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隊長微微蹙眉，似笑非笑的道：“方局新官上任，我未曾來得及祝賀，還請方局不要介意。您看，我手上還有一件大案，就不過去打擾瞭。”
李隊長言罷，疾步走出公安局的大門，卻因為方局冷冷的聲音而停住瞭腳步。
“你查的那件案子，該停手瞭。這是無謂的栽贓陷害，我勸你不要參與廚為天的事情。”方局轉過身來，目光悠長。
李隊長強壓怒火，笑著道：“誰說我在查廚為天的案子？我查的是多年之前一起女大學生中毒的案件。”
面對李隊長的咬文嚼字，方局怒不可遏。
兩人曾是上下級，李隊長是方局的老領導。在局裡面，李隊長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若是當面撕破臉皮，對誰也沒有好處。
方局嘴角勾起笑容，掩飾內心的不安：“原來如此，是我弄錯瞭。”
“方局新官上任，在局裡燒三把火也是應該的。若是這火燒到瞭外面，容易引火燒身。前車之鑒不是鬧著玩兒的。”李隊長臨走之前，還不忘輕輕地拍瞭拍方局的肩膀。
方局咬緊牙關，憤怒引起短暫的風眩，眼底的烏青越發深沉瞭。
“呂科長，老李在調查什麼案子？”方局緩緩轉過身去，語氣淡淡的。
“應該是蘭書記愛女被下毒的案件，這個案子是濱江第一大要案，懸而未決。市裡的領導催促我局趕快破案。這是上面下來的指示，李隊這麼做也沒什麼毛病。”呂科長囁嚅道。
“哦？蘭書記的女兒被毒殺，和廚為天的老板有什麼關系？”方局不明白其中的案情，沉聲問道。
“方局有所不知，這次的事情沒那麼簡單。隊長在凌傢的祖宅搜查出一批藥物，裡面就有鉈毒。而蘭欣欣也是中鉈毒死的。最奇怪的是，蘭欣欣和凌通是很要好的朋友。加上這次凌天霸被投毒，幾個案子被放在一起偵破，應該是連環投毒案。”呂科長對案情非常瞭解，幾句話便交代的清清楚楚。
半晌，方局沒有說話，他離開的腳步，越發深沉。
王警官跟在李隊長的身後，壓低聲音問道：“看方局的意思，是不想讓我們插手這樁案子。他一定是在凌通那裡得瞭什麼好處，等著給人傢分憂解難呢！”
李隊長坐在車裡，目光如炬。
的確，市公安局的形勢不容樂觀。可是，蘭欣欣被毒殺的案子，可是市裡督辦的頭號案件。一方面，為瞭安撫老同志，另一方面，市裡也絕不允許投毒的殺手茍活於世。
任憑方局新官上任，有無限的權力，可是他也不敢和上面的命令對著幹。李隊長如此曲線救國，也是迫於無奈。
“搜查令下來瞭嗎？我們要搜查廚為天和幾傢大藥廠。”李隊長精彩油門，車子飛瞭出去。
“已經在申請瞭，估計方局是不會……”王警官面色犯難，沉聲道。
“越過方局，找市領導簽字。這件事兒，我會和市長說清楚，讓方局回避。”李隊長吃瞭秤砣鐵瞭心，一定要把這個案子查個水落石出。
“這樣做，下面的人才能安心。”王警官笑意深沉，朝著黃毛老傢疾馳而去。
黃某被兩個警察架著，手腕上的手銬明晃晃的刺眼。李隊長脫下外套，蓋住瞭黃毛的手腕，這才帶著他進瞭村。
“是這裡嗎？”隊長指著一片水塘，低聲問道。
“就是這裡，在池塘的下面，我用油紙包好瞭。所有的證據都在裡面，可是要麻煩公安同志費點力氣瞭。”黃毛抿瞭抿嘴，身體的力氣被抽幹瞭一般，虛弱無力。
幾個警察下瞭池塘，先把水排幹凈，才可以繼續作業。
排水泵的聲音悶聲響著，半個小時過後，池塘裡的水才被抽幹。
“在哪裡？”王警官嚴肅的問道。
黃毛和幾位警官跳進瞭池塘，在一處停瞭下來。
“就是這裡瞭，撬開地磚，就可以看到我要找的東西。”黃毛抑制不住發抖，知道自己的死期快到瞭。
幾個警察把地磚撬開，才在裡面看到包裹得整整齊齊的證據。
同志們拍照留作證據，李隊長帶著白手套，從油紙中拿出瞭重要的證據，仔細翻看起來。
幾年之間，凌通假借廚為天進貨的名義，從黃毛的手中手收購瞭大批的致幻蘑菇。這些不允許種植的致幻蘑菇提煉出來的毒素，可以用於毒品的再次提純。
一些藥廠為瞭牟取高額利潤，鋌而走險。與凌通沆瀣一氣，運用合法手段制毒。一起由致幻蘑菇而引發的販毒大案已經揭開瞭冰山一角。
“老李，這事兒可大瞭……”王警官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一切。
一樁小小的投毒案，竟然可以牽扯出濱江市的販毒大案。趙立晨這小子真是頭功一件！
“可是隻憑我們幾個人的力量，恐怕難以成事。這次的搜查結果，全部放在保險箱裡，直接運到濱江市委，以免夜長夢多。”李隊長辦事向來妥帖，不想再節外生枝。
“程書記和王市長會不會給我們成立一個專案組，專門督辦此案？”王警官渾身冷汗，心中的激動溢於言表。
從警校畢業之後，王警官一直處理案犯口供，從未親自參與大案要案的偵破。這次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可以鍛煉一下。王警官一直夢想著成為李隊長那樣的警察，他找到對付凌通的證據，不免周身一顫。
“這要看我們的力度瞭！掌握瞭這麼多的證據，我相信程書記會給讓我們一查到底的。”李隊長把所有的證據裝在保險箱裡，直接押送到市委。
程書記還在開會，卻看秘書步履匆匆而來。
在程書記身邊耳語幾句，秘書才緩緩地舒瞭口氣。
“人和東西在哪裡？讓他們到我辦公室來一趟！”程書記撂下手中的工作，沉聲道。
分局的幾個局長目光灼灼地望著程書記，不知道濱江出瞭什麼大事。
“各位，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請副書記代我開會。”程書記簡單交代幾句，轉身便走。
眾人壓低聲音，對此議論紛紛。
快步走到辦公室，李隊長已經站在辦公桌前等待瞭。
“老李！真是辛苦你瞭！”程書記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去緊緊握住李隊長的手道。
“程書記，我知道你還在開會。這樣唐突的打擾您，實在是因為案情緊急。”李隊長一臉剛毅，心中的興奮逐漸褪去。
“說一說情況，你們是怎麼發現廚為天有販毒行為的？”程書記親自給李隊長倒瞭一杯熱茶，眼中的期待落在瞭李隊長的身上。
“此事說來話長，所有的案綜都在這裡。如今最緊急的任務就是……控制凌通。凌通是高智商犯罪分子，如果我們不提前行動，恐怕會被他狡猾逃脫。方局……和凌通的私人關系很好，兩人昨天還在廚為天吃瞭一頓飯。我想，政商勾肩搭背總不是什麼好事，所以才越級過來找程書記，以免事情出什麼紕漏。”李隊長句句在理，程書記贊許地點頭。
“這樣，我們先不要打草驚蛇。我給你簽發一個臨時的逮捕令，先把凌通控制住，我們探討下一步的案情。”程書記主持大局，做瞭細致的部署。
“據我們初步瞭解，濱江市的幾大藥廠也參與其中。我們應該成立一個專案組，把此事查清楚。販毒的事兒，隻要發生在我們濱江，定要冒頭一個，打掉一個，決不能手軟！”李隊長曾經是緝毒警察，他對販毒深惡痛絕。
程書記眼中帶著幾分擔憂：“我們要的是證據，沒有證據就搜查藥廠，恐怕會引來外界的猜疑。凌通很可能隻是一個下傢，他的上傢在哪裡？他們的組織有多龐大，我們還未掌握。先控制凌通，其餘的事兒，我會處理。”
李隊長把幾個保險箱放在程書記的辦公室，才可安心。
廚為天，警車的尖利叫聲打破瞭平靜。
周圍的商戶紛紛出來圍觀，還在開發新菜的凌通被警察團團圍住。
“凌先生，這是搜查令！”王警官在凌通的面前抖開一張紙，沉聲道。
後廚的幾個小師傅嚇得渾身癱軟，綿長的目光落在瞭凌通的身上。
“怎麼回事？我們廚為天做瞭什麼不幹凈的東西給客人吃嗎？”凌通放下菜刀，脊背上的冷汗湧瞭出來。
“例行檢查，請你們放下手中的東西，配合我們的調查。”李隊長沒有回答凌通的問題，指揮著眾人把東西都封存好。
“你們這樣做，似乎不符合規矩吧？沒有方局的簽字，你們憑什麼搜查廚為天？”凌通恍惚的神情又回到瞭軀體中，不免沉聲問道。
“這是濱江市市委書記親自簽發的緊急搜查令，希望你們配合我們的工作。方局的事兒，市裡自有打算。”李隊長環顧四周，一雙鷹一樣的眼睛落在瞭凌通身上。
凌通全身癱軟，目光中的擔憂更甚瞭幾分。
“我們廚為天做的是正經的買賣，你們這樣做，就是打擊報復。”凌通受到瞭刺激，提高聲音道。
“把後廚所有的蘑菇都拿回去檢驗，一個殘渣都不許剩下。”王警官指揮著眾人，開始搬東西。
李隊長絕口不提黃毛已經對種植制幻蘑菇的事情供認不諱，他一臉平靜，隻想看到一個真實的凌通。
“凌通，這事兒是不是打擊報復，以後你就會知道瞭。我們公安局的行動，是得到瞭授權。至於方局和你，你們之間有什麼約定和交易，都會給你機會說清楚的！把人帶走！”李隊長一聲令下，幾個警察就把凌通團團圍住。
凌通的心，慢慢向下沉，他知道，方局可能也跟著出事瞭。
警車轟鳴而過，所有人都對廚為天指指點點。
紅極一時的廚為天，最後落得封店的下場，真是讓人唏噓感嘆。
凌通狂躁不已，眼中的血紅讓人退避三舍。
李隊長給手下一個眼神，讓他們嚴加看管凌通。
“我沒罪，你們把我抓起來，會付出代價的。”凌通沒瞭往日的沉靜，強撐著身體道。
“到瞭公安局，你的問題就會說明白的。你可以給你的律師打電話，讓他陪同。”李隊長深知，凌通不是一般人物，他絕不會認罪的。
凌通被帶回警局，消息不脛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