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以來,我久違的睡瞭個好覺。
夢中母親拉著我的手將我擁入懷裡,她輕輕在我的耳邊呢喃,溫暖的氣流吹拂著耳廓,青絲調皮的在我的臉上跳躍,明明近在咫尺我卻聽不清她在說什麼。我著急的想要開口,身體不受控制的笑瞭起來,自作主張從母親懷中脫離,手舞足蹈的說著什麼,引得母親捂嘴輕笑。
我突然明白那不是我,他才是真正的古思源。
醒悟瞬間,周圍的畫面詭異的消失,上下左右變成純白色的墻壁。我矗立在片空間中央,面前是位身著白衣的少年。
古思源。
“我還活著嗎?”我感受著這具不似實體的身軀,再三確認。
滯澀的關節,酸痛的脊椎,掌心厚實的老繭,包括身上這套老舊的西服。一切都定格在我猝死那天。
“我該走瞭是嗎?”我並不害怕,人的一生本就是不斷接近死亡的過程。
我向老天借瞭不少時間,是時候物歸原主。
面前的男孩溫和的沖我笑瞭笑,稚嫩清秀的臉龐和他的母親有著五六分的相似,眼神中有著遠超過他年齡的滄桑,此時我或許更像是那個晚輩角色。
“ #¥%!”他欣慰的看著我,仿佛在看一件經過多年雕琢的藝術品。嘴裡卻是說出一連串我聽不懂的的語言。
“?”我疑惑的看著他,感覺那些發音像是被什麼強大外力扭曲過,傳到我的耳中隻有一片模糊。
他一臉苦笑,旋即略顯費力的伸手拍瞭拍我的肩。
我感到莫名其妙,愣神的功夫,對方消失瞭,像從沒來過。
“這什麼意思?”
成佛瞭?我半開玩笑的想著。
周圍的場景再度變化,虛幻的身體失去知覺,腳下是無邊無際的深海,身體不斷像深處沉去。
清醒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眼前漆黑一片,溫暖濕潤的環境讓我反應過來身處何地。
“媽。”我戀戀不舍的將臉龐從母親懷抱裡抽出,母親的衣服還是昨天那件白色襯衫,下身的緊身裙和黑色絲襪沒來得及脫掉,就這樣抱著我在沙發上睡著瞭。
母親輕哼瞭一下,皺著眉頭,神色疲憊,但沒有蘇醒的跡象。
我手指在她眉間撫摸,想要抹平褶皺。可能是我的觸摸起瞭作用,她露出極為舒服的表情,不自覺向我手掌靠近,臉蛋摩擦手背。水嫩的觸感冰冰涼涼,絲滑的像上好的綢緞。
像貓一樣。
將母親悄悄的抱進臥室,蓋好被子,關上房門。
靠在房門口,我回憶著夢中的場景,記憶被不知名的力量吞噬瞭細節,隻記得我好像見到瞭什麼人,想要強行回憶,腦仁脹痛。
我上下摸索,想抽根煙緩解頭疼,左右找不到,還尋思煙放哪裡瞭。
好半天,反應過來。
“這記性。”苦笑的罵道,我現在一個高中生哪來的煙?
原身的影響近乎消失,我開始慢慢變成印象中那個自己瞭。
“以後,就當個普通母子吧。”我小聲自言自語。
趁母親沒起床的功夫,我走進廚房,開始準備早餐。
不知道是初級廚藝,還是靈魂徹底適應身體的緣故。我可以比以往更加自如的掌控身體,無論是哪一種都是好事。
手中握住平底鍋,微微發力,煎蛋在空中翻瞭個面,精準的落回鍋中。
我本意是想做些不一樣的,試試廚藝技能。奈何今天起來的太晚,隻能做些簡單的。
煎蛋這種東西不需要太花時間,十幾分鐘基本就完活瞭,裝盤呈到餐桌。
站在母親臥室門前,我小心的措辭。
“媽,早餐我做好放在桌上瞭。你醒瞭就來吃,不然涼瞭。”我叩擊房門,說道。
聽到屋內悉悉索索的聲音,估計母親已經醒瞭。背上書包,洗漱完畢的我整理瞭一下衣服,轉身開門離開。
動作迅速,像是在逃避什麼。
究竟在逃避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明明與母親的關系已經得到緩和,內心卻本能的拒絕這種變化。
…………
我心裡總是縈繞著某種命中註定的絕望感,世俗給予我和母親之間附上的這一道堅不可摧的鐵鏈,越是掙脫越是牢固,此端的我怎樣的瘋狂,母親總在彼端停滯不前。我前進一步母親就後退一步,相互保持著安全距離。
與其這樣,不如索性連普通母子都別做瞭。
我賭氣的這樣想。
希望時間是真的可以治愈一切,好讓我漸漸可以忍受失去母親的時光。
在上學的路上,我掰著手指數著從高中畢業到大學畢業的時間。
5年零181天,我會用這些時間學會忘記和習慣。
煩躁的情緒上湧,我條件反射的開始在衣服口袋裡翻找。
媽的,又忘瞭。我現在是個高中生。
“你找什麼呢?”
從我的身後走來的夢依晨,看著我的舉動怪異。
“怎麼哪都能遇到你。”一般小說裡,她這樣的有錢人傢的大小姐,不都是整個加長林肯什麼的?
“太顯眼瞭,所以我讓司機提前在路口把我放下來。”她琥珀色的眼睛中不帶有一絲感情,靜謐的如一潭幽深的湖水。輕易的看穿我的心思。
她還真有專車接送啊。
“我覺得以你的長相,即使什麼都不做都很顯眼。”
“是嗎。”
“是啊。”
夢依晨將抱在懷中的小說翻開,不再與我交談。
“你是不是喜歡我。”我好奇的問道,雖然知道不可能。
“你怎麼會有這種荒唐的想法。”她放下小說,盯著我的眼睛,沒有遲疑的回答。
“…………”心裡知道答案,但親自從夢依晨口中說出後,我多少有點被打擊到。
“你呢?”夢依晨突然反問。
“什麼?”我沒反應過來。
“你喜歡我嗎?”她越過我,緩步站在校門口的那棵桂花樹下,初夏和煦的風吹過草坪、籃球場、教室,在茂盛的低矮灌木叢的枝椏間穿梭,帶起街面凋謝的桃花,讓話語乘著風送入我的耳朵。
“不喜歡。”腦海中浮現出母親的畫面,笑瞭笑。回答道。
除瞭王馨悅,我還能愛上誰呢?
“那就好。”夢依晨波瀾不驚的表情看不出變化,既不悲傷也不快樂,看著我平緩的說道。接著她繼續說道。“現在好受點瞭嗎?”
“一般。”
“我覺得效果還行。”她目光從書本中抬起,看瞭我一眼。
“嗯”我微笑的看著她。
這丫頭還是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