑過一個個山坡,他越過高高的山,他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力氣,他抱著懷中的阿花,陽光灑落肩頭,仿佛他倆都是自由人。

  臨近夜色,少年終於停瞭下來。

  他和阿花雙雙跌落在一處空曠的原野上,他和懷中的阿花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在地上打瞭幾個滾。

  絲血殘陽沒西山,餘輝垂暮一舜間。

  阿花樓摟著少年躺在原野上,看著那夕陽留下的光輝痕跡,喃喃開口道,「太陽要落山瞭。」

  「還會升起來的!明天,它就會再次升起來!」少年信誓旦旦的說道。

  「夕陽好美啊……大牛哥哥……我……好冷……」阿花看著少年的眸子,一雙美麗的眸子中滿是說不盡的愛慕之色。

  少年緊緊抱住阿花,用自己的身體給少女帶來一絲絲暖意。

  少女猝不及防的吻瞭上來。

  少年一愣。他還沒經歷過這些,隻感覺阿花的唇瓣柔軟而溫潤,隻是帶著一股無法驅散的血腥味,但是少年卻覺得甘甜無比,他激烈的回應瞭起來。

  良久,兩人唇分。

  阿花一雙眸子中滿是情欲之色,她喃喃道,「二牛哥……要瞭我吧……」

  少年盯著身下大紅衣裳的美麗少女,沒有說話,隻是低下頭去,再次吻住瞭少女的唇瓣。

  少年壓在阿花的身上,身著大紅衣裳的阿花就像是一尾大紅鯉魚。

  今夜月亮不是很明朗,更顯得星空的明晰,那繁星就如同高掛在夜空中的一顆顆夜明珠一般,撒著柔和的星光,將那空曠的原野照亮,也照亮瞭下面與魚共舞的少年。

  少年撕開少女的衣服,吻著少女的每一寸的肌膚,他吻過少女的每傷痛之處,方式是要用這樣的方式拂去少女的傷痛,他的手肆意貪婪的在少女白嫩瘦小的身軀上扶動,他一寸一寸的剝開瞭少女的衣服,就像是撥開瞭一枚荔枝一般,露出瞭少女那嬌嫩的身體。

  阿花任由身上的情郎擺弄,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隻不過卻沒有任何動作,她伸出兩隻腿纏住瞭少年的身體,靜靜的等待著少年的進入。

  少年沒有猶豫,對準那細嫩的之處就是一貫而入。

  缺乏經驗的少年的莽撞行事讓兩人的身體都是一僵,阿花更是哭瞭出來。

  她不是因為疼痛而哭泣的,她沒那麼軟弱,就算是在大婚之日哭也隻是因為少年的原因,這一點和她後面面對自己親身父親下死手也沒有流出一滴眼淚就能看得出來。

  她就像是一顆頑強的小草一般,擁有強烈的生命力,即便是在何等惡劣的環境之中依舊堅強的存活瞭下來,她隻是平淡冷靜的看待這生活的一切,哪怕是再多的不幸,也無法讓這個少女有絲毫的動搖,她就像是一顆賤草,被人隨意的丟棄在人間,但是她依舊死死的在地上紮瞭根,任由生活的風吹雨打也依舊抵死撐瞭下來。

  但是……

  在堅強的小草也抵擋不住被連根拔起,阿花就是這樣,她早就已經不行瞭,她的草根在這麼多年的艱難生活下本就不是十分堅韌,再加上今天被她父親幾近將汲取養分的根須全部打斷,她之所以能夠撐到現在不過是憑著一口氣。

  憑著少年帶來的一口氣。

  隨著她將自己的全部身心都交給瞭情郎,她的氣就散瞭。

  她沒有提醒在她身上不斷聳動的少年,她隻是留戀的看瞭少年一眼,似乎是想要將少年的眉宇容貌都印在腦海之中,她最終閉上瞭眼睛。她不想因為自己死後還是睜著眼睛而嚇到自己的心上人。

  最後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最終在少年完成一次噴射後徹底的瞭無生息。

  初次過後回過神來的少年終於是發現瞭阿花的異狀……

  什麼語言也無法形容那種撕心裂肺,隻知道星空平淡,那星光依舊靜靜的照射在少年的身上,隻不過這次卻沒能夠給少年帶來絲絲暖意,隻有刺骨的寒冷……

  少年此刻居然是沒有說話,沒有聲嘶力竭的大吼,沒有那麼的疼,他的腦袋異常的清醒,他很正常,他告訴瞭他自己。

  他隻是低下頭來,一口一口的將少女吞入瞭腹中……

  星光依舊,少年卻不似少年。

  在星光的照耀下,在那無盡的原野上,悄無聲息的綻開瞭一朵又一朵的美麗的花。

  花開花落花滿天,情來情去情隨緣。

  自古以來,唯有那仙人方能超脫萬物之外,不受七情六欲困擾。

  人的一生擁有七情六欲到底是好事,還是一種自我折磨呢?

  想要飛升仙界,就得擺脫七情六欲,這說明七情六欲是不是人們自己給自己設下的牢籠呢?

  目前誰也不知道,少年也不知道……

  直到少年的父母首先找到瞭少年,他們都呆住瞭,他們看到瞭一副如同地獄般的慘狀。

  不過少年的父母在短暫的平息之後,拉開瞭有些癡傻茫然的少年,露出瞭一具完整的骨架。

  他們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為少年處理好瞭後事,拉著少年就等待著後面村內的人。

  「怎麼就他一個人?阿花呢?」村民問道。

  「阿花被狼吃瞭……」少年父母回答道。

  村民上前仔細查看瞭骨架,幹凈無比,顯然是那種畜生才能幹得出來的事情。

  「你帶著阿花跑出來,阿花的死你難咎其責,你必須為此付出代價。」村民餓狼一般的看著少年。

  少年仿佛是傻瞭一般,沒有說話。

  「他被狼都快嚇傻瞭……別說這些瞭,快回去罷。」少年的父母開口道。

  村民見少年一副癡呆的樣子,也是冷哼瞭一聲,罵道,「這畜生怎麼沒被狼吃瞭,反倒是阿花這麼好的姑娘死瞭。」

  他們完全忘記瞭之前阿花被毆打的時候是少年的父母第一個上前阻攔的。

  少年渾渾噩噩的跟著父母回傢之後,他不知道父母付出瞭多大的代價,他隻知道父母付出瞭大半輩子的東西都沒瞭。

  傢裡的老黃牛被牽走瞭,傢裡的老母雞被抓走瞭,傢裡的鴨子也被抓走瞭,傢裡的老黃狗也被人打死瞭吃瞭,傢裡的好多傢具也沒瞭……一時間,傢裡瞬間空空蕩蕩的。

  月光照進空蕩蕩的屋子,也照亮瞭少年父母那有些白瞭的頭發。

  父母所有的希望……或者說是懇求都在少年明年十六歲的那一次瞭,這麼多年來,支撐傢裡面的都是這一個希望……或者說是信仰……

  直到回到現在,少年到瞭十六歲,也趕到瞭青雲派的腳下,但是他的心裡面卻有些害怕起來……

  他不是畏懼面前的那些光鮮亮麗的公子哥,他隻是有些害怕,他害怕他辜負瞭父母的期望,這麼多年來,拜入青雲派這件事情幾乎已經成瞭全傢人的希望。

  雖然這些人侍女都很好看,但是在他眼裡,都比上阿花,是的,阿花最好瞭……

  少年突然嘴角有些濕潤……有些眼淚滴落瞭出來。

  那侍女仿佛是察覺到瞭什麼,伸出手向著自傢少爺指瞭指那默默流淚的少年。那衣著華麗的少爺貴公子看瞭一眼,微微皺瞭皺眉,沒說什麼,隻是從懷中拿出些許銀子,遞給瞭自傢的丫鬟。

  那丫鬟侍女接過銀子,走到瞭少年的面前,開口道:「我們傢少爺心地好,看你倆可憐,尤其是你哭哭啼啼的,想來是盤纏不夠用瞭……便叫我送些銀兩來……這點銀兩算不瞭什麼,隻不過我少爺覺得你倆沒辦法接得住更大的,所以就這些瞭,拿著吧。」

  少年擦瞭擦眼睛,對著那富傢公子鞠瞭一躬,但是沒有伸手去接過那銀子,隻是開口謝道:「謝謝公子的銀兩,隻不過我們父子雖然窮,但是果腹的盤纏還是有的,快請收回銀兩吧。」

  那丫鬟眉頭一瞪,開口道:「你這人好不識好歹,我傢公子好心幫助你,又不圖你什麼,看你倆穿得這個窮酸樣,我都感覺臟瞭眼睛……」

  那富傢公子開口打斷瞭自傢丫鬟的話,將丫鬟喚瞭回來,那丫鬟嘟囔瞭幾句,大多是些“不識抬舉”、“鄉村來的土包子”之類的話,但是還是收回瞭銀子。

  父子兩人依舊是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少年的父親總是會無條件的支持少年,無論是在什麼時候。

  天亮瞭。

  少年隻覺得那天天氣不是很好,霧蒙蒙的,他有些看不清前方的路。就像是他的心一樣,迷茫無比。

  他不知道他該前往何方,甚至都不知道他還算不算人。

  在那一天他見到瞭許多的東西,他終於見到瞭他想象中的大劍俠,他騎乘著仙劍,飄逸無比。

  那就是他做夢都想成為的東西啊……

  雖然和他無緣瞭。

  為什麼無緣?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什麼修行資質,不能加入青雲派。

  在那個白發蒼蒼仙風鶴骨的老者說出瞭這句話後,少年的心突然就平靜瞭。

  就像是他等瞭這麼多年,他終於等到瞭這麼一句話,他的心終於是放下來瞭。

  他沒有停留,沒有不開心,他隻感覺他的腳步格外輕快,他沖瞭出去,找到瞭在人群中的父親。

  父親看他的樣子,居然發出瞭一聲輕笑,似乎早已經預料到瞭結果,他開口道:「走吧,我們回去,你娘還等著我們回傢呢。」

  少年有些錯愕,道:「父親你不怪我?」

  「傻孩子,我們自己都沒做到的事情,又怎麼會指望自己的孩子達到那麼高的要求呢?我和你娘早就商量過瞭,這麼多年是我們對你施加的壓力太大瞭……既然做不成那大劍仙,那我們就回去當個種地的人吧……

  你,我,你娘,阿花,還有那些村民,我們都走不出那座大山的……這是命,我們隻能在田地裡握住鋤頭,沒辦法像那仙人一樣踩著劍飛行在天穹之中,隻不過這樣看來,我們和那仙人似乎也有幾分相似,隻不過大劍俠是手握住劍,而我們,時握住鋤頭,哈哈哈……」

  「哈哈哈……」

  伴隨著父子的笑聲,少年和父親走上瞭回傢的路。

  很不巧的是,當你想要過上平靜的生活,生活卻不會這樣想。

  ——少年的父親死瞭。

  死於魔教外泄的靈力中。

  少年這次似乎已經習慣瞭,抹瞭抹臉上父親的飛濺而出的血跡,隻是笑瞭笑,就朝著那道血紅色身影走瞭去。

  那道已經殺光瞭所有的目標的血紅色身影轉過瞭頭來,露出瞭一雙血紅色眸子,饒有興趣的看著這道螻蟻的到來,這螻蟻似乎與之前的螻蟻不同,沒有表現的驚慌失措或者歇斯底裡的痛恨,他隻是默默的走到那魔頭面前開口道:「我想跟著你學魔功。」

  「哦?我殺你瞭父親,你還要拜我為師?」

  「人生一世,起起伏伏,生生死死,不過一場空……殺人造孽又如何?普度眾生又如何?在我看來,所謂的魔教中人行事才是最順應本心的事情,七情六欲都是枷鎖,人世間都是苦難,而我們隻是送他們解脫苦難罷瞭。」

  「哈哈哈,有趣有趣,不過這還不夠。」

  「在我傢,還有我的娘親,我想去送她一程,讓她早日不再受這世間的苦難。」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太好瞭……以後我賜你一名,就叫血赤吧,你今後隨我姓,就叫萬血赤吧!」

  「徒兒多謝師傅賜名。」

  「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很是高興啊……今日很是高興啊……」

  那魔頭大手一揮,卷起少年就化為血光沖天而去,其目標就是少年的村子。

  ——直到深夜,魔頭才看著那少年一瘸一拐的走瞭出來,那少年渾身是血,分不清是少年的還是別人的。

  「人間的七情六欲都是枷鎖啊……」那魔頭此刻也是收起瞭原本一直猖狂的笑容,居然有些正色道。

  「那就……斬斷它。」那少年抬起腦袋,開口道。

  「以後……你的成就,比我隻高不低……」那魔頭居然嘆瞭一口氣,開口道。

  「師傅謬贊瞭,今後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

  「哈哈哈,好,我倒是希望你能成為我們魔教的第一個飛升仙界的人。」

  「……我父親和娘親也一直希望我成為大劍俠。」

  「一樣的……你爹娘會死的……師傅也會死的……而你,會一直活下去。」

  長久的沉默之後。

  「……嗯。」少年回答道。

  ——回到酒店。

  那萬血赤化作的醉酒之人此刻已經是淚流滿面。

  這個老人,竟是痛哭流涕不止。

  回憶是一杯苦酒,細品更顯得苦澀。

  轟——與此同時,在酒館外的天穹之上,伴隨著陣陣仙音和轟隆聲響起,天地間祥瑞四起,一道金光刺破雲層直射下來,照射到瞭酒館的門口外面。

  那金光不斷地變幻著形態,最終竟是化為一道直通雲層之上的天梯!

  在那天梯的盡頭之處,竟是一座敞開的金色大門!

  天梯已降,天門已開……這次飛升仙界的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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