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就到瞭府外,隻見軍士們早已在街上站好瞭隊形,一個個身披鎧甲,手握長長的兵器,精神抖擻地靜立著!
我抬目望去,大街上整齊地站著的全是這些軍人,從府外至街尾,黑壓壓地一大片,不知有多少人也。
十來個軍士,牽著一匹匹高頭大馬迎面而來。其中一個拉著一匹純白如雪的神駒,朝江如水單膝下跪,道:“請夫人上馬!”
江如水也不答話,一把按住馬鞍,輕飄飄地一翻,便上瞭馬!她輕甩秀發,此時端坐於馬背之上更顯得英姿勃勃,一派女中豪傑模樣,她手拿馬鞭輕輕一揮,對我道:“徐公子,請吧!”
看著江如水那挑釁地目光,我忍不住心頭無名火起,接過身邊一個軍士手中的馬繩,學著江如水的樣,一腳猛地踩上鞍環,欲跨上那匹黑頭大馬的馬背。
異變陡生。黑馬猛地尖聲嘶叫起來,前腳離地而起,一股大力傳來,猛地將我甩瞭出去,眼見著就要摔個狗吃屎,我雙掌後撐,擊出兩股掌風,憑著這反震之力,總算是沒叫我出大醜。堪堪穩出身體,耳中就傳來江如水那可惡的笑聲:“咯咯——想不到武功蓋世的徐大公子竟然不會騎馬啊!”
我聽得那個窘啊,想我徐正氣在逍遙谷中,騎虎騎豹,就是沒騎過馬!原因無它,隻因山中無馬!自入江湖以來,雖也曾見過不少馬,可我總認為帶著匹馬多有不便,加之馬還沒我跑得快呢,是矣……
剛才見江如水輕松上馬,原以為騎馬也不過如此,上馬時踏馬環時用力過猛,那馬吃痛不住,才將我甩將下來。
如今被江如水這一笑,簡直就是對我的污辱,憤恨之餘也不忘答話,強辯道:“夫人此言差矣,方才小生不過許久未成騎馬,有些生疏瞭,一時大意,讓這畜生得逞!”
說著我腿不彎,膝不屈,眾人也不見我如何動作,就輕飄飄地飄上瞭那黑馬馬背!
吃一塹,長一智。眼下我是騎虎難下,雖是硬生生使輕功上得馬背,而實際上,對那馬來說是渾若無人,隻因它背上的我身如飄絮,輕若鴻毛。
人要臉,樹要皮!此刻,我也隻得憑著一身絕頂的輕功,死撐著臉面瞭!
十二彩衣衛眼見我不著痕跡施展出的絕頂輕功,齊齊在心底下暗贊瞭一聲“好”臉上卻都不見任何表情。
江如水嘴角輕輕一抿,眼中滿是笑意,道:“如此甚好,羅成何在?”
說著臉色一正,冷聲喝道。
一中年武將邁出幾步,單膝下跪道:“末將在!”
“大軍可曾準備好?”
“回夫人,在軍已在北城門外集結待命,隨時可以出發!”
“好,我等這就過去吧。”
說完,江如水當先撥馬朝北城門走去。
江如水一聲令下,十二彩衣衛以及各將領齊齊跨上馬背,緊隨其後。近衛軍整齊化一地步伐也隨之響起……
“王妃出征,閑雜人等回避!”
前導軍一面敲鑼前行,一面掃清道路。街市上已經很少有胡亂走動的車馬人流,沒來得及回避的平民百姓一一跪拜於街市道路兩旁。
開道紅棍,黑漆描金,由一對對開道儀仗軍高擎著走過。緊跟其後的是王府樂隊,長號,鼓,磬長鳴,天地震蕩,讓人內心感覺一陣陣寧王府大軍的威嚴。
十隊鮮衣怒馬的隊伍旌旗招展,號帶飄揚,在街市上緩緩而過,近衛騎兵隊緊跟兩側,蹄聲不斷,隊形卻絲毫不亂,隱隱護衛著中軍側翼,顯得訓練有素,悍勇非凡。其後五百多紅衣鑾儀校執掌著龍紋傘、花卉傘、方傘、圓傘;各色幡、幢、麾、節、氅,錦綺輝耀;各種旗纛在風中招展,燦若雲霞;槍、戟、戈、矛、鉞、星、臥瓜、立瓜、吾仗,朱紅的桿,純金的頭,顯示著寧王府的富貴和威風。旗幡招展,刀槍耀眼,說不出的威嚴。
浩浩蕩蕩、讓人目不暇接的儀仗,導引著一匹純白得毫無雜色的戰馬,上面端坐著的是一個身穿緊身勁裝,腰配一柄華麗寶劍的白衣絕色麗人。兩班舉著豹尾槍、佩著弓箭大刀的侍衛分列兩側,緊緊護衛著白馬和其後的隨行人員。各路隨行人馬,在徐緩、莊嚴的樂曲聲中靜靜前進,聲勢奪人。
前方已是北城門,銅鑼三聲響,長號聲震九霄,司儀官拖長聲音喊道:“停!——”
護軍營騎兵們都跳下馬背,端正姿勢站好。五百多紅衣鑾儀校向兩旁分走,靠著城門站著。
一幹人等,騎著馬跟著江如水很快就就到瞭北門。北城門上旌旗列列,隨風搖擺,呼呼做響。人頭簇動,雖多卻不顯絲毫亂意,一切都顯得井井有條。我們這一幹人等隨著江如水步上城頭,對軍隊絲毫不知的我,完全不曉這江如水要做什麼。
北門外寒風不斷,戰鼓連綿不絕,旌旗飄蕩,萬千將士齊立當場虎虎生威。五萬名出征的江東子弟兵站在校場之中,其中大半是藤甲軍,他們被重重的盔甲所覆蓋,整個身子隻有眼睛暴露在外面,馬匹也被堅實的盔甲覆蓋著,直到馬腿的關節處。
五萬江東子弟兵此時聚集沙場,肅穆以待,等候出師的命令。遙遠看去,隻見一片人的海洋,那些年輕的將士們,紛紛站直腰板,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前方。
此時江如水已經登上城門樓臺之上,換上一身戎裝,身著嶄新的黃金戰甲,頭戴鳳翅頭盔,腰懸長劍,威風凜凜,實是堪比古時的穆桂英掛帥。看著此時的江如水,我心潮澎湃,暗道此女果然非同凡響。
“肅靜,請王妃示下!”
軍鼓響過三通,近衛軍統領羅成高聲喊道,所有將士立刻肅立起來,各個挺拔的軀體就像白楊一樣,巋然不動。手中兵器發出絲絲寒光,軍旗招展!
“想我大周創始以來,傳至當今天子正德皇上已是第十八代,在這兩百多年的歷史中,沒有哪一代皇上敢於好逸偷懶,盡皆勵精圖治,以百姓蒼生為己任,不敢有絲毫懈怠,方有著大好河山,方有這太平盛世,人們能夠安居樂業,生息繁衍。”
“可是,如今的天子正德帝不理朝政,沉迷於女色之中而不自拔。荒淫暴戾、怪誕無恥,完全背離祖宗的規矩。好好的皇宮不住,偏要勞民傷財在京城中建豹房,造宣府,還自封‘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總兵官’,凡往來公文一律以威武大將軍鈞帖行之,並為自己更名周壽,後來自己又加封為‘鎮國公’,令兵部存檔,戶部發餉。亙古以來,還有哪個皇帝會自降身份又為自己稱臣的,簡直就是視國事朝政為兒戲。
正德帝親小人,遠賢臣,任京城八虎,在京城中為所欲為。這八虎在京城中無惡不作,鬧得京城百姓人心慌慌,民不聊生。
加之近些年來,我大周各地天災連連,朝庭非但不派人安撫百姓,開倉賑災,反到增加賦稅,苛役不斷,如此的一個朝庭還如何能讓人信服,這樣的一個皇帝還怎能為百姓之主,天下萬民之所依?
我江東的子弟們,作為一個熱血男兒,我們有義務為天下百姓討還一個公道,我們要替天行道,除奸宦,清君側。
今日,此去必將掃清寰宇塵埃以歸。諸位將士務必以身作則,奮勇殺敵,以洗脫千年前項王給我們帶來的屈辱。我堅信,江東子弟將會是我大周朝最勇敢,最團結的子民。”
說著,反手抽出腰劍的長劍,陽光斜照在劍脊上,泛著刺眼的寒光,接著,她用劍揮向面前一擲,長劍立刻斜插在石頭地面上。
一時間,校場內五萬名將士均被長劍的鋒利,以及江如水女中豪傑的威嚴所震懾,不知道誰率先跪下高喊“除奸宦,清君側”、“洗去千年恥辱,還我江東威名”於是,眾人紛紛伏下身軀,五萬餘人的高喊聲此起彼伏,聲震長空,連大地似乎也在隨之顫抖。
聽瞭江如水一番誓師豪言,心中不盡對她佩服不已,想不到她一個人弱女子竟有這等豪氣,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接著,江如水又道:“國有國法,傢有傢規,我大軍當然也應有法可依。羅成你當場宣讀軍中之法,讓大小眾將一體知悉。”
羅成領命,展開一黃色卷軸,宣讀道:“聞鼓不進,聞金不退,舉旗不起,按旗不伏,此為慢軍,犯者斬。呼名不應,點視不起,違期不至,動乖紀律,此為欺軍,犯者斬。夜傳刁鬥,跌不報,更籌違度,聲號不明,此為懈軍,犯者斬。多出怨言,毀謗主將,不聽約束,梗教難治,此為橫軍,犯者斬。揚聲笑語,藐視禁約,曉詈軍門,此為輕軍,犯者斬。所用兵器,克削錢糧,致使弓弩絕弦,箭無羽鏃,劍戟不利,旗幟凋敝,此為貪軍,犯者斬。謠言詭語,造捏鬼神,假托夢寐,大肆邪說,蠱惑將士,此為妖軍,犯者斬。奸舌利齒,妄為是非,調撥士卒,互相爭鬥,致亂行伍,此為刁軍,犯者斬。所到之地,凌忤百姓,逼凌婦女,此為奸軍,犯者斬。軍中聚眾,議事近帳,私探音信,此為探軍,犯者斬。或聞所謀,及聞號令,漏泄於外,使敵人知之,此為背軍,犯者斬。調用之計,結舌不應,低肩挽首,面有難色,此為怯軍,犯者斬。出隊赴伍,攙前亂後,言語喧嗶,不遵禁令,此為亂軍,犯者斬。托傷詐病,以避征進,捏故假死,因而逃脫,此為奸軍,犯者斬。主掌錢糧,給賞之時,阿私所親,使士卒結怨,此為弊軍,犯者斬。觀寇不審,察審不詳,到不言到,多則言少,少則言多,此為誤軍,犯者斬。”
“大軍出發!”
待羅成讀罷,隨著江如水長劍北指,近衛軍浩浩蕩蕩奔出北門,與城門外的五萬大軍匯在一處,向北滾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