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青霜則驚呼一聲,緊捉著楊志浩的手臂焦急的問道:「你有沒有怎麼樣?有沒有怎麼樣?」楊志浩搖搖頭道:「沒有,我很好。」看著曾明倫方才還是生龍活虎的一個大人,沒想到轉眼之間就躺在地上不動瞭,心中不禁油然昇起瞭兔死狐悲之感。
對剛才自己一招『開門見山』將曾明倫震出老遠不禁感到內疚,心中後悔想道:「他剛剛明明已經沒有反抗之力瞭,我卻還是出手將他劈退,不免…」驀地腦中靈光一閃,暗忖道:「奇怪,曾師兄怎麼會突然好像中毒一樣,口吐白沫,莫非…」倏然回頭,雙目凝視著桂青霜問道:「你使瞭金蠶粉?」桂青霜呆瞭一呆,默默的點瞭點頭。
楊志浩臉色一沉,就要發作。他自九歲就被叔父送往黃山學藝,拜在黃山派掌門『黃衫絕劍』於長卿的門下,是黃山派中年青一代最有前途的後起之秀,從小就受於長卿教導薰陶,為人要光明正大,不可偷偷摸摸,暗箭傷人。因此今日一戰,雖然形勢強於人,若不用非常手段,楊,桂兩人實在難以突圍,但曾明倫一來沒使陰謀詭計,二來他是正正當當向自己挑戰,依楊志浩的想法,當然就該與他公公正正的決一雌雄,豈可暗中施毒傷人?當下臉色難看之極。
桂青霜見楊志浩臉色鐵青,不發一語,心中害怕,緊緊地捉著楊志浩的手不放,眼中滿是淚光。楊志浩心中百感交集,他一向自命俠義,正大光明,雖然以臥底的手法潛入苗疆,盜取毒門三大奇毒『無形散』的解藥,但背後實在有殺父滅派的深仇大恨在,沒想到到頭來,同門要追殺他,毒門也派人要追回無形散的解藥,雖然如此,他自認行事有充足理由,不失風骨,還算是個漢子,但桂青霜以毒傷人,在他心中卻是耿耿於懷,視之為奇恥大辱,當下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道:「給他解藥。」
桂青霜一呆,心知楊志浩如此說話,那是不容她違逆瞭,沉默瞭一會兒,由懷中掏出一隻包好的藥包擲向夏靖奇道叫道:「這是金蠶粉的解藥,和水給他服下。」
夏靖奇江湖中打滾多年,事事可疑事事疑,多年的經驗已經將他訓練成一隻老狐貍,見楊志浩一句話就讓桂青霜取出金蠶粉的解藥,不禁心中大疑,忖道:「金蠶粉的解藥珍貴無比,價值千金,何況雙方為敵,豈有如此輕易就將解藥予人的道理?哼,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心中懷疑,自然對桂青霜丟過來解藥不敢大意,深恐桂青霜借物傳毒,那時就不妙瞭。
當下退瞭一步,夏靖奇大喝一聲,寒光一閃,驀地精芒流動,劍影縱橫。夏靖奇瞬間出劍,一式『雲迷霧影』長劍甩出,劍刃上純用陰力,劍身霎時間柔若楊柳,向前遞出,劍尖發出一股吸力,將那丟來的藥包整個以內力黏在劍鋒上,劍法老練沉凝,隱含後招,顯然對桂青霜這藥包深具戒心,不敢貿然用手去接。
楊志浩見夏靖奇這一劍穩狠凝實,劍意不絕,雖處敵對,仍不自覺的喝采道:「好劍法。」夏靖奇冷哼一聲道:「這還用你說?」瞧瞭瞧黏在劍尖上的藥包,再瞧瞭瞧躺在地上,滿身泥濘,生死不知的曾明倫,尋思想道:「這藥包中的藥不知是真是假,倘若是真,我若貿然將之毀去,不免暴殄天物,看在本派弟子眼中也必說我見死不救,藏有私心。此藥若是假,反正明倫顯然身中劇毒,離死不遠,這裡十數位本門弟子都是人證,隻會說是楊志浩夫婦殺瞭明倫,絕不會算到我頭上,我反而領有大功,何樂而不為?」就想伸手去拿劍上藥包。
忽然心生一念,想道:「不對,她若在藥包上塗毒,我這一伸手去拿豈不是中瞭她的詭計?還是先叫個弟子來做比較妥當。」心下惴惴,轉頭向身後弟子道:「明德,你來把這藥包拿去給明倫和水服用。」那叫明德的弟子臉色丕變,顯然甚是害怕,手腳不住觳觫發抖,遲遲不敢出來。夏靖奇怒道:「叫你出來你怕什麼?有師叔在,沒人傷的瞭你。」
那叫明德的弟子雖極力鎮定,但不知怎地越是想鎮定,越是抖得厲害,語音發顫地道:「師…師叔,那…那…有……有…」他因害怕,講話居然結巴起來,半天說不到一句。夏靖奇怒道:「我叫你做,你做是不做?」那弟子隻是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我……」夏靖奇見他嚇成這樣子,氣得厲喝道:「你再不出來,我就當場把你宰瞭。」他話才說完,突然『唉呦』一聲,那弟子突然踉蹌而出,瞧那前沖之勢,顯然是被人暗中推瞭一把,這才越眾而出,並非自願。
雲柳兩人在樑上瞧得一清二楚,看得直搖頭,心中均想:「這群黃山弟子個個貪生怕死,師奸徒詐,當真是蛇鼠一窩,沒一個好蛋。」
夏靖奇向眾弟子罵瞭一聲:「你們這些貪生怕死的混蛋,一點用處都沒有,真是一堆飯桶。」眾弟子嘴裡不敢頂撞,心中卻道:「你還不是一樣,隻會耍師長威風,自己也不敢去拿那藥包。」夏靖奇長劍遞向那弟子面前,『諾』的一聲道:「拿去。和水讓明倫服下。」劍尖冷氣逼來,那弟子不禁打瞭個寒噤,微退瞭一步,還待說些什麼,但一瞧見夏靖奇那嚴厲之極的眼神,彷彿就要殺人般,那還敢出言求饒?一咬牙,硬著頭皮,伸手顫抖著去拿那黏在劍上的藥包。
楊志浩太息瞭一聲,忍不住道:「王師弟,你放心,那藥包上沒有毒的。」王明德隻能苦笑,手指已經碰到瞭藥包,心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這次就算是豁出去瞭,大不瞭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心裡雖然這麼想,手臂卻不聽使喚,依然發抖。夏靖奇又罵道:「膽小鬼,沒用的東西,懦夫,黃山派有你這樣的弟子,真是可恥,丟臉丟到傢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