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也是，我和寧瑤一樣。
我和她見面的時候似乎根本就沒在意對方是不是好看瞭，是不是變帥瞭，氣質是不是有很大的變化瞭。
我的註意力在她憔悴的臉上，哀傷的眸子裡面，還有褲腿上面的泥濘上面。
而她的註意力也完全在我後背的傷口上，對於我瘦下來這件事似乎一點都沒有關註到。
這好像是兩個之間根本就沒有相互提起但是又不約而同做的事。
寧瑤被我說瞭一下，目光再次落到我的身上。
“你轉過去，再讓我看看，我擦點藥。”
“真沒事……”我一時間覺得無奈，輕聲安慰道。
“轉過去讓我看看……”寧瑤用一雙眸子盯著我，看著她的眼睛我一時間無法直視，於是隻能轉身將後背露瞭出來。
“躺下去吧……”寧瑤的聲音明顯帶著點顫抖。
“我說瞭我沒事……”我大聲的開口道，我真不想她等會又哭出來。
“我也沒事……”寧瑤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似乎已經恢復瞭平靜。
“哦……”我就這樣趴在床上，沒過一會，感覺背後傳來冰冰涼涼的感覺。
“別轉過來……我給你擦擦藥……”她的聲音又低又柔，讓我的心忍不住顫瞭顫。
她的動作很溫柔，在我的傷口上就像是羽毛一般輕輕的撫過，讓我的傷痛似乎都減輕瞭不少。
她擦拭藥水讓我很舒服，冰冰涼涼的感覺一直傳來，不過她似乎擦藥的手法不太行，藥水總是會落下一些到我的沒受傷的位置。
我在心中感慨著，可能對於寧瑤來說，應該很少這樣對別人吧，從她拙劣的手法上面來就可以知道。
她慢慢的擦著，動作笨拙，一直持續瞭好久都沒擦完。
而這個時候，我也總算是意識到瞭有些不對勁，於是忍不住回頭看瞭一眼。
就這一眼我頓時愣在瞭原地，隨即忍不住轉過瞭頭，隻感覺喉嚨裡面堵得慌。
我就說為什麼她總是灑落藥水在我的背上，為什麼總是動作這麼笨拙，為什麼叫我不要轉過去。
因為她的情緒似乎已經崩潰瞭，整個人的身子都止不住的顫抖。
盡管她的眼淚不斷的往下掉，但是卻硬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就這樣、無聲地、沉默地的流著淚，不斷的落在我的身上。
拿著藥水的手也是不斷的在顫抖，我就說嘛，為什麼會有女人的動作這樣的笨拙。
或許是因為她怕自己顫抖的手弄疼我，因此一直咬著牙控制著力道，這就是為什麼上藥會這麼慢。
我沒有再回頭說些什麼，整個人將腦袋埋進瞭床墊當中，舒展瞭身子，就像是之前沒有見過她的模樣一般。
她一直擦拭瞭很久很久，而我表現得也十分的安靜，整個人就像是睡過去瞭一般。
其實個中的滋味隻有我知道，她有時候力道甚至用大瞭，都會帶起背部的一陣疼痛。
而這些疼痛和我心裡面的難受比起來，似乎也不算什麼。
過瞭好久，她終於擦完瞭藥。
而我，也潤濕瞭眼眶。
當我起身的時候她看著我的樣子頓時有些慌亂：“你怎麼瞭？”
“沒事。”
我搖瞭搖頭，這個女人真是不知道她現在的狀態有多差，整個人哭成瞭什麼樣子，居然還來關心我。
“就是疼的。”我輕輕的開口道。
“我弄疼你瞭嗎？”寧瑤頓時顯得有些慌亂，雙手捏瞭捏衣角，“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其實也不是很疼。”
我輕輕的開口道，看著她的樣子，我隻感覺心裡面的情緒宛如搬山倒海一般的激蕩。
什麼演技，什麼演技會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一時間我忍不住為之前的暗自猜測而感到羞恥。
“呼……”我呼出一口氣，平息瞭一下心情，這才看向瞭面前憔悴無比的女人，輕輕的開口道：“謝謝你……”這個時候，我明顯的看到她的眸子裡面光芒又黯淡瞭一點。
“兒子，隻要你沒事就好……”說罷，她看著我動瞭動嘴唇，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她想知道我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或者說是誰幹的。
但是她絕對也知道我現在肯定不會給她說，於是她又將話吞瞭回去。
說實話，她的表現完全超乎瞭我的想象。
她沒有問我為什麼把自己弄成這樣，沒有質問我為什麼昨晚上要跑出去現在才回來，也沒有問我到底發生瞭什麼。
她想做的就是，給我擦擦藥而已。
而這，也是我們兩個之間最好的切入點。
一時間我們兩個之間的氣氛頓時又陷入瞭沉默。
過瞭一會，她抬起頭看著我開口道：“兒子，你餓瞭嗎？我們出去吃飯吧，你想吃什麼？”
我望著她的雙眼，輕輕的搖瞭搖頭：“我自己做。”
寧瑤做飯的手藝爛的離譜，所以基本上我們小時候都是在外面吃的，偶爾在傢裡面吃，也都是寧瑤下點面條。
但即便是這樣，她煮的面條也爛的離譜。
她似乎有些不知道怎麼做：“媽做飯不好吃。”
“我說我自己煮飯。”
我再次重復瞭一句。
“好……”寧瑤小聲的回應瞭一句，隨後拿著藥水準備出去瞭。
我來到門口準備出門去買菜，這個時候寧瑤叫住瞭我：“你去哪？”她一邊這樣說著，一邊慢慢的往門那邊靠近。
我看著她的小動作莫名的覺得好笑：“我出去買菜。”
“我去吧。”
寧瑤抬起一雙憔悴的眸子看著我。
看著她的樣子我心疼無比，嘴上卻也沒服軟：“你知道菜市場在哪裡嗎？”
“我……”寧瑤頓時愣瞭一下，隨即開口道：“我可以導航。”
我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你還是在傢裡面休息一下吧，我出去一會就來。”
“我去吧。”
寧瑤還是沒有讓開道路來，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我，似乎怕一眨眼我就又跑出去瞭。
“別折騰我瞭……”我看著她這個樣子隻覺得難受，“你去休息一下吧。”
聽著我的話寧瑤頓時眼神暗瞭暗，但還是沒有讓我直接離開：“我和你一起去。”
說罷也沒征求的我的意見，就伸出手來拉著我的手臂往外走。
“你倆幹脆都別出去。”
這個時候林夢夢在一旁開口道，先看瞭看我再看瞭看寧瑤，輕輕的嘆瞭一口氣：“我去，我去買菜行不行？”
“我去，你都不知道買什麼。”
我看瞭她一眼，再掃瞭一眼寧瑤。
“我去就是我去，你們別來，我習慣一個人。”
聞言，空氣陡然沉默瞭下來。
林夢夢看著我想說什麼，但還是終究沒有說出來，而寧瑤則是始終沒有轉過頭，仿佛沒有聽到我說的話一樣。
“我去吧。”
我再次開口對著面前的女人開口道。
這個時候寧瑤總算是有瞭動作，轉過頭來看瞭我一眼。
她的眸子就像是萬千破碎的飛花，整個人也似乎失去瞭精氣神一般，她聲音沙啞的開口道：“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嗎？”她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見。
霎時間，我忍不住閉上瞭眼睛，整個人就像是被萬千的藤蔓束縛住瞭一般。
我真的很討厭很討厭她這個樣子，對於我來說，我寧願她像是之前那般冷漠的對待我，也不願意像是現在這樣的模樣。
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一時間心裡面也是有些煩躁。
或者說是這段時間已經習慣瞭孤獨，這種突然其來的羈絆讓我有些倉皇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下意識的想要甩開她的手。
但是我又看到瞭她的眼睛。
矛盾。
心裡面兩種情緒交織起來。
過瞭一會，我還是開口道。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