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撲哧。”
“碰,碰,碰。”
“咚咚咚。”
箭矢入肉的聲音,石塊砸中城墻的聲音,以及威力足以震天的擂鼓聲。再加上守卒出的那種淒厲的慘叫聲。
整個攻城戰,在第一刻的時間中,就進入瞭血腥直冒的階段。
“命負責填平護城河的營先沖上去。”守城一方的淒慘,並沒有讓尚師徒遲疑,迷茫,反而很果決的下令道。
南方水系眾多,一般的大城都有護城河。這是攻城的第一關,光填平護城河。就耗費瞭他們許多的精力。
楊廣在高處的力量不僅沒有別壓制,反而略有些上風。尤其是那些投石車所造成的巨大破壞力。
它傷害的人其實不多,但是帶來的效果,卻是極為精銳。城池上的守卒們不是抱頭鼠竄,就是趴在女墻下邊,不敢妄動。
數百輛投石車,每過個一二分鐘,就能拋出一快飛石,把他們給砸怕瞭。再加上,從井車上,居高臨下射箭的弓箭手。
到最後,也不算是略占上風瞭,因為幾乎是被壓著打瞭。
隨著尚師徒的一聲令下,早已經準備就緒,負責填平護城河的營,在自身軍統領的帶領下,抱著一個個麻袋沖瞭過去。
這是一個力氣活。長安城是大城,有足夠的水可以引進。因此護城河又大,又深。
想填出數條可以直通長安的道路,使得楊廣的大軍得以展開,是非常龐大的工作。
負責這一工作的軍司馬,卻是滿心的亢奮。“快,快,快。就像是平時練習的時候一樣,快的把麻袋投進去。”
也難怪尚師徒如此的亢奮瞭,在平常練習的時候,他們所要面對的是種種的考驗。不光是城墻上飛射下來的箭矢,還有從城墻上拋下來的滾石,檑木。
反正負責填平護城河的士卒,幾乎都是九死一生。冒著生命的危險,在填平前進的道路。
但是今天呢?天上隻是零星的有箭矢飛shè而下,準頭還不準。除瞭幾個倒黴蛋被射中以外,幾乎沒有任何問題。
本來攻城,尤其是高大城池的一大難題,就被這麼輕松的解決瞭。就這麼簡單。
就像將軍說的,這城頭上有人壓制。你們盡管把這護城河填平就行瞭。
“撲哧,撲哧。”這個副將所掌管的一二千人,人手一個巨大的麻袋,裝著泥土,快的朝著護城河內傾斜而下。
一聲聲的聲響中,護城河的寬度迅的減少。
“這樣下去不行啊。這守城的第一天,就沒瞭護城河。這接下來該怎麼辦?”殷開山雖然躲在後邊,但是填平護城河的聲音太響亮瞭,他還是能清楚的聽到的。
因此,一臉的焦急道。
“但是這飛石太厲害瞭。再加上井車的壓制,士卒們都懼怕啊。”伍雲召一臉的無奈道,即使是老卒也害怕腦漿並列而死啊。
與人廝殺可以靠勇悍,可以靠技術,讓敵人死亡,讓自己活下來。但是拿人的腦袋與石頭去碰,那絕對是有去無回啊。
即使是再厲害的軍法,也沒辦法讓士卒冒著頭上的石頭,以及箭矢出去射殺城下負責填平護城河的士卒啊。
“對瞭。怎麼忘記瞭。找盾牌來。巨大的盾牌,讓守城的士卒們頂起盾牌,這樣石頭砸下來,也隻能砸中盾牌。可以讓弓箭手們安心的在盾牌下,射殺城下士卒。”李世民忽然一臉懊悔道。
當年三國時霹靂車橫行的時候,袁紹軍就是吃瞭很大的苦頭,但是在守城上邊,他們也想出瞭一些辦法來抵禦。
雖然耗費瞭不少人力,物力,但總歸是辦法。
“我去。”伍雲召也一臉的恍然,點頭道。此刻他們還躲在城門樓內,不時的有石塊砸中城門樓。
瓦片碎裂,落地。也絡繹不絕。但幸好這城門樓也是分三層的,中間的木板,把撞擊力給卸去瞭大半。
才沒有石塊砸中他們。
伍雲召道瞭一聲以後,看著漫天飛射而來的巨石,箭矢。心下哆嗦瞭一下,但是想著這守城戰若是失敗瞭,等回去也沒他沒好果子吃。
頓時咬瞭咬牙,冒著石塊與箭矢的威脅沖瞭出去。並且大叫道:“來人,拿盾牌出來,頂在頭上。”
此刻,守城門都隻知道躲在邊上,盡量的不要讓石頭砸中自己。眼睜睜的看著楊廣的軍隊在填平他們的護城河,茫然無措的時候。
伍雲召的話,無異於強心針。立刻有傳令兵去城內,下令在城中待命的士卒去取盾牌去瞭。
守城戰中,還需要盾牌?這是很古怪的事情,非常非常的古怪。因此,李世民準備的隻是守城的工具。
巨石,檑木。以及滾燙的油水。現在這些玩意都排不上用場,反而需要盾牌。
伍雲召出去下令以後,立刻躲瞭回來。與李世民等人焦急無比的等待著。等待著城中的盾牌被運上城頭。
在這等待中,城下負責填平護城河的一營人馬的進度已經過一半瞭。隻要在努力一段時間,十條通過護城河的道路,就出現瞭。
就在這時,城中的盾牌也到瞭。
無數的士卒冒著頭上巨石的威脅,舉著盾牌走上瞭城池。盾牌很大,比人還高,兩三個人寬。
由五六個士卒舉在頭頂,以此保護弓箭手們順利冒頭。
當他們做到這一步的時候,城下的士卒已經把護城河推進到四分之三的地步瞭。隻需要一點點時間,就能填平瞭。
“嗖嗖嗖。”但是這個時候,城池上的士卒們因為有盾牌的保護,對於頭上飛射而來的巨石以及箭矢有瞭點抵抗力,頓時冒出瞭頭來。
一支支箭矢射向瞭城下。
此刻城下負責填平護城河的士卒,已經換瞭好幾批瞭。畢竟一個人的體力有限,這巨大的護城河也不可能一瞬間就填完。
需要輪番上來。
“撲哧。撲哧。”城池上箭矢傾瀉而下,頓時讓這些士卒們出現瞭巨大的傷亡。
“啊。啊。啊。”
數十名士卒捂著傷口到底,整個隊伍頓時一滯。
“督軍營上,裹足不前者斬,後退者斬。”尚師徒一臉的冷硬,大喝道。
“諾。”
始終站在尚師徒一側,軍中威望最高的一個營。督軍營的將領大聲應諾後,頓時率領數百士卒沖瞭上去。
“裹足不前者,斬。後退者,斬。”士卒們在將領的帶領下整齊劃一的抽出瞭大馬士革刀,出瞭一聲震耳欲聾的高呼聲。
督軍營的威望,在這個時候比什麼都管用。隨著這持續不斷的高呼聲,本來裹足不前,或膽怯退後的士卒頓時被註入瞭巨大的勇氣。
扛著麻袋,沖瞭過去。在付出瞭數百人傷亡的待機下,很快就填平瞭護城河。
“下令,沖上去。”在護城河被填平士卒們如潮水般退下來的一瞬間,尚師徒再次下令道。
“諾。”一聲應諾,尚師徒身側另一個將領頓時翻身上馬,督促隋兵們扛著雲梯,沖瞭過去。
“殺。”喊殺聲,頓時直沖雲霄。
雖然這一次填平護城河,付出瞭數百人傷亡的代價。但其實是一件振奮人心的事情。要是尋常的攻城,哪一次不得用成千上萬的人,才能填平護城河?
但是因為,天空上的壓制,他們隻付出瞭數百人的代價而已。其中還多數都是傷者,死亡人數可能不滿一百。
這是一件能再次提升士氣的大勝。從此擋在他們面前的隻有這面城墻,隻要突破這面城墻。
偌大的長安城就擺在瞭他們的面前。
而城墻?
不少的將領都露出瞭不屑的笑容,抬起頭看瞭一下己方的井車,還沒有們的車高呢。
“殺。”在尚師徒親自督陣下,數千士卒踏著被填出來的道路,悍然的沖向瞭長安城。這一刻,尚師徒並沒有下令投石車停止。
反而是繼續。
尚師徒在城下,但是也看的很清楚。
雖然李世民用盾牌抵擋巨石,但畢竟頂著盾牌的都是士卒。李世民有多少士卒可以拿來頂盾牌?
這是變相的耗費瞭唐軍的士卒數量。
而且他們舉著盾牌,就等於是放棄瞭另外三樣重要的守城工具。滾石,檑木,以及滾油。
沒有地方,又怎麼能把這些東西從城上拋下來呢?
尚師徒從骨子裡是一個崇尚進攻的人,為瞭能達到最完美的效果。他也能犧牲一下己方士卒的性命。
另外,尚師徒的目的也在於在三天,甚至更短的時間內攻陷長安。
當初楊廣定下十天半個月攻陷長安,那是楊廣出於保守的目的定下的。但是尚師徒今日真正的見識到瞭井車,以及投石車的威力以後,這世間就縮短到瞭三天。
“殺。殺城頭,取李世民首級。”城下,尚師徒一手握著馬韁,一手握著楚刀,大吼道。
“殺。”此刻,士卒們已經接近瞭城墻,一架架雲梯已經被架瞭起來,無數士卒口中含著大馬士革刀,手腳並用的爬上瞭城墻。
十幾丈的城墻很高,一般情況下,根本沒等士卒攀爬完,就會被城上的守卒給連人帶梯給搬倒,結果自然是悲劇。
但是此刻,城池上的守卒大部分都在頂著巨大的盾牌。隻留下狹隘的地方,供弓箭手們射箭。
根本沒有能騰出來的地方。
這個時候,李世民與伍雲召也躲在盾牌下邊。他們得面臨抉擇,是眼看著城下士卒攻上來。還是放棄盾牌,直接面臨頭上的飛石,飛箭的攻擊。
而抵擋住這波進攻。
很快,李世民就有瞭決定。“拋棄盾牌,上滾石,檑木。把雲梯推倒。”
隨著李世民的一聲令下,士卒們拋棄瞭盾牌,開始幹一個守卒該幹的事情。但是盾牌被拋下的一瞬間,就又有數十名士卒不是被飛石砸中而腦漿並列而死。就是被從井車上射下來的箭矢,給射殺而死。
這哪裡是傳統的攻城戰,這明明是傳統的野戰。
李世民他們躲在盾牌下邊,守卒們則一邊要受到上邊的威脅,又要一邊來對付下邊的人。
不管是士氣,以及行動力都大大的受到瞭影響。甚至於,不時的有士卒爬上瞭城墻。這簡直就是羞辱。
一座足有十餘丈高的城墻,足有六七萬士卒守備的城池。第一天就被人填平瞭護城河,第一天就被人攻上瞭城墻。
多少的優勢,在第一天就失去瞭啊。
這種感覺真是太差瞭。
“讓他們爬上來。”李世民抬起頭對著李元霸道,一臉的決然。
“讓他們爬上來豈不是完瞭?”李元霸吃瞭一驚,問道。
“現在他們一邊能上城墻,一邊能肆無忌憚的拋出石頭,射出箭矢。給守卒造成巨大的傷亡。但是等他們的士卒一起爬上來以後,他們就不敢那樣瞭。若是石頭砸中他們自己的士卒,會極大的降低士氣的。所以,幹脆讓他們上來。我們在城墻上組織一道防線,與他們打野戰。”李世民一臉的苦澀道。
當守城一方擁有城墻的時候,攻城一方總是絞盡腦汁想要騙城中的軍隊出來打野戰。而他們卻是要自動放棄城墻的優勢,與楊廣打野戰。當真是,當真是憋屈無比啊。
“我們也有優勢,他們是從下往上爬上來的,比較慢。而我們卻是以逸待勞。兵力源源不斷。我們的計劃不就是要收個一個月嗎?就拼瞭這二三萬人拖楊廣一拖。”李世民見李元霸遲疑,不由勸說道。
李元霸聞言頓時有決斷。點頭道:“好,就這麼辦。不過,城東,城西兩邊沒有大將鎮守,我恐怕這麼做會被羅成,長孫無忌乘虛而入。還請伍雲召與伍天錫將軍前去坐鎮。這裡由我指揮。”
“好。”伍雲召,以及旁邊的伍天錫點瞭點頭,道。
“來人,把城墻拉出一半來。他們不是有飛石嗎?有膽子就與連他們自己人也砸瞭。”伍雲召,伍天錫走後,李世民大吼瞭一聲。
說不出的怨念。
低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