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檸記得洪先生說過,這世間沒有什麼比你明明看到瞭未來,卻無法阻止來的痛苦!
若是洪先生就在這裡,她想告訴他,更痛苦的是,你想改變過去,卻發現自己所有的努力最終成為瞭這件事情的成因。
沈檸的情緒幾乎是一下子就低到瞭谷底,以至於和她並不熟悉的楊寧一群人都明顯感覺到瞭她身上的沮喪。
“那女的什麼情況?低著頭在那站半天瞭,怎麼感覺她好像要哭瞭似的。”機械師翠花在隊內語音裡小聲嘀咕。
“隔著面罩你都能看到她要哭瞭?你這得是透視眼瞭吧?”一旁的另一個隊員笑著調侃。
“滾蛋!”翠花怒罵。
對方到也沒生氣,笑著換瞭個話題,問道:“咱們小隊可是咱們軍裡數一數二的特戰小隊瞭,之前讓咱們去當迎賓也就算瞭,好歹是護送個研究員,現在居然讓咱們整個小隊押個間諜,真是殺雞用牛刀。”
“就你小子怪話多!”楊安訓斥瞭一句,隨後覺得反正自己的任務已經換瞭,也不存在泄密問題瞭,於是說道:“你們以為之前讓咱們接的是普通研究員?那是穆白教授。”
“穆白教授!”
幾聲驚呼同時響起,而其中最大聲的自然是機械師翠花,而僅次於她的居然是一直以沉默寡言著稱的隊醫趙姝。
“隊長,你怎麼不早說?”翠花捶胸頓足埋怨道:“早知道那邊是穆白教授,我冒著開除軍籍也要違抗命令去一趟啊!”
“隊長,你這是剝奪我們見英雄的機會啊!”趙姝哀怨的說道
“那是我從小的偶像。”翠花怒道:“要是沒有穆白教授建立的全球能量盾,人類文明早就毀在瞭五年前的那次耀斑大爆炸裡瞭,他為此甚至連命都送掉瞭半條,我之所以來軍隊當機械師就是為瞭能有一天見他一面。”
“淡定點!不就是個偶像嗎?至於嗎?”一個聲音帶著點調侃說道。
“滾蛋,張天師!”翠花怒道:“當時我們離目標不到五公裡,要是你的偶像秦司令在那,你能不動心嗎?”
“我跟你們這種盲目的崇拜可不一樣,我和我偶像那是有過互動的,”那個叫張天師的男人得意洋洋的說道。
“是啊!當初你們學校被幾百隻喪屍圍瞭,是秦司令自己單槍匹馬沖進去救的你們,結束之後還摸過你的頭嘛?”翠花揶揄道:“你說瞭八百遍瞭,我都快能背瞭。”
楊寧低笑瞭一聲,果然,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他手下的這幫孩子幾乎都是受到瞭各種榜樣的號召才走上瞭這條路,而他又何嘗不是呢!
男人不由自主的回頭看向前哨的方向,那個人大傢都覺得他冷血無情,就像是一個行走的戰爭機器,可是隻有他知道,那個人從死人堆裡將自己救出來,又帶著自己找回榮譽,他本應是個很熱血的人吧?
而此刻他還好吧?
主戰派as13科技觀察前哨。
高聳的圍墻附近是一片片血肉模糊的喪屍屍體,漆黑的金屬大門經過陽光的照射可以看到上面凹凸不平的抓痕和成片成片的幹涸的污漬。
風中是令人作嘔的陣陣惡臭,顯然這裡曾經經歷過一場惡戰,而此刻守在這裡的士兵卻露出瞭興奮的神情。
一隊機甲戰士已經到瞭前哨的大門前,小隊一共24人,為首的那副機甲卻和其他的明顯不同,因為它的上面滿是彈孔是傷痕,看上去像極瞭一個滿身傷痕的野獸,正午的太陽照在他們的盔甲上泛著刺眼的光,小隊裡卻是鴉雀無聲,保持著詭異的安靜。
大門緩緩的打開,裡面的士兵激動的看著面前這幫金屬戰友,一個排長上前敬禮道:“報告少將同志,第一戰區,58師3團7營6連3排奉命駐守as13科技觀察前哨,在冊32人,現存15人,請少將同志指示。”
“知道瞭!”男人的聲音低沉且沙啞,從金屬的機甲裡透出來,更顯得冰冷生硬。
排長當然知道眼前這位是出瞭名的冷面閻王,倒也從來沒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特權,於是繼續報告道:“您的命令我們已經接到瞭,可是教授不肯撤離。”
“知道瞭!”又是同樣的話,弄得排長一時不知自己該接著說什麼。
不過顯然對方也不需要他說什麼,隊內頻道裡交代瞭一句“佈防”,他已經大步走進瞭前哨裡面。
屋子裡擺滿瞭各種機器,七八個機器人在來回快速而靈活的穿行著,而這一切的中心位置上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他十分的瘦,瘦的幾乎堪稱皮包骨頭,卻還是能看出他原來眉目清朗的模樣,他對進來的人不理不睬,隻是用自己的腦電波控制這所有機器人的有條不紊的工作著。
“穆白!”機甲的頭盔面罩收起,露出紀然臉,男人的眉骨上有一條極深的疤痕,透著超過他這個年紀的滄桑。
他蹲下身,爭取和對方視線齊平,聲音依舊沙啞,卻沒瞭之前的冰冷,反而帶著些疼惜,低聲道:“對方已經發現瞭你的位置,我們該撤瞭!”
“一個小時!”輪椅上的男人一雙眼睛雪亮,嘴唇卻一動不動,聲音是從輪椅的播放器裡發出來的,聲音說道:“再給我一個小時,我在三個小時前已經捕捉過一次,你知道嗎?隻要它再出現一次,我一定能把她帶回來。”
紀然看著面前已經快不成人形的穆白,咬瞭咬牙,點瞭下頭,道:“好!”
隨後,冰冷的頭盔覆蓋瞭他的面孔,仿佛給他戴上一個冰冷且無情的面具,他站起身,準備往外走。
“紀然!我求你一件事,”穆白輪椅上的擴音器突然發聲叫住他:“你知道的,那場致命的實驗事故之後我本該死的,我之所以靠這套維生系統茍延殘喘的活著,就是為瞭能把她從時空裡帶回來。如果這次我成功瞭,她真的回來瞭,我求求你,看在大傢相識一場的份上,把我殺瞭吧!我不想她看到我現在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
男人的眼垂瞭下來,憐憫的看著那曾經清風朗月一樣的人,緩緩的點瞭點頭。
“多謝!”輪椅上的男人長長的舒瞭一口氣,隨後又轉回身,控制起機器人來。
紀然走到戶外,看著遠處天邊泛起的黃沙,終於連接瞭秦宇的視頻通話。
屏幕裡,秦宇坐在一張辦公桌前,肩上扛著上將的肩章,下巴上泛著青色的胡茬,神色有些疲憊,他微微皺眉問道:“他果然不肯撤嗎?”
“是。”紀然說道:“他說給他一個小時。”
“那就給他一個小時!”桌子對面的紀琛出現在瞭顯示器裡,他沒有秦宇的憔悴,胡子刮得幹幹凈凈,西裝領帶,頭發梳的一絲不茍,隻是,他原本烏黑的頭發如今卻是雪白一片。
“穆白的主治醫生說他最近的狀態越來越差,估計挺不到年底瞭。”紀琛看著手中的文件,淡淡的回道:“秦宇會調動附近的部隊支援你們。”
“知道瞭!”紀然冷冷的回瞭一句,便掐斷瞭通話。
秦宇從椅子裡站起身,雙腿外側的機器外骨骼發出機械運轉的聲音,他艱難的站直,對著紀琛敬禮道:“以上就是一戰區這個月的情況,匯報完畢!”
“好,我知道瞭。”紀琛依舊看著手裡的文件,不去看男人的臉,十分敷衍的道:“辛苦瞭!”
“為人民服務!”秦宇喊完,便邁著僵硬的步伐走出瞭紀琛的辦公室。
十年瞭,他們四個所有的交集隻有工作,仿佛是四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同事。
所有人都在逃,逃避那徹骨的痛,似乎隻有逃避才能讓自己在茫長又無望的時間裡撐下去。
可是,他們彼此心裡都清楚,即便他和紀然近似乎自殺似的戰鬥,穆白和紀琛近似乎瘋狂的工作,其實誰都沒有真的逃開,他們都在傾盡全力守護著這個世界,守護著這個傢,等著她回來。
秦宇低頭看著自己那雙已經開始肌肉萎縮的腿,以及外面那堪比機器人一樣的外骨骼,嘆瞭口氣。
如果穆白真的成功瞭,沈檸被帶回來瞭,那麼她很有可能還是那二十幾歲的模樣,而他們早已經是一副副殘軀,還有臉許她天荒地老嗎?
“讓我們回頭支援科技前哨?你確定?”楊寧有些不敢相信的又確定瞭一遍命令。
“不錯!”周秋生揉瞭揉眉心,道:“這是秦司令的命令,據說那裡正在進行一個很關鍵的實驗,周圍所有的兵力必須立刻向那裡集結。”
“那我們帶的間諜怎麼處理?”楊寧看著已經走到他前面的沈檸問道。
“看好她,如果有任何異動就地處決!”周秋生面無表情的下命令。
楊寧答應瞭之後便帶著隊伍開始轉頭往回走,直奔科技前哨。
替四個男主伸冤,沈檸看到的新聞隻是在網上查的官方消息。四個男主不是真的適應瞭沒有女主的生活,他們隻是帶著無盡的思念和悲傷,守著世界等著女主回來。
請大傢放心,女主隻是來打怪升級的,很快就會回到十年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