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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

第096章

  漆黑的夜晚,博驲辦完事情,獨自回傢……

  忽然他看到一個女子被幾個人劫持,他定睛一瞧,一下子就認出瞭著是青族的諾瑪,她比在青山那時白凈瞭,身上也穿著漢人服飾,而異族女子獨有的五官輪廓,使她又有別於其他人。

  博驲身手不若,救下諾瑪不過就是眨眼功夫,相對於博驲認出諾瑪,諾瑪就沒有那麼快認出博驲瞭,因為當時諾瑪一眼就在商隊的人中喜歡上瞭宋四郎,哪裡有有旁的心思看別人。

  經過博驲經他反復提醒,諾瑪才依稀想起是個這麼個人,常在青山出現,也曾跟父親在庭院裡賞月飲酒。

  “諾瑪姑娘怎麼來瞭這裡?又是這般時候出門?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博驲很是不解。

  諾瑪想瞭想生氣的說道,“宋傢都是壞人,特別是宋四郎,他是混蛋!”說到這裡,眼淚漣漣,一副受瞭天大委屈的樣子。

  博驲大驚,略一想就明白瞭其中的原委,想必是在宋府受瞭委屈,想也知道宋四郎不喜歡……她在府是多麼尷尬就不必說瞭。

  “四郎兄弟是個好樣的,肯定是有什麼誤會瞭吧?你這是拿著包裹去哪裡?”

  “要你管,反正我死在外頭也沒人關心!”說到這裡諾瑪忍不住嚎啕大哭瞭起來,似乎想要哭盡所有的委屈。

  博驲嘆瞭一口氣,“你要不想回宋府,就先到俺傢裡去吧。”

  他們二人回到博府,博驲命下人清理出客房,又準備瞭宵夜送到她房裡,安慰說暫時歇下,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折騰瞭大半夜的諾瑪又累又餓,幾樣精致的清粥小菜下肚,慌亂的心也漸漸穩定下來,那糟糕到極點的額心情也稍微的平復瞭一些,博府不象宋傢那般熱鬧,聽伺候的丫頭說,府裡隻有老爺和女兒兩人。

  “你傢夫人呢?”諾瑪好奇的問道。

  伺候她的丫頭說:“我傢夫人兩年前過世瞭。”

  諾瑪點點頭,“那就是說我明天不用去拜見誰?”她不適應漢人那麼多的禮節,覺得太過麻煩。

  經過一夜好眠,第二天的諾瑪恢復瞭精神,再見到博驲,沒瞭昨天的狼狽,用早飯時,她見到瞭他女兒博博小玉,一個小姑娘,眨著機靈的眼睛,死命盯著自己。

  博驲笑著為女兒引見,“博小玉,這是青山的諾瑪姐姐,來我們傢暫住幾日。”

  博小玉上下打量瞭她,看出她是異族人,好奇地問:“你的鼻子為什麼這麼高?”

  “不能無禮。”博驲小聲喝住女兒,轉而對諾瑪說:“今天我差人給你傢裡送信,告知你的狀況,讓他們安心。等我忙過這陣,送你回青山。”

  “我不回。”諾瑪想起宋四郎的狠心,心裡難受的厲害,頭搖得象撥浪鼓。

  “可你一個女子,孤身在外?”

  “女子怎麼瞭?誰還敢欺負我不成?”

  博驲無奈的看著她,不好點破昨天晚上她就差點沒人欺負瞭。江湖上的險惡,哪是她這小姑娘能瞭解的。

  “諾瑪姑娘,我與你父親關系匪淺,理應照顧你……”

  “我就是不回去。”她執拗地打斷他。

  諾瑪知道,隻要她回瞭青山,恐怕難有機會再出來,她其實對宋四郎並未真正死心,心裡還是想著也許他發現自己不見瞭能一路追到博府來。

  博驲看她咬緊下唇,眼角飛過一抹難過的情緒,“既然這樣,我給宋傢稍個信,告訴他們你在這裡,也省得他們擔心。”

  諾瑪看他一眼,大聲嚷嚷道,:“誰讓你告訴他們瞭,我偏要讓他們擔心。”

  博驲沒繼續追問,飯後馬上派人去宋傢告知瞭諾瑪的消息。

  宋傢正是焦急萬分,大清早發現諾瑪不見,尋瞭府裡上下,問遍瞭傭人們,誰也不知道她去瞭哪裡,宋四郎冷哼道:“不安生的東西,一天到晚給人添亂。隨她吧,愛去哪我不管瞭。”

  王二妮如今身子已經大好,每日裡幾個兄弟輪番的照顧著,倒也過的逍遙,聽瞭博驲的回信心裡也放心瞭些,想著博驲性子沉穩,又是和青族族長相識,總是不會虧待於她,也好……讓諾瑪在哪裡住幾天吧。

  宋四郎見二妮註視著自己,似乎有話要說,悶聲問道:“媳婦,你不會是想讓俺去探望她吧?”

  王二妮溫柔的一笑,“她一個人在外也不容易,這樣,我正好想吃酸的東西,等會你出門見到酸杏、酸梅子瞭,幫我買些,順便去看看她,好嗎?”

  宋四郎哪裡能拒絕得瞭王二妮子,雖然知道這是哄著自己,也無可奈何,“好吧,媳婦,還想吃什麼一起說瞭,俺馬上去買。”

  排開對宋四郎的怨恨和四娘,諾瑪在薄府的日子還是很是舒服的,博驲傢人口少,隻有父女倆,下人們照料得也仔細,不像在宋傢,那些仆婦們似乎都看出她不受待見,總是對她指指點點的,多有敷衍。

  博驲雖然是個溫厚有禮的人,但他極有規矩,仆婦們雖是感覺老爺待人和氣,若是犯瞭錯處置起來也不手軟。所以,博府的有條有理讓諾瑪非常欣賞。

  伺候她的丫頭叫蘭香,不單上下照顧得妥帖,沒事陪著她聊天說話,講講這裡的風俗習慣,街上的新鮮趣事,哄得諾瑪暫時忘記瞭那些傷痛。

  博驲每天回府,也來諾瑪這裡坐上片刻,有時帶回幾樣討喜的玩意,有時提瞭一把時令鮮果。他並不多話,隻面容溫潤地聽諾瑪說,偶爾也會跟她說起,在青山時與他父親把酒言歡的事。諾瑪離傢這段時間,不是不想念,可沒人能跟她聊這些,說起青山的一草一木,她很是激動,纏著博驲說想吃青山獨有的青米團瞭。

  那青米團在她傢鄉是最尋常不過的吃食,隻是漢人這裡就很難尋到瞭,更不要說這米團是將米搗碎,做成米糕這麼復雜的食物瞭。

  諾瑪孩子心情也不過那麼一說,沒有想到第二天中午,廚房端瞭一碟狀似青米團的東西上來,回復說是老爺交代的,因為沒有做過,請諾瑪姑娘嘗嘗,是不是這個味道。

  博博小玉看瞭,撇著嘴說:“什麼綠團子,跟一堆爛樹葉似的。”她一直都不是很喜歡眼前的姐姐,霸道自私,從來都我行我素,一點也不像王二妮那麼溫柔……

  諾瑪哼瞭一聲,白瞭她一眼,夾起一口嘗瞭,“嗯,味道有幾分相似,隻是這顏色跟我傢鄉的不一樣。”

  廚房的人躬身答:“老爺說要找一種叫什麼……”他實在重復不出,“大約是綠色的葉子,擠出汁水來。咱們這裡實在找不出,就用另外一種清香的葉子代替瞭。”

  諾瑪明白瞭,做青米團的葉子她傢鄉漫山遍野都是,來瞭這裡連個影也沒見,隻能將就瞭。她又夾起一塊,吃得津津有味。

  博博小玉最是嘴饞的,見她吃的津津有味,忍不住問道:“好吃嗎?不苦?”

  諾瑪哼瞭一聲,“又香又甜,你們漢人一輩子也吃不上的美味哦。”

  博博小玉說道,“讓我嘗一口。”

  “不給。”她將整盤青米團都端到自己跟前,“我那日讓你分我一些肉,你都不肯,今天想要我的,不行!”

  博府的飲食跟宋傢也是不同。宋傢人口眾多,兄弟幾個正當壯年胃口大,分量比較足,從來沒有說少過什麼菜,但是博府人口少,傭人們預備的食材少,做的方式也是精細。

  起初吃瞭幾次,諾瑪還覺得興趣勃勃,次數一多她有點煩瞭,總嫌寡味道太淡,又不夠吃。

  那天廚房好不容易做瞭一盤燒肉,熱氣騰騰,冒著油汪汪的香氣,饞得諾瑪食指大動,當著博驲,她還是知道得註意形象,斯文地夾瞭一筷子,細嚼慢咽,再抬頭時,盤裡已經少瞭大半,全進瞭博小玉的盤裡。

  博博小玉可不可不管什麼,想吃就吃,博驲看瞭女兒的吃香,無奈搖頭,低聲嗔怪女兒道:“不要讓客人笑話。”

  博博小玉鼓著小嘴不答,又去盤裡夾剩下的,想全部歸到自己這邊。諾瑪手疾眼快,也把筷子伸過去,壓住她的,然後微笑說:“是啊,在我傢鄉都是客人吃過,主人才落筷呢。”

  博小玉咽掉嘴裡的肉,“那你快回你傢去,我傢就是這樣。”她毫不客氣,端起盤子放到自己面前,瞧也不瞧諾瑪。

  博驲呵斥瞭女兒幾句,無奈她一點不給面子,香噴噴的燒肉轉眼全進瞭她嘴裡,氣得諾瑪狠狠瞪瞭她一眼。

  自此,兩人的梁子算是結下瞭。

  博博小玉不喜歡傢裡突然來的這個姐姐,既不溫柔賢惠也不會做漂亮女紅,整天指揮著蘭香給她換屋裡的擺設,不是嫌褥子厚瞭,就是嫌廚房的飯不好吃。原本她也不是非要吃那些燒肉,隻是看出她一見肉那般歡喜,於是故意要跟她作對。最重要的,是她討厭父親沒事就去諾瑪房裡,很多次,她悄悄伏到諾瑪窗下,聽父親跟她聊那些外面的事,說得高興瞭,他們兩個一起笑的聲音,她覺得特別刺耳。

  她問過父親幾次,什麼時候打發諾瑪走,父親總是責怪她多事,還囑咐她謹尊待客之道,不能慢待瞭諾瑪姐姐。博小玉恨不得她馬上離開博府。

  瞧諾瑪一點沒有要謙讓自己的意思,博小玉氣得小臉漲紅,“這是我傢的東西,你吃的用的都是我傢的,我吩咐廚房,以後什麼都不給你吃!”

  諾瑪不示弱,“這是博驲讓廚房專門給我做的。你要是想吃,也求你爹去,少來跟我搶。”

  “我偏搶瞭。”說著,博小玉起身,照著她手裡的盤子而去。

  諾瑪一手護住盤子,一手猛地推瞭博小玉肩膀,她是大姑娘,當然力氣也比孩子大得多,輕易的就把博小玉格開幾步遠。

  博小玉惱瞭,不依不饒地又撲瞭上來,仗著個子矮,伸手一抹將盤子推出桌子,掉到地上碎成幾瓣,青米團沾瞭土沒法再吃瞭。

  這下熱鬧瞭,諾瑪挽起袖子跟博小玉扭打到一起,下人們趕忙上來勸架。兩個人你拉我扯,誰也不罷休。終於分開後,各自臉上都掛瞭彩,哪個都沒討到便宜。

  晚上,博驲回府聽說瞭這事,先去女兒房裡察看。見瞭父親,博小玉又哭又鬧,直說明天就轟諾瑪走,否則她要絕食抗議。哄瞭許久不見效果,倒把博驲弄得焦頭爛額,好容易才在答應女兒第二天帶她去見王二妮的情況下哄好。

  諾瑪是越想越氣,她怎麼能跟小孩子一樣,跟個小姑娘打架?她左思右想,又起瞭要離開的念頭,這幾天她在博府也呆膩歪瞭,其實她的心裡一時也沒有忘記過宋四郎,她有些躍躍欲試,想要回宋府裡去。

  雖然,宋四郎沒有來接她回去,但是哪天不是來看她瞭?雖然……宋四郎面色不佳,但是……

  女人就是這樣,一旦喜歡上一個人,就會為他找盡理由去推脫,直到自己能原諒對方為止,諾瑪也是一樣,她收拾好東西,趁著夜色暗濃,從後門溜瞭出來。

  黑茫茫的夜裡,諾瑪走得深一腳、淺一腳。她膽子大,那些女孩子懼怕的東西很少嚇到她,此時,換成別人早就手腳發軟的挪不動步子,她不當回事。

  隻是,這裡不比青山,走夜路的危險在於容易辨不清方向,她敲開瞭一傢客棧的門,想歇息過今晚再出發。

  店小兒見她一個孤身女子,恐怕她是逃婚或是哪個大戶人傢的小妾,支吾著不肯接待。諾瑪脾氣急,沒說幾句跟他嗆瞭起來,引得隔壁屋裡出來一個年輕媳婦。問明情況後,好意招呼她跟自己同宿一間。她打發瞭屋裡的男人去另外一處休息,笑著對諾瑪說:“妹子要是不嫌棄,跟我這兒將就一夜吧。”

  諾瑪覺得她是個熱心腸的人,也不客氣,挽著行李跟她進瞭屋。兩人歇息在一張床上。小媳婦愛說話,一句一句跟她撩閑似的說著話,很快將諾瑪的底細問個清楚。

  第二天一早,小媳婦趁著諾瑪睡得正香,溜進瞭她男人住的房裡,眉開眼笑,“二禿子,有人給咱們送銀子來瞭。”

  叫二禿子的男人睡意朦朧,唔噥著問:“是你昨晚拉屋裡那個?”

  這夫妻二人幹的是人肉買賣,說通俗瞭就是人販子,剛賣瞭一票後打算再尋找新人,諾瑪傻呼呼自己撞上瞭門。夫妻倆低聲謀劃瞭一通後,小媳婦回到客房裡,她張羅瞭米粥、燒餅幾樣小菜,然後催諾瑪起床,今天他們要盡快離開此地,免得她傢裡人追到。

  諾瑪對人沒有戒心,以為自己遇到瞭好人,一邊吃一邊感謝小媳婦。

  “我比你年長幾歲,你就叫我姐姐吧。”小媳婦又給她一個燒餅,“你昨晚說想回青山,怎麼那麼巧呢。我正跟我傢男人回他老傢,路上經過青山,咱們搭伴也好有個照應。”

  “真的?”諾瑪想的簡單,“那太好瞭。到時候我請姐姐去傢裡做客,我傢可漂亮瞭。”

  “快吃吧,吃完瞭好趕路。”小媳婦笑得眼睛彎彎的。

  諾瑪這邊一意孤行,不知道給博府帶來多大的混亂。蘭香發現她不見瞭,驚慌失措,顧不上天還沒亮,闖進老爺房裡通報瞭這事,急得博驲兩眼發黑。他剛給青山送過信去,說諾瑪在自己府中,等他忙過這陣,親自送諾瑪回去。他知道,諾瑪是她傢的掌上明珠,若是在自己手裡有瞭差錯,簡直是公然得罪瞭對方。他和諾瑪父親還有生意上的往來,並且他也謀求更多的合作。這事一出,於情於理他都愧對人傢。

  “是幾時發現人不見的?”他匆匆系上袍襟,差人去請鋪子裡的孫掌櫃,馬上來見他。

  “奴婢也不知幾時。清晨起來,我想……”

  “好瞭。”博驲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一擺手打發蘭香走瞭。鎮定下來,他逐漸理出思路,諾瑪對此地並不熟悉,她能去的地方不外乎兩個,一是去宋傢;二是受瞭委屈想回青山。

  從這裡去青山隻有旱路,出瞭城大約有兩股道,他馬上招來管傢,吩咐他派幾個熟悉諾瑪的小廝守在各個路口,一見到諾瑪馬上攔住她。

  管傢領瞭吩咐,立即去佈置人瞭。

  博驲又挑瞭個機靈的夥計,去宋傢探探口風,看諾瑪有沒有回去,如果她已經在宋傢瞭,悄悄回來不要聲張。

  將人都派出去,他又坐下,整理一遍思路,覺得萬無一失瞭,孫掌櫃也到瞭。博府在當地有些人脈,黑白兩道也能賣點關系,他囑咐孫掌櫃,跟各路混道上的人打好招呼,有瞭諾瑪的消息,博府自是不會虧待瞭報信人;若是將人安然無恙送回,酬金……博驲比劃瞭兩個指頭,末瞭,又添瞭一個,“這個數。你速去安排。”

  孫掌櫃辦事妥帖,知道東傢這是真著瞭急。不出一個時辰,整個xx城都知道瞭,有個異族女子走失,找到她不啻於挖到個金娃娃。蛇蟲走獸、雞零狗碎,但凡有個機靈勁的都撲到街上,大浪淘沙似的奔走於各處。

  這些異動沒有逃過二禿子的眼睛,從客棧出來,他就聞出空氣中的緊張味道。這條道走得久瞭,他早已練出瞭敏銳的嗅覺。他拉過媳婦,“快,打發那丫頭走,離咱們遠點。”

  “為嘛。”小媳婦舍不得要到手的生意。諾瑪年輕俊俏,一看就不是漢人,賣到官宦人傢當歌姬或是窯子裡,肯定是一筆不菲的銀子。遠比他們夫妻二人費勁半天賣個普通女子賺錢。

  “問什麼問!讓你做你就做。”二禿子不想惹事,誰知道那丫頭什麼背景,要是捅瞭馬蜂窩他們可沒好果子吃。

  小媳婦不情不願地跟諾瑪說,他傢男人變主意瞭,不回老傢改去投奔他哥哥瞭,不能跟她同去青山瞭。

  諾瑪覺得白吃瞭人傢一頓飯,甚是不好意思,“反正你們也是離開此地,不如我們暫時搭個伴,等到瞭下個地方,再各自分手不好嗎?姐姐,我對路不熟,還得靠你們指點呢。”

  小媳婦聽瞭又樂瞭,這可不是他們主動帶著她,要是有人問起也好推脫。出瞭這裡地界隨便找個買主,整個順路錢何樂而不為呢。她又興沖沖去勸自己男人,憑著一張好嘴,讓他點瞭頭。

  出城的路隻有一條,過瞭城門,追來的人再能幹也奈何不瞭他們。夫妻二人打醒瞭精神,奔城門而去。

  諾瑪是異族人的相貌,走到街上異常惹眼,二禿子覺得路人各個都跟鷹隼似的利目,看到他們夫妻臉上,恨不得剜出幾個洞。他招手攔瞭一輛馬車,哄著諾瑪跟媳婦都坐瞭進去,這下那些人想看也看不見瞭。

  平安無事地出瞭城門,二禿子慌著的一顆心落回肚子裡,他搶過車夫手裡的鞭子,狠狠抽瞭一把,再跑出三五裡路,那些人上哪找去?他得意地哼起小調。聽男人高興瞭,小媳婦也猜出情況沒那麼緊急瞭,愛說愛聊的習性又來瞭,笑著對諾瑪說:“妹子,你說你傢還有啥來的?是哪樣東西俺們這裡沒有的?”

  談起傢鄉,諾瑪由衷地自豪,滔滔不絕給她講青山的一草一木。正說得熱鬧,耳邊有人高聲喊她名字,“諾瑪,諾瑪姑娘……”

  諾瑪掀開馬車側面的小簾子,是博府的傢丁,她正要應聲,小媳婦猛地一推,將她推開車簾處,急吼吼地拿手邊的包袱去捂她臉。

  這突發的狀況徹底把諾瑪弄懵瞭,她本能地尖叫起來,“來人哪!”

  趕車的二禿子聽瞭,知道事情暴露,猛抽瞭馬車幾鞭子,受驚的馬聊起蹄子一通狂奔。顛得路面騰出老高的塵煙。

  喊這聲的是博府的小廝,他首先聽到的是馬車裡傳出諾瑪的說話聲,為瞭確保沒弄錯人,他試探著叫瞭幾聲,不想驚動瞭趕車人。小廝不知該跟著馬車去追,還是回府裡報信,正猶豫間,遠處騰起更高的塵煙,仔細看是老爺,身邊還有不認識的幾個人,他忙跑上去,“老爺,諾姑娘在那架馬車裡。”

  博驲一揮馬鞭,“追。”

  追趕馬車的不止是博驲一撥人,想分得賞金的大把人在。眼見著幾撥人從自己眼前沖過,小廝還沒見過這等陣仗,驚得嘴巴大張,夠塞下個雞蛋。

  二禿子也沒見過這等陣仗,他恨不得插出雙翅來飛,一邊驅趕馬車,他一邊罵著自己媳婦,“都是他媽的你,貪心娘們!瞧老子不擰掉你腦袋下酒!”

  到瞭此刻,諾瑪看出形勢來瞭,這對夫妻一準不是好人,她拼命跟小媳婦廝打到一起。她身材健碩,要比漢人女子高出一截,力氣上也不差,很快占瞭上風。

  突然,馬車嘎然停瞭,兩人抱到一起,生生撞到欄上,都疼出瞭滿頭的冷汗。原來,博驲的馬超過去,橫在瞭他們前進的道上。

  二禿子想也不想,扔瞭鞭子往道邊的樹林裡狂奔,來的這幾路人馬一看就是黑道上的,他可不想沒賣成人,再惹瞭一身臊。隻是到瞭此刻他才醒悟,未免太遲瞭,想討賞金的人早一窩蜂沖上來,三下兩下把他捆得結實,帶到瞭博驲面前。

  車裡的小媳婦也察覺到異樣,哇地哭出瞭聲,一把鼻涕一把淚,“俺是一片好心要送你一程,你咋恩將仇報呢?”

  車簾挑開,博驲持著馬鞭的手一點諾瑪,“你,下來。”

  諾瑪披頭散發,跟小媳婦廝打得沒瞭形象,看到博驲就像見到親人一樣的撲瞭上去,這才覺得後怕……她也顧不得形象,抱著博驲嚎啕大哭瞭起來。

  博驲本來想見到諾瑪就狠狠罵她的,但是見她這麼哭的厲害……心裡也有些不忍,那手舉瞭半天還是安慰的撫瞭撫諾瑪的發絲,像是哄女兒一樣說道,“好瞭,沒事瞭,以後可變亂跑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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