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手告別,羅松騎車趕往軋鋼廠。
因為收拾東西耽擱瞭片刻,所以到瞭廠門口,倒成許大茂等他瞭。
許大茂癟癟嘴,也不廢話,兩人匯合後,就直奔紅星公社。
連續好些天的大晴天,路上倒是幹燥瞭,好走不少。
兩人一路風馳電掣,快要到達紅星公社時,羅松大聲問道:
“許大茂,你這次是在哪個場地放電影?”
許大茂停下自行車,從兜裡掏出香煙,給瞭羅松一根,自己也點上一根。
他吸瞭一口,然後回道:“我也不知道,要聽公社領導安排。”
頓瞭頓,他小聲問道:“你說我這次去你們公社放電影,能弄到好東西嗎?”
“不好說啊!”羅松吐瞭口煙霧,想瞭想,道:
“現在救濟糧雖然下來瞭,可日子還是艱苦。”
“如果要些香菇、大蒜之類的東西,應該能要到。”
“可如果你想要公雞母雞,甚至是雞蛋,能要到的可能性極小。”
許大茂皺眉道:“你們公社不是挺富的嗎?現在都這麼落魄瞭?”
“呵!現在哪都一樣,又不隻是咱們公社。”羅松癟癟嘴說。
“再說瞭,這幾年你也沒少往紅星公社跑,還不知道情況嗎?”
許大茂想瞭想,點頭道:
“這倒也是,現在大夥兒都窮,哎,但願我這次運氣好點兒。”
“好不瞭,過幾年還差不多!”羅松將煙扔掉,騎著車跑瞭。
許大茂茫然四顧,呢喃自語道:
“再過幾年?再過幾年是什麼時候啊?”
回過神來,他連忙跟瞭上去。
梁傢村。
羅松在支路上,獨自推著自行車前行,許大茂要去公社,自然不會跟來。
路有些不好走,坑坑窪窪的,路面比較松軟,好多地方還有泥氹。
羅松找瞭個背人的地方,先用佈袋裝瞭五十斤大米。
之後,他又拿瞭兩個小佈袋,
分別裝瞭二十斤白面和三十斤棒子面。
這些糧食,加上鄉下存的,就算秦淮茹和秦京茹兩姐妹加上一個小女孩,足夠吃一個月的。
除瞭主糧外,羅松又找瞭個非常大的口袋,往裡裝瞭不少東西。
包括紅薯、土豆、白蘿卜、大白菜、胡蘿卜、菠菜、豆芽、菜花、芹菜,都是應季蔬菜。
每樣都裝瞭一些,總共裝瞭半口袋,又拿出兩個小袋子從空間取瞭十斤牛肉和十斤豬肉。
糧食和蔬菜肉類都有瞭,羅松又用先前買的陶罐,裝瞭豬油、醬油、醋和白酒。
每樣都裝瞭一罐,和主糧一同放到籮筐裡,用口袋遮掩著。
至於那一口袋菜和肉,就放在另一隻籮筐裡。
幸好他是采購員,最不缺口袋,大大小小的都有,昨天他在廠裡又領瞭些。
當然瞭,這些口袋用瞭是要還的,都是公傢的東西。
東西備好,繼續前行。
自傢房屋在望,羅松遠遠的就看到院子裡,秦淮茹和秦京茹的身影。
“秦淮茹還真住我傢去瞭?”羅松心道。
秦淮茹的娘傢。
隻有四間瓦房,分別是一間堂屋,兩間臥房和一間灶屋。
她有兩個哥哥,都已經成親,各占瞭一間臥房。
她父母隻能睡在灶屋裡。
來客人瞭,就借宿在別人傢。
借宿,在農村十分常見。
有時候哪怕自傢有多餘的床鋪,但被子不好,也會讓客人借宿在別人傢裡。
羅松傢房子寬敞,沒少有人過來借宿。
不過大都以梁傢村的客人居多。
很快,羅松到瞭自傢院子裡。
他看瞭秦淮茹幾眼,或許是因為在這邊,沒有賈張氏和賈東旭管著。
有得吃,有得住,心情放松。
所以她的精神狀態十分的好,一臉輕松的樣子。
看到羅松來瞭,姐妹倆牽著小當抱著槐花遠遠的上前迎接。
見他帶瞭那麼多的糧食和蔬菜和肉,都喜不自禁,連忙幫著將東西往屋裡搬。
廚房裡。
羅松看瞭一眼自傢的米缸。發現之前存下的棒子面和白面並沒有消耗多少。
“你們沒在我傢吃飯?”羅松問道。
秦淮茹搖搖頭道:“是在你傢吃的,可也不敢多吃。如今糧食金貴,要節省著吃。”
“小羅哥,你這次下鄉,能呆多久。”秦京茹眼巴巴問道。
羅松笑道:“那今兒中午咱們就吃頓飽的。至於要呆多久嘛,這說不準,至少三天吧!對瞭,聽說救濟糧下來瞭?你們傢分到糧食瞭嗎?”
秦京茹嘆瞭口氣道:“分下來也隻發到大隊。各傢各戶按人口,每天去領糧食,數量也沒有多少,勉強吃兩頓糊糊。”
秦淮茹道:“這樣安排是怕有的人一口氣將糧食吃光瞭。”
“今年也隻發放這一次救濟糧瞭,吃光瞭,就真的沒瞭。”
閑聊幾句,秦淮茹和秦京茹忙著蒸饅頭做菜,小當則俏生生的站在哪裡玩著手指,偷偷的看著羅松,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今兒羅松過來,自然要吃好的。
“秦姐,你傢裡……”羅松遲疑道。
秦淮茹抿瞭抿嘴,嘆氣道:“我爸媽,哥哥嫂嫂,都對我的意見很大。這次過來,幸好還有你這裡可以落腳,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瞭!”
她這會兒也十分慶幸,上次能遇到羅松,要不然當天就要回去。
明顯的,她八九年沒有回來過。
估計父母和哥哥嫂嫂,都當她死在外頭瞭。
秦京茹插話道:“姐,這也怪不得你。”
“說到底,還是你那婆婆和男人不是東西!”
“我原以為你在城裡過著蜜裡調油的生活,誰知你是當丫鬟伺候人去瞭。”
“換作是我,我寧願呆在鄉下,也不願去城裡過那樣的日子。”
奶奶和爸爸都隻疼哥哥,每天都不給小當和媽媽吃的,每次都是媽媽偷偷做飯時扣下來的一點點,媽媽都留著給小當吃。
媽媽有一次都餓哭,奶奶和爸爸都不管,還罵媽媽打媽媽,他們都是壞人,以後小當有吃的也不給他們,小當這時也插嘴抽泣道,。
聽到小當說起這個,秦淮茹委屈的雙眼噙淚,鼻子發酸,死咬著牙不讓眼淚滴落,伸手摸著小當的小腦袋。
她吸瞭吸鼻子,哽咽道:“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用?”
“我現在已經有瞭棒梗,有瞭小當和槐花,還有後悔的餘地嗎?”
說著,她又側頭看瞭一眼邊上坐著的羅松。
要不是和羅松攪在一起,自己先前沒有退路可言,說不定會咬牙堅持。
但這會兒,她覺得自己十分脆弱不堪。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她在賈傢沒什麼地位,賈張氏和賈東旭動輒打罵她,像仆人一樣對待她。
吃不飽,甚至沒得吃。
反而在羅松這邊,隻要去找他,就能吃飽,甚至吃好。
白面和肉做的餃子,可以吃到撐。
哪怕到瞭鄉下,最起碼也有窩窩頭,而不是吃糊糊,甚至清湯寡水的棒子粥。
她在羅松這邊吃的最差的,在賈傢卻成瞭最好的。
至少,她嫁到賈傢後,就沒吃幾頓像樣的飯,更別說吃撐瞭。
所以,這會兒一說到這個,她心裡的委屈就隱藏不住。
要不是有秦京茹在,她早撲在羅松懷裡,尋求安慰瞭。
羅松看瞭她幾眼,遲疑道:
“秦姐,有件事兒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沒事,你盡管說,我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嬌弱。”秦淮茹抿嘴說道。
羅松緩緩點頭,說道:“賈張氏和你來鄉下後,賈東旭這幾天可輸瞭不少的錢,這事兒我們院子裡的人都知道瞭。”
秦淮茹聽瞭後,什麼話也沒說,隻是低著頭,用力的揉捏面團。
眼淚從她的臉頰上無聲滴落,大顆大顆的,像下雨一樣。
“姐,你到邊上先歇息一會兒吧!”秦京茹將她推開。
她倒不是真關心秦淮茹,而是看著那淚珠落在案板上,怕壞瞭這面團。
秦淮茹瞬間像失去瞭靈魂一般,順勢坐到瞭旁邊板凳上,咬牙抽泣著。
羅松皺瞭皺眉,沒去安慰。
這事兒她早晚都會知道,這會兒她知道瞭,至少還有個心理準備。
當然瞭,他也沒安好心,巴不得秦淮茹能和賈傢離心離德。
不過羅松知道,秦淮茹雖然偷偷跟自己好,但到底是個傳統的女人。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她現在有瞭三個個孩子,加上城裡條件再差,也會比鄉下的日子好過。
所以,羅松百分百肯定,秦淮茹還是會原諒賈東旭。
甚至半點怨言也不會表露出來。
人常說一手的秦淮茹是真的好,這不是沒有道理的。
所以羅松從一開始,就隻饞她的身子,卻不會貪得無厭,還要她的心。
要心幹嘛?作為一名有丞相之志的大好青年來說,要心多累?
果然,等饅頭蒸好,就要炒菜時,秦淮茹回過神來。
她抹掉淚痕,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又開始忙碌起來。
“她沒事兒吧?”
秦京茹偷瞭空,湊到羅松跟前,眼珠咕嚕咕嚕轉,小聲問道。
“我哪兒知道?你不是她表妹麼?應該更瞭解她的吧?”羅松反問道。
秦京茹琢磨片刻,嘀咕道:“應該沒什麼事兒瞭。”
“她從小就要強,表面看似軟弱可憐,心裡彎彎繞可多呢!”
羅松詫異的看瞭她一眼,驚訝道:“咦,你這丫頭怎麼變得這麼聰明瞭?”
“嘻嘻,我本來就不笨好吧?隻是沒有表姐的心眼兒多。”秦京茹笑嘻嘻道。
在炒菜的秦淮茹見兩人嘀嘀咕咕,沒好氣道:
“你們在說什麼呢?就不能大聲點?有什麼事兒還不能讓我聽嗎?”
秦京茹朝她吐瞭吐舌頭,擺手說道:“沒有,沒說什麼事兒,嘻嘻……”
“德行,別貧瞭,趕緊把桌子收拾出來,馬上就開飯瞭。”
秦淮茹翻瞭個白眼,吩咐秦京茹道。
秦京茹應瞭一聲,蹦蹦跳跳上前,開始收拾桌子板凳,擺好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