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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八折、紫煌金甲·贈郎妾傷

第卅八折、紫煌金甲·贈郎妾傷

  ”我得考慮一下。“應風色別開視線,一副沉吟未決猶疑反復的樣子,手倒是老實不客氣地伸出來。

  羽羊神咕噥著”這屆使者真是“,隨手從另一扇鐵櫃門裡拿出一本線裝冊子,”砰!“一聲甩上門,才剛扔出又趕緊摟回,拋滾燙山芋似的滾瞭半天,總算一把捂在胸前,歪頭揚角,明明是充滿無機質的琉璃眼珠,不知怎地卻能看出滿滿的猜疑。

  ”你……不會是那種過目不忘的賤人唄?不說連朋友都沒得做啊。“

  合著都被坑出心理創傷瞭。就這點素質,敢同鹿使辟室密談一對一?小心七孔都爆出血啊!應風色忍笑摸摸鼻子。”有這種本領,我就不換這本拳譜啦。持傢不易,誰不是能省則省?“

  羽羊神放下心來,掌心一翻,線裝冊子平平飛到應風色面前。

  他知羽羊神絕非泛泛,但能使輕盈的薄冊飛得如此緩慢平穩,堪堪在他面前力盡墜落,這份修為放眼龍庭九脈,不過一二人能辦到;考慮到改扮成跳大儺似的羊頭蹄腳猩猩手,應風色斷定此人一旦除去束縛,奇宮內恐無對手。

  況且這未必是羽羊神的十成功力。誰會在這種事上全力施為?

  應風色不動聲色,斂眸翻著《還魂拳譜》。

  這本拳譜他近期在通天閣常借,因為看之不進,總是匆匆翻過又放回去,翌日不甘心,再度挑戰,然後又百無聊賴地歸還……差不多就是這般循環,但他斷定冊中所錄,確是如假包換的《還魂拳譜》,頭尾文字都是對的,打拳的小人圖形一共卅六幀,也與閣藏孤本相符。

  書的狀況也很理想。

  盡管字跡、圖畫與孤本不同,不攤開對照誰能發覺?這部善本的紙質墨跡黃舊得緊,並非剛抄就的簇新模樣,亦合應風色所需。闔上薄冊放於手邊,再拿起目錄的心情已大不相同。

  《還魂拳譜》後又有幾門心法,包括武儒宗脈的《三省功》,以及觀海天門的《圓通勁》,還特別註明是柔索一脈百花鏡廬的版本,都在百點的兌換范疇。

  有趣的是,《圓通勁》兩百點又出現一次,描述完全相同,隻註明是刀脈紫星觀版本;三百點又來,這回則是劍脈青帝觀的版本,害應風色不停往後翻,想找一找有沒有更高的需索。

  還真有。觀海天門《圓通勁》,出自楯脈玄城觀,兌換點數四百點。

  這便硬是給分出瞭高下啊,青年不無感慨。練的一般是道門圓通勁,百花鏡廬的女弟子們大概作夢也想不到,自傢心訣比之於同屬天門百觀的玄城觀,居然僅有三成不到的價值;點數換作真金白銀,窮死外還能生生屈死人。

  (那……奇宮呢?陽山九脈在外人看來,究竟是孰高孰低?)

  應風色一咬牙,從頭開始翻找,不知幸或不幸,內功目錄中罕見奇宮武學,除瞭開頭的《還魂拳譜》,翻到底都沒再瞧見。

  他發現目錄中最高的兌換門檻是八百點,僅有三門:西山道鑄月山莊的《補天秘式》、邪派七玄的血甲門毒功《破魂血劍》,以及集惡道的《青狼訣》。門檻不高就罷瞭,三門裡居然有兩門是赫赫有名的邪功,這兌獎池裡的魚不僅寒磣,還混進人面魚之類的邪物,簡直難以入口。

  ”內功心法的兌換門檻本來就低,因為不實用。“羽羊神咂瞭咂嘴,揮手道:”一來你得練,二來可能練不成,三來就算你同這門內功八字合得不得瞭,堪稱九世夫妻,難道生孩子不用時間麼?又不是下蛋,’卜‘的一聲便疴將出來。

  “故內功目錄的兌獎門檻,除瞭考量功法高低、威力大小,還有個更重要的關鍵,就是’能否速成‘。能快速練成者便往前遞進,越快的越靠前,青狼訣破魂血劍的三甲就是這麼來的;就吾之喜好,補天秘式毋寧是更靠譜的選擇,應使不妨考慮。”

  “這就不用瞭。”卷起卷軸系好,壓在拳譜上。

  羽羊神呵呵笑:“不錯不錯,揀盡寒枝不肯棲啊,不愧是兩千一百點的男人!內功也好,拳腳劍法也罷,初級目錄所載,一律是以八百點為上限,吾看其他卷也別拿來現醜啦,沒的污瞭應使的貴眼。

  ”初級目錄之外,不再區分科門,你曉得,大道無門,千差有路;透得此關,乾坤獨步!每門武學單獨成卷。吾也不是插標販物的貨郎,等閑不讓人看著玩的,你要有那個屁股,吾才肯捧出泄藥來。不過那是別人,應使既有兩千點傍身,過過眼癮不妨,吾給你挑個好的啊。“鷹爪似的漆黑骨甲尖”喀喇噠喀喇搭“地敲著鐵櫃門,是真想給他挑個厲害的。

  應風色忽道:”羽羊神,此間有與奇宮相關的武學麼?倘若有,我倒是想見識一下。“

  ”啪!“羽羊神飛快打瞭個響指,聲音清脆,應風色對於沒看清他是怎麼弄的頗為扼腕。那指尖可是長瞭兩寸長的彎鉤骨甲啊。”這兩件應能滿足應使的要求,吾也是相當得意的。“

  卷角羊蹄的半神翻出兩隻古舊軸幅,應風色小心攤開其一,發黃的紙質脆如硬皮,佈滿細碎皸裂,卷頭題作《紫煌鱗羽纏》,詩曰:”憑淵笑指幽窮處,戴紫摐金鬥群庸,世蠹難知風雨後,恐生鱗甲盡為龍!“行書淋漓酣暢,姿儀萬千,令人愛不釋手。

  滿篇蠅頭小字,朱印無數,應是書畫題跋,看來這卷軸自身便是件貴重的收藏品,圖中央繪著一名身穿金甲鱗袍、手持雀屏怪劍的俊秀武人,眉宇間透著狠厲煞氣,反使刻意描繪的俊美容貌顯得陰鷙,望之不寒而栗。

  金甲武者周圍,環繞著七八名持著各式兵刃的武人,較金甲武者小得多,宛若一群跳梁小鬼,衣飾雖華麗,卻個個面露死相,被一道道紫色電芒貫穿身軀。

  紫芒以金甲武者為中心發出,佈滿餘白處,越靠近金甲武者量體就越小,形似魚鱗。

  換作別人看,約莫隻覺莫名其妙,自小便出入風雲峽藏經閣、又長期於通天閣廝混的應風色卻憷目驚心,雙手發顫,不覺低呼:”這是……這是’洗鱗功‘!“

  指劍奇宮稱有四百年真龍之傳,然而陽山開宗,卻不僅僅隻有四百年,否則玉螭朝覆滅已逾千載,而鱗族純血並未中絕,豈能無端端出現六百年的空白?

  四百年前便有奇宮,隻是當時沒有長老合議,也無九脈分立,典章制度與今不同,奇宮之主能成親生子,果不其然出現瞭世襲,父傳子、子傳孫,到圖中之人應龑手裡,又有更大的野心。

  正值金貔朝初年,公孫氏藉武林各派之助推翻暴政,以共主的形式開創新朝,江湖勢力之鼎盛,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峰,朝廷無力壓制,隻能任其自專。

  應龑是當時新崛起的頂尖高手,以《紫煌鱗羽纏》和《金甲旋龍斬》兩套絕學傲視東海,自稱”天河龍王“。這幅畫所繪,即是應龑以《紫煌鱗羽纏》斬殺”海天十絕“的經典之戰。

  《紫煌鱗羽纏》又稱”洗鱗功“,乃是應龑自創,從名目看來該是某種硬功橫練,又或軟功內壯一類,總之是以強大的防禦力著稱,練到刀槍不入、無懼掌力氣功,差不多就是極致瞭。

  但”天河龍王“應龑就不是這麼個容易摸透的人。

  他自創的兩門絕學,都有著虛實難分的怪異屬性:《金甲旋龍斬》又名”斬龍甲“,是摒除一切招式,出則無悔的可怕絕招,號稱東海十大高手的”海天十絕“之中,三人於一照面間就被《金甲旋龍斬》砍作六段,其中還包括以橫練硬功出名的”梟血鴟王“呂夷蘇,就一招而已。

  餘下七人被這恐怖的殺傷力所懾,隻敢遊鬥,想仗著人多拖死他,周旋之下才發現《金甲旋龍斬》不但有招式,而且守多於攻,幾是潑水不進,精妙繁復令人咋舌,與斬龍甲”一刀開山“、”一刀絕疑“的江湖印象截然兩樣。

  以一敵七,畢竟劣勢,剩餘的七絕無不是與龍王齊名的人物,應龑靠著百煉緬鋼似的連綿刀勢卸去攻擊,閃不掉的,便以《紫煌鱗羽纏》的護體氣罩硬扛下來。這部武功的特征在護體真氣天生帶紫,刀劍斬落,紫華噴濺如蛾飛蝶舞,故稱”洗鱗功“。

  決鬥的結果,是應龑贏瞭,沒人知是怎麼辦到的。十絕自此除名,隻餘龍王獨秀,取公孫氏以代的野心開始在應龑的心底生根抽芽,若非隨後而來的一場變故,這位天河龍王隻怕要揭起反旗,掀起更大的血雨腥風。

  從圖上看,是應龑催發《紫煌鱗羽纏》的護體氣勁,紫氣如鱗射出,貫穿圍攻的七絕,一如由攻轉守的《金甲旋龍斬》,再度以悖離傳聞的意外手段,奇襲瞭應變不及的敵人。

  應龑死後,武林中人對斬龍甲和洗鱗功仍是一知半解,出於對戰經驗的說法彼此矛盾,遑論口耳傳誤,兩大絕學自此成為絕響,最終連流言都隨風化散,不復為世人所知。這樣的武功……此間竟能換得?

  他極力克制自己的動作,以免過於興奮,在展開的過程中弄碎瞭另一隻畫軸。同樣的字跡和筆法,連裱糊的材料作工都是一樣的,顯出於一人一時之手,題記為《金甲旋龍斬》的這一幅,果然畫著應龑腰斬三絕,而上一幅裡的那些華服武人都還在遠處。

  珍貴的古物自不能隨意塗寫,烏木畫軸的尾端吊瞭枚小小玉牌,刻有兌換之所需。”三……三千六百點!“應風色倒抽一口涼氣,但又隱約覺得,若能入手失傳已久的”斬龍甲“和”洗鱗功“,價碼並不算高昂,或該說這兩門武功物有所值,決計不虧。

  ”應使可有興趣?“羽羊神殷勤而黏膩的聲音聽著格外討厭,這都快有半個鹿希色的嘲諷殺傷力瞭。

  應風色努力不讓失望太過露骨,繼續把卷好的畫軸堆在旁邊。”是挺不錯的,可惜我換不起。“

  ”咦,吾沒說嗎?應使於本回降界中拿下兩千一百點,已達到九淵使者升級的標準,可由’幽凝‘級晉升為’萬劫‘級;為瞭慶賀晉級,當回所得點數會直接乘以二,中間的差價將由吾等半神予以填補,不影響整體及使者個人的點數積累。附帶一提,這次沒換完的點數,下次將調回原值,總不能讓吾一虧再虧!優惠都是有期限的,敬請把握良機!

  “總之,恭喜應使,你這次可以兌獎的點數不是兩千一百點,而是四千兩百點哩!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青年愣瞭一會兒才回神。晉……晉級?居然有這種事。幽凝級晉升為萬劫……等等,合著等級是以妖刀來命名的,這麼說來一共有五級?

  “是這樣沒錯。”羽羊神解釋:“幽凝升萬劫是最快的瞭,個人點數累積到兩千點就行,基本上是個人就能升到,不過你們這屆有點……唉。萬劫升赤眼慢些,要一萬點;赤眼升離垢是五萬,而離垢升天裂則是廿五萬。”

  應風色還沒醒神,喃喃道:“廿五萬……有人拿過這麼多點數的麼?”

  “有啊,每屆都會有天裂使者,這很常見的,我都不好意思拿來說。”羽羊神道:“應使不妨想像一下,若這回降界諸位都帶著稱手兵刃,穿著防禦力卓著的軟甲,負責急救的人藥物備便,而且效果還好得不得瞭;食物、飲水,乃至於各種工具,無不整整齊齊應有盡有,甚至能創建陣地和補給點……會死忒多人,拿眼下這少得可憐——吾是說其他人——的點數麼?”

  應風色全沒想過這樣的事,不禁無語。

  羽羊神指他左臂的破魂甲。“你若覺得那個已經很感人瞭,早晚要死在儀式裡的。那是最基礎的配備,提供給吾等尚不知能不能用的人,是進入降界神域最低的門檻,要靠它完成高等使令,簡直是癡人說夢。

  ”龍皇陛下的恩賞可不白給,祂要的是最勇猛的精兵,給予最出色的裝備和武器,是足以縱橫五道、睥睨東洲的那種強大,不是小孩子過傢傢玩兒!

  “吾建議應使稍稍克制,別拿珍貴點數換瞭傳說絕學。《金甲旋龍斬》和《紫煌鱗羽纏》的確很厲害,半點不假,但按吾所見內容,確信應使在下次儀式打開之前,肯定練不出名堂,但,你要賭下回的任務是否仍一樣簡單,或還有同樣的好運氣?”

  不愧是羽羊神,足夠狡猾,把最沒用的武功目錄放最前頭,尤其是內功。

  武功對應風色的吸引力一開始就不大,除羽羊神前頭提過的理由,最重要的關鍵祂故意略去不說:誰能保證此間的武功秘笈沒問題?以這批奇宮弟子的年紀和閱歷,不具備從字裡行間鑒別武學真偽的能力,包括應風色自己在內。

  貿然換回的秘笈無法習練也就罷瞭,萬一有什麼飲鴆止渴的缺陷,或自行練到走火入魔的境地,可不是被騙那麼簡單。

  被斬龍甲和洗鱗功勾走的魂兒總算歸位,應風色淡淡笑道:“既如此,羽羊神可否給我其他的目錄,譬如武器、丹藥,還有不好歸類的那種?最後一項我尤其感興趣。”

  應風色不太確定花瞭多少時間,但從開始感到饑餓來看,起碼有大半個時辰,身邊卷軸堆得像小山一樣高。

  羽羊神說得沒錯,武器裝備的兌點門檻的確高得多,能看的武器至少要六百點以上,護甲更是昂貴,千點以下的應風色幾乎看不上眼,這也符合羽羊神的“適用性優先”原則:刀劍兵器還得上手,護甲頭盔穿就行瞭,當然更有價值。

  他們被弄到白城山打開降界時,除瞭破魂甲身上就隻一套衣服鞋襪,合理判斷“人世”的東西是無法被帶進來的,隻有用點數換的才會出現在儀式裡。應風色不習慣著甲,況且根據經驗,使令的分佈距離並不短,穿著護甲跑上跑下活像王八馱石碑似的,徒然消耗體力,萬一不得不舍棄,那又更蠢瞭。

  據羽羊神的補充說明,換來的東西,除非被吃掉、抹掉、消耗掉,其餘都能再扔回兌獎池裡,折回原價值的三成點數。太輕易更換的話,本身就是種浪費,謹慎挑選配點才是正途。

  應風色至少還需要一柄稱手的劍傍身,筒匕既不好用,又怕損壞,並非理想的防身武器,護甲就不必瞭——才這麼想著,忽翻到一件有意思的物事。

  題為“紫苑鱗甲”的護甲,從圖上看更像是一套中衣,既無甲胄的模樣,也沒有軟甲綴著甲片的感覺,是敘述裡出現的“應龑”二字攫取瞭應風色的註目。

  據說這件紫苑衣是應龑聘請巧手匠人,以天鏡原獨有的雪蛛絲編織而成,賜予寵妾,防禦效果直逼龍王七成功力運使的《紫煌鱗羽纏》,十分驚人,故須索價一千點。

  他倒不是對龍王愛妾的原味內衣懷抱熱情,除瞭換不下手的斬龍甲、洗鱗功皆為應龑所出,不免有些愛屋及烏的感情,輕巧的軟甲也是防禦上的首選。這件紫苑衣連甲片都沒綴,不曉得怎有臉帶上“鱗甲”二字,但肯定夠輕。

  重點在兌換價格,應風色直覺必有蹊蹺。

  有應龑七成功力的《紫煌鱗羽纏》防禦效果,份量輕巧,原料又是極其貴重的鏡原雪蛛絲,更別提歷史文物的價值——以應龑的身份地位,有過的女人該是多不勝數,但其中有一位姬人卻影響瞭整個東海武林,乃至天下的命運。卷軸的說明特別強調瞭“寵姬”二字,明顯就是引人往這個方向聯想。

  當時的奇宮之主,是整個鱗族五郡七姓的魁首,連勾龍氏都尚未分裂流離,故有七大姓;宮主以下,尚有宰輔,猶如封國的國相,地位亦隆。

  奇宮宰輔玄象擔心鱗族被應龑的野心所累,苦勸未果,反招猜忌。應龑不想承擔殺害重臣的罪名,遂命玄象采集五方精金,鑄造一口可堪屠龍的絕世神兵,打算於呈兵之際,誣他圖謀不軌,借機除掉隱患。

  所幸精金難得,縱有大匠執錘,卻無法將質性不同的材料熔於一爐同冶,鑄兵的時程一拖再拖,功成無期。

  玄象何嘗不想反戈一擊,但沒人比他更明白《金甲旋龍斬》和《紫煌鱗羽纏》的可怕,應龑絕不是外表看起來的那樣自大傲慢、粗魯狂暴,這兩門武功隱藏著匪夷所思的質性變化之謎,剛柔、攻守、有無……仿佛隨時都在改變,永遠與上一次見到的不同,恁誰都殺不瞭他。

  辛苦拖延而得的寶貴時間正在點滴流逝,終於玄象想到一個異想天開的辦法。

  他將最寵愛的小妾稱是庶生在外的幼女,獻給應龑。能歌善舞、多才多藝,又擁有傾世美貌的妙齡少女,毫不意外地擄獲瞭龍王的心;這位在奇宮歷史上沒有留下名字,僅以“姬人”、“嬖妾”等輕蔑之稱散見於斷簡殘牘間的女子,對龍王和其他人隱藏瞭她真正的才華——一雙足以看透世上所有武功理路的眼睛。

  屠龍神兵的鑄造整整花瞭七年才完成,為瞭隱藏這個秘密,玄象殺瞭鑄兵的大匠,詐稱他失敗逃亡。他還沒有等到勝利的角聲吹響,不能輕舉妄動。

  兩年後,當年的妙齡少女、如今已是兩名可愛男孩之母的寵姬捎來消息,她鉆研透瞭斬龍甲和洗鱗功的秘密,並在蟬翼般的薄絹寫下破解法,龍王的護身符已然失效。少婦唯一的請求,就是事成後,能保下自己的愛兒骨肉,玄象答應瞭她。

  應龑並未舉行開鋒大典,他需要這把劍來料理難纏的敵人。

  曾經與他並稱“十絕”的九大高手受公孫氏唆擺,削除瞭應龑的十絕名號,改納另一個跳梁小醜於內。龍王無法忍受此等羞辱,決心讓他們付出代價。

  玄象靈機一動,把絹書交給十絕,借刀殺人。

  激戰的結果,卻是以應龑殺掉海天十絕作結,玄象認為寵姬欺騙自己,遂殺母子三人,舉山反叛應龑,自立為主。痛失寶座和摯愛的應龑瘋狂開殺,殺到五郡俯首稱降,退出這場鬥爭,玄象出身、也是支持最力的勾龍氏甚至失去領地,幸者倉皇出逃,從此離鄉背井,再沒回來過。

  應龑單人孤劍殺上龍庭山,斬玄象於玉座,屠盡涿野玄氏至最後一名嬰孩,無止宮內外沒留半個活口,最後再一把火燒瞭通天壁。人們隻記得他在烈焰中時而仰天哭嚎,時又狂笑不止的身影,由應氏王族世代承襲、政教武力三者合一,猶如鱗族的國中之國的奇宮至此落幕。

  多年後,再出九脈的新一代高手們創建起新的奇宮,合議而治,宮主不過是名義上的共主,與山下五郡六姓保持既親近又疏遠、依存而不並吞的微妙關系,許是這段慘史的遺教所致。

  由龍王應龑親賜、這名禍世紅顏穿過的紫苑寶衣,在應風色看來,怎麼也該值兩千點吧,看過堆成小山的寶物清冊之後,他對自己的眼光判斷有起碼的自信。千點就能入手,實在令人忍不住想換來瞧瞧。

  應風色看中一柄由西北玄鼎派打造的沉水劍,刃長兩尺八寸,箍銅的花梨木鞘既結實,份量又不重,還附贈鞣革束帶,可供肩背腰系;這樣隻要一千八百點,委實令人心動——自從在雜項目錄隨便翻到一條蹀躞帶都要幾百點,應風色突然明白好贈品有多重要。

  他還想要一柄厚背長匕,或者形制略短的短劍也行,重點是棱背得結實,是給左手反持格擋用的,避免用破魂甲擋刀,增加損壞風險。而且匕首類為提高價值,最喜歡附贈系帶皮套等配件,這些都非常有用。

  有把長一尺二、刃寬兩寸餘的厚背雙刃劍,劍銘“照水”的,很合他的意,因為玄犀輕羽閣所造,雖無籍籍之名,卻開價一千六百點,而且連鞘都沒有。

  所幸雜物目錄裡有個好東西,叫狍鴞金吞,兩枚饕餮紋的鏤空銅方格,中間連兩根銅青色的長條,攤平看像個“呂”字,方格可撐大縮小,銅條可伸長縮短,能插進擴延范圍內的一切雙刃劍器,而且附贈系帶皮套,隻要八百點就好。

  加起來剛好四千二,兩手的攻防武器就齊瞭,沉水照水的名兒也很般配,兩劍的造型風格雖不盡相同,但都是沉黝的烏深鋼色,沒什麼胡裡花哨的裝飾,應風色喜歡這種一致的整齊感。

  但這樣一來,就換不瞭紫苑鱗衣。還是別在短匕上花這麼多,挑把千點以內連鞘帶皮套的就好,攢下來的點數換件奇珍來開開眼界?

  應風色突然發現,這很可能是整個降界儀式裡最難的環節。解令就是解令,求生就是求生,隻有努力做到而已,其實沒什麼選擇。兌換獎品可不是這麼回事。

  “哎呀,其實呢,吾為瞭避免這種情形,特別提供三選一的服務哩。”

  “三……三選一?”

  羽羊神拍拍身下的鐵箱。“東西一多,出現選擇性障礙是很正常的,你以為你是五千年來頭一個麼?吾就算把所有卷軸搬出來,再讓你選個三天三夜,你也下不瞭決定,順瞭哥情失嫂意,恨不得大鍋同炒,哥哥嫂嫂一起去。

  ”所以每回結算,吾會根據使者的點數,提出三個最棒的選擇,保證不浪費絲毫,都是挑瞭絕不會後悔的當季名品。諸位使者隻要從三個裡頭挑一個,是不是簡單多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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