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著傾盆大雨,嘩啦啦的雨聲回蕩在這間別院,大雨潑灑在園中,襯得院中更加寂靜。
沈雲笯躺在床榻上,沈林川坐在床頭看著她嬌顏,窗外是嘩啦啦的雨聲,屋內是搖曳的燭火,夜色又涼又濕,他坐在床頭,手腳冰涼,也舍不得移開視線,沈林川手撫在自己胸膛,那裡阿鬼留下的刀痕還在隱隱作痛。
看著沈雲笯,沈林川心中一片柔軟,他有多久沒有再見到沈雲笯瞭,真想把她抱在懷裡仔細呵護,又怕沈雲笯見到他厭惡,沈林川嘆氣,若是早些知道雲奴不是自己妹妹就好瞭。
沈雲笯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她一雙柳眉微蹙,慢慢睜開眼,沈林川手足無措地站起來,他立在床頭,呆愣瞭下,趕緊俯身扶起沈雲笯,柔聲道:「醒瞭,餓瞭嗎?」
沈雲笯聽到沈林川低沉的聲音,她抬頭見到望著自己的沈林川,沈雲笯微怔,她掙紮開沈林川手掌:「大哥,你怎麼……」
沈雲笯環視周圍陌生的環境,失聲的望向沈林川。
沈雲笯掀開錦被,她要從床上下來:「教宗怎麼瞭,我爹呢!」
沈林川趕緊扶住她,沈雲笯大著個肚子他看著都怕,沈林川想到魔教的覆滅,他心一顫。
沈林川眨眨眼,他謹慎地回答:「今日名門正派圍攻聖教,我怕混亂中傷著你,便直接去尋你,帶你走後,我並不知後面聖教如何。」
沈林川俯身看著沈雲笯,他抬手想要摸摸沈雲笯,卻不敢,隻認真真誠地看著她,緩聲道:「你不必擔心,辜伯父是當今高手,能傷他的人不多,辜伯父不會有事的。」
沈雲笯掛懷辜肅,沒有發覺沈林川抬起的手,她雙手撫在自己肚子上,神情恍惚地點點頭:「是啊,我爹很厲害的,他不會有事。」
沈林川看著沈雲笯高高挺起的大肚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兩人枯坐一會,沈林川有無數的話想對她說,他以往對她那麼壞,若是沈雲笯想要,他都可以跪在她腳下把自己心剝給她,隻是他卻枯坐著什麼也說不出來。
「大哥,大哥!」沈林川回過神,他轉頭看向沈雲笯。
「夜深瞭,我想要休息瞭。」
沈林川站起來:「哦,哦,那我先走瞭,明天再來看你,嗯,你有事,有事就叫我。我在,我在旁邊廂房,你叫我。」
沈林川立在床邊,他看著依在床頭的沈雲笯,夜風送來,燭火搖曳,沈雲笯的臉在夜色下柔美溫婉,少瞭些艷色,多瞭欲說還休,他站著舍不得走,隻想再看她一眼。
沈雲笯抬眼看向沈林川,秋水長天都在這一眼裡潰敗:「大哥,夜深瞭。」
沈林川閉眼,抖著聲音道:「我出去瞭,你好好休息。」
沈林川關上門,沈雲笯倚在床頭嘆氣。
北境的早春還是很冷的,不像南方纏如骨髓的陰冷,大雨下的磅礴,沈林川出瞭房門,他站在廊下渾身綿軟得使不上力,靠在門扉上一點點滑落,沈林川雙手撐在自己額頭,廊下飛濺的雨滴落在他衣擺他也毫無所覺。
沈雲笯在房內看著格子門扉間男人映照的身影,廊下懸掛的燈籠被夜風吹的搖擺,男人的影子被拉的忽遠忽近明滅黯淡。
沈林川靠著墻坐在濕冷的地上,他失神望著園中磅礴的雨景,高挺的鼻梁被頭頂搖曳的燈籠打下燭光,在臉上留下明滅的陰影。
木門「咔哧」一聲開瞭,沈林川轉過頭,沈雲笯立在門下,身後是溫暖的燭火,屋外是磅礴的雨聲,她穿著單薄的中衣,白嫩的小腳落在深色的地板上,背光站在門下,溫暖柔和的讓沈林川要落下淚來。
沈林川撐在地上爬起來,白衫落瞭雨,落拓又悲涼,沈林川走過去,他抱住嬌軟的沈雲笯:「雲奴,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欺負你,對不起,弄丟瞭你,對不起,被仇恨蒙蔽雙眼,沒有看清對你的心意。對不起,雲奴。
沈雲笯伸手環在沈林川身上,她低聲道:「大哥,我不怪你,你永遠是我的大哥。」
沈林川一把抱起沈雲笯,紅著眼眶道:「可是我不要做你大哥。」
他抱著沈雲笯將門踢上。
將沈雲笯放在床上,沈林川輕輕覆在她身上,沈雲笯大著肚子,不敢壓著她。
沈雲笯雙手護在自己肚子上,她望著沈林川,低聲道:「大哥,你不要這樣。」
沈林川親吻在沈雲笯脖頸胸膛,他低聲道:「好雲奴,我不可以嗎,憑什麼沈斂可以,楊傢兄弟可以。」
單薄的中衣被扯開,沈林川覆在沈雲笯身上,輕吻著雪白修長的脖頸。
沈雲笯伸手環著沈林川,她身無長物,除瞭自己什麼都沒有,沈雲笯摸到沈林川發頂,他戴著長簪,又長又利。
沈雲笯猛然拔下長簪,揮手沖著沈林川脖頸狠狠紮下,燭光下,烏木的長簪閃過暗沉的光芒。
沈林川抬手,鮮紅的血滴沿著他手掌滴落,他低頭看著衣衫不整的沈雲笯,沈雲笯仰頭看他,握著長簪的手緊得發白,一雙眼黑的要吞噬掉所有光芒。
兩人在黑夜中對望,像是互相對持的兩個野獸。
沈林川終於等到他最怕的時候,他閉閉眼,伸手取下沈雲笯手中沾血的長簪,沈雲笯死死握住不放,沈林川點點掰開沈雲笯手指,沈雲笯揮手一把將長簪扔到地上,撲向沈林川:「沈林川,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我敬你是我大哥,你還要欺我辱我到什麼地步,沈林川!」
沈雲笯撲在沈林川身上,猛咬住沈林川脖頸。
沈林川隔著大肚子死死抱住沈雲笯,任她在自己身上撕咬,將人緊緊抱在懷裡不松手。
長發沒有瞭簪子,散落下來,披在沈林川身前,面如冠玉烏發如瀑,猶如跌入凡塵俗世的謫仙,為情愛悲涼。
沈林川低頭看著懷裡的嬌人,脖子被咬的鮮血淋漓他也不放手。
沈雲笯恨恨地抬眼,她伸手抹掉嘴邊的血跡,艷紅的血液從唇角抹到頰邊,沈林川看著鮮活的沈雲笯,他竟然霎時間覺得快活,低頭將額頭抵在沈雲笯額頭上,「對不起,不該強迫你。」低聲道:「雲奴,我愛你。」
沈雲笯一僵,去推沈林川:「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沈林川摟住人,長舒一口氣,他直起身,看著狼狽的沈雲笯,她一身衣裳散亂,沾著他的血跡,還有些屋外的雨滴,沈林川伸手摸摸沈雲笯小手,手也是涼的,這麼冷的夜,穿著中衣折騰瞭這麼久肯定很冷。
沈雲笯用力抽出手,不想看沈林川。
沈林川坐在床邊,他拉過錦被為沈雲笯披上:「冷不冷?」
沈雲笯坐在床頭低頭不說話。
沈林川手伸進錦被裡,摸到沈雲笯小腳,沈雲笯一驚,用力抽腿卻被沈林川死死握著。
方才沈雲笯赤腳站在地上,地氣濕寒,一雙小腳也冰涼,沈林川坐在床邊,將沈雲笯小腳捂在自己懷裡,他大掌捂在柔嫩的腳掌上,輕輕疏通按摩,望著低頭拼命收腳的沈雲笯:「你餓不餓,大半天沒有吃東西瞭。」
沈雲笯抬眼看他,沈林川披散著長發,低頭望著自己,沒有瞭咄咄逼人,沒有瞭可憐可嘆,眼中含著深情,像個普通男人望著自己的妻子。
沈雲笯低下頭,「不餓。」肚子卻發出一陣「咕嚕嚕」聲響。
沈林川低笑,他捂著沈雲笯小腳,一點點捂熱瞭,起身給沈雲笯披件衣服:「我去給你煮碗面吃。」
沈雲笯窘迫的很,她抬頭看著沈林川,臉頰緋紅:「不,不必瞭,不餓的。」
沈林川俯身為沈雲笯系好衣帶:「就在這等我吧,很快回來。」
說著低頭親親沈雲笯額頭,轉身走瞭。
沈雲笯摸著自己滾燙的臉頰,她坐瞭會,掀開錦被起身下床。
屋外下著大雨,這是所別致的小院,不算大,夜色裡隱約見得幾分精致,前面屋內亮著光,沈雲笯抿抿嘴,護著自己肚子沿著廊下燈光慢慢走過去。
沈林川站在灶前,一雙拿劍的手持著一雙長筷,在滾著沸水的鍋裡撈煮。
沈林川轉頭看向沈雲笯:「等一會,別站在門邊,太冷瞭,過來坐在灶邊。」
沈雲笯立在門前,她抱著自己肚子看著沈林川,他長發隨意紮在腦後,沸騰的煙霧將他面容模糊,灶臺旁閃爍的燭光照亮這一間擺滿食材凌亂幹凈的廚房,一切都那麼溫暖,充滿煙火氣。
自從沈淵叫沈雲笯做瞭沈傢小姐,她已經很久沒有踏足過這種地方,以前她常蜷縮在灶邊睡覺,才能挨過寒冷的冬日。
沈雲笯輕笑:「沒想到你還會做飯。」
沈林川將煮好的面撈起來:「少時老是餓,不想吃那些糕點,自己摸到廚房隨便煮點吃。」
沈雲笯仰頭問道:「那你有沒有看到我,我常在廚房的。」
沈林川一愣,他見過,小老鼠一樣的沈雲笯,偷偷來吃東西,夜裡躲在灶邊取暖。沈林川還記得見到睡在灶邊的沈雲笯,當時他猶如見瞭臟東西一樣惡心,本想提起沈雲笯叫她滾出去,可是望著蜷縮成一團的小人,他終是什麼也沒說,自己走瞭出去。
再後來他沒有再去過大廚房,都是在自己院中小廚房隨便糊弄下。
沈林川將面條端給沈雲笯:「快吃吧。」
碗邊是個剝好的荷包蛋,白滾滾的,躺在泛著油光的面條邊,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沈雲笯接過碗,她是真的餓瞭也不講究,扶著自己後腰坐在灶邊小凳子上,低頭就開始大口吃面。
沈林川蹲在沈雲笯身旁,看著她大口大口地吃東西,灶中火光映在她臉上,竟然有些稚氣,肉嘟嘟的臉頰一鼓鼓的,吞著食物,引得沈林川心頭一片柔軟。
「好吃嗎?」沈林川問道。
沈雲笯擱下筷子,她抬頭甜笑:「好吃。」
她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不記仇不講究,有口吃的就滿足。
沈林川低笑:「我吃點。」
看她吃飯自己都餓瞭。
沈雲笯將碗遞給他,沈林川低頭吃一口,又將碗遞給沈雲笯,沈雲笯不接:「再吃點吧。」
沈林川端回碗,低頭大口吃上幾口,將碗還給沈雲笯,沈雲笯接過,吃他剩下的面條。
兩人分吃一碗面,卻有些溫馨甜蜜的意味,沈林川看著小口小口喝湯的沈雲笯,他捏著自己掌心,害怕這一切都是自己在發夢,夢醒來,他還是一個人在臨劍山莊,孤獨地練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