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晨作為錢悠悠的秘書出席,校方並不清楚這個長得有點帥的男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所有人都知道,錢悠悠喪夫之後,幾乎不用男人做助理。可是這一次一反常態,不禁讓人猜測,這個人的真實身份。
校長親自迎接錢悠悠,兩人蜻蜓點水一般的擁抱在一起,便是一陣寒暄。
“錢小姐的公司越做越大,很難有時間回來看一看。我們為您準備瞭豐富的迎接活動。走!我們去禮堂看看!”校長笑容可掬,一臉巴結的望著錢悠悠道。
“校長,我聽說,濱江大學生物制藥學科帶頭人馬上就要退休瞭。這位老先生可是我們濱江大學的泰鬥級人物。剛好趁著這個機會,我想拜訪一下明老先生,不知道合不合適?”錢悠悠辦事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
校長微微一怔,心中敬佩錢悠悠對學術的關註。明老先生要退休的消息剛傳出去,錢悠悠就上門拜訪。其中的利弊關系,校長也清楚的很。
明老先生在生物制藥學科,有著很深的造詣。而錢悠悠企業中有一傢非常有名的制藥廠。如果能把明老先生請去坐鎮,一定能錦上添花。
“當然可以,明老先生還在上課。不如我告訴老先生的助手,讓他出來和錢小姐見一面?”校長陪著笑。
“不用瞭,我和助手親自去看看。校長,我就不打擾你瞭。這次回來,我隻想拜訪明老先生,別無他意。後山的那塊地,我很是喜歡。若是建一個現代化的學生宿舍,剛好能緩解濱江大學住宿的困難。”錢悠悠不緊不慢,幾句話便說到瞭校長的心坎兒裡。
這幾年,濱江大學發展迅速。可是地皮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兒,大學校長不但要有縱觀全局的眼界,還要和各位校友搞好關系。這樣才能讓濱江大學發展得更好。
可是隨著這幾年擴招,學生的人數越來越多,學校的宿舍不夠用,周圍的用地也不在濱江大學的手裡。東拼西湊,好不容易在前年蓋瞭一個宿舍,可是對濱江大學來講,還是隔靴搔癢,沒什麼作用。
若是可以買到西操場後面的那塊地皮,再建一個現代化的宿舍。校長心頭的難題便迎刃而解。
錢悠悠財力雄厚,和市裡的領導關系又好。想要拿到一塊地皮,便是囊中取物。隻要把這個女人伺候高興瞭,校長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好!這是好事兒,既然錢小姐對明老先生的學術修為十分敬仰。我們就不打擾二位探討學術問題瞭。這樣,我派一個宣傳幹事陪著你們,也好讓你們在濱江大學行走方便。”校長思慮周詳,咧開嘴笑個沒完。
錢悠悠默默的點瞭點頭,疾步走向瞭生物制藥系。
生物制藥系所在的大樓是一幢年久失修的老樓,因為學風嚴謹,這幾年出瞭不少制藥專傢,其中不乏青年才俊。
錢悠悠的集團中也有明老先生的學生,說起話來,應該不會困難。
趙立晨和錢悠悠兩人溜進瞭教室,偌大的階梯教室擠滿瞭人。
不是本系的學生也來旁聽,就連過道都坐滿瞭同學。足見明老先生的魅力。
趙立晨坐定,才看到瞭一位滿頭白發的老者。這位老者精神矍鑠,表達能力極佳。身上的粗佈衣服樸實無華,鏡片很厚,笑容可掬。
幾個詞匯串聯起來,便可以看到一個真實的明老先生。
最後一堂課,明老先生準備得尤其充足。他足足講瞭兩個小時,一直沒有停。學生們一臉的不舍,聽課變成瞭次要,送別才是所有孩子的初衷。
明老先生緩緩地合上課本,給所有的同學深深地鞠瞭一躬。
“今天,是我四十五年教學生涯的最後一課,我感慨萬千。我像你們這般大的時候,也在濱江大學讀書。那時候響應國傢號召,我去瞭大西北。那裡每天刮著遮天蔽日的黃沙,可是我很高興,我過得很充實。因為對知識的渴望,我需要實踐,需要把知識轉化成生產力,給國傢造出需要的藥品來。”明老先生哽咽一聲,所有同學都出言安慰。
“明老師,您是最棒的!”
眾人哄堂大笑,可是笑中帶淚。
“的確,我們那個年代的人,和你們這些孩子想的事情不一樣。我們心裡隻有祖國,隻要給國傢制造出救命的藥品,我畢生所學就沒有浪費。你們想著用所學的知識做高管,掙大錢,改變傢裡的情況,改變自己在社會上的地位。這都無可厚非,任何一個人的貢獻,都是國傢發展的最大動力。而我希望,你們在物欲橫流的世界中,保持本真,不忘初心!”明老先生再次給眾人鞠躬。
階梯教室裡面幾百位學生齊刷刷地站起來,給明老先生鞠躬回敬。感謝多年以來他對濱江大學的無私奉獻。
場面感人,讓一向堅強的趙立晨紅瞭眼眶。
“這樣的老師,為人師表。傳業解惑隻是老師的基本職責,用高尚的品德影響一代一代的學生,才是一個優秀教師應該具備的品質。”趙立晨轉過身去,沉聲道。
“隻是,我不清楚,明老會不會記得他的得意門生凌通?”錢悠悠總覺得事實太過殘忍。
明老先生親手培養出來的高材生,竟然成為瞭一個殺人兇手。若是明老先生知道一切,恐怕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走吧!我們出去等明老先生。他還要和同學們告別。”趙立晨起身,率先走出瞭教室。
濱江大學的宣傳幹事瞧瞭兩人的神色,也是一臉的困惑。
按照校長的猜測,兩人投資瞭這麼多的錢,應該是來挖人的。可是宣傳幹事瞧著,總覺得事情不對勁兒。
一個叫凌通的小子,到底是什麼人?
宣傳幹事在手機上迅速地滑瞭幾下,才猛然想起來。明老先生有一個得意門生,沒有做生物制藥的老本行,竟然做起瞭廚子。
時下最火爆的酒樓廚為天,就是凌通的傢族生意。
可是,凌通和錢悠悠有什麼關系呢?
校園中飄著梔子花的香氣,令人忍不住緊瞭緊鼻子,感受花香四溢。
一群學生圍著明老先生拍照,懷中抱著的鮮花讓人眼前一亮。老人傢穿著博士服,對他教過的學生一臉的慈愛。
“明老師,您什麼時候回來?”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兒悠悠地道。
眾人一陣微怔,臉上的淚水越發滂沱。
“我退休瞭,傢中的兒女也不想讓我再教書瞭。若是你們喜歡我的課,我可以微信直播。”明老先生人老心不老。
雖說明老講課從來不用多媒體,卻對現代的科技很感興趣。每堂課下來,寫滿瞭一黑板的板書,被他一張張拍成照片,做成課件,發給需要的同學們。這樣既堅持瞭自己手寫板書的習慣,也讓同學們復習方便。
這樣處處為同學們著想的老教授,的確很少瞭。
人群漸漸散去,趙立晨站在一顆法國梧桐樹下沒有動,笑吟吟地望著明老先生。
錢悠悠快步走上前去,手中的一大捧香水百合引人註目。
“明老,這是送給您的禮物!”錢悠悠捧上一大朵花,笑著道。
“你是……”明老先生遲疑地望著錢悠悠道。
“我是濱江大學的校友錢悠悠,偶然得知明老先生退休,這才前來拜訪。”錢悠悠禮數周全,輕輕頷首道。
“原來如此,真是謝謝你瞭。如今的年輕人,有心的不多瞭。”明老笑容明媚,三個人在長椅上坐定,這才閑話傢常。
“明老,我一直很關心母校的發展。最近幾年,我也投瞭一些錢給學校,隻想學校多培養出一些人才來。明老這樣的老教授,應該有更好的待遇。”錢悠悠打開話匣子,目光灼灼的望著明老先生。
明老微微一笑,掩住瞭內心的不舍:“你們這些孩子,總是有這樣那樣的想法。我們這群老傢夥,能給國傢做貢獻,培養更多的人才,便是我們一生的夙願瞭。至於退休後的生活,還是簡簡單單為好,就不勞你們操心瞭。”
“明老一向高風亮節,學生早就聽說。我們此次前來,是有一事相求。若是明老方便的話,我們就談一談。”趙立晨開口,笑著道。
明老先生細細打量眼前的年輕人,忍不住點頭道:“我認得你,你是廣慈醫院的心理醫生趙立晨。市電視臺曾經采訪過你,播出過你的事跡。像你這樣敬業的年輕人,值得大傢學習。”
趙立晨一直受電視臺播出效應所累,可是今日,他毫不費力的被明老先生認出來,也算是沒有白費功夫。
“明老先生過獎瞭,這是學生應該做的事情。這個人,您還有印象嗎?”趙立晨從公文包裡面拿出瞭一張照片,雙手奉上。
明老先生目光灼灼的盯著照片上的少年,笑著道:“怎麼會不認識?凌通,廚為天的大掌櫃。他是濱江十大傑出青年之一,也是我的得意門生。其實,他不是我們生物制藥系的,他好像是學化學的。”
明老先生記憶力驚人,幾句話便說出瞭凌通的專業。趙立晨在一旁看著,也是佩服不已。
“明老先生,凌通是我一個朋友的哥哥,我想瞭解他讀書時候的事情。比如他的人品和社交,參與過的藥品研究。”趙立晨抬起雙眸,一臉的沉重。
“發生什麼事兒瞭嗎?你和凌通是什麼關系?”明老的臉上帶著幾分猜疑。
“是這樣,凌通先生的父親凌天霸是我的病人。凌天霸無故中毒,警方已經介入調查。他在美國坐過牢,一關就是三年。起初,我判斷凌天霸有狂躁癥和躁鬱癥,這才有的放矢的治療。可是情況不容樂觀,凌天霸的病情更加嚴重。我聯合各個科室的醫生給凌天霸做瞭一個全面的身體檢查,驗血的時候才發現,凌天霸體內有這種毒素。”趙立晨開門見山,把檢測報告呈上去,希望得到明老先生的幫助。
明老先生眸中閃過一絲擔憂,他接過檢測報告,仔細地看瞭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