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疾行瞭一夜,兩人總算來到葛傢部落駐紮的營地。
營地廣大,外圍突地豎立著一排厚實的土墻,土墻高達兩丈。
上面綠意蔥蔥,深綠色的藤蔓交織蔓延,大片的葉子下覆蓋著一串串紫色的葡萄樣的果子。
這當然不是水果,而是木道神迷蠱。遇到獸群攻殺的時候,這些紫葡萄就會炸裂成漿水,漿水落到獸群的身上,就會令其神志不清,身軀搖晃不止,連站都站不穩。更遑論進攻戰鬥瞭。
土墻之後,是高高聳立的瞭望塔。塔上一般都佈置三名蠱師,名防禦蠱師,兩名偵察蠱師輪流守望。
營地大門洞開,許多蠱師都走出來夾道歡迎。
“小姐回來瞭。是小姐回來瞭。”
“聽說小姐為瞭逃婚深入腐毒草原,如今能安全歸來,實在是部落的幸事。”
“這些天,族長大人因為小姐逃婚的事情,那是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如今小姐歸來,族長大人總算能安心瞭。”
“不過這個男子是誰?竟與小姐騎同一匹馬?”
“慎言,這些事不是我們該問的。”
在方源還未接近營地時,就碰到瞭在營地附近巡遊警戒的蠱師。
因此早有人提前回去通報。
這也就導致他和葛瑤來到營地的消息走漏,讓很多人知曉,開始對方源指指點點。
好奇無比。
一些小孩子興奮地大喊大叫,跟在隊伍的後面蹦跳。
“小姐,您總算回來瞭,你走的這段時間,族長都擔心死瞭。”一位傢老帶著幾個蠱師來到方源和葛瑤的面前。
“帶我去見我阿爸,我找到一個能幫我們解決蠻傢的強者。”葛瑤倒也沒有浪費時間,直奔主題。
這位傢老看瞭看方源,隨後帶路。
一行人沿著大道,朝著營地中央走去。
周圍是一個個的帳篷,頗為類似地球上的蒙古包。這些都是凡人居住的房屋。
很多人聽到動靜,紛紛掀起簾帳,走出來看到方源身邊的狼群,都面色一變。又看到葛瑤,皆忙用右手捂住心口,向葛瑤行禮,並大聲地問好。
在南疆,凡人遇到蠱師,都有下跪。但在北原,勇武的男人的雙膝隻有跪天地、祖宗,還有長輩,尋常時候並不輕易下跪,哪怕是遇到族長、傢老也是如此。
這些人身上穿的,都是普通的皮袍。有些傢境好的,女子帶著首飾,男子在衣邊鑲著金線、紫線。有的傢境壞些,穿的就破破爛爛,甚至打著補丁。
不過這總比奴隸要好得多。
一路上,方源看到跪在地上的人,都是奴隸。
這些奴隸大多衣不蔽體,面黃肌瘦。
在北原,這些奴隸的地位十分低下,生活也相當淒慘。
在北原人的心中,豢養奴隸就相當於養育牛羊。奴隸買賣在北原最為盛行。
在北原,居住帳篷的都是凡人。帳篷區分佈在營地的外圍,內圍則是蠱師居住的地方。
若是獸群沖擊營地,首先遭殃的都是凡人。
不過這是絕大部分傢族的常態,凡人的命不如蠱師的命珍貴。
所以都會被放到營地的外圍充當炮灰。
方源一行人走過帳篷區後,就來到蠱師居住的地域。
草原上的蠱師們,居住的地方就不是帳篷瞭,而是蠱屋。蠱屋就是用蠱做成的房屋。
簡單點的蠱屋,直接就是一隻蠱。復雜點的蠱屋,就是多隻蠱相互結合起來,一起搭建的。
在南疆,跋涉在山林間的大型商隊,也都有蠱屋。
當年青茅山上,賈傢商隊就攜帶著一座蠱屋,用的是一隻木道蠱三星洞。
它高達十八米,名副其實的參天巨木。樹根粗壯,根根虯枝如龍蛇糾纏,一小部分裸露在地表,其餘則深深地根植於地表之下。
樹幹中開有三層,樹幹表面,也開瞭窗戶。防禦力絕非帳篷之流可比。
用的時候,被後勤蠱師種下去,灌溉真元而頃刻長成。回收時,形成種子。
但在北原,一般的蠱屋,都是三星洞這樣的參天巨木。這樣高聳的大樹。在雷雨天氣時,極為容易遭到雷劈。
所以,方源第一眼看到的蠱屋,就是北原最常見的屋蜥蠱。
這是一種二轉蠱,外形如蜥蜴,色彩各異,最常見的是墨綠色,天藍色,乳白色。它們體型龐大。堪比地球上的巴士。蜥蜴的兩個眼眶,做成窗戶。身子兩側,也開著窗戶。
蜥蜴趴在地上,嘴巴張開,就露出門扉。
推開門進去後。是一條長長的過道。過道兩側,都是房間。過道的盡頭,是茅房,暫時存儲著糞便。
當部族啟程的時候,蜥蜴就會爬起來,粗壯的四肢,交替前進。當茅房中的糞便過多時。這些蜥蜴就會局屎,抬起尾巴露出肛門,將糞便都排出去。
居住在蠱屋中的傢庭,至少有一名蠱師。
這裡的生活環境。明顯要比帳篷區高出一個檔次。在蠱屋的門口,時常站著大胃馬,馬韁就纏繞在蜥蜴的巨大牙齒上。少數的人傢,還有駝狼。
方源等人穿過這些蜥屋蠱後。就看到蠱屋菇林。
這種蠱屋,就是用大量的菇房蠱栽種下去。形成的。每一座房屋,都是一隻巨大的蘑菇,頂著肉質的灰色圓錐房頂,能順利地滑落雨水,並不吸引雷擊,在大風中也十分穩固。
蘑菇粗壯的圓筒根莖,就是白色的墻面,上面也會開著窗戶。幾隻菇房蠱組合在一起,儼然就是一個別樣風情的小院落。數十隻菇房蠱相互栽種,圈出一片草地,就形成小園林。
生活在菇林中的,多是傢老,或者傢境富裕的蠱師。
聽到方源等人前行的動靜,這些蘑菇房的窗戶接連打開,露出一些北原婦孺的臉。一些活潑的孩童,則幹脆跑出來,伸手摸摸毒須狼的毛,比凡人傢的孩童膽子大瞭很多。
“常山陰勇士,前面就是我們葛傢的王帳瞭。”葛瑤開口道。
眾人來到營地的中央,這裡樹立著上百棵的菇房蠱。
一位老者帶領著一眾三轉蠱師,主動迎接過來。
老族長快步走到方源的面前,右手撫心,對方源深深鞠瞭一躬:“尊敬的強者,你救下我的女兒,將她從腐毒草原中帶出。是我們葛傢傢的大恩人,快請進來吧,這裡已經準備瞭上好的馬奶酒,牛羊也在燒烤當中。你的這些狼群,我們也會有專人將它們喂飽。”
“好。”方源點點頭,隨著葛傢族長進入這片最大的菇林。
在菇林中,最大的一間菇房蠱裡,眾人依次入座。
噴香的馬奶酒,裝在皮袋子裡,由貌美年輕的少女手持著,站在眾人的身後。
大量的美食,端上桌子。
不一會兒,又有人將烤全羊,烤全牛,抬到房間中央。
葛傢老族長親自下座,來到場地中央,用匕首切下牛羊的眼睛,又切下牛羊背上的,胸脯上的肉。然後盛放在金盤當中,雙手捧著,親自送到方源的矮腳桌案上。
“恩人,請。”葛傢老族長端起酒杯,站在方源的面前,向他敬酒。
北原人最敬重好漢,也熱情好客。
在北原,主人向客人敬酒,客人若全部喝下,那就是對主人的尊重。相反,若是不喝就表示看不起,不屑的態度。
當方源將滿滿一碗的馬奶酒都喝下肚子時,屋子裡的眾人都大聲地喝彩,由此氣氛開始升溫。
葛傢老族長敬過之後,便是葛光接著敬酒,方源同樣一口氣喝下去。緊接著,又是其他傢老敬酒。方源無不滿飲,顯示出的豪氣讓眾人更加開懷。
酒過三巡,屋內的氛圍已經被炒得熱烈。
“常山陰恩人,你的名字讓我耳熟。你是常傢部族的人嗎?在常傢,我也有熟人。我的二女兒就嫁在常傢。興許我們之間,還有親戚關系呢。”葛傢老族長放下酒杯,微微泛紅的臉上,雙眼炯炯透亮。
“葛傢族長,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是常傢元風一脈的族人,山字輩,傢中獨子。我的父親是常勝純,我的母親是常翠。”方源嘆瞭一口氣,語氣蕭索地答道。
葛傢老族長的雙眼,倏地大睜,震驚地看著方源:“你……你果真就是常山陰勇士!?”
葛傢老族長從下屬通報中,聽到常山陰的這個名字時,就有瞭疑惑。
現在酒宴上,得到方源的確認之後,他表現得十分激動。
一眾傢老也是紛紛發出驚嘆聲。
“常山陰?”葛瑤坐在一旁,語氣疑惑。
“你還小,不清楚也是應當的。”葛傢老族長嘆瞭一口氣,又吩咐道,“女兒,快向常山陰敬酒。他不僅是你的救命恩人,更是我們北原上的英雄!”
“老族長。”方源苦笑一聲,放下手中的酒杯,“我不是什麼英雄,隻是一位落魄的流浪者罷瞭。也許是長生天的祝福,讓我從死亡的邊緣,僥幸偷生回來。但一睡二十年,醒來已經物是人非。我是個不孝子,無顏回到部族瞭。”
說到這裡,方源垂下眼淚。
傢老紛紛嘆息。
葛傢老族長連忙開口勸慰道:“常山陰恩人,你這是哪裡的話。如果你還不是我們北原的英雄,在座的誰還能是?昔日,哈突骨的那幫馬匪是多麼猖狂,不知多少的部族遭到他們的打劫,弱小的部族甚至被他們殺光,連牛羊都不放過性命。”
“你殺瞭他們,是為北原鏟除瞭一大害。你的老母親是受到奸人所害,並非是你的不孝。正相反,你的德行和正值廣為傳頌,我們都知道得很。你能回來,是我們北原正道的福音啊。”
“族長大人說的是啊!”
“想不到閣下竟然就是常山陰,我們今天能見到英雄,真是榮幸。”
“不錯,常山陰英雄回歸,是我們正道的大幸事!”
傢老們接連開口稱贊。
葛瑤雙眼發光,這才知道。原來方源竟然有這麼大的來頭,這麼多的故事。這更加劇瞭她對方源的敬爰之情。
“葛傢族長,現在吃也吃瞭,喝也喝瞭,就開始說正事吧。”
“你女兒葛瑤救瞭我的性命,作為報答對你們葛傢的報答,我決定幫你們解決蠻傢,讓他們從此不再與你們為敵。”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常山陰勇士,此話……當真?”葛傢族長神情激動,但還是耐著性子詢問,生怕方源是在開玩笑。
“當真。”方源給瞭他肯定的答復,並激發自身真元。
相當於四轉巔峰的氣息一出,立刻就引得眾人驚嘆。
“常山陰恩人,您不僅救瞭我的女兒,還要幫助我們解決蠻傢,這區區的薄禮,算是感謝您的救命之恩。請您一定要收下。”老族長掏出一隻元老蠱,裡面裝著一百萬元石。
“那我就不客氣瞭的收下瞭,葛傢族長,我剛剛從沉睡中蘇醒,空竅內的大部分蠱蟲都餓死瞭,正好需要這筆錢來購買蠱蟲。”方源沒有客氣的接過元老蠱。
失去百萬元石,葛傢族長毫不失落,反而笑道:“再過幾日,就是附近幾個部族一起開市的好日子。常山陰勇士可以去看看。”
“好。”方源點頭。
就這樣,方源住瞭下來。
幾天後,葛傢拔營,一路往西南方向行進,和其他幾大部族交匯在一起。
一個巨大的市集,迅速地在部族之間形成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