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我領著眾女以往金陵而去,不說這旅途艱辛,不日便到瞭應天府。
應天府雖不如蘇州城那般繁華,但也是個不小的州府,街上的行人卻比蘇州城少瞭大半,也沒那許多風景秀麗的園林可看。
我正駕著馬車,突見前方聚起一堆人來,吵吵嚷嚷的,剎那間圍起一大群人。我將車停於路邊,吩咐眾女一聲後,往那處欲看個究竟。
人群見來瞭個九尺大漢,高出自己一兩個頭,又見我渾身肌肉暴起,紛紛主動給我讓道,我不廢吹灰之力便走到瞭鬧事之中央。
隻見場中分兩方站著,一方有十幾二十號人,為首一個惡公子,手搖折扇,滿面的傲氣,一臉的頤指氣使,一身衣服金貴無比,脖子上戴著條粗粗的金項鏈,手腕上兩隻比指著粗的金手鐲金光閃閃。年紀不過二十來歲,卻像極瞭個暴發戶的模樣,正指揮著眾傢奴一擁而上將另一方兩人打瞭個灰頭土臉。
那兩人顯是主仆二人,一個白衣公子,生得眉清目秀,長得頗為英俊,隻有些女人氣,手無縛雞之力,哪裡算得個男子漢,對著眾惡奴隻有倒地抱頭的份。
我走進一看,惡公子的眾傢奴已經將那白衣公子打瞭個落花流水,痛不欲生。那惡性循環公子嘴裡還嘟嚷道:“也不打聽打聽,在應天府上誰不知我薛大公子的薛潘的名號,竟敢跟我搶女人。”
他說這話時我已經看到一旁一個三四十歲的漢子正抓住瞭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孩不放,那小女孩流淚滿面,顯然給現在的場面給嚇住瞭。
我雖不是好人,可也看不慣這等仗勢欺人,以眾欺少之輩,暴喝一聲,“住手!”
平地一聲雷響,嚇得場中所有人齊齊一滯,那薛潘也給嚇瞭一大跳,還從來沒有人敢在天王老子面前拔虎須的。
張眼望來,眾人所見的是一個九尺高,強壯如牛的大漢,隻見那大漢長得也算英俊,隻是此是虎目暴睜,射出逼人氣息,威猛無比,怕是三國時期的猛張飛也不過如此。
那薛潘也是個好交遊的人,向來喜結交一些狐朋狗友,今見這世上竟然有這等威猛高大的人,若是結為朋友,走在路上,那也是相當的的氣勢地。
是矣原先給嚇得一跳的怒氣一掃而空,走到我面前道:“這位公子生得儀表堂堂,相貌不凡。我薛某人生平最喜結交江湖奇人異士。還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我不客氣道:“哼我徐某人從來不結狐朋友狗友。”
薛潘給我說得一怒,完全沒瞭先前的風度,怒道:“哼,想這應天府裡有多少人想拍我馬屁而不可得?我想與你結交是你三生有幸,祖上積德,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就不要怪我不客氣瞭。小的們,給我上。將這廂給我打成肉包子,拿去喂狗。”
薛潘折扇一揮,那群將白衣公子揍瞭個半死的傢奴們紛紛攆上前來。在他們眼裡,我雖人高馬大,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好漢壓不住人多。自己這邊十幾二十號人,個個都是練傢子,人多力量大,螞蟻啃大象!
一群人一窩蜂似地一擁而上,那薛潘則後退十餘步,展開手中折扇,搖頭晃腦準備欣賞下一出好戲。
我心中大怒道:“想不到這世上惡人如此之多,武林中不少,就連平民百姓中也是如此,你們既然喜歡打人。好,今天我徐某人陪你們打個夠!”
光天華日之下,一群人圍攻我一個人,我若隻是個平常人,豈非早給他們打死瞭?當下舍瞭渾身真氣不用,結結實實地憑自身強悍的肉體,與眾傢奴戰作一團。
這些狗奴才雖仗勢欺人,可手底下確實是有幾分武功底子的,可惜他們今天碰到的是我徐正氣,我不使內力,肉體的力量尚可達到幾千斤。當下我是拳來拳上,腳來腳上。一個個拳頭朝我身上招呼,我也不躲閃,一拳一拳正對著來拳迎過去,砰砰砰一連串悶響,先頭幾個狗奴才被我打得捧拳後跌瞭開去。
又有幾個使腿法的,一個倒栽蔥,倒在地上抱腿痛呼。
隻不過兩三眨眼間,近二十號惡奴就給我一一打倒在地,呼痛叫喊之聲不絕於耳。
那薛潘此時竟然給嚇得尿瞭褲子,生平還未見過如此勇猛之人,自己這二十個傢奴可都是應天府地面上有數的好手,難道江湖中人真的都這麼歷害?可以前的那幾人還不是給揍得鼻青臉腫的?
他哪裡知道,他自己惡,他那群傢奴更惡,為瞭當上他薛傢薛大公子的禦用傢奴,合夥拉瞭幾個所謂的“江湖高手”演瞭一場戲,騙得他薛大公子高興得合不攏嘴,直把自己這一夥二十號小混混當成瞭絕世高手。
哪知高手卻給這牛漢打瞭個落花流水,當下經受不住,看著那巨影緩緩向自己走來,直嚇得雙腿哆嗦不停,一股尿騷味從襠下飄瞭出來。
我一腳將他踢翻在地,道:“哼,薛公子,這腳好受麼?你打人時可曾知道被打者的痛苦麼?”
薛潘挨瞭一腳在肚子上,直痛得一張白臉皺成瞭一團,腹中翻腸倒胃,就像是給哪吒鬧過的海,翻痛得巨痛無比。從小連個巴掌都沒挨過的薛潘哪時受過這種苦楚,當下痛瞭閉瞭氣去,竟然活生生暈瞭。
我罵瞭聲“孬種”也不再看他一眼,卻想找那白衣主仆。沒想到好心沒好報,哪裡還找得到那主仆二人的身影,許是見我插手此事,怕又被牽連,逃之夭夭瞭。
薛潘及一眾傢奴,痛得在地上滾來翻去,半天起不來,我又朝那小女孩走瞭去,對那三四十歲的漢子道:“還不給我放瞭那女子?”
那漢子哆哆嗦嗦地道:“她……她是我……我傢的閨女,我要賣給誰,與你何幹?”
我見那小女孩怕他的樣子,哪裡會信他的鬼話,這年頭什麼人沒有?保不準他就是個人口販子?
我一拳搗去,把那漢子打瞭個四腳朝天,道:“還敢與你爺爺撒謊!還不給我從實招來,否則我這拳頭可是不認人的。”
我護住那小丫頭,怒目對那漢子吼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招,我全招瞭。”
“那還不快說,莫是不想再吃我一拳?”
“好漢我說就是。我本是個人口販子,幹這個行當有幾十年瞭。這小丫頭原本在三四歲時就給我拐瞭來的,她傢原本是個富道人傢,算準她長大後必然是有幾分姿色的。是矣我養她到瞭這十三四歲,就欲把她賣瞭,換點飯菜錢,也不枉我白養瞭她這麼十來年。
如今本已經把她賣給瞭那馮公子,隻怪我太貪心,今日又把她賣給瞭薛大公子。以至有瞭剛才那惡鬥之事。”我怒道:“你還敢好意思說。人傢一個好好的傢庭,給你搞得個骨肉分離,弄不好還會傢破人亡。況且像你這等奸詐狡猾貪心之人,天下亦是少有。你損人利自,拿他人一傢的幸福換得你一時的享受,如今又是個惹事生非的主。閻王饒你,我不饒!”
最後我暴喝一聲,一拳搗出,卻已使上瞭龍力,一道金龍從我手中飛出,打得那人口販子腦漿飛濺。
我高聲道,聲音遠遠傳出有十來裡地:“大傢聽好瞭!凡是有做人口販子,欺壓百姓之輩,莫要落在我徐正氣的手中,否則我定要他五馬分屍,就算是到瞭閻王那,也找不全個屍首。”
幾句話傳進來城中所有人的耳朵裡,幾十萬百姓都驚訝非常,沒看到我人的,都以為是神仙下瞭凡,在警告惡人,勸人為善。
而場中看到瞭我的,都被我高在威猛的身體,凌利的身手,殘酷的手段嚇得渾身打哆嗦。有些膽子小的,早就已經朝我跪瞭下來。我那鶴立雞群的個子,有如地獄勾魂使者般,威風凜凜,又親眼所見一條龍自我手中飛出,將壞人打得四分五裂。
一見有人搶先磕頭跪拜,一個個雙腿發軟,跪在地上,對著我五體投地,拿我當神仙來拜瞭。
我這一聲高吼,被那些個愚民們認為是神仙發怒,許多人在傢裡也焚香磕起頭來,那許多做過惡事的人,有些心理素質差的,或因老快死而怕入地獄的,也拜佛不已。一時間城內香火鼎盛,此後的幾十年裡,應天府的治安出其的好,幾十年來人人以做善事為榮,惡人在應天府絕瞭跡,甚至達到瞭夜不閉戶的程度,這是我所不能預料到的。
可這一聲在江湖中人聽來又是另一番景象瞭。
“什麼?九尺淫魔徐正氣。”
“淫魔來瞭應天府?”
“想不到淫賊竟敢賊喊捉賊,行善除惡!”
一時間應天的江湖中人人人自危,一些知到我底細的,忙四處奔走,把自傢以及親朋好友的女人們一個個都藏瞭起來,更有甚者把自己七老八十都快入土的老母親都藏到櫃中去的。
薛潘剛好瞭點,痛醒過來所見到的第一眼就是我大展神威,痛殺人販子的幕,頓時一片寒意自心底下升起,又暈瞭過去。
那小丫頭早給我擁進瞭懷裡,也沒瞧見那血淋淋的一幕,但她自小給人販子打怕瞭,見瞭人就害怕。如今給一個巨漢摟著,嚇得一動也不敢動,耳裡聽著我高聲怒吼,暗道,莫非這人是個好人?
我也不搭理這些愚民,任他們跪拜,攜瞭那小丫頭走回馬車,駕瞭車出瞭城往金陵而去。城門頭的軍士們給我剛才那一聲叫得心慌意亂,也不是發生瞭什麼事,聽人報是城中有人鬧事,急招瞭些人馬往城中而去,與我的馬車正好擦肩而過。
且不說徐正氣那枯燥的旅途,先說這邊的薛大公子。
一隊官兵見瞭倒瞭一地的人馬,許許多的百姓仍自跪在那裡不起來。官兵人先將薛大公子送回瞭薛府,才驅散瞭一地的百姓。
且說那薛大公子方給人抬到府上就已經醒瞭過來,口中瘋言瘋語,道:“母親,妹妹,咱們快逃吧。我惹瞭地獄裡的惡魔,今番若不趕緊逃出應天府,隻怕遲早會沒瞭性命的。母親,妹妹……”
府內眾奴才給薛潘鬧瞭個不知所措,凡有來勸者,紛紛給薛潘打瞭回去。
“放肆!”
廳內傳來一聲怒叱,走出瞭個雍容華貴,年約四十的貴婦人。隻見她鳳目雖怒,卻帶慈祥之意,雖然年紀已經不小,但生在富貴人傢,懂得保養,皮膚看來依舊是白晰水嫩,光滑照眼。一張瓜子臉,卻已經有些松弛,但仍留瞭幾分年輕時的姿色。
再者見她豐臀高翹,前胸卻是平平如同飛機場,完全不成比例,好在她年輕時樣貌不俗,四十上下的年紀看來仍然風韻尤存,徐娘半老。
原來她就是薛府的掌傢人,薛潘的母親,薛夫人!她本姓王,是京營節度使王子滕的妹妹,其丈夫死瞭不少年頭,現在寡居傢中,膝下有一子一女。
還有一女,比薛蟠小兩歲,乳名寶釵,生得肌骨瑩潤,舉止嫻雅。當日有他父親在日,酷愛此女,令其讀書識字,較之乃兄竟高過十倍。自父親死後,見哥哥不能依貼母懷,他便不以書字為事,隻留心針黹傢計等事,好為母親分憂解勞。
薛夫人怒道:“放肆。兒啊,你好歹也算是個官商,怎可如此放浪形骸,瘋言瘋語的?”
薛潘顧不得疼痛,撲倒在母親腳下,抱著薛夫的人腳哭道:“母親,母親,大事不妙瞭,兒今個得罪瞭地獄閻羅,咱們上金陵逃命去吧。”
薛夫人怒得雙罵瞭他,可薛潘此時早已經是神智不清,不但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還隻道要逃命去也。
最後隻好捉瞭個受傷的傢奴來,一問之下,大吃一驚道:“莫非剛才神仙的一番勸戒竟然是打我兒之人所說?”
那傢奴神智幸好未昏,忙連連稱是,還將現場的事情說瞭個一清二楚,尤其將我如何怒殺人販子一事更是說提神乎其神,玄之又玄。
薛夫人怕道:“竟有這等事?二狗子,你莫不是瞎說的?”
二狗子忙賭天發誓道,若所言有半句假話,定叫自己不得好死。
薛潘在一旁幫腔道:“母親,二狗子沒說錯半句話,咱們還是逃命去吧。”
薛夫人卻先關心他傷勢道:“我兒還是先養好瞭傷再說吧。”
薛潘卻抵死不從,道:“母親,要養傷,咱們上姨媽傢去養吧,咱們傢人少,我害怕。再說我在這裡又惹上瞭那活閻王,早晚要叫他再碰上瞭我,那我焉有命在?”
薛夫人說他不過,再者自己心中也是有些害怕。雖然自己是大富人傢,富可敵國,可畢竟應天府隻有自已傢三個人。再說那徐正氣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似神非神,卻有鬼神莫測之能。想來能他這般本事,怕不就是陸地神仙瞭,搞不好還是神仙下凡,如八仙那般遊戲人間,懲惡揚善呢。
古時中人向來重迷信,薛夫人也是個常常燒香拜佛的主,終給薛潘說得心有戚戚焉。
怒道:“早叫你莫作惡事,舉頭三尺有神明。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薛潘哭道:“母親,孩兒知錯瞭,今後一定棄惡從善,改頭換面,從新做人。隻是而今還是早早離開瞭應天府的好。”
薛夫人擰不過他,道:“自你夫死後,為娘沒本事,管你不住,任你在外胡作非為。每日早午晚必焚香求佛,托菩薩保佑你。果然老天是有眼的,眼下正是善惡到頭終有報。也罷也罷。”
薛夫人一陣嘆息,感嘆自己身世,不到三十歲就成瞭寡婦,如今養瞭個兒子還沒有女兒孝順。
薛潘死纏爛打,終於叫薛夫人痛下瞭決心,舍心割肺般的棄瞭應天府的基業於下人打點。
當下二話不說,命傢人收拾瞭左右細軟,備瞭幾匹千裡良馬,母子女在人分坐三輛馬車,星夜兼程趕往金陵。卻哪裡知道徐正氣所去也是金陵,隻是薛傢一傢子,因薛潘的強烈要求,人馬皆換著使喚,竟比徐正氣早到金陵五六日。
當真是不是冤傢不聚頭,欲知後事如何,還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