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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送美上門

第五十九章 送美上門

  新年期間,官員之間互相走動實屬平常,花晴風趁主簿白泓來傢拜會之際談起瞭公事。

  王主簿畏罪潛逃後,南京吏部選派白泓赴葫縣接任王寧之職。這原江浦知縣白泓,就是葉小天到南京吏部任提舉官的當天,聽說他是有名的酷吏,刻意捉弄的倒黴官兒。

  當時他在孟侍郎面前出瞭大醜,孟侍郎也真的用心查瞭查白泓,發現他果然是個官迷兒,矯過飾非,欺上瞞下,民聲極差,一怒之下免瞭他的職。

  不過,這免職和削職為民是兩碼事。“削職為民”是“削籍”,被褫奪瞭官員的資格,變成平頭老百姓,身份沒有瞭,所有的官員特權也沒有瞭,所有封贈也要一並奪去。

  免職則是“冠帶閑住”,白泓的江浦知縣的差使沒有瞭,但他還是七品官,還是官身,那麼起復再用就有瞭可能,尤其是“朝裡有人”的時候。

  白泓就依照宗譜七拐八繞認瞭吏部郎中郭舜是他姐夫。隻不過這白泓畢竟是孟侍郎免的職,現在孟侍郎已升入京城吏部,比在南京時權柄更重。郭郎中又沒什麼理直氣壯的理由,哪敢明目張膽地給白泓一個縣令的職位?

  這次南京吏部選派官員去葫縣任主簿,葫縣比起江南繁華地,不可同日而語,根本沒人願意去。他正好打發白泓去,以七品官身,擔任主簿一職。隻要白泓在那裡待上三年兩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到時再讓他官復原職,選個江南的富裕縣做縣令,豈不大妙。

  白泓聽說葉小天在葫縣任縣丞,前兩任縣丞都栽在他的手裡,王主簿因他而事發潛逃,逮誰克誰,自己更是因他而丟官罷職,實在是畏之如虎。硬著頭皮赴任便打定主意,去葫縣熬資歷混年頭,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與人為善,尤其要跟葉小天搞好關系,隻盼平安無事!

  花晴風為白主簿設宴接風時,葉小天萬萬沒有想到他當初在吏部隨意捉弄瞭一個酷吏,這人便恰恰被派到葫縣為官,心中鬱悶之極。

  沒想到白泓到任第二天就攜重禮到葉宅拜訪,先是一番痛心疾首的自我檢討,然後對他刻意巴結逢迎。葉小天察顏觀色,實在看不出白泓有作偽的跡象,而且白泓作為主簿隻比他低半級,論品秩比他還高,實在也沒有理由對他如此卑躬屈膝,便也對他沒瞭敵意。

  臨近年關時,朝廷撥下來一筆款子,貴州地面大多貧瘠,各縣很難完成稅賦征繳,年年反要接受朝廷救濟。朝廷撥給貴州,貴州再撥給銅仁府的賑濟款子,張知府一向是可著他的真正嫡系發放,葫縣這邊向來隻是意思一下瞭事。可今年情形不同,去年的易俗之舉,朝廷豁免瞭響應易俗人傢的錢糧,導致自征的稅賦減少,朝廷若撥來的賑濟款太少,日子可就難熬瞭。

  白泓身為主簿,這本是他份內之責。但白泓聽花晴風說明白此事內情,登時緊張起來,趕緊推脫,讓花知縣另擇賢明……兩人同時想到瞭葉小天。

  易俗一事乃葉小天促成,他還是新任稅課大使的舉薦人,而且他又是銅仁張知府的門生,乃是最佳人選。白泓得到花晴風的授意,帶瞭一份厚禮登門向葉小天求助。

  葉小天一聽白泓說明來意,很爽快地就答應下來。

  白主簿此來心中惴惴,一見葉小天答應下來,不禁感激莫名,千恩萬謝一番這才道別。

  送走瞭白主簿,葉小天一轉身,恰見幾個人護著一乘小轎來到府前。

  趙文遠走到近前,對葉小天開門見山:“葉賢弟,為兄那驛站屋舍年久失修,正要找人拾掇拾掇,這一來沒有三兩個月的功夫是不行的,總不好讓我娘子住在客棧裡。你這裡院舍寬大,特來求個安頓之處,不會被你拒之門外吧?”

  說話間,潛清清也從轎子裡出來,向葉小天盈盈福瞭一禮。

  葉小天瞧著如此清麗脫俗一個美人兒,尤其身段高挑婀娜,不由心裡一動,暗暗想道:“我年輕力壯,尚未娶妻,趙驛丞有如此佳人也敢寄托府上,就不怕我把持不住、監守自盜?”

  元宵燈會是春節後的一個盛大節日,葉小天帶著全傢人下瞭山,悠遊自在地到處遊玩。

  潛清清如今借宿在葉傢,今晚也與他們一同出遊。她有心接近葉小天,奈何哚妮和瑤瑤寸步不離,不得下手。

  他們這支隊伍實在龐大,走動十分緩慢。葉小天信步而行,感覺哚妮等女行動遲緩,便道:“上元佳節,一年唯此一度,你們想去哪裡便去吧。若尋不到我,夜深時自回府去!”

  哚妮一聽這話,不由大喜,忙對潛清清和瑤瑤道:“咱們走吧,自管耍樂去。”

  潛清清莞爾一笑:“哚妮妹妹,你自管帶瑤瑤去玩吧。我喜靜些,便陪大人同行好瞭。”潛清清不是未婚女子,而是葉小天同僚之妻,所以哚妮也未多想,連忙答應,拉起瑤瑤就走。

  潛清清邁開悠長的大腿,不著痕跡地便與葉小天傍肩而行,談笑晏晏起來。

  “奴本以為大人逢此佳節,會在府上賞燈呢,不想大人竟然喜歡這世間熱鬧。”潛清清睨著葉小天,眼波盈盈欲流,街上彩燈光暈映在她的臉上,當真嬌艷欲滴。

  這樣的神情口吻,與往昔的潛清清不甚相同,不過正逢上元佳節,難說是因為心情愉悅。葉小天並未多想,順口答道:“上元賞燈嘛,賞的不隻是燈,還有這般熱鬧的景致,這卻是在傢裡無法感覺得到的。”

  葉小天說著,目光便從前邊兩個青春少女身上溜過,身材不錯、模樣也不錯,笑盈盈的更是可人。本來就是兩個佳人,再被燈光一照,更添三分麗色。隻是可惜,這時節還比較冷,她們裙下套瞭直筒條紋褲子,看不到那渾圓白嫩的一雙大腿。

  “喔……奴明白瞭,原來是這般景致喔!”潛清清順著他的目光一瞧,恍然大悟,便用略帶揶揄的語氣道。

  葉小天趕緊滑開目光,向潛清清一看,瞧她似笑非笑的樣子,便打瞭個哈哈道:“咳!這個麼,男人本‘色’,男人本‘色’,哈哈……”

  潛清清抿嘴兒笑道:“那兩位姑娘雖美,卻也不及哚妮妹子。大人你支開哚妮,卻窺視別人傢的女子,這……是不是就叫傢花不香……野花香呢?”

  潛清清這句話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是貼著葉小天的耳朵說的。她身量頎長,不僅體態凹凸有致,一雙修長的美腿尤其迷人,完美的九頭身黃金比例好身材,要湊到葉小天耳邊說話很輕松,根本不用踮腳做勢。

  耳畔有美,呵氣如蘭,又是上元佳節的浪漫時刻,本該是很旖旎的場面吧?不過葉小天卻有點兒不自在。不僅因為潛清清靠得近,而且是因為這種話由一個羅敷有夫的女人傢來說,那可有點調笑的意味瞭。

  葉小天不好回避,隻扭頭望瞭她一眼,卻見潛清清笑靨如花,一雙嫵媚的眼睛濕得幾乎要滴出水來。葉小天心頭怦然一跳:“阿彌陀佛,真的不是錯覺!這枝紅杏,不是想出墻吧?”

  “上元節到瞭,夜幕悄悄地來臨,筆直而熱鬧的十字大街上,紅男綠女開始出沒,這是一個偷情的季節!”稅課大使李雲聰用磁性而深沉的語調,仿佛一個哲人般地吟詠。

  蘇循天把嘴角一撇,不屑一顧地道:“扯淡!”

  李雲聰微微一笑,向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指,慢條斯理地道:“何以那麼多大儒教育子孫時,常引‘桑間濮上’之典告誡他們在上元期間要修身養性切勿出格?不是沒有原因的。桑間濮上,古指淫風流行的地方,後也指男女幽會、唱情歌的地方。”

  蘇循天一雙賊眼瞄著前邊幾個頗有姿色的婦人說笑著經過,摸著下巴沉吟道:“是麼?”

  李雲聰道:“那是自然。婦道人傢,難得這麼隨意上街,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嘛。這般時候,便是男人偷之誘之的大好機會瞭。你看,男女雜行,履舄交錯,隻要彼此看對瞭眼,要想羅襦襟解,一聞香澤,又有何難哉?”

  蘇循天長嘆一聲道:“既然如此,為何我走瞭這麼久,卻沒遇到一個佳人投懷送抱?”

  蘇循天乜瞭李雲聰一眼:“莫非因為我身邊伴著你這個糟老頭子?去去去,趕緊走遠些,莫要礙著我竊玉偷香。”

  李雲聰道:“呸!不要什麼事都賴我頭上,明明是你沒有那個才情相貌,引動佳人春心。”

  李雲聰說著,伸手一指:“你看前邊那位少年,身後跟著五六個隨從,眾目睽睽之下,那位身姿婀娜的婦人,還不是對他投懷送抱麼?”

  “在哪裡在哪裡?快讓我看看!”蘇循天仿佛打瞭雞血,登時兩眼放光。

  李雲聰的聲音戛然而止,方才信手點去,此時赫然發現,抱住瞭那位美人兒的所謂少年,居然就是本縣二老爺葉縣丞。若隻如此也就罷瞭,可他們隨即又發現那位霞染雙頰從葉縣丞懷裡掙紮出來,仿佛雨洗桃花般嬌羞的美人兒,竟是趙驛丞的夫人……這是什麼情況?!

  怔愕片刻,蘇循天率先反應過來,急忙一扯他的衣袖,兩個人便賊一般逃之夭夭瞭。

  古語有雲,萬惡淫為首,何況光天化日之下。兩人竟然撞見如此一幕,哪能不誠惶誠恐,假裝從未看見,趕緊溜之大吉。

  潛清清從葉小天懷抱裡掙紮出來,臉泛紅霞,羞眉低眼地對葉小天道:“奴傢腳下一滑,險些沒有站穩,幸虧大人援手。”

  葉小天笑瞭笑,“呵呵,我能看著嫂夫人跌倒嗎?理應相助的事,嫂夫人何必客套!”

  葉小天說著,手指在袖內輕輕捻動瞭幾下。剛才扶住潛清清時,他的這隻手掌從她腰間滑落,托住瞭潛清清渾圓挺翹、豐盈綿彈的美臀,此時那一抹柔軟滑膩的感覺令人回味啊。這女人不隻容顏俏美,體態妖嬈,還生得一身好皮肉。

  隻是……他並沒有攙扶潛夫人吶,而是潛夫人香香軟軟一個身子,主動跌進瞭他的懷抱。地上並沒有積雪,怎麼會滑?走在他身旁的人,要怎麼跌倒,才能跌進他的懷裡?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勾引,這可有趣瞭……

  這位潛夫人是夫婦不諧、欲覓情郎呢,還是別有目的?若是她別有目的,那又為的什麼?一剎那間,葉小天心頭便掠過許多疑惑。便在此時,前方忽然響起一片喧嘩的聲浪,葉小天愕然抬起頭來……十字大街上群毆亂象如同過潑水節。

  咦?這一幕好熟悉呀!依稀記得當年初到葫縣時候,一個無賴在大街上摸瞭短裙苗少女的屁股,引發瞭一場騷亂。這次莫非是潑皮無賴“擠神仙”,趁著人多手雜,大姑娘小媳婦紮堆的好機會揩瞭人傢的油?

  “葉大人,這些人像瘋瞭似的,太可怕瞭。哚妮和瑤瑤也不知去瞭哪兒,她們不會受到傷害吧?”潛清清楚楚可憐地說著,順勢牽住瞭葉小天的手,做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葉小天安慰道:“她們應該沒事,方才我見她們所行的方向,該是離開十字大街瞭……”

  葉小天說著一扭頭,恰好看清潛夫人的容顏,她的臉上濺瞭幾滴水珠,晶瑩的水滴襯著吹彈得破的膚質,在燈光下一照,水潤清麗,仿佛一朵亭亭出水的白蓮花。

  潛清清見他向自己望來,眸中頓時掠過一絲柔媚之意。如此場面,別的話也不能多說瞭,但隻這一個眼神兒,便已向他訴說瞭自傢的心意。

  葉小天呆瞭一呆,道:“本官職責所在,須得在此料理,我派兩個人先送你回傢去吧。”說著,便從潛清清手裡抽出自己的手,手指抽出時,在她溫軟柔膩的掌心裡輕輕地勾瞭一下。

  潛清清臉上露出一抹嬌羞神色,乖巧地頷首道:“是!那奴傢就先回去瞭。”

  潛清清提著裙袂轉過身去,唇角飛快地掠過一絲得意。

  她擺明姿態,明明白白地向葉小天示意自己屬意於他,他果然就上鉤瞭。男人就是這樣,哪怕他身邊自有百媚千嬌的美人兒,依舊貪婪無度。

  接近葉小天,以色相引誘,這是潛清清想要拉攏葉小天為楊應龍所用想到的法子。

  楊天王讓她接近葉小天,並且同瑤瑤保持親密關系,顯然是對葉小天有所圖謀。如果她能成為葉小天的隱秘情人,借葉小天之手掌握蠱神教的力量,對楊天王的大業必有幫助。

  所以,潛清清便讓趙文遠想辦法把她送到葉府,以便近水樓臺先得月,伺機勾引葉小天。如今葉小天用小指在她掌心輕輕一勾,就等於給她吃下瞭一顆定心丸,既然葉小天已經上鉤,她也不必纏得太緊瞭。

  葉小天見潛清清被兩名侍衛護送著匆匆離去,心中冷冷一笑。他可沒到色令智昏的地步,且不說播州楊傢背景的人根本沾不得,就算是尋常背景的有夫之婦他也不會貿然沾染。

  他倒不相信什麼淫人妻女,妻女必被人淫的因果報應,但他有佳人垂青,何必自輕自賤?隻是葉小天左思右想,無論怎麼想也想不出潛夫人投懷送抱的合理解釋。

  潛清清名花有主,與他並沒有深交,怎會突然就一見傾心瞭?他縱然生得俊俏,可也沒到讓女人為他發花癡的程度。這可不像他與蘇雅,兩個人彼此傾慕,日久生情,花晴風又太不像男人,機緣巧合之下才讓葉小天趁虛而入。

  想到她和趙文遠的播州背景,再想到她是被趙文遠以修繕宅邸為由主動送到自己府上,葉小天就已做出判斷:潛清清別有企圖,甚至趙文遠也知道內情。他們夫婦究竟想圖謀什麼,才會讓趙文遠主動戴綠帽子?

  若不探聽出根底,那真要寢食難安瞭,為探察對方底細,葉小天決定將計就計。

  潛清清一早起床,便梳洗打扮起來。她平素清湯掛面,不喜塗抹,但她料定昨夜葉小天既然已明白瞭她的心意,今天必然找個由頭與她親近,所以巧梳妝、妙打扮,隻等誘他上鉤。她不梳妝尚且清麗,此時描眉畫眼、薄染雙唇,竟是嬌艷欲滴。

  誰料這葉小天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潛清清便納瞭悶兒。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他年紀輕輕,心性未穩,怎麼就按捺得住?以他今時今日地位,一日半日不去衙門,想必也沒人尋他的不是吧?

  潛清清等得心焦,便去尋哚妮說話,閑聊間旁敲側擊一番,得知葉小天竟已去瞭銅仁。潛清清不由愕然:這是什麼狀況,莫非他葉大人要玩“偷不如偷不著”的把戲?

  今天是新年後第一次排衙,眾官員胥吏都要衙參,葉小天一早就去瞭縣衙。

  花晴風照例說瞭些慰勉之辭,眾人退下後,花晴風留下葉小天,敦促他去銅仁爭取賑款。

  葉小天心裡清楚,早到銅仁一日,爭取賑款的機會便大一分。葉小天不敢耽擱,把一應事務交接給瞭張典史,匆匆回到府中,帶著早已做好準備的六名侍衛快馬加鞭直奔銅仁府。

  ……

  銅仁古稱“五溪”,乃蠻夷聚居之地,故又稱“五溪蠻”或“五陵蠻”。不過,此時的銅仁早已不復當年煙瘴蠻荒的景象,舟楫往返,商賈雲集,是黔東南的一處繁華勝地。

  葉小天風塵仆仆地趕到銅仁,沒有直接去衙門見張知府,而是先去探望他的恩師黎教諭,想從他那裡瞭解些情況,做到心中有數。

  府學要過瞭正月才開課,所以葉小天直接去瞭黎教諭的傢。

  黎教諭住在清浪街,是極繁華的一處所在。此時還沒出正月,銅仁城仍是一片節日氣氛。還沒到清浪街,人流就漸漸稠密起來,路邊攤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街角,一個紅裙麗人領著一個翠襖小丫環,緩緩地走在街上。旁邊有個三旬左右的白袍男子,牽著一匹馬,身量頎長,容顏儒雅,與這俏麗女子並肩而行,瞧起來倒是郎才女貌。

  那紅裙美婦不安地左右看看,小聲道:“光天化日的,你跟著我作什麼?這裡快到我傢瞭,小心被人瞧見。”

  那白袍男子微笑道:“怕什麼?你我越是小心,越是不免叫人看出破綻,便大大方方地同行又怎樣?偶然路遇嘛。”

  那紅裙婦人輕輕啐瞭他一口,卻也無可奈何,隻能跺瞭跺腳,由他去瞭。

  “松月,自入新春,你我一直不得相見,我對你著實想念得緊。過兩日,咱們去梵凈山散散心可好?”那男子柔聲說著,向紅裙婦人悄悄遞瞭一個曖昧的眼神兒。

  那婦人自然明白他所謂的“散心”是什麼意思,不由俏臉一紅,羞窘地道:“你又胡言亂語什麼,人傢怎麼好跟你出遊散心?”

  那男子一聽有門兒,頓時一喜,嘿嘿笑道:“你放心,我會讓我娘子邀你出遊,這樣便順理成章瞭。”

  那婦人一聽,頓時粉面一白,緊張地道:“你娘子?難道她……她已經知道我們……”

  白袍男子忙道:“你不用擔心,我讓她來邀你出遊,就說是想與你父你夫拉近關系。到時候,再多邀幾位別人傢的夫人同去。我嘛,隻負責為諸位車馬迎送,可不光明正大瞭麼?”

  紅裙婦人黛眉一鼙,幽怨道:“與你夫人一同上山,你我又怎麼……怎麼……”

  白裙男子道:“我那娘子不大理會我的事,隻要咱們有機會同登梵凈山,還怕沒有機會恩愛一番麼?”說著,便伸出手去捉那婦人柔荑。

  那婦人仿佛被蠍子蜇瞭一下似的,趕緊縮回手,瞪他一眼道:“眾目睽睽之下,你怎地生瞭一顆潑天的膽子?”

  白袍男子摸瞭摸鼻子,悻悻地道:“也不知你怕些什麼,這街頭百姓有幾個識得你我?”

  紅裙婦人與他分辯不清,又怕他再有過火的舉動,便道:“快到清浪街瞭,你先走吧。”

  “等等!”白袍男子忽然看見路旁有個柿餅攤子,急忙喚住紅裙婦人,快步走過去。

  白袍男子買瞭幾隻柿餅,用油紙包瞭,興沖沖地回到紅裙婦人身邊:“松月,這是你從小就愛吃的柿餅,快嘗嘗。”

  紅裙婦人哪肯與他當街恩愛,緊張地道:“快收回去,瘋起來就沒個樣兒。”

  白袍男子依舊舉著柿餅,笑嘻嘻地道:“昔日我在府學讀書時,有個小女娃兒不知羞,跑來偷我的柿餅吃。今日我買給她吃,怎還不肯張口瞭?”

  紅裙婦人想起自己與他初識時情景,那時候年方六歲,一時嘴饞,去偷他的柿餅吃,被他捉個正著。那時怎會想到,若幹年後,這個男人卻成瞭她今時今日的情郎冤傢。

  紅裙婦人心中一甜,卻又馬上警醒,覺得如此模樣太過露骨,生恐被識得她的人看見,便道:“好啦好啦,我收下就是。”說著伸手就要去接。

  白袍人手一縮:“不成,你一定要就著我的手吃!”

  紅裙婦人又氣又羞,可這般僵持下去,隻怕更加引人註目,趕緊左右看看,見沒眼熟的人在,便探身過去,就著他的手咬瞭一口柿餅。

  這時候,葉小天牽著馬,領著幾個侍衛剛剛轉過來,瞧見這般情景,不禁暗想:“這對夫妻還真是恩愛!不過也就是在這裡吧,若是中原地方,便是新婚男女,怕也不敢當街纏綿。”

  那紅裙婦人急急咬瞭一口柿餅,抬起頭來,杏眼彎彎,似羞還嗔,好不迷人。

  白袍男子將上面留著月牙狀豁口的柿餅舉起來,調笑地道:“美人兒就是美人兒,就連美人兒咬過的柿餅都是這麼美。”說完,不待紅裙婦人發作,便把那咬瞭一半的柿餅塞進瞭自己嘴巴裡。

  紅裙婦人乜瞭他一眼,眸波流轉,眉宇間一抹羞喜,恰似早春三月裡枝頭初綻的那朵粉杏花。這時候,葉小天已經牽著馬從他們身邊走過去瞭。

  黎中隱見到葉小天登門,心中也自欣喜。這個葉小天一身本事,氣運加身,算是黎教諭弟子裡最有出息的一位瞭,在府學裡教書的時候時常被他掛在嘴邊來著。

  葉小天說明此行來意,黎教諭嘆瞭口氣,解釋道:“各郡縣如何分配賑款,早就有成例。如今哪怕你隻多要一成,從誰身上分給你呢?就算你和張知府有些淵源也比不得這份親疏,人傢那是嫡系。換做是你,你更偏袒誰多些?”

  葉小天心裡頓時涼瞭半截,怔忡半晌,才試探地道:“如果先生幫學生美言幾句……”

  黎教諭搖搖頭:“不成啊!你有所不知,我這府學裡頭拮據得很。當初議定每三年就要從賑款裡撥一筆錢貼補我們府學,老夫今年正要向知府大人討銀子呢,哪裡還能替你出頭?”

  正說著,一個小廝跑進來稟報道:“先生,小姐回來瞭。”

  黎教諭輕輕“啊”瞭一聲,對葉小天道:“我那女兒女婿來瞭,你正好見見,以後彼此也有個照應。今兒你就不要急著走,一會兒老夫置下酒席,你和我那賢婿喝幾杯。”

  那小廝道:“先生,姑爺沒來,是小姐一個人回來的。”

  黎教諭眉頭一皺,不悅地道:“這孩子,又獨自回娘傢,也不怕公婆不喜……”

  “爹,人傢常回傢看你還不好麼!”廳外傳來一聲嬌嗔,隨即一個火紅的倩影便飄進瞭客廳。葉小天不由微微一怔,眼前這紅裳女子,正是他剛剛在路口所見到的那吃柿餅的女人。

  當時在街角與這女子擦身而過,葉小天並未看清楚她的面容,此時仔細端詳,發現此女一雙桃花眼顧盼有情,柳葉彎眉修得齊整,鼻凝鵝脂,腮浮胭紅,笑靨上兩個深深的小酒窩很是迷人。二十多歲年紀,且作婦人打扮,卻活潑靈動如未出閣的大姑娘。

  紅裳女子進門後看見葉小天,不由一愣,原來父親有客人在。她馬上收斂瞭跳脫飛揚的神情,變得溫文爾雅起來。方才她在路口匆匆一瞥,隻顧提防熟人,對葉小天卻沒什麼印象。

  乖女兒回娘傢,黎教諭自然歡喜,笑呵呵地對那紅裳女子道:“松月啊,你快來見一見,這位就是我常跟你說起的葫縣縣丞葉小天。小天啊,這是老夫的女兒,你二人可以姐弟相稱。”

  葉小天忙上前揖禮道:“小天見過姐姐。”

  黎松月向他福瞭一福,凝目觀瞧,見葉小天年輕俊俏,透著一股機靈勁兒,心中暗自欣賞。隻是二人是第一次見面,雖然姐弟相稱,終究不好過於親近,所以她隻是向葉小天客氣地問候瞭幾句,便對黎教諭道:“父親,女兒去見過母親。”

  黎教諭道:“去吧去吧。對瞭,我那賢婿怎麼未與你同來?”

  黎松月道:“剛剛開衙,他正忙於公務呢。”說著向葉小天微微一笑,便轉身行向後宅。

  看著紅裳少婦風擺楊柳般款款而行的婀娜背影,葉小天心道:“原來方才路口所遇那個男子便是她的丈夫,看他二人當時模樣,卻不像是忙於公務。別是這女婿與丈人之間不甚和睦,所以借故不來吧?”

  既然黎教諭的“賢婿”沒來,黎教諭又幫不上他什麼忙,葉小天便向黎教諭告辭。

  黎教諭略一思忖,頷首道:“也好,那你便去驛館裡住下吧。各地趕來的官員應該都住在那裡,你也可以通過他們多瞭解一下情況,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呵呵……”

  葉小天心道:“搶錢、搶女人、搶地盤,可謂戰爭三大起源。我此來銅仁就是搶錢來瞭,這的確是一場另類的戰爭。”

  葉小天向黎教諭告辭離開,帶瞭侍衛趕去驛館,驛館裡卻已住滿瞭人,再無空餘房舍。

  龐驛丞見葉小天臉色不虞,便指點道:“大人,這驛館裡實在是無法安置瞭,不過前行不遠便有一座大悲寺,寺內清幽雅致。大人帶的隨從不少,不妨去那裡,隻消敬獻些香油錢便可租住一個單獨的院落,比客棧要便宜許多,而且沒有閑雜人等打擾大人清靜。”

  葉小天無奈答應,龐驛丞引著葉小天往外走。行至一處院落時,就聽裡邊有人高喊一聲:“土司老爺出行啦!”

  這些土司老爺在地方上是說一不二的人物,論起權威,朝廷派遣的流官,便是節鎮一方的封疆大吏那也是比不上的。

  葉小天見院內兩個人從正房裡出來,其中一人身著襴衫,個頭兒不高,腮有橫肉,闊口如蛤,雙目細長,走路時雙膀微晃。另外一人身穿胡袍,頭上戴瞭一頂錦雉羽毛盤紮的羽冠。

  龐驛丞向那二人拱瞭拱手,笑道:“李經歷、紮西土司,要出門啊?”

  待二人離開,葉小天便故作漫不經心地對龐驛丞道:“這位紮西土司到銅仁來,想必也是為瞭賑款瞭。隻不知他交往的這位李經歷是何許人也,在知府大人面前能說得上話麼?”

  龐驛丞對葉小天頗有好感,便坦率答道:“那李經歷是我銅仁府的府經歷,名叫李向榮,主管收發校註,分掌章奏文書,還是能說得上話的。葉縣丞你此來銅仁,應該也是為賑款吧,若是沒有得力的人物在知府大人面前為你美言,恐怕是不易成事啊。”

  葉小天順著他的話碴兒道:“龐驛丞說的是。不瞞你說,本官在銅仁府隻識得府學裡的一位黎教諭,在知府大人面前卻說不上話,本官很是發愁啊。”

  龐驛丞訝然道:“你說的是黎中隱黎教諭麼?方才那位李經歷,就是黎教諭的女婿啊。”

  葉小天怔瞭怔,反問道:“哦,卻不知黎教諭有幾個女兒?”

  龐驛丞被這個問題問得一愣:“隻有一個,怎麼?”

  葉小天臉上便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氣兒。龐驛丞把葉小天送出後門,指瞭路便回去瞭。

  府經歷又稱“府經廳”,一般是正七品的官,在府衙裡確實有一定的發言權。

  可惜李經歷不是偷情人,而是戴瞭綠帽的那個。葉小天怎麼跟他說呢,難道跑去告訴他:“李兄,尊夫人與他人通奸瞭,節哀順變罷!”以此換取怒發沖冠的李經歷幫他爭取賑款麼?

  這種人情恐怕沒人願意領,再說黎教諭對他有恩,他若揭破這種醜事,也令黎教諭難堪。

  葉小天滿腹遺憾地趕到大悲寺,找到知客僧,提出要在此租住一個院落,大約隻需十日,同時奉上瞭兩錠銀做香油錢,便被安置進瞭一處清靜雅致的庭院。

  葉小天沐浴更衣後,往前殿逛去,兩個侍衛貼身跟隨。葉小天眼角餘光忽地瞟見一人,定睛望去,頓時眼前一亮,果不其然,正是今日在清平街路口見到過的那個白袍人。

  那白袍人正笑吟吟地拾階而上,旁邊還有一位二十許的俏麗女子,身著木蘭青雙繡緞裳,下系一條藤青曳羅靡子長裙,頭戴玲瓏點翠鑲珠銀簪,白裡透紅一張鵝蛋臉,頗顯嫵媚。

  小婦人身後還跟著一個小丫環,穿一身青緞子襖裙,顯得很是利索。這婦人與那白袍人隔著有兩尺遠,似乎是同行人,又似乎隻是一同走進寺院,叫人難以分辨。

  葉小天見狀,心中不由一動,眼見他們走進大雄寶殿,忙也跟瞭過去。

  那俏婦人去案上取瞭一封信香,那白袍人也上前取香,趁機在她白嫩的小手上摸瞭一把,換來俏婦人嬌嗔嫵媚的一個眼神兒。

  葉小天登時心中篤定,這兩人若是夫妻,朝夕相處慣瞭的,何必在此時揩油占便宜?

  那俏婦人頂禮膜拜,神態十分虔誠。白袍人就不然瞭,他的蒲團比那婦人落後一個身位,小婦人膜拜時白袍人跪在後面,借著叩拜的機會,悄悄伸出手去,在她的紅緞子繡鞋上偷偷地捏瞭一把。小婦人嬌軀一顫,趕緊一縮腿,把繡鞋藏到瞭裙下。

  葉小天冷眼旁觀,簡直要拍案叫絕瞭。好一對狗男女!蘭陵笑笑生所著《金瓶梅》中,西門大官人情挑潘金蓮的一幕,一定是他的經驗之談,眼前這一幕是多麼熟悉啊。

  那白袍男子此時儼然就化作瞭西門大官人,俊俏小婦人顯然就是潘氏小娘子瞭,那麼,誰才是武大呢?葉小天眼前慢慢浮現出瞭李經歷的模樣:矮胖身子,腮有橫肉,闊口如蛤……

  那小婦人拜瞭幾拜,便起身去一邊往功德箱裡塞香油錢,白袍人忙也站起身跟瞭過去。小婦人似是惱他方才的調戲,小手輕輕一提裙裾,鞋尖兒便踩到瞭那白袍人靴子上,慢慢地輾動著,神情十分的俏皮。而那白袍人笑瞇瞇地往功德箱裡放著錢,仿佛絲毫未覺。

  “這位仁兄真是太牛瞭!”葉小天一旁看得清楚,對這白袍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今兒上午他還和黎教諭的女兒卿卿我我,下午便又換瞭一個女人。看這女子的發髻款式,分明也是人婦……便是西門大官人也沒這麼厲害吧?

  那女子禮佛已畢,沖白袍人瞟瞭一眼,便帶著小丫環向後院走去。

  白袍人臉上浮起一抹笑意,左右張望兩眼,便悄悄尾隨而去。

  葉小天好奇心頓起,躡足潛蹤地遠遠跟著,就見他們到瞭後院,先後進瞭角落的一間禪房。青衣小丫環站在房外,警惕地四下張望。

  葉小天便明白瞭,這一定是他們平時的幽會之所,說不定就是白袍人在這所寺院的長期據點。看那屋外把風的小丫環神態自若,屋裡的這對狗男女早不知偷情多少回瞭。

  葉小天與這兩人素不相識,自然不會無端地去壞人傢好事。他搖著頭走開,回到自己居所,苦惱地思索著明日去朝張知府如何多討賑款的難題。

  翌日一早,葉小天換瞭一件月白色的錦袍,頭發盤瞭個道髻,插瞭一根羊脂玉的簪子,足下蹬一雙青緞黑皮靴,便離開瞭寺廟。經過幾年歷練,葉小天倒也涵養出幾分官威氣度來。

  今日是覲見知府大人的日子,知府衙門就是原本的提溪長官司的土司府,呈回字狀,與普通的官邸大不相同。葉小天一進客廳,就發現早就坐瞭許多客人,他們都是各地的地方官,來銅仁府爭賑款的……這都是競爭對手啊!

  這時,廳外有人高聲道:“諸位大人,年年今日,你們都來知府衙門哭窮啊。長此下去,我看這一天可以定為我銅仁府的‘哭窮節’瞭,哈哈哈……”隨著爽朗的大笑聲,一個身材修長的三旬男子瀟瀟灑灑地走瞭進來。

  葉小天愕然於座:“哎呀!這不就是那位‘西門大官人’麼?”

  紮西土司和大萬山司的洪東縣令等紛紛站起,向來人拱手道:“戴同知,好久不見!”

  同知?那可是知府的佐官啊,分掌督糧、捕盜、海防、江防、水利等,是從六品的官,是葉小天一直以來的奮鬥目標啊!葉小天望著這位從六品的“西門大官人”,登時滿眼熱切。

  同知也叫州同,和州判一起是知府的左右手,那身份比經歷更近瞭一步。葉小天心想,看來自傢這筆賑款就要著落在這位戴同知的身上瞭。

  在這群官員中,長身玉立年輕英俊翩翩佳公子的葉小天如鶴立雞群一般醒目。那戴同知一下子就註意到瞭他,笑吟吟地望過來,卻見葉小天盯著他,兩眼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戴同知登時菊花一緊,下意識地退瞭一步,暗想:這是何人,為何……為何這樣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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