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宛宛又叫瞭她一聲，但抱著常深的手越發緊。
殷麗媛在離她兩步遠的位置停住，看到瞭她紅艷艷的一張唇，隨機立馬回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醫院對面的一傢小餐館內，一傢人三年來第一次團聚。宛宛和哥哥坐在殷麗媛和常父的對面，面前擺著一桌子的傢常菜，但沒有一個人動筷。
常深將宛宛的事情原委跟殷麗媛和常父講瞭一遍，對面的兩人具是沉默。
常深看瞭一眼緊張的妹妹，坦然補充道：“至於我和宛宛的關系，如你們剛才所見。”
殷麗媛梗瞭一下，但抬頭看向女兒，又絲毫怒火都發不起來。
她能說什麼呢？她嬌生慣養的女兒受瞭那麼多的苦，她憐愛都來不及，怎麼還會舍得呵斥她。就算她的一雙兒女枉顧人倫，她現在都發不出火來。
更何況，這跡象她以前也不是沒發現過。
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兄妹間超乎尋常的親密，哥哥對妹妹過度的關愛，妹妹對哥哥過度的依賴，其實都是光天化日之下的證據。
她想要阻止，卻做不到。而現在坐在她旁邊的常父連發現都沒發現。
常父對這接二連三的震驚事件搞得腦子都要炸瞭，他這段時間身體本來就不太好，好不容易來一趟醫院看病，病沒看好，現在又可能有加重的趨勢。
他一言不發，頗具氣勢和威嚴的老將軍有些挫敗。
殷麗媛卻管不瞭那麼多瞭，離開餐廳的時候，她在門口把宛宛拉過來摟在懷裡安撫。這是她的女兒，從小寵到大的女兒，一點苦都沒吃過。現在卻變成瞭這副樣子，幹巴巴瘦癟癟的。
“宛宛，跟媽媽回傢好嗎？媽媽給你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還有你爸爸，你以前不是經常嚷嚷著爸爸總不回傢陪你嗎？現在爸爸回傢住瞭，你什麼時候想見他瞭都行！”
“……乖女兒，媽媽的乖寶貝。”
殷麗媛眼眶通紅，抱著宛宛遲遲不肯放開。一直到常深提醒瞭，她才松開手。
“媽，宛宛也很想你們，明天我帶宛宛回傢跟你們住段時間。”
殷麗媛連連點頭：“好好，太好瞭。”
殷麗媛跟常父眼睜睜看著女兒跟著兒子上車走瞭還久久回不過神。
“這不是夢吧……”殷麗媛和常父相互攙扶，驚懼或是驚喜都不能完全概括此時的心情。
第二天常深帶著宛宛回瞭常傢老宅，老宅的傭人看到宛宛回來像看到鬼一樣，但畢竟是豪門貴族的傭人，就算震驚也不敢多表現在臉上。
殷麗媛從兩人前腳邁進門就忙活起來瞭，對宛宛殷勤又和藹，噓寒問暖，圍著她團團轉。
宛宛孤零零瞭太久，忽然被熱情的殷麗媛這樣對待有些不習慣，巴巴的跟著常深，他去哪她就跟在他後面。
常深跟殷麗媛和常父說明瞭宛宛現在的病情，兩人心疼又無奈，痛得快要把心肺挖出來給女兒換上。但宛宛的身體有常深照料，常深請最好的醫療團隊，采取最好的醫療方式，他們想插手都無從可插。
晚間殷麗媛在一樓書房開瞭一個公司會議，準備上樓休息，恰好碰到常深穿著睡衣推開瞭女兒的房門。
“阿深，你做什麼？”殷麗媛眼裡帶著戒備，盯著他。
常深扶著門把手，回頭看瞭她一眼，不咸不淡的，態度平常，倒顯得殷麗媛有些大驚小怪，“陪宛宛睡覺。”
他這話說得理所當然。
殷麗媛因開會和掛念女兒的昏脹頭腦頓時清明，張著嘴想要說話，卻被常深打斷繼續道：“她晚上睡覺不踏實，看不到我她睡不著，也容易驚醒。”
殷麗媛能說什麼，她在常深面前根本沒有反駁的必要，反駁瞭他也不會聽她的。但是有一點……
“你和宛宛發展到……哪一步瞭？”殷麗媛的語氣已經接近卑微瞭，她甚至期盼最糟糕的，她最不想發生的還沒有發生。
但常深一句話澆滅瞭她最後的一絲僥幸。“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瞭。”
殷麗媛親口聽到兒子這樣說，身體控制不住有些脫力。
常深松開門把手，正面對著殷麗媛，神色變得認真：“媽，我愛宛宛。我從小疼她寵她，到現在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都雜糅在一起分不開瞭。她對我而言不僅僅是妹妹，還是愛人，想要守護一生的愛人。”
“我已經失去過她一次。這一次老天又給瞭我一次機會，我不會因為誰而離開她。您和父親也不能。”
這是常深第一次在她面前用言語真誠地表達他的情感，殷麗媛卻覺得滿心苦澀。
“我掙紮過，也想過讓宛宛正常長大，然後看著她找一個愛她的男人。但是我想瞭很久，再也沒有哪個男人能比我更愛她、更包容她。”
除瞭他自己，他不放心將宛宛交給任何一個男人。所以他得守在她身邊，永遠永遠。
不能否認，殷麗媛已經被他說服瞭。她也不放心自己的寶貝女兒交給任何一個男人，尤其是在經歷瞭宛宛消失三年這件事後。
但她也有顧慮。
“阿深，這條路太難走瞭。你的身份地位決定瞭你一定要謹言慎行，如果這件事被曝光，你想過後果嗎？”
她害怕，事情暴露，毀的不僅僅是他們兄妹，還有整個常傢。
常深微微笑瞭笑：“我不怕。”
殷商都不怕，他怕什麼。
“阿商他跟你……”
常深點點頭：“他跟我一樣。他發瘋的原因你們應該猜到瞭，並且外界也都在傳。確實，他也愛宛宛。”
殷商根本不忌諱外面在傳他傳得怎麼樣，因為他們猜測的都是真的。他不想管，任感情和流言隨波逐流。
殷麗媛沉默瞭好一會兒，最終長嘆一口氣，妥協道：“宛宛跟著你我能更放心。”
“你爸現在還沒能完全接收這件事，他以前一直以為你們隻是感情好瞭一點，宛宛愛黏人瞭一點。我會去跟他談談的，他總歸比我開明，會理解你們。”
“媽，謝謝你。”
殷麗媛欲言又止：“但是你們千萬……”
“我懂，我不會傷害宛宛。”
宛宛剛回老宅住得有些不習慣，第一天晚上就沒睡好。不過接連住瞭一個多月她就慢慢習慣瞭。
殷商聽說她在老宅這邊，坐著輪椅讓人送他來過幾次，不過一次都沒有能見到宛宛。殷麗媛和常父對他的態度不冷不熱，常深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