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修當然也被窗口跳進來的黑衣人驚到瞭,但他向來沉穩,遇事處變不驚慣瞭,轉過頭來冷冷看瞭顏凝一眼,雙眸一沉,便要開口質問她。
顏凝心臟跳得飛快,瞬間反應過來一步沖上去彎腰用手捂住謝景修的嘴不讓他出聲,然後取出一把輕薄的匕首反手抵在他脖頸處。
嚇過瞭頭二少奶奶反而鎮定瞭,拿著刀的手並不像敬茶時那樣會發顫,穩如泰山,一看就是個用慣利器的熟手。
謝閣老不愧是和奸臣曹太師鬥死鬥活的權臣,很可能見過大風浪,被刀架在脖子上居然比匪徒還淡定,連眉頭都懶得皺一下,隻是註視著顏凝若有所思。
顏凝想和她的人質說話,但一開口出聲就會暴露自己,抓耳撓腮不得其法。
這時追兵來到瞭老爺院子裡,外間侍奉謝老爺的小廝書晴在凈房外小聲說道:“老爺,您在裡邊還好吧?林管傢說剛才發現有個賊人撬庫房偷東西,門沒撬開,但人跑瞭,現在他正帶人挨個搜院子。
孟侍衛也來瞭,讓小的跟老爺說一聲,今夜不太平,他會在院子裡守著老爺,讓您放心。”
顏凝沒有選擇,隻好用力斜著刀刃往謝景修頸側壓瞭壓,威脅他不要亂說話,然後放開公爹的嘴。
謝景修似笑非笑地看瞭她一眼,對書晴說道:“知道瞭,我這裡沒事,讓林善禮給庫房加個鎖,再派人看好瞭。”
聲音波瀾不驚,語調一如往常威嚴從容。
書晴應聲退下,令顏凝放下心來長籲一口氣。
她擰著眉頭看瞭看公爹,因為離得近,連他臉上的胡須都一根根看得清楚,突然覺得謝景修的胡子打理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茍,讓這個人看起來就很穩重可靠,書上說美髯公也不是沒道理的。
回過神來驚恐地意識到自己竟然在這危機四伏的要緊關頭研究公爹的胡子,簡直腦袋被門夾瞭。
謝景修看這賊人眼神幾度變換,最後糾結懊惱,略帶譏嘲地瞇瞭瞇眼睛,把一隻手從水裡拿出來,對顏凝攤開手掌。
雖然顏凝懶散不靠譜,但腦袋並不笨,立即會意謝景修這是知道自己不方便說話,讓自己在他掌心寫,不禁在心裡感嘆,不愧是入閣拜相之人,爹爹好聰明啊。
然後從善如流地用食指在他掌心寫道:“我不是壞人。”
“額……”
謝景修對這句廢話可以說是無語至極,強忍住幾乎抽搐的嘴角,點瞭點頭讓顏凝繼續。
然後她又寫下:“我沒做壞事。”
幸好謝閣老在朝堂修煉得涵養極好,看到這句也沒有說什麼,又點瞭點頭。
顏凝很高興,她覺得公爹人還挺不錯的,既然他相信自己,那就再好不過,感覺時機成熟瞭,於是又動指寫下:“求您別生氣,放我走好麼?”
謝景修手心被她嫩白纖細的手指劃得發癢,他半垂眼簾註視著那隻水蔥似的嫩手指,在它寫完最後一個字時猛地收掌,抓住顏凝的手用力一扯,把她拖進瞭浴桶跌坐在他身上。
“嘩啦”一下子,洗澡水濺得到處都是。
“啊!”
這一次顏凝到底沒穩住,脫口小聲驚呼瞭出來,驚慌地看著被濺瞭一臉洗澡水眼神的冷厲公爹,又不好動手殺他又沒法就這樣離開,終於崩潰地露出瞭害怕的神色。
“我就知道是你!”
謝景修根本不管架在自己脖子邊上的那把刀,一手箍住顏凝身體一手狠狠扯下她的蒙面黑佈,沉著臉寒聲問道:“榮親王派你來幹什麼?你想偷什麼東西?自己交代吧。”
顏凝撇瞭撇嘴,自己才上門幹活沒幾天就被抓瞭個現行,身份也暴露瞭,背後指使的人也暴露瞭,目的也被猜出個大半,真的好廢物啊。
她丟開匕首,破罐子破摔地坐在水裡,不出聲回答公爹也不逃走,大眼睛紅紅地在心裡自怨自艾,珍珠樣的淚珠兒撲朔撲朔往下;落進浴桶裡。
謝景修頭大如鬥,朝堂上的對手雖然比這個剛及笄的小孩子兒媳婦狡猾,但也不會像她這樣哭哭啼啼耍無賴。
即使顏凝忘記瞭,他可時刻記著現在自己還裸著身體沒穿衣服呢,就算是賊,到底也是名正言順的兒媳婦,這麼瓜田李下地抱著算是個什麼事。
他放緩口氣又嘗試瞭一次:“我問你話你好好答,興許我還能網開一面,你要是死活不開口,我就喊人把你抓走報官。”
顏凝雖然膽子小遇事慌張,但內裡卻很倔強,聽到謝景修這麼威脅自己,牛脾氣就上來瞭,抹瞭抹眼淚嬌“哼”一聲,“您要喊人就喊好瞭,報官就報官,大不瞭去刑部大牢蹲著,反正我早就不想幹瞭。”
喊人當然是絕對不能喊的,謝景修也就是虛張聲勢嚇唬嚇唬她,要真被別人看到公爹兒媳這樣,那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現在顏凝死鴨子嘴硬不肯交代實話,謝景修拿她也沒辦法,腹中暗暗盤算怎樣才能撬開她的嘴,顏凝卻轉過頭來眼淚汪汪地看向他,柔聲哀求道:“兒媳真的不能說,實在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您能不能別問我瞭?是我錯瞭,求求父親,求求爹爹。”
這嬌滴滴的一聲“爹爹”喊得謝景修心裡一顫,不動聲色別開臉又問她:“你不能說的不說也行,隻撿能說的回答我。我問你,前幾日我房裡少的兩塊玉佩是你拿的?”
顏凝臉一紅,囁嚅著小聲承認:“嗯,是我拿的。”
謝景修轉過頭來盯著她的臉又問:“你來我傢偷東西是為財?”
“不是不是。”顏凝連忙搖著頭矢口否認,“我才沒那麼無恥。”
謝景修基本已經能確定顏凝是在找一件特定的東西,應該就是一枚玉佩。
她好歹是榮親王的遠親,榮親王又是永嘉帝最親近的一個弟弟,二十出頭瞭也不讓就藩,硬把他留在京城,就沖著這層關系也不好太撕破臉皮。
其實以榮親王的身份,他要問自己拿個什麼東西,直接開口就行,玉佩什麼都是身外物,絕沒有小肚雞腸不肯割愛的道理,費那麼大勁派個表侄女嫁給自己兒子然後在謝傢偷東西……
這種不可思議的操作,讓人很難相信這麼個腦袋被驢踢瞭的王爺,居然是宮裡那個心思縝密的永嘉皇帝的親弟弟。
“我知道瞭。你既然嫁到謝傢做兒媳,就該好好守傢裡的規矩,要什麼開口跟我說就是瞭,不許偷偷摸摸地行竊,記住瞭嗎?”
“記住瞭。”顏凝乖巧柔順地答應,心想這個公爹雖然手段奸猾瞭點,倒也不是不講道理,怯生生地看著謝景修問道:“那爹爹不生我氣瞭?”
謝景修就見不得她這雙小鹿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棕黑的瞳仁簡直像要把人吸進去一樣,幹咳瞭一聲皺眉說道:“生氣自然還是生的,暫且不罰你罷瞭。你快快從我身上起來,到底要坐到什麼時候,浴桶裡水都要涼瞭。”
“啊……”
顏凝這才意識到兩人姿勢曖昧,一下子臉漲得通紅,急急忙忙要起來,手慌亂中撐在謝景修身上。
謝老爺養尊處優慣瞭,光裸的肌膚在水下滑溜至極,她一用力,手從胸腹直接滑到胯間,按上一個不該碰的東西。
謝景修鰥居多年,對男女情事興趣瞭瞭,餘姨娘房裡一兩個月才例行公事去一次,自己房裡的通房丫鬟隻用來近身伺候,從未讓侍過寢。
但於房中之事再冷淡,他到底也是個正常男子,之前讓青蔥年華的美貌兒媳在懷裡坐瞭那麼久,為瞭抓她還不得不用手臂攬住她身體,下腹早就開始燥熱異常。
現在被這個毛手毛腳的小姑娘直接按上性器,那肉莖瞬間就翹起頭來伸長變粗,在驚呆的顏凝手下虎視眈眈懟著她。
“爹、爹爹,對、對不住,我不是、不是有意的……”
顏凝又羞又怕,嚇得話也講不順溜,另一隻手慌慌張張在面色鐵青的公爹身上胡亂摸瞭好幾把才終於抓住浴桶沿,借力抬起身體躍出桶外,總算放開瞭那根燙手的怪物。
謝景修氣得話也說不出來,感覺一張嘴大約就要噴出一口鮮血,他堂堂內閣次輔,兵部尚書,正二品的朝廷命官,何曾被人這樣輕薄侮辱過。
今天先被兒媳看去瞭浴中裸體,又被她在身上亂摸亂按,還弄得自己在她眼前陽根勃起,這輩子的臉都在今晚丟光瞭。
謝景修一言不發面沉如水,不理會顏凝的道歉,自顧自從水裡跨出來,背對著兒媳披上衣物,回身冷冷對她丟下一句:“你還不滾?”
“爹爹,我衣服都被您弄濕瞭,這樣出去一路都是水跡,肯定會被林管傢順藤摸瓜抓到的。您能不能、能不能借我一件幹衣裳換一下?”
謝大人怒極反笑:“你倒是會蹬鼻子上臉,在別人傢偷東西,輕薄主人,完瞭還要人傢借你衣服換,我謝景修是欠瞭你顏渚淵的嗎?”
顏凝被公爹說得委屈,可憐巴巴地低下頭,身上濕衣裳緊貼身體,往下淌水的時候也勾勒出身體曲線,凹凸有致,清晰妖嬈。
謝景修看得渾身燥熱難受,煩躁地丟瞭一件自己的道袍給她。
顏凝接住衣服,不知怎麼,心中霧霾一下子煙消雲散,竟有些許暖意生出。
她正要解開自己衣服,看到公爹還板著臉皺眉瞋視自己,紅著臉小聲說道:“我要換衣裳,爹爹能不能,先別看我……”
“咳咳。”
害兒媳婦說出這樣的懇求,原本忿忿的謝大人也尷尬起來,幹咳瞭兩聲轉過身去,耳朵裡不可避免地傳來身後悉悉索索換衣服的聲音,讓腦中遐思更甚。
“今夜諸般都是我的錯,多謝爹爹寬宏大量,他日若有機會,兒媳必當結草銜環相報。”
身後傳來顏凝甜嫩稚氣的話音,謝景修回頭時,她已經從小窗跳出去跑掉瞭。
他嘆瞭口氣,鬱悶地看瞭看自己精神抖擻的某處,心裡氣不打一出來。
但一閉上眼,腦中又都是倒黴兒媳哭唧唧的小臉和清透的大眼睛,還有她留在自己皮膚上的溫軟觸感。
謝景修使勁捏瞭會兒鼻梁山根,又揉瞭半天太陽穴。
直到自己心情平復,才回到房間讓書晴伺候他更衣,又命他把孟錯喊瞭進來,屏退其他人。
“今夜的事情你不用緊張,那個賊是謝衡新娶的妻子顏凝,林善禮那邊你等會去讓他不必追查瞭。”
孟錯吃驚地地看瞭看主人,先垂首應是,而後又試探著問道:“大人可知道二少奶奶為何行竊?”
謝景修半躺在太師椅上,兩腿交疊,一手擱在在茶幾上中指輕叩桌面,面色不虞。
“應該是榮親王派她來偷一塊玉佩,你去查查到底他們要的是個什麼瞭不得的東西,要三番兩次鬧得我謝府傢宅不寧。”
說完閉上眼沉思瞭一會兒,復又睜開眼睛淡漠地對孟錯說:“這個二少奶奶身份尊貴,我謝傢看樣子擔待不起,你去弄清楚她底細,找幾個錯處過段時間讓衡兒休瞭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