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宋巒收到瞭雲城大學發給每一個學生關於延遲開學時間的通知。說是延遲,其實以後還能不能再開學,實在很難說。
從七月中旬喪屍病毒爆發以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情況急轉直下,按照官方在網絡上公佈的統計數據來看,國內感染人數接近總人口數的五分之一。個別地區人口密集,防疫措施不夠完善,感染率還要更高一些。
此時,官方的病毒疫苗研發工作已經取得初步進展,即將進入大批量生產階段,不過由於試驗時間太短,民眾對此也是半信半疑,加上有心人從中攪混水,網絡上還傳出瞭疫苗副作用過大之類的傳聞。
從隔離中心回傢後,宋蘅依著妹妹的意思,退出瞭小區的巡邏小隊。
有件事說起來讓人心寒,宋蘅和宋巒提前結束隔離,回傢的當天,正好碰到幾傢平時沒什麼來往的鄰居聚集在宋傢門前,旁若無人地商量著怎麼撬門,怎麼瓜分宋傢的物資。
宋蘅打斷瞭負責動手撬門的人的手,很快有人把主謀供瞭出來,他一言不發地把人捆成粽子,倒吊著掛在瞭高樓外面。
被吊在十八樓高度的半空中隨風搖擺,即便是最愛逞英雄的人,也會被嚇得屁滾尿流,更別說還是頭朝下分分鐘腦充血,能把自己嚇後半死的狀態瞭。
這一手的狠辣程度遠遠超出瞭小區居民對宋蘅的認知。
從前大傢隻知道宋蘅當過高中老師,雖然性格算不上平易近人,好歹是個有學識、講道理的人,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和人起沖突的。可他這次出手,算是狠狠地震住那些想占便宜的人瞭,——隻要有人敢撬門,他就敢把人打傷打殘!而且一點都不帶手軟的!
九月中旬,宋蘅收拾行李,帶著妹妹出發去海城瞭。
宋滕在海城耽誤得太久瞭,他的理由一個接著一個,就是傻子也能發現有哪裡不對勁瞭。作為傢中長兄,如果弟弟碰到瞭什麼麻煩,宋蘅是不可能坐視不管的。
當初屯物資,宋蘅托關系買到瞭十幾桶汽油,在加油站關停的現在,這些能自由支配的汽油顯得尤為珍貴。
離傢前,宋巒在自傢大門前放瞭一塊巨石,石頭的高度正好遮住鎖孔,這玩意重得很,幾個人合力都搬不動,用來看傢再適合不過。
那些長時間在傢隔離的人是很難對喪屍病毒帶來的影響有直觀的認知的。除瞭人類受到感染會屍變、正常人淪為喪屍的食物以外,整個人類社會都遭受瞭巨大的破壞,——無人維護的城市以快得令人難以想象的速度變得破敗,街道上每隔幾步就能看到成堆的垃圾和廢棄物,甚至還有人類被喪屍啃食殆盡後留下來的骨架,和被打死的喪屍幹枯的殘骸。
公路兩旁隨處可見廢棄的車輛,有的車窗玻璃盡碎,車身上濺著幹涸的黑色血跡,栽倒在一旁的蕭索骨架讓人不難想象到喪屍砸破車窗,把車裡的人拖出來吃掉的恐怖情節。
宋傢的suv行駛在昔日川流不息的高速公路上,不時因為前面在廢棄車輛堵住道路而停車,每當這種時候,宋巒都會下車,用空間異能收起障礙物,再扔到路邊去。
雖然這麼做不費力,還能鍛煉使用異能的熟練度,但是同樣的事做得多瞭還是很煩的,宋蘅幹脆讓妹妹收起自傢的車,把屯物資時買的摩托車拿瞭出來。
外形炫酷的黑色重型機車,一旦開動起來,就成瞭瘋狂燃燒汽油的咆哮怪物,速度快得讓人腎上腺激素飆升,循著活人氣味聚集過來的喪屍甚至連聞一聞尾氣都趕不上。
兩百多公裡的路程一眨眼就過去瞭。他們在途中也遇到過變異體喪屍,宋巒有瞭經驗,對付起這些大傢夥來漸漸遊刃有餘起來,甚至還在多次閃避中悟出瞭空間異能的又一個新招式,——瞬間移動。
一開始隻能移動二十幾米的距離,隨著使用的次數越來越多,到瞭後來,她都能在眨眼間閃身到百米開外的地方,而且還能帶著宋蘅一起——
保命的招數又多瞭一個,實在是件讓人開心的事。
他們到達海城時,正好是午間最熱的時候。
海城的破敗程度遠比雲城嚴重,視線所及之處,幾乎全是半倒塌的房子,廢墟和廢墟之間清理出瞭勉強可容汽車開過的道路,除瞭迷彩色的巡防軍隊卡車,根本看不到活人在外面活動。
宋滕呆的地方是海城的鷗江區,那塊地是由幾年前政府的填海造陸工程形成的,處在海城西面靠海的位置,和本城之間隔著一條寬闊的鷗江。
在滿城廢墟中找到正確的方向和道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他們還隨時面臨著喪屍的幹擾,而海城的喪屍密集程度簡直讓人不敢相信,幾乎每一條街道都能看到喪屍遊蕩的身影,在進城不到三十分鐘的時間裡,宋巒就已經砸死瞭兩隻惡心的變異體瞭。
相比起來,雲城簡直太安全瞭,唯一出現過變異體的地方隻有隔離中心,而且那些變異體還是被人為抓捕聚集起來,用作研究的實驗品。
“你們要去哪裡?”
一個渾身臟兮兮的小男孩躲在垃圾箱後面,探出腦袋看著他們。
宋蘅和宋巒彼此對視一眼,收起瞭琢磨瞭很久的海城地圖。
“如果你們能給我一點吃的東西,我就給你們帶路!”小男孩舔瞭舔幹枯的嘴唇,從垃圾箱後走瞭出來,“我在這裡長大的,我認識這裡的每一條路!”
等小男孩走出來,宋巒才發現他瘦得厲害,手腳細骨伶仃,空蕩蕩的衣服在身上幾乎掛不住,一眼看去就像個磣人的大頭娃娃。
“我們要去鷗江區。”
“鷗江”聽到這個地名,小男孩又大又黑的雙眼一下子黯瞭下來,“去鷗江區要過江的,現在橋斷瞭,沒有渡船,過不去的……而且水裡還有……”
“還有什麼?”宋巒往前走瞭一步,想靠近一點,向他打聽具體的消息。
“吃人的大鱷魚!”少年沙啞的嗓音插進瞭他們之間的對話。
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突然出現,把小男孩護在瞭身後,他那張和小男孩有六七分相似的臉上寫滿瞭警惕,雙眼死死盯住宋巒和宋蘅。
“哥,我跟他們說好瞭,給他們帶路換吃的……”小男孩倔強地從少年身後探出頭來。
“換什麼換,小心人傢把你拐去吃瞭!”少年兇巴巴地訓瞭弟弟一頓,不顧他的反對,拉著他的手一邊警戒宋蘅和宋巒,一邊往旁邊的廢墟退去。
“那個,我們不吃人……”宋巒弱弱地申明道。
“喪屍的臉上也沒寫著‘我吃人’啊。”少年臭著臉回道。
對著戒心這麼重的小孩子,宋巒也是無話可說瞭。她摸瞭摸鼻子,正想轉身走人時,又一個女孩冒瞭出來。
“我都看到瞭!那個姐姐能打喪屍!”十一二歲的女孩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短發,遠遠指看宋巒說道,“她用石頭砸死瞭那隻很多手腳的喪屍!”
精力不足,停更瞭,有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