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的辦公室，李銀玲蹲在飲水機前，小心的拿著一個袋子，一點一點的抖著。
“你在幹嘛？”
我笑著走過去，李銀玲嚇瞭一跳，她哎呀一聲，手一抖，一大包的茶葉灑在瞭茶杯裡！
“啊！我好不容易買到的正山小種！”
正山小種，紅茶啊。
看著李銀玲幽怨的眼神，我不免有些亞歷山大，我趕緊補救的說：“每個辦公室不是有分配的茶葉嗎，你要想喝，用科室的名義去後勤那裡要不就好瞭？”
李銀玲抽瞭抽鼻子，呲著牙說：“那有那麼簡單啊，都得要科室負責人簽字的。你不簽，我還不是要眼巴巴的看著。”
“好好，我給你簽！”隨手給李銀玲簽瞭一個白條，李銀玲馬上歡天喜地的自己填瞭填，跑去提茶葉瞭。
她剛走沒多久，我辦公室的門就響瞭。
一進來，我愣瞭愣，好像在哪見過，走近瞭，我才想起來，這不是柳如是嘛！
劉楚媛推薦過來的那位，在上城名媛裡面非常奇葩癡情的女人，好看就好看，隻是腦子長歪瞭。
“客人是”我裝模作樣的想瞭想，然後抽抽鼻子說：“是柳如是小姐嗎？”
柳如是臉上露出瞭復雜的微笑，她說：“可別說柳如是瞭，柳如是是個傻女人，沒想到我也是個傻女人，哎，我現在已經完全隱退瞭，你您可以叫我柳卿，愛卿的卿。”
“哦，原來這才是客人的名字。”我點點頭說：“那看來下次寫單子，得把名字備註好瞭。”
尷尬瞭幾分鐘，柳如是，不，柳卿好像滿心都是心事，她沉默的不好說話，我就主動說：“我今天並沒有看到預約，是不是有什麼難處，來，先喝杯茶吧。”
正好李銀玲這丫頭泡的茶好瞭，水多量足，一杯清亮鮮紅的正山小種紅花就端到瞭柳如是面前。
捧著茶杯喝瞭一口，柳如是舒緩瞭許多。
她沉默瞭一會兒，說：“其實，是這樣的。我胸口還是不舒服，希望您能幫我一下。”
“嗯，當然，份內的工作。”
我連忙點頭，這可都是業績啊，這周要求是五個人，柳如是正好是第一個。
“還有算瞭，您先幫我揉一下吧，這周輕松瞭不少，但還是覺得，孩子咬的我不太舒服。”
柳如是主動走向房間，都說一回生二回熟，柳如是也概莫如此。
我也走瞭進去，然後細心的扣上鎖，拿起櫃子上的一瓶維生素，倒出幾片研磨之後，泡在水中，弄成面糊，端到瞭柳如是的跟前。
“先塗一下維生素吧。按摩可以提高皮膚活性，對吸收有幫助。”柳如是沒有拒絕。
反正在客人的眼中，我都是一個瞎子，所以柳如是當場掀開衣服，在自己的身上塗抹起來。
過瞭幾分鐘，我就給柳如是作瞭按摩。
按摩之後，我對柳如是說：“其實催乳也要有一個度，正常情況下，人體還是自己恢復更健康，所以您下次應該不用再來瞭。”
柳如是有些惆悵的嘆瞭口氣，突然對我說：“劉醫師，你說我這樣，在哪能找到工作呢，我現在抱著孩子坐吃山空，真得覺得人生沒有一點未來。”
一個名媛去哪吃飯？
這聽起來好像是個笑話，看看劉楚媛，人越老越有風韻，反倒依然穩坐第一名媛的寶座不敗。
但是像劉楚媛這樣的畢竟隻是個例，絕大多數的名媛最後都跟風月巷子裡的妓女一樣，嫁瞭老實人，過得普普通通。
名媛一身的功力都在自己的容貌和談吐上，真讓她們去像個普通人也要找工作，確實很難。
我也不確定柳如是能幹什麼，我斟酌瞭一下，說：“我想來想去，客人您大概比較適合的，就是高檔，輕松的服務類工作瞭吧。”
“可是我還帶著一個孩子。”柳如是一句話，就幹掉瞭大部分的工作。
帶著孩子，怎麼工作？
我想來想去，也沒有好的辦法，最後李銀玲哼著歌，腳步輕巧的回傢，我突然有瞭一個主意。
我說：“要不你可以給紫雲養生館發一份簡歷，我們這裡招人，尤其是護理人員是不限學歷的，即便沒有學過護士，也可以分到前臺、人事等部門，如果是這裡的工作的話，你完全可以把孩子托付給托兒所嘛。”
我的建議，柳如是隻是點點頭，我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但反正我的建議已經說瞭。
送走柳如是之後，李銀玲滿臉不高興的倒掉瞭茶葉，重新給自己泡瞭一杯。
我看著這女人嬌氣的小模樣，分明也是被我慣出來瞭。
我笑瞭笑，沒說話。
下午的時候，倒是來瞭一個女人，引起瞭養生館全場的轟動，是最近一個非常火流量小花，指名道姓的要去美容部。
許多護士都在圍觀，李銀玲也跑瞭下去。
過瞭好久，她才悻悻的回來。
“被罵瞭吧？”我樂呵呵的說。
“哼，是啊，那個山東的女人，還有那上海八婆，倆人真是王八配綠豆，一對賤人瞭！”
李銀玲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
“啊？她們不是外國人啊？”我奇怪瞭。
“當然不是。不然她們怎麼能在這裡找到工作？那個樸慧妍，她爺爺的時候就定居山東瞭，後來補發瞭戶籍，算是第三代山東人，還有小澤清音，她比樸慧妍還早，她全傢是民國的時候就定居上海的，一直過到現在，別看她溫柔兮兮的，其實背地裡壞水兒最多瞭！是正正的上海碎嘴婆！”
李銀玲猶自罵著，我卻笑個不停。
其實哪有那麼多壞人好人，都不過是印象不好罷瞭。
下午我回傢正好蹭到瞭黎漢娜的車，自己步行瞭十幾分鐘回傢。
我一邊走一邊心想，是不是得找個人專門送我回來，不然總是裝瞎子，行動也不方便啊。早上葉紫接，下午蹭車回來的多不好。
出瞭電梯，我看到旁邊那傢門口停瞭許多東西，好像有個人搬傢過來瞭。
我剛想開門，就聽到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喊：“啊？劉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