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視線鎖在女人的臉上,失而復得的驚喜在未及滿足的這一刻讓他臉上的表情都帶著一絲不甘。但當他看見她光裸的小腿還有赤腳,她還踮著右腳尖時,聯想到剛才她快要摔倒八成是踩到什麼腳底受傷瞭。沒再繼續腦補,他立刻脫掉瞭運動服外套給她穿上。
帶著少年餘溫的衣服一經上身,楊悠悠當即溫暖的快要落淚,可看見對方裡面也就隻穿著一件暗色T恤她又覺得不合時宜,趕緊要把衣服脫下來還他,結果對方的動作更快,‘唰’的一聲,衣服拉鏈一直封到瞭她的下巴。
任何人成年後的性格都是在幼年、少年時逐步根據周圍的人、事、環境、施教……慢慢刻畫養成的,他自然也不可能例外。可對已經跟未來的他相處過幾次的楊悠悠而言,如果能在這時候借機幹預,真的不失為一個,他好,她好,大傢好的萬全之策。
現在他的年齡不會太小,不會聽不懂記不住,也不會太大,不會頑固化聽不進。隻是這也不表示他現在這個年齡段就什麼都好瞭,畢竟還有個連育兒專傢都覺頭疼的‘叛逆期’,思考方向逐漸自我,身體成長逐漸成熟,偏偏無數個想法裡還透著幼稚……
“我以為……你離開白海市瞭。”楊悠悠沒有太堅持還衣服給他的想法,不是不想,而是……剛才在他抱緊她不撒手的時候,她感覺出瞭他生理上的變化,所以,凍凍他挺好。
少年還想碰她,就是哪怕他們之間的距離還沒有臂長,他也覺得太遠。
“你真的是從未來過來的。”少年不錯視線的盯緊瞭她,細致到連她的發絲都根根順過,“楊悠悠,你是怎麼過來的?因為什麼?為瞭我嗎?”
他問的太過直接,這讓習慣瞭拐彎抹角跟人打交道的楊悠悠一時被問愣瞭,總覺得他這問題問的十分偏,又直搗關鍵。可她要怎麼回答?承認‘為瞭他’,那真是不用別人在背後推,她直接見坑就跳好瞭。否認‘不是為瞭他’,那她次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意義何在?她要爭取改變他的機會哪裡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這時候轉移話題是絕對不會出錯的,楊悠悠回望他的視線,“你一直都沒有離開白海市?”
“我在等你,怎麼可能離開。”
少年的回答直白的讓楊悠悠忍不住向後退瞭一個腳掌的距離,她想起展贏跟她說過,不要小瞧瞭他對她的執念。
“你就在這兒等?”在小公園裡?她有點兒管理不好臉上的表情瞭,不過任誰經歷過她身上的那些事,再聽到這樣的信息,臉上的表情也絕對會五顏六色成調色盤的。
“你隻會出現在這裡不是嗎?”少年理所當然的像做出奇怪舉動的人是楊悠悠一樣,“萬一你沒看見我走丟瞭,我上哪兒找你去。”
他話裡的意思直線理解不是很難,可楊悠悠就是能聽出一點兒裡面隱含的不同。轉瞭個方向來聽,‘沒看見他走丟’的意思更像是在說她轉頭去找瞭別人或幫助瞭別人,而他必須把這樣苗頭扼殺在搖籃。
楊悠悠又默默後移瞭半步。
除瞭初、高中時代,她好像再沒跟他這個年齡段的少年接觸過,回想起幾次經歷過的那些年的粗糙記憶,全都是好壞參半,可那時候她畢竟跟他們都是同齡人,現在她都二十七歲瞭,也更明白當初的那些壞真的就隻是壞而已,是連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欠缺的又蠢又壞。
少年看著楊悠悠已經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到差不多兩步遠,原本就不算有表情的臉上更加斂緊瞭線條。
自助心爆頂的楊悠悠太懂那種‘暴風雨來臨前’那種低氣壓快要形成暴風團的危機感瞭。展贏一直給她的感覺都很瘋,可好歹那時候她在精神上還有法律做最基本的依仗,現在卻不一樣瞭,首先,她在這個時空屬於多餘的存在,消失與否不會影響到任何人,再者,他的年齡不上不下的太具有攻擊跟威脅性,更有無數的不確定,說白瞭,他要是不願意容忍她或者跟她平靜溝通,她是絕對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的。
千條路萬般法最後都指向她唯一可能的優勢,楊悠悠踮著腳尖,清楚知道腳心泛起的疼痛絕對是傷到流血的程度。她引著少年的視線跟她一起下落,並不意外的,她看見瞭順著自己的腳趾淌匯在地磚上的暗色血印。
在這裡她竟然真的會流血,那是不是也會死……楊悠悠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大腦缺弦的想出這麼一句。
少年皺眉,不等楊悠悠從思考中回神,他人已經蹲到地上並伸手摸上女人的腳,指頭上立刻沾到已經涼透的腥紅。
“沒事,可能剛才踩到碎玻璃瞭……”楊悠悠低著頭,從他的手裡把腳縮回。
就這樣輕易的轉移瞭少年的註意力,成功退避一次風險的楊悠悠心裡其實並不見輕松。越是明白自己在他心中所占的位置,越是讓她難以接受現狀,因為這意味著如果她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很可能就要利用這一點,而即便她現在還沒開始這麼做,已經動瞭心思的她也讓自己覺得討厭。
他的心性已經不夠健康,如果再被她填上一筆……說實話,她都不太敢回去原本的時間段瞭,不敢想他終將變成什麼樣,甚至不敢去面對那未知的後果。
良心當當正正的楊悠悠還在自我糾結,蹲在地上的少年卻已經起身,然後在她剛回神眨眼的當兒,突然攔腰把她抱瞭起來。
天旋地轉的騰空感把楊悠悠嚇得不輕,慌忙中摟住少年的脖子戰戰兢兢的召回被驚飛的語言能力,“你、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
楊悠悠低聲叫著,也不敢在他的懷裡掙動的太過劇烈,畢竟以他們倆目前的身高體重,這一摔下去受傷的可能不止她一個。
少年意外的少言,也不見太多表情,隻管抱著她一步一步走的相當穩健。
流瞭那麼多血傷口一定很深。他知道是剛才追逐中的那一下讓她受傷瞭,他也是眼瞎,怎麼就沒察覺她受傷流血瞭呢。可他又忍不住在沉默中體會,他以為自己抱著她會有些吃力,結果真把人抱起來才發現她原來那麼輕,比他每天舉的杠鈴都輕,她還是那麼香那麼軟,就連聲音都感覺格外的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