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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五)

  葉岸來到城裡,先在城裡僅剩不多的棚戶區找瞭傢小旅館住下,因為這裡便宜,三十塊錢一晚上。旅館是幾十年前磚混結構的房子,斑駁的外墻,沒有路燈的樓梯,年久失修,潮濕,陰暗,特別是現在這個季節住進去,你洗過的衣服曬在房間是什麼情況,三天後還是什麼情況,你用力擰,都擰得出水來。條件差都不用提瞭,還沒有熱水,在這寒冬天洗漱的時候,葉岸覺得自己是一隻南極的企鵝,一名極地戰士。

  而外界的物理感知如果不觸及到生理極限,對葉岸已經變得可有可無。用小旅館廁所的自來水洗澡寧岸甚至還感到不夠冰冷,因為在華曼彤不辭而別的那一刻,葉岸已經體會過這世界在冰點以下的無盡深淵。

  當葉岸自畢業後第一次給楊非打電話的時候,已經是葉岸來城裡三個多月後瞭,在這三個月裡葉岸做瞭三件事,應聘到瞭一傢建築公司上班,春節回老傢將父親安葬在老傢的公募,最後,葉岸養成瞭洗冷水澡的習慣。

  葉岸在公司附近租瞭間一室一廳的房子,這是葉岸在城裡的第一個窩,葉岸用自己的第一個月的工資交瞭一季度的房租。葉岸打電話給楊非是想請楊非吃飯,大學的時候楊非是睡在自己上鋪的兄弟,現在,是自己在這座城市最好的朋友。

  其實葉岸這個時候付瞭房租已經差不多身無分文瞭,準備請楊非吃飯的錢是去棋攤上重操舊業贏來的。棋攤的陸哥還在擺棋攤,見葉岸來找上門來非常高興,等葉岸做完業務依舊堅持要請葉岸吃火鍋,吃火鍋的時候陸哥抱怨這棋攤怕是擺不下去瞭,現在賺不瞭什麼錢,說自己跟朋友想開個茶室,暗裡做私人賭場,問葉岸願不願意一起幹。

  葉岸婉言謝絕瞭,說自己現在已經在一傢建築公司上班,陸哥聽出葉岸的意思,是想正正經經的做點事,不想搞歪門邪道的東西。陸哥初中畢業就出來混社會瞭,對於社會的理解,陸哥認為自己自然跟才出社會的葉岸是不一樣的,而且肯定更深刻,於是陸哥對葉岸進行瞭語重心長的開導:“兄弟,你才從大學畢業出身社會,對這個社會充滿著美好的理想是可以理解的,但有句話說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其實在老傢考公務員,葉岸已經體會過現實的骨感瞭,葉岸無奈的笑瞭笑,沒說話。

  “我的意思是這個社會掙到錢才是大哥,”陸哥繼續說道,“這個社會很現實的,你才從學校畢業進公司才多少錢的工資?老實說肯定比不上我擺棋攤,不然你也不會跑來靠下棋掙錢,如果你在這個世界上沒背景沒資源,你這樣按部就班在公司上班,不說多的,你算算你工資,你猴年馬月才能在城裡買上房子?你沒房沒車沒存款,沒背景沒地位,他媽的那個女的會跟你?”

  聽到這,葉岸心裡重重的咯噔瞭一下,雖然葉岸堅信華曼彤不是因為自己沒有錢沒有地位,僅僅來自一個縣城的普通傢庭而離開自己。

  “所以兄弟,現實點,你的智力太強瞭,在賭博上有這麼好的天賦,不利用來好好掙點錢太可惜瞭。而且,你堅持要在公司上班也可以,你可以利用業餘時間來,這並不影響你公司上班。”看得出來,陸哥是真的惜才,在陸哥眼裡葉岸是他混跡這個圈子見過的最有天賦的選手。

  “謝謝陸哥,我想想,考慮一下好嗎?”葉岸的回答很委婉,但其實葉岸心裡已經做出瞭決定,葉岸覺得自己的賭場是人生這個大舞臺,而不是小小的牌桌。

  跟楊非吃飯是楊非定的地方,一個高檔酒樓,兩個人就要瞭個豪華包間讓葉岸有些不適應,並且掂量瞭一下自己微信錢包的金額是否足夠支付這頓飯錢。但葉岸的擔心是多餘的,楊非來這裡隻需要簽單,並且最後也是楊非堅持簽的單。

  “我現在在市城建局。”飯桌上,楊非給葉岸介紹著自己現在的狀況,楊非的語氣一點沒有炫耀的意思,隻是在陳述事實,葉岸也沒給楊非提起過自己在老傢考城建局公務員被坑的事。

  但沒有比較沒有傷害,這是不是陸哥說的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的打臉寫照?葉岸知道楊非的父親是主城某區的副區長,而自己的父親……

  春節回老傢安葬父親的時候,葉岸在父親的墓前擺瞭一瓶酒,然後拿出象棋,默默將第一次與父親下的那盤盲棋在墓前擺著,隻是到將死是父親老將的最後一步,葉岸遲遲不願將棋子下在棋盤上,葉岸久久凝視墓碑上父親的照片,一直到天空飄起瞭清冷的細雨,雨水順著葉岸的臉龐流淌下來,父親的一生就如這盤棋局戛然而止,葉岸突然感到莫名的悲哀,不知道自己未來的人生是不是也會是一盤被將死的棋局。

  楊非埋怨葉岸為什麼父親去世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他,葉岸沒說話,自罰瞭一杯酒,大學四年上下鋪的兄弟,楊非太知道葉岸是一個不願為別人添麻煩的人。

  接著楊非告訴葉岸一直在幫他打聽華曼彤的消息,但還是沒什麼結果。葉岸很感動,葉岸認定跟楊非可以做一輩子的兄弟。這讓葉岸想到瞭另外一個一輩子兄弟,那個曾經把溺水的自己從河裡拖出來的人,黑牛。算下來,過不瞭多久,黑牛的刑期應該會滿瞭。

  冬去又春來,轉眼葉岸在建築公司三個月的試用期滿,葉岸順利的成為瞭公司的正式員工,不久,葉岸成為瞭公司的一條鯰魚,通常,人們說的鯰魚效應裡的那條鯰魚。葉岸的工作精神極其兇悍,仿佛永遠不知疲倦,一天二十四小時除瞭吃飯睡覺,葉岸不是在工地,就是在去工地的路上。機器,是同事送給這位新進員工的綽號。

  除瞭工作上的事,葉岸跟同事幾乎零交流。葉問做事不計怨言,不問辛苦,而且工作中顯示出瞭過人的才華和能力,葉岸從一名一開始沒人太註意的實習員工,逐漸成為同事談論的話題人物,從而引來瞭同事們的各種目光,這些目光包括但不限於:贊許,警惕,不屑……以及傾慕。

  一條鯰魚,一條有著D大呂良偉稱號的顏值的鯰魚擾亂瞭原來池子的次序和安寧,獲得這樣的目光是正常的。

  一天快要下班,葉岸在辦公室仍舊忙著手裡的活計,張芹,公司的人事主管,來到瞭葉岸的座位旁。張芹是同事們私下評出來的公司之花,除瞭一名某某之花所必備的顏值,楊芹身材嬌小,性格溫淑,外柔內柔,從來不急不火,一副標準的中國好媳婦的模板。

  張芹的確未嫁,二十出頭就做到公司人事主管,又是一副中國好媳婦的模板,公司內外惦記的單身狗自然就多。但公司的單身狗惦記的多,敢動心思的卻沒有一個,因為張芹是公司老大曾總的侄女。

  “葉岸,等下下班你先別忙著走,曾總找你有事。”張芹的聲音很溫柔,看著葉岸的目光是傾慕的那一類。花瞭三個多月去觀察和瞭解,在張芹的心目中葉岸不是一條鯰魚,是一個工作認真負責,能力突出,學識淵博,聰明,帥氣,但不知為什麼卻十分憂鬱的大學畢業生。三個多月,已經足夠讓一個女孩的心思長出相思草來。

  但平時張芹除瞭工作中正常的接觸,並沒有刻意去接近葉岸,張芹怕這樣相思草長得太快,自己的心房還沒法盛得下一株野蠻生長的相思草。

  曾總,曾有中,公司法人兼總經理,這傢建築公司的老板,找葉岸是想單獨跟葉岸吃個飯。曾總找葉岸吃這頓飯算是公私兼顧,因為曾總早就看出瞭侄女張芹的心思。葉岸對曾總要請自己吃飯感到有些惶恐,對張芹的溫柔含羨的目光葉岸更感到慌亂,但很快葉岸就鎮定下來,自己是南極企鵝,適應在零下幾十度的冰川生活,零下,正是現在自己心臟的溫度。這個溫度已經足以讓所有女生望而卻步。

  這頓飯局既然是公私兼顧,自然少不瞭張芹,兩個人的飯局變成瞭三個人的。

  “小葉,喝什麼酒?你能喝白酒吧?”在公司附近一傢酒樓的包房,菜差不多已經上好,桌上擺著一瓶還沒打開的茅臺,和一包打開瞭的華子,曾總問葉岸。

  “曾總,能……能喝一點。”老板發話,就是再不能喝,葉岸明白是不能說不的。

  一旁的張芹聽聞趕緊將茅臺打開,將曾總和葉岸的酒杯倒滿。

  “好,那今天就陪我喝點。”曾總點瞭點頭,然後端起瞭酒杯跟葉岸碰杯幹瞭一杯。

  “感謝曾總。”這是葉岸第二次喝茅臺。這讓葉岸再次想到瞭父親,第一次是葉岸看到傢裡有半瓶父親喝剩下的茅臺,葉岸偷偷打開瞭喝瞭兩口,那也是葉岸唯一一次看到傢裡有茅臺酒。後來葉岸知道,那是父親五十歲生日的時候,母親買給父親的禮物。

  “小葉,知道今天為什麼我找你來陪我喝酒嗎?”曾總不經意看瞭一眼一旁的張芹。

  “是我工作中有許多做得不好的地方,曾總需要親自對我教誨。”葉岸的回答不卑不亢,表情還是有些緊張。

  曾總笑瞭笑:“小葉,你太嚴肅瞭,在公司我是老板,但在公司外我更願意跟員工做朋友,小芹知道我的脾氣,我平時也經常找他們陪我喝酒,所以你別緊張。”

  張芹也笑瞭笑,對葉岸說道:“是的。”

  “隻是這次找小芹一起倒是第一次,”曾總看瞭看小芹,話中有話,“小葉,是這樣,你來公司已經三個多月瞭吧,你們這一批是我們公司第一次公開招聘的應屆大學生,這次跟你一起進公司的一共有四五個吧,但現在留下來的就隻有你一個人。我知道其他幾個大學生為什麼會走,因為我們試用期工資很低,試用期交給你們的工作都是又重又累,甚至跟你們大學生的身份不相符的一些臟活累活,我是故意指示下面這麼安排的,現在的大學生眼高手低的太多瞭,走的那幾個大學生應該都是吃不瞭這個苦,但你留下來瞭,我一直在觀察你,我們試用期對你們的苛求我都覺得都有些不太人性化,但你幾乎沒有任何怨言,我也看瞭你的簡歷,你很優秀,工作中表現出來的能力也很強,其實就你的條件你也可以選擇更好的公司,我今天就是想問問你為什麼會選擇留下來?”

  “感謝曾總的信任,”曾總談公司,談工作讓葉岸的心情鎮定瞭許多,葉岸怕的是曾總給自己談張芹,“也感謝公司給我這個機會,其實,公司試用期這種做法我覺得是應該的,做建築行業很辛苦的,吃不瞭苦就別選這行,我沒做好準備,當初大學選專業的時候我也不會選土木,現在也不會選擇應聘我們公司瞭……”

  曾總點瞭點頭,特別對葉岸把公司稱為“我們公司”感到很滿意,說明才幾個月,葉岸對公司已經有瞭主人翁精神和歸屬感。

  “我選擇留下來主要有兩點,”葉岸繼續說道,“一,這幾個月我跑遍瞭公司幾個項目的工地現場,有這麼多項目同時開工,說明公司的業務不錯,有前途,一傢有前途的公司我為什麼不選擇留下來?第二,我才從學校出來,所學的理論和知識需要通過實踐來實現這些理論和知識的價值,我認為我們公司能夠提供這樣實踐的機會,在我眼裡,這種機會的價值並不完全是由多少工資來衡量的。”葉岸侃侃而談,語速不快,說到工作,葉岸感覺自己就從一隻南極企鵝變成瞭熱血鬥士。

  “小葉,我很高興,你不僅是科班出身,還是我們公司第一個211大學畢業的大學生,我很清楚我們公司現在的情況,現在我們更多隻能稱之為工程隊,公司要向更高層面發展,非常需要像你這樣年輕有為的人才,”曾總點瞭一根華子,遞給瞭一根給葉岸,“你的理念我也非常認同,公司也準備重用像你這樣有專業技能,有抱負有擔當的年輕人,現在你已經是公司的正式員工瞭,希望你好好幹!公司發展起來,我不會虧待大傢的。”

  “曾總您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為公司的發展盡一份自己的綿薄之力!”葉岸表情認真的說道,其實葉岸之所以留下來,是看到公司的項目施工中有太多不盡人意和需要改進的地方,葉岸覺得這是一個能讓自己施展拳腳的舞臺。

  葉岸喜歡挑戰,做不可為之事,目前,葉岸已經做到的看上去不可為之事包括下盲棋,包括用高三最後一年的努力換來瞭211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現在,葉岸知道更大的挑戰在等著自己。

  “那你覺得公司現在哪個部門合適你?”曾總如此直截瞭當的讓葉岸挑部門讓葉岸隱隱感受到瞭曾總對自己的重視,但葉岸很清醒,這一切並不完全是出於曾總對自己的信任和能力的肯定,因為此刻旁邊還坐著看自己的目光一直很溫柔的張芹。

  葉岸的判斷是對的,曾總看出瞭侄女張芹對葉岸的好感,通過幾個月的初步觀察對葉岸僅僅是過瞭信任的第一關,今天帶張芹來,曾總的信號已經很明顯,先讓葉岸體會到自己對他的認可和重視,然後讓葉岸意識到,如果識趣能答應和張芹在一起,以後葉岸在公司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但這麼大個果葉岸知道自己摘不下來,不是張芹不夠漂亮,不夠溫柔,這樣一個中國好媳婦的模板不夠是一個好姑娘,是葉岸知道現在自己的心能感受到的溫度,隻有南極的企鵝感受得到,這種溫度對任何一個心生情愫的女孩都是毀滅性的。

  “曾總,我還是在工程部比較合適,隻有在工地上我才能感到渾身有勁。”葉岸的話有兩個意思,一個是字面上的,另外一個意思是現在除瞭工作自己什麼都不會想。

  葉岸最終陪曾總把那瓶茅臺喝完瞭,葉岸以前不怎麼喝白酒,但這以後,葉岸但凡喝白酒就隻喝茅臺瞭,葉岸不知道這是因為茅臺本身神奇的魔力,還是曾總今天表現出的一名老板的魅力與格局。或者此刻茅臺已經在葉岸心目中成為瞭一種成功的隱喻。

  吃完飯曾總借機自己先行離開,留下瞭葉岸和張芹。看得出來,這個劇本曾總是早就想好瞭的。

  “葉岸,你是在公司附近租的房子吧,離這兒也不遠,你喝瞭酒,我送你回去吧。”在酒樓門口,張芹指瞭指葉岸住處的方向。

  “不用不用,應該我送你才對!”葉岸連忙罷手,但眼睛一直,這個一直是從今天的飯局算起,就不敢看張芹。

  “沒事,今天你不需要什麼紳士風度瞭好吧,你沒喝酒就讓你送我瞭。等會我送你到住處,我打個車就回去瞭。”張芹笑道,其實張芹笑起來很美,也有很好看的酒窩,隻是葉岸不敢有這個眼福。

  此時已是初夏,此刻已是晚上九點。街道的兩旁擺出瞭一些夜市,夜市旁的街燈下已經有瞭成群的飛蛾。初夏的夜晚風不涼,也不熱。

  差不多半斤茅臺讓葉岸的頭有些暈乎乎的緊,但好在還能自己獨立行走,葉岸知道今天是執拗不過曾總和張芹的,葉岸也怕自己堅持送張芹回去會導致不必要的推讓和糾纏,葉岸也就答應瞭張芹送自己回住處。

  兩人並排而行,街燈下兩人的身影之間那道明顯的界限其實很近,近到葉岸甚至能聞到張芹身上很好聞的香水味,近到一步就能跨越……

  仿佛又很遠。

  跟一個漂亮的姑娘漫步在夜晚的街頭怎會不美好,但對於葉岸來說,身邊的那個姑娘要麼是華曼彤,要麼是nobody。

  “葉岸,你租瞭房子,怎麼不叫女朋友一起來住啊?有個人照顧多好。”葉岸不敢看張芹,張芹倒是敢看葉岸的。張芹話裡的少女心思有一種含羞的美。

  “哦,我沒女朋友。”葉岸囁嚅道,葉岸心裡在數著時間,已經過瞭五分鐘瞭,大致還有五分鐘,就到自己的住處瞭。

  “我不信,你這麼優秀,人長得又這麼帥,怎麼會沒有女朋友?”張芹暗自欣喜,但這是不是葉岸的實話不知道,但張芹堅信葉岸說的是真的。

  “真的沒有。”葉岸低下頭,鼻子輕輕抽搐著,葉岸聞到瞭身旁女人迷人的芳香,但葉岸知道那不是華曼彤的。

  葉岸頃刻感到眼光有些模糊,突然感到心口一陣痙攣。盡管近在咫尺,張芹對葉岸的突然失態一無所知。

  “我舅……哦,曾總,”張芹知道自己失言瞭,趕緊改口,“曾總一直很看重你的,我們公司現在就是缺你這樣的專業人才。”

  “呃,謝謝曾總的栽培。我剛畢業還沒什麼經驗,不過我會努力的。”葉岸迅速從失態中恢復過來。

  “嗯,以後工作中需要我們部門配合,或者需要我什麼幫助你盡管說,畢竟我對公司比較熟。”張芹撲閃著清澈的眼睛看著葉岸,並逐漸放慢瞭自己的腳步,張芹知道拐過前面的街角,葉岸的住處就到瞭。

  “好的,謝謝。”葉岸的回答已經到瞭少一個字不成句的程度,但葉岸一直堅持著這樣極簡主義的回答。

  “唉,知道同事們都給你取瞭個什麼外號嗎?”張芹這邊是鮮明的對比,說話是盡量找著和往多瞭說。

  “呃?”葉岸怔瞭怔。

  “嘻嘻,機器!”張芹再次鈴朗的笑瞭起來,“難怪你說話也精準的像機器一樣,絕沒有多餘的一個字兒。”

  “沒……沒有吧。”葉岸知道張芹說的是事實,但也除瞭無奈的否定,葉岸別無辦法。

  “好瞭,你住處到瞭,你喝瞭酒,回去好好休息,Bye!”說完張芹轉身攔瞭張出租車。

  看到張芹上瞭出租車,葉岸才敢朝出租車看去,突然想起瞭什麼似的,想開口說什麼卻又沒說出來。葉岸愣愣的看著出租車遠去,葉岸本來是想叫張芹到傢發個報平安的信息。

  但葉岸回到傢二十多分鐘過後,張芹微信上的信息自己就來瞭:“我安全到傢瞭,晚安!”

  今天晚上十來分鐘的路程,張芹跟葉岸說的話比葉岸來到公司三個多月說的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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