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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生如夏花之絢爛

(十五)生如夏花之絢爛

  「什麼?你昨天遇到瞭克希亞?她是個女龍?還給瞭一個鎏金之希?話說鎏金之希是什麼東西?」紅劍平在下課後的飯堂閑聊中,得知昨天黃途在他和青羽嵐GG之後滅掉龍棺巨人,引來黑龍克希亞,還給瞭個不知道什麼東西給她,簡直羨慕死人。

  「我猜是個蛋,可能找機會打敗諾茲姆就知道是什麼瞭。」黃途沒有說那種羞羞的情節,隻是說克希亞找回被龍棺巨人拖行瞭無數年的伊拉遺骨後給瞭個物品就遠飛而去。

  「你別羨慕我瞭,你昨晚和青羽嵐有沒有什麼進展?」黃途歪嘴邪笑。

  「那個……那個個……那……」紅劍平頓時臉色紅潤,那瞭很久都說不出個答案。

  「到底怎麼瞭?」黃途調皮地撓他的笑穴,紅劍平頓時投降,「沒事發生啦,就是牽瞭個手。」

  「就這?」黃途大失所望。

  「不然呢?又不是網友,這可是現實中認識的人啊,難道像你和藍月亮那樣一個星期不夠就搞上床?如果在裡面和她拍拖,那麼現實裡面不也等於建立起關系瞭嗎?」紅劍平甩開黃途的手,正經說道。

  黃途認真地點點頭,紅劍平這個情況確實不一樣。他們本來就是現實中認識的人,不可能直接在網上就騷聊甚至搞上,這牽連得太多瞭,如果真的在裡面搞上瞭,約等於說在現實中也建立起一定的關系。

  「能牽手就是一個大進步瞭,畢竟之前你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黃途給予他一個贊。

  這個贊紅劍平倒是不滿意瞭:「我上過的可是比你多得很,經驗豐富,哪像你隻有一個藍月亮。」

  白夜熙在旁邊一直聽著他們的對話,他忍不住插嘴:「你們就別五十步笑一百步瞭,都是沒拍過拖的人,在遊戲裡面談再多也沒見得在現實中插過任何一個人,要說談戀愛呢,最好還是找哥,在這件事情上,你們都得叫我哥哦。」

  白夜熙是班上公認的海王,雖然浪但是不渣,起碼他從來沒有一腳踏兩船,而且分手後沒有一個女的說他壞話,深得PUA之道。

  「算瞭,學不來,不過有你做後援,我放心。」紅劍平拍瞭拍白夜熙的肩膀。

  飯後黃途與舍友告別,獨自來到音樂活動室,最近他已經成為這裡的常客,明天就是復賽的日子,復賽是20進10,這裡面也有那麼5、6個人是參賽選手,見面也打瞭一下招呼。

  黃途還是到熟悉的活動2室,不過這次他沒有拿起旁邊的吉他彈奏,反而來到角落邊的鋼琴前面坐下。

  他有多久沒有摸這鋼琴的琴鍵瞭,自從那次和媽媽鬧掰之後,他再也沒有碰過鋼琴。

  黃途回憶著藍月亮彈著的吉他曲,一邊想著如果是媽媽的話,到底會怎麼樣完善這一首曲子?

  他將手機調成錄音狀態放在一旁,閉上眼睛,努力在腦海中形成一個譜子,下手之處便是那曲譜的具現。

  那本是悠揚抒情的吉他曲,在鋼琴的演奏和黃途的幻化之下,變得更為唯美空靈,那仿如覓見星光閃爍的剎那,在靜謐的森林處仰視著滿天星鬥,微風吹拂的夜色下,伊人坐在湖邊等待著來者。

  一曲終罷,黃途看瞭一下手機,發現這曲子大概彈瞭5分鐘,回聽發現有好幾個旋律出現頻率太高,而恰好這個旋律就是他對藍月亮彈得這首《紫月曉途》最深刻的部分。

  要修改,但又不能將這個特征抹去,黃途算是第一次改編曲子,甚至說是大改。

  假如藍月亮不是媽媽,他這個行為會不會被真實的遠在馬來藍月亮知道呢?她會不會聽得出這曲子的旋律就是《紫月曉途》呢?

  黃途醉心在對譜子的反復修改中,中途覺得活動室暗瞭便去開燈繼續研究,到瞭自己大概滿意的時候,抬頭一看,發現已經到瞭晚上7點鐘。

  原來沉醉在某件事情之中真的會不覺得時間的流逝,黃途起身走去外面,看到同是背著小提琴往外走的青羽嵐。

  青羽嵐看到黃途打招呼:「喲,我今天很早就進去練習,沒有見到你呢。」

  「我是吃瞭午飯之後才來的,明天的復賽加油吧。」黃途說道。

  「你明天要彈什麼?」青羽嵐問道。

  這個問題讓黃途一愣,真是糟糕,今天他整天都在研究《紫月曉途》,還想著在決賽上一鳴驚人,可是如果連復賽都沒法晉級,還有什麼資格說決賽呢?

  見黃途沒有說話,青羽嵐還以為他不想透露,於是說道:「我知道,你想保留一下,明白的,就像你問我,我也考慮一下告不告訴你。」

  說完這句話後青羽嵐問道:「吃瞭沒?一起?」

  黃途搖搖頭,說道:「去外面吃吧?現在飯堂應該沒啥東西瞭。」

  「叫上紅劍平嗎?」黃途擠著眼睛偷笑著說道。

  青羽嵐白瞭他一眼,扭過頭說道:「你請客的話你喜歡叫誰就叫誰。」

  黃途明瞭,直接找上紅劍平:我剛剛去練琴,出來的時候碰上青羽嵐,現在準備一起去外面吃飯,你如果沒吃飯的話就過來,吃瞭的話也過來,主打一個陪伴和結賬。

  正當他們慢悠悠地走出校門不遠的時候,紅劍平已經風風火火地從後面趕上:「啊,真巧啊。」

  「別裝瞭,她知道的。」黃途看著氣喘籲籲的紅劍平,心中泛起瞭一絲羨慕。

  「啊哈哈,青羽嵐你好。」紅劍平傻傻地打著招呼,雙手互握在不斷摩擦,顯得局促而緊張。

  青羽嵐也沒好到哪裡去,她笑著說道你好之後就一手捏著衣服,另一隻手緊緊握實小提琴包的帶子。

  黃途尷尬地在兩者中間,明晃晃地一個黃色的電燈泡,他有點後悔叫上紅劍平。

  不過看兩人的表情也是別有一番趣味。

  三人來到一傢壽司店坐下,紅劍平悄悄說道:「我吃過瞭,你別點太多,這頓我的。」

  「這算不算之前承諾的那一餐?」黃途用手機點餐,看到一些壽司船,有點心動。

  紅劍平深呼吸一口氣說道:「不算,這是另外的。」

  黃途問瞭青羽嵐的意見後點瞭一份雙人壽司拼盤和刺身拼盤,點完後三人默默地坐著一言不發。

  黃途唯有先找話題:「昨晚你們回城後,我見到瞭黑龍克希亞,本以為要單挑巨龍,沒想到她是感謝我們打敗龍棺巨人,幫她奪回孩子的骸骨,然後送瞭我一個物品。」

  這事情中午時候和舍友們說過,但是青羽嵐不清楚,青羽嵐聽到這樣的經歷後,嘴巴驚訝成O型,驚嘆道:「這樣也可以?」

  黃途給瞭一個眼色紅劍平,紅劍平心領意會,接著說道:「這就是我們對這個遊戲的贊嘆之處,好多事情都像是偶然和必然相交錯,我相信色……我相信黃途在接下來的情節中,還會遇到這個劇情鏈的事件,甚至還有可能是服務器進程發展的主要推動者。」

  「好厲害,我想繼續聽……」青羽嵐對這有點上心,畢竟聽上去有點像聽故事。

  黃途識趣地將話語權悉數交給紅劍平,現在是他的發揮場地,黃途要做的就是少說話多吃菜。

  進入到這個環節,紅劍平如歷史解說一般告訴青羽嵐《埃爾頓法師》裡面的故事,深入淺出的描述配合他誇張的肢體語言,使青羽嵐笑得花枝亂顫。

  兩人之間的距離明顯靠近瞭不少,黃途還看到青羽嵐和紅劍平的身子命名是對席而坐卻越靠越前。

  黃途知道自己這份狗糧吃定瞭,他一言不發,專心致志地吃免費的晚餐。

  整頓晚餐是吃得飽飽的,8分壽司2分狗糧,紅劍平和青羽嵐的聊天當中偶爾還會提及黃途一些小事,他也識趣地做出瞭回應,心中知道大概這頓就是那一頓請客餐,下一次他們拍瞭拖,自己再參與莫不是會被膩死。

  回到宿舍後,紅劍平依然紅光滿面,他不斷表達出感激之情:「色圖,真的謝謝你,以後你是我大哥,我是你小弟,有什麼吩咐盡管說。」

  黃途在宿舍大聲說道:「白夜熙黑豪聽到瞭啊,從現在開始,我是老大,他變成老二瞭。」

  「怎麼回事啊?這麼突然就禪讓瞭?」白夜熙莫名其妙。

  「大概是他要拍拖瞭,感謝牽線之恩吧。」黑豪知道一些內情,他一把箍住紅劍平,「成瞭?」

  「倒也不能說成瞭,她也沒有明確,隻是我覺得我們好像氣氛挺融洽的,色圖你覺得我成沒成?」

  黃途聳聳肩:「我可不知道,看樣子她是對你挺有好感的,不過我想你還是盡快培養多點興趣愛好,她玩遊戲隻是樂趣,不像你整天沉迷,她還有樂器和其他愛好的,總不可能一直和你聊遊戲吧。」

  「哎對對對,我覺得色老大說得有道理,我們畢竟是大學生,定當要以學業為重,遊戲不過是課後的調節劑,不能當真。」紅劍平嚴肅地點頭,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去。

  黃途洗刷後躺在床上,明天就是復賽,自己今天卻沒有訓練過吉他,如果不能進決賽的話,那麼《紫月曉途》就沒有用武之地,他不想在復賽就炸這張牌出來。

  不炸的話明天要彈什麼呢?

  他回憶起當年和紫晴吵架之後,他曾經覺得這輩子不會再碰樂器。

  那段時間見到紫晴總是無神地看著窗外,她是不是對自己沒能繼續走她想要自己走的道路而失望?

  初三畢業後,黃途在傢裡翻東西,發現瞭一個塵封的吉他,他撥弄琴弦,一陣灰塵揚起。

  他隨意地擦拭吉他的灰塵,彈瞭幾首曲子,感覺民謠風的樂器倒是很符合他這種有點喜歡音樂,卻又沒有太高追求的人的心態。

  等到他發現紫晴站在自己身後的時候,他已經彈瞭有半個鐘。

  「小兔兔,你怎麼彈起這個?」紫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黃途立馬嚇得放下吉他,距離鋼琴事件已經過去一年多,他們沒有那麼敏感,不過在這段時間內,黃途沒有碰過任何樂器。

  「我今天找東西翻到這個吉他,就拿上手彈瞭一下。」黃途沒有隱瞞什麼,「這個吉他我好像沒見媽媽你彈過?」

  「這個是你爸的。」紫晴用懷念的神色看著那個老舊的吉他,「那時候他說我是音樂高才生,他怎樣都要學點樂器,他覺得吉他簡單,就買瞭把吉他回來彈,不過在我眼裡,他怎麼彈都是錯漏百出,過瞭一段時間後他就放棄瞭。」

  黃途第一次聽到這些往事,沉默瞭許久,她輕易不會談起他爸,畢竟在他的人生中基本上沒有爸爸的存在,隻是一個名詞,沒有真實的感覺。

  紫晴的生活中也沒有情人男朋友這些,仿佛一切都是那麼的簡單,生活中隻有音樂上課以及黃途。

  「那媽媽喜歡聽什麼歌?我學給你聽?」黃途想要緩解這沉重的氣氛。

  「我想想,我大學時候就已經喜歡聽我們那個年代的老歌,現在對你們來說都30年瞭。」紫晴嘆著氣回憶往事,「我在宿舍很喜歡聽《生如夏花》,總感覺這首曲子充分表達瞭我對大學生活的高度凝練。」

  「是怎麼樣的凝練呢?」黃途不解地問。

  「你還小,不懂,現在想起來,不單單是凝練,也是一種預言?」紫晴微笑著撫摸黃途的頭,「你學彈給媽媽聽好嗎?」

  黃途點點頭,隨後的日子裡他處於一種輕松而認真的狀態去學習吉他,比起鋼琴那種考級的窒息壓抑感,他覺得要輕松多瞭。

  但還是那個問題,他不理解紫晴說的凝練是什麼意思?

  躺在床上的黃途想起這點,決定明天復賽就彈這首,不過還是要趁著明早沒有課程的時候去訓練一下才行。

  第二天7點多,黃途在宿舍其他人都沉睡的時候,輕手輕腳地簡單收拾一下自己就背著吉他出門。

  開到活動2室,他坐在早上被曬著太陽的那一邊,迎著冬日的暖陽,深呼吸一口氣,提起吉他,開始彈奏《生如夏花》。

  看著教學廣場上漸漸增多的學生人群,隨著時間的流逝太陽越發炙熱,蕭瑟的寒風和光禿的樹木帶來的索寞,兩者形成瞭一種強烈的對比。

  他發現自己演奏的心態確實和初中時候不一樣,看著大學生洋溢著清純燦爛的笑容,那種對未來日子的熱切追求與向往,和高中時候單純想要考個好大學有著相似又不相同的氣息。

  媽媽也是在大學的時候喜歡上這首歌吧,那麼就是說她的心態或許和現在的自己差不多。

  不對不對,肯定是有什麼遺漏的?

  黃途再次彈奏,發現還是沒有那種瞭悟。

  「媽媽當時跟我說的時候是我高中,她說的並不是當時的自己,而是大學的她,大學的她……」黃途在喃喃自語,猜想大學的媽媽是怎樣的一個人。

  剛上大學的時候不就是自己出生的時候嗎?黃途突然想到。

  黃途想到重要的一點:爸爸是在自己不到半歲的時候離開,那時候是20年年底,那時候媽媽才剛大一休學,如果她說的是大學時候喜歡聽,那麼更有可能就是在爸爸離開之後的日子裡。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有的生命在最繁美的年華釋放出最耀眼的光芒,在枯萎的年紀無聲地塵歸塵、土歸土。

  有的生命還沒來得綻放卻又迅速凋零。

  那時候的紫晴因為有瞭自己,所以才沒有再去談戀愛,她的夏天就這樣過去瞭。

  在別人擁有最美好年華的大學年月,紫晴就已經經歷瞭世上的甜蜜與人間的苦澀。

  一種對紫晴的無言感激從黃途心底湧起,他對自己對媽媽有這麼離譜的想法感到羞愧,她這麼辛苦地養育自己,為瞭自己放棄瞭這麼多,自己就這麼報答她的嗎?

  他嘆瞭一口氣,重新拿起吉他彈奏歌曲,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想明白瞭這一點,他依然彈不出自己想要的感覺。

  到底是哪裡出問題呢?

  黃途心浮氣躁,眼看時間越來越近中午,晚上就要復賽瞭,可是自己遲遲沒有進入狀態。

  這彈出來的東西連自己都感動不瞭怎麼感染他人?

  他很明白這一點,現在這樣的情緒參加比賽,那是絕對進不瞭決賽的,難道自己要提前彈奏《紫月曉途》嗎?

  他看瞭一眼鋼琴,想起瞭早些天紫晴坐在面前彈琴的一幕,倏地豁然開朗!

  他要追求的不是紫晴當時的感覺,不是她的體會,子非魚,焉知魚?

  紫晴雖然是自己的媽媽,可是自己無論怎麼模擬怎樣設身處地地去領會去理解她的感受,畢竟自己戀愛都沒談過,又怎麼真切地感覺到失去的滋味?

  這種代入自己未曾領會的感受,是不可能有真情實感,都是虛情假意,虛情假意又怎麼能感動得瞭自己呢?

  自己對《生如夏花》又是怎樣的感情?

  黃途閉上眼睛思索,這是媽媽喜歡的歌曲,這是自己喜歡的民謠風,這是追尋美好年華的燦爛,這是一種轟轟烈烈的年輕之愛。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獨特的哈姆雷特,黃途不必去模仿紫晴,他有自己的想法。

  那天晚上,到底是不是做夢?紫晴是不是真的幫自己擼瞭?按照現在的證據而言,這有八成可能是真的。

  既然如此,黃途就不是單方面的迷戀,他要做的就是同樣訴說自己的這份愛,這份愛是在《紫月曉途》裡,也在《生如夏花》裡。

  想到這裡,黃途再次開始彈奏吉他,這一次,他心底裡面的鬱結通通一掃而光,終於彈出瞭他自己認可的旋律!

  黃途滿意地收拾東西準備去吃飯,剛開門見到紫晴在走廊上不知道在催著什麼。

  黃途見周圍還有一些同學,於是喊道:「紫老師。」

  紫晴聽到黃途在喊自己,轉過頭說道:「小兔兔,今晚你有信心嗎?這幾天我都忙著準備今天的復賽,沒時間指導你。」

  黃途自信地點瞭點頭說道:「你就放心吧,我肯定能進決賽的。」

  紫晴聽後也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那我就等著在決賽上給你評分囉。」

  黃途吃瞭中午飯回去宿舍睡瞭一個中午覺再上瞭下午的課程後,就和紅劍平來到活動會場,復賽的比賽場地依然和初賽一樣,來到的時候青羽嵐已經在那邊坐著等開賽。

  「阿嵐,加油!」紅劍平走上前去,興奮地替她喝彩。

  「已經是阿嵐瞭嗎?那你是阿平嗎?」黃途聽到稱謂上的變化,忍不住調侃。

  「怎麼啦,同學間就不能叫平阿嵐是吧?阿途。」青羽嵐反駁道,「很快要開始瞭,你有信心嗎?」

  「你問的和我媽問的一模一樣,她是評委還說得過去,你和我一樣是選手,你怎麼也問?」黃途很自然地坐在青羽嵐的旁邊,紅劍平想擠進去,卻留意到這是選手座位,隻好站在邊上。

  「我對自己有信心,20進10肯定沒問題,隻是聽紫老師說你其實荒廢瞭音樂很久,這次又是臨時上陣,所以才問問你。」

  「我臨時上陣不是因為你唆使的嗎?我本來都沒打算參賽。」

  青羽嵐這時候才想起是自己慫恿黃途參賽的,抬著頭看向紅劍平,發現有點尷尬,又轉過頭看向另一邊:「是嗎?啊哈,我忘記瞭。」

  經過一陣小打小鬧後,兩人的情緒不再那麼緊張,紅劍平送上祝福後就到後面找位置坐下。

  兩人來到沒多久,復賽就準備開始,他們上去抽簽,這一次,青羽嵐抽到第6,黃途抽到第7,都是比較有利的表演順序。

  評委和上次一樣坐在第一排,這一次好像和上次有些區別,紫晴和主評委沒有改變,但是邊上的一些評委卻變瞭。

  因為他們表演順序較前,在第一個上臺演奏後,青羽嵐和黃途就已經進入後臺準備。

  青羽嵐演奏的是《加沃特舞曲》,全程都沉醉在音樂的氛圍中,待到結束的時候,評委一致給予瞭很高的評價。

  復賽這次是先填分數,減去最高最低分,得出平均分後用牌子塞進去臺上的姓名欄,不過分數欄在最後成績出來之前都有卡牌遮住,也就是說成績早就定瞭,隻是結果要留到最後才公佈。

  青羽嵐下臺的時候,對著黃途點瞭點頭,黃途笑著回應她後,走上瞭舞臺。

  他坐在椅子上,調試好麥克風,看著臺下比初賽還要多出幾十人的場面,他留意到紫晴正在看向自己,他面帶微笑地說道:「各位評委各位觀眾,大傢好,我是黃途,今天為大傢演奏的是《生如夏花》。」

  黃途看得很清楚,當他說出這個名字後,臺下的紫晴笑容有點僵硬,或許是她沒想到自己會彈這一首曲?

  黃途拿起吉他,開始撥弄琴弦,他這次沒有閉上眼睛,而是註視著臺下,眼神中有意多次掃視紫晴,看她的表情。

  紫晴看著臺上的黃途,她用手捂住嘴巴,眼中竟有一絲淚光波動,直到中段,她已經將手捂住雙眼,半低著頭,不知是否在哭泣。

  黃途高中時候對大學的憧憬,恰如夏花一樣絢爛,他知道年輕的資本,就是夏花一般珍貴而短暫,如果在最繁華的時間不努力為自己博得一回綻放,那麼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媽媽的夏花暫時落幕,黃途接轉紫晴的期待,不一定是在音樂之途上,在人生的道路上,也應熱烈地去追尋!

  哪怕她是自己的媽媽,她那夏花現在在自己的手上啊!

  如果媽媽同意的話,他願意雙手捧上這朵絢麗的夏花交予她的胸前,替換瞭那在十多年前悄然頹敗的秋葉。

  黃途越彈越融情,到瞭最後結束的時候竟然已經氣喘籲籲,仿佛用盡瞭半生的力氣。

  他擦拭著臉上的汗水,低沉地對著臺下的觀眾說道:「謝謝大傢。」

  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他留意的是紫晴依然雙手捧臉,低著頭不知道在做什麼。

  回到臺下的時候,他的分數牌已經掛在臺上,黃途看到紫晴已經不再捧臉,隻是用紙巾擦拭著自己的眼睛,見到自己的兒子,她給瞭他滿意的點頭。

  「你彈得真好,我聽瞭對大學這四年有瞭一種新的憧憬。」青羽嵐發表自己的感言。

  「有這麼厲害嗎?那你有什麼感想?」黃途沒想到自己的融情於樂還真的讓青羽嵐深有感受。

  「說不出,就是有一種對未來的美好幻想?」青羽嵐撓著頭說道。

  「也不需要幻想,你試一下和紅劍平深入交流,就可能知道瞭。」黃途隨口說道。

  青羽嵐聽後臉色通紅,她生氣地說:「打你哦。」

  黃途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青羽嵐想多瞭:「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自己污就不要怨我。」

  青羽嵐臉色更紅,不過她低著頭問道:「那個遊戲是不是可以那個的?」

  黃途看瞭一眼青羽嵐,她握著小拳頭說道:「我沒問過你任何東西,你忘瞭吧。」

  「可以的哦,給錢開通就行,我和紅劍平都開通瞭。」黃途說道。

  「你幾個意思,什麼叫你和紅劍平都開通瞭?」青羽嵐不忿地說道。

  「不然我怎麼說?我建議你開通也體驗一下?這樣太直白瞭。」黃途直言不諱道。

  「哦……」青羽嵐說瞭一聲後就不再說話,看得黃途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等瞭一個多小時,全部選手都已經上臺演奏結束瞭,主持人上臺說道:「好瞭,現在復賽所有的選手都已經演奏完畢,相信大傢都很期待今晚的結果,現在我就公佈各位選手的成績!」

  主持人喊來一名評委老師上前,來到評分板前面,那老師拉著遮分牌的繩子一拉,分數全部顯示在眾人面前。

  結果公佈的那一刻,黃途既開心又失望,開心的是他不出所料地進入10強,失望的是他自以為很牛的演奏隻拿到瞭第4,青羽嵐則是第2名,第1名的是一名彈鋼琴的選手,一名大二的師姐。

  黃途雖然有點失望,不過他並不在乎名次,他求的隻是決賽中演奏《紫月曉途》罷瞭。

  青羽嵐搖搖頭,她說道:「那名學姐的表演,我覺得和我差不多啊,怎麼我就贏不瞭呢?」

  「音樂有愛好,分數也可能會有點出入,每一個人都有自己評分的標準,這樣的比賽有輕微的出入,這個很正常,你和她不就差1.63分嗎?決賽的時候贏回來就是。」

  「話說3天後我和你就是直接的競爭對手瞭喔。」

  「那是禮拜天的事情,而且是在賽場上要面對的,我們現在還是朋友。」黃途對青羽嵐這麼快就進入狀態感到無語。

  「我也就說說而已,這幾天勞逸結合,技術上再提高是沒什麼可能的瞭,還是註意點休息吧。」青羽嵐以過來人的視角對著黃途說道。

  「嗯嗯,朕知道瞭,你還去吃夜宵嗎?」黃途問道。

  「不瞭,今天回去早點睡覺,你也別玩太晚,讓你舍友早點睡。」

  「我舍友是誰?」黃途明知故問。

  「我走瞭。」青羽嵐收拾東西紅著臉離開。

  紅劍平見到她離開還想打個招呼,沒想到青羽嵐就是揮手示意瞭一下就走瞭。

  「你和她說什麼瞭?為什麼她不理我?」紅劍平呆呆地站在座位前。

  「沒事,她害羞而已,我剛剛問她吃不吃宵夜,她說回去休息,並讓我『舍友』早點休息,別玩太晚。」黃途特意重音「舍友」二字。

  紅劍平聽後先是愣瞭一下消化,隨後一陣竊喜露在臉上,說道:「她不吃我們倆去吃吧!」

  「喊上老三和老四吧。」黃途說道。

  「得!我們就當慶祝你進決賽。」紅劍平爽快道。

  來到上次那個小餐館,四人隨意地點瞭一份炒粉一份粥和一些小炒。今天的生意特別旺,在紫晴和李樂樂進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位置瞭。

  「紫……紫老師!過來這邊吧,我們4個人圓桌還坐得下。」紅劍平對著門口,在她們進來的時候便已經發現瞭。

  紫晴看到黃途也在,便對李樂樂說道:「我們去那邊吧,我兒子那桌還有空位。」

  李樂樂也是知道黃途的存在,她也點瞭點頭,兩人坐在圓桌上。

  坐上去後,紅劍平很利索地為兩人遞上碗筷,黃途則負責沖茶。

  李樂樂對眾人都不認識,於是開口道:「你們好,我是人力資源系的李樂樂老師。」

  白夜熙立即說道:「李教授你好,我是金融學的白夜熙,這位是黑豪,這位是紅劍平,這是……」他介紹著黃途,卻好像不好意思當著紫晴老師的面介紹別人的兒子。

  「李老師認識我的,這些都是我的舍友,李老師是人力資源系的副教授,至於這位是……紫晴老師,公共課程的音樂老師,是我的媽媽。」

  「紫老師好,其實我們之前已經知道您是色……黃途的媽媽,隻是一直以來都沒有真正有機會見面,上次我們一大班人在一起也不好意思。」黑豪做瞭一個雙手合十的姿勢,禮貌地說道。

  「大傢不用這麼拘謹,我們雖然是老師,但是你們也是大學生瞭,過幾年出來社會後遇到的領導同事可能都會比我們年紀要大,你們就當死朋友一樣相處可以瞭。」紫晴和氣地說道。

  白夜熙性格比較外向,在聊瞭一陣子後,他對著紫晴問道:「紫老師,有件事情想問你,可能冒昧瞭一點,不過我真的很好奇。黃途真的是你兒子嗎?看你的樣子剛畢業出來不久,他告訴我們的時候我是一點都不相信的啊?」

  紫晴笑著說道:「白同學,小兔……黃途他真的是我兒子,親生的,你們看我和他不像嗎?」

  這時候眾人大膽地觀察著黃途和紫晴的臉龐,黑豪說道:「這五官確實挺相似,尤其這眉目,明亮清澈的雙目,黑白分明,目秀眉清,氣質天成。」

  黑豪倒是對風水玄學這些略有涉獵,他繼續按著面相說下去,所有人都聽得饒有興趣。

  「紫老師你在往後的日子裡將會過得很幸福的,我保證,不準的話你讓黃途來打我。」黑豪總結出來的論斷便是如此,話是好聽,隻是這個理解要怎麼理解就可以很多個方向去思考瞭。

  「謝謝你,小白,你說得我都覺得自己年輕瞭十歲瞭。」紫晴聽後甚是開心。

  「不過……」黑豪有點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紫晴好奇地問道。

  黑豪轉頭看瞭一眼黃途,黃途心裡一顫,他僵硬地問道:「看著我幹什麼?有話直說可以瞭。」

  「我不是怕你接受不瞭。」黑豪尷尬地回應。

  「沒事,有我在,他不敢做妖。」紫晴為黑豪立下定心丹。

  「那我試一下瞭,就是紫晴老師,我看你的相,你最近的桃花運要來瞭。」黑豪不敢大聲說,降低瞭幾個音調。

  黃途聽到這句話,頓時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握著拳頭,白夜熙連忙阻止道:「別沖動,有話好好說。」

  紫晴聽到後也是愣瞭一下,雙手捂著臉龐說道:「不可能吧……我都……你看小兔……黃途都已經這麼大瞭。」

  飯桌陷入僵局,黃途和紫晴都若有所思,不再說話。

  「那我呢?」李樂樂看到情況有點僵,本身對此頗有興趣的她不由得打斷這個話題。

  「李老師,我看看,李老師還未結婚?」黑豪很感謝李樂樂幫他解圍,他仔細地看著李樂樂的面相,小心地問道。

  「呃……是的……」李樂樂倒是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她現在32歲,說年輕不算年輕,但是在大城市裡面這種高學歷知識分子未婚也是很正常。

  「我看看,李老師的桃花應該就在最近一年,不過還是要遇到一個貴人才會真的引發這運勢。」黑豪越說越是詳細,黃途都有點擔心他會不會大話說多被人打。

  「是不是的啊?你說的這麼具體,如果到時候沒有桃花那怎麼辦?」李樂樂放下瞭架子,漸漸和黃途他們聊得興起。

  「我再掐指一算啊,李老師如果最近有遇到舊時的好友,可以的話和他多點交流,她或許會成為你的媒人。」黑豪摸瞭摸他沒有刮的胡子,倒是顯得有一些高深。

  「你這麼說,我最近真的遇上我的初中同學,他們已經結婚幾年瞭,考上大學後我們都幾乎沒怎麼聯系,最近她來學校開講座我才知道她在大環基因做主任。」李樂樂說道。

  「你說的是誰啊?我沒留意這方面的消息。」紫晴作為一名音樂老師,對這些科技類的事情幾乎是毫不關心。

  「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那對考上五道口和圓明園大學的情侶同學,男的叫馬自然,女的叫桓璐茗,男的本來讀醫的,後來轉讀管理學研究生,現在在他繼父的公司裡面做經理,女的就在大環基因那邊做基因檢測之類的工作吧,我也不太清楚,那傢公司好像是他爸做股東的。」李樂樂說道。

  「啊,我記得瞭,你之前說過,他們本來是同學,後來雙方父母都離婚瞭,男方的媽媽和女方的爸爸隔瞭幾年後結婚,他們就變成既是情侶又是兄妹的關系。」紫晴恍然大悟,畢竟狗血的事情最讓人記憶深刻。

  白夜熙碰瞭一下紅劍平說道:「這是不是德國骨科?」

  紅劍平臉色卻不怎麼好看,抿著嘴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簡直就是人生贏傢啊,青梅竹馬加富貴人傢加高知分子,我等羨慕不來。」黑豪感慨道,「同一個地球,不同的世界。」

  「黑同學,你說我和璐茗多點交流,可能會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李樂樂對這件事有點上心。

  「按照李老師您說的,有這個可能就是她,聽老師您說的,他們的圈子應該認識不少配得上老師的人呀。」黑豪仔細地看著李樂樂,她沒有紫晴那麼耀眼,不過她畢竟比紫晴要年輕個5、6歲,紫晴本身就看上去年輕,李樂樂的樣子更是像在校研究生,而且是溫柔知心的那種類型。

  「得,我周末約她出來敘敘舊,真的沒見好多年瞭。」李樂樂笑著回道。

  氣氛一下子再次熱烈起來,在座的各位,似乎隻有黃途和紫晴心事重重,紅劍平也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兒失落。

  吃完宵夜後,李樂樂已經和宿舍裡面的人感情甚好,雙方還握手告別。

  紫晴看著即將離開的眾人,拉著黃途到一邊,說道:「小兔兔,這幾天媽媽要忙著決賽的事宜,就不去活動室瞭,你好好練習曲子知道嗎?你能進決賽我已經很開心瞭,也不需要有什麼包袱。」

  黃途看著紫晴如此關心的眼神,頓時為自己的想法有點兒內疚,不過他很快就將這種思緒壓在心底。

  「你決賽準備彈什麼?記得要報給我們。」紫晴問道。

  黃途想的是改編版的《紫月曉途》,不過現在他不可以露餡,隻能說道:「我準備演奏《流浪者之歌》。」

  紫晴的明眸流轉,用指尖碰瞭一下下巴尖,說道:「也行,你喜歡吧,加油哦。」

  等到黃途回到隊伍的時候,他聽到白夜熙說道:「李老師真的和師姐差不多,很好交流啊。」

  「可能因為李老師一直都在學校,所以書生氣息比較重,還是那麼單純,和我們沒什麼隔閡。」黑豪說道。

  「你這樣說好像是說她幼稚喔?」白夜熙說道,「不對,我們不能背著人傢這麼說,回去囉。」

  他們兩人發現心不在焉的黃途紅劍平,黑豪發現瞭情況,問道:「你們怎麼瞭?色圖是不是我說你媽媽準備有新歡所以不開心?我說的不一定是真的,可能是吹牛成分。」

  「你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嗎?那你說的李老師的這麼實,我不敢不信啊。」黃途極度糾結,他不希望這事情真的發生。

  「色圖就說因為她媽的事情,那你又是怎麼回事?」黑豪挑逗一下紅劍平。

  紅劍平聽到黑豪說話後,他反應過來,說道:「沒事,隻是聽到李老師說的那個例子,我有點感慨,就像你說的同一個地球,不同的世界。」

  「這事情多瞭去,我們能在廣文大學,其實已經比很多人的世界不一樣瞭,起碼我們擁有更多的選擇,誰不想又聰明又漂亮又有錢,可是世界上就是有又愚鈍又醜陋又貧窮的人,我們慶幸自己過得還好,能有資格見識更廣闊的世界。但我也常常心有警思,不能忽略基層不能漠視群眾。」

  「我有時候在想,我走到這步,我和我的父母都付出瞭很大的努力,有的人可能幾代付出更大的努力也達不到,而有的人隻需要按部就班地上輔導班就輕易地得到比我們更好的教育。」紅劍平嘆瞭一口氣,心態有所緩和,「你真的很適合做大師。」

  「阿彌陀佛,貧道隻是對哲學有所涉獵罷瞭。」

  「你這個佛教道教混在一起,你是故意的吧?」紅劍平吐槽道。

  「你知道就好,我可能是比較喜歡思考這些。」黑豪雙手合十,再次做瞭一個禮。

  「色圖,如果你沒在場的話,你媽媽會不會和李老師一樣那麼健談?我看到你們倆有點尷尬,是不是因為我們在場?」黑豪轉移瞭話題。

  黃途搖搖頭說道:「她畢竟有孩子,和李老師這種心態本就不一樣,尤其我和你們同齡,她怎麼和自己兒子一樣大的人,而且還是自己的學生,第一次見面就如此熟絡?」

  「是哦,我隻顧著看樣子瞭,完全沒記得紫老師和李老師最大的不同就是有一個你這麼打的兒子。」白夜熙說道。

  「好瞭,上樓洗洗睡吧。」到瞭宿舍樓下,黃途停止瞭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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