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永正不在工地,章安仁面色微喜,一邊遞給蔣南孫一份上海建築學院的校慶展手冊,一邊看向她笑道:“我跟你說兩個特別好的消息,第一個好消息,我負責的校慶展設計受到系主任的好評,這是我裝訂的校慶展日程手冊。
你打開看一下,裡面收錄瞭作者的介紹,每一個作品的解讀,包括作者的信息,作者的專業評價以及展望,還包括瞭往屆的回顧,這屆的準備過程和領導的關懷!”
一邊聽著章安仁的介紹,一邊翻閱著手中的校慶展日程手冊,大致瀏覽瞭一遍,蔣南孫眉頭微皺道:“我怎麼沒看見你的作品?”
聽到蔣南孫這樣說,章安仁略顯得意道:“新來的系主任不喜歡太出風頭的人,他喜歡踏實穩重,埋頭苦幹的下屬,更何況,你拿的校慶展日程手冊就是我的作品,別人能不能看見我的作品無所謂,隻要領導能看見就行瞭!”
沒想到章安仁會這樣說,蔣南孫面色微楞,接著便將校慶展日程手冊還給章安仁,面色恢復正常道:“章安仁,我想和你說一件事,就是我爸爸他炒股票......”
在蔣南孫說話的同時,章安仁也是開口說道:“南孫,你覺得我的校慶展日程手冊好看......”
聽到對方的聲音,兩人同時住口,然後看向彼此道:“你先說吧!”
“你先說吧!”
微微愣瞭一會兒,蔣南孫率先笑道:“你先說吧,不是還有另外一個好消息嗎?我現在就想聽一些好消息,開心開心!”
聽到蔣南孫的笑聲,章安仁微微點頭笑道:“南孫,你覺得我的校慶展日程手冊好看嗎?”
聞言,蔣南孫想瞭一會兒,接著便微微搖頭,實話實說道:“都是一些專業性的作品,還有那麼多的文字介紹和領導關懷,我覺得不好看,但是非常實用,系裡面的領導肯定會喜歡的,你就放心吧!”
聽到蔣南孫和莉莉安相差不多的評價,章安仁內心微黯,事實也確實如此,他想做出領導喜歡的作品,自然就無法兼顧到蔣南孫和莉莉安這樣的普通學生。
隻是與莉莉安不同的是,蔣南孫不會因為喜歡自己就說自己的作品好看,想到這裡,章安仁微微收斂心神,看向蔣南孫笑道:“你說得對,好看沒什麼用,關鍵是要實用,我跟你說另外一個特別好的消息,今天上午,在助教辦公室裡,我碰到莉莉安瞭,我和她講瞭,她會說服董教授,把你的名字寫到松江精品酒店的宣傳冊裡!”
沒想到章安仁會說出這樣的好消息,蔣南孫面色發楞,眼神閃爍遲疑道:“我也沒做什麼呀?”
以為蔣南孫面色發愣是太過驚喜的原因,章安仁故作謙遜道:“你既然參與瞭,名字當然應該出現在酒店的宣傳冊裡,我幫你極力爭取瞭,更何況,這是你第一個參與的重要項目!”
“你那麼遠跑到松江來,就為瞭告訴我這個消息啊?”
看著稍顯陌生的章安仁,不等他回應,蔣南孫勉強笑道:“你打個電話就好瞭啊!”
沒有發覺蔣南孫的異常,章安仁還在那裡聲音柔和道:“這對於你來講,當然是個重要的消息瞭,等酒店的宣傳冊做完以後,你可以向莉莉安或者是董教授多要幾本,自己留個紀念,將來在簡歷裡面,也可以附上一份!”
看瞭一眼滿臉溫柔的章安仁,蔣南孫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轉身從不遠處的工具桌上拿瞭一本松江精品酒店宣傳冊遞給瞭章安仁。
接過酒店的宣傳冊,章安仁面色發愣,勉強笑道:“你已經拿到瞭?”
蔣南孫微微點頭,眼神看向一旁道:“有軟裝設計師從學校過來,莉莉安就讓他帶瞭一本給王永正,然後王永正轉交給瞭我。”
章安仁低頭看著手中的酒店宣傳冊,聲音遲疑道:“那王永正......沒和你講什麼吧?”
“沒什麼,也說讓我留個紀念。”
見蔣南孫眼神落寞失望,章安仁知道她識破瞭自己的謊言,隻是沒有明確說出來罷瞭,吞瞭吞口水,他勉強解釋道:“南孫,我隻是想,每次在你面前,能夠盡量表現得好一點,再好一點,我希望我能配得上你,僅此而已!”
“算瞭,不說這些瞭!”
蔣南孫微微搖頭,從章安仁手中拿起一塊點心笑道:“吃東西吧,我正好餓瞭!”
見蔣南孫重新恢復笑容,章安仁連忙將手中的點心遞到她面前笑道:“南孫,這些都是你愛吃的點心,餓瞭就多吃一點,工地這麼辛苦,夥食又差,你想吃什麼就和我說一聲,我天天送飯給你吃!”
蔣南孫一邊吃著章安仁遞過來的點心,一邊微微搖頭笑道:“不用瞭,你還是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現在是你和王永正競爭留校名額的關鍵時期,我不能耽誤你工作,你就放心吧,從今往後,嬌生慣養的蔣公主會慢慢適應自力更生的灰姑娘的!”
聽到蔣南孫這樣說,章安仁面色微楞,接著便恢復笑容表達忠心道:“南孫,不管你是嬌生慣養的蔣公主,還是自力更生的灰姑娘,我都會是陪在你身邊一直照顧你保護你的騎士!”
說罷,不等蔣南孫回應,章安仁看向她問道:“南孫,你之前要告訴我什麼事情來著?”
聞言,蔣南孫抬頭看向章安仁道:“沒什麼,還是我爸爸炒股票的事情,他虧瞭很多錢,想找你借一點,你願意借給他嗎?”
沒想到蔣南孫會提找自己借錢這件事,章安仁脫口而出道:“南孫,你是知道的,我每個月就拿那麼一點工資,除去房貸和基本生活費,還要留下一點緊急備用資金,我沒有錢的,你讓叔叔少買一點股票不就行瞭嗎?”
看著直接拒絕自己的章安仁,蔣南孫繼續試探道:“章安仁,你銀行卡裡不是存瞭一筆錢嗎?或者說,你能不能從傢裡拿一點錢出來,先幫我爸爸一次,我以後會還給你的!”
看著第一次跟自己提錢的蔣南孫,章安仁眉頭微皺道:“南孫,我銀行卡裡的錢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動用的,要是叔叔生病什麼的,我可以借給他,但是他是炒股票虧錢,我不能動用那筆錢。再說我傢裡,我父母年紀大瞭,他們就靠那筆養老金生活,我這個兒子沒給他們多少錢,更不能從他們那裡拿錢!”
說罷,他看向面色平靜的蔣南孫道:“南孫,你別管瞭,叔叔會自己解決的,他炒股票這麼多年,肯定會有自己的辦法,我和你是幫不到他的,心有餘而力不足!”
看著勸說自己撒手不管的章安仁,蔣南孫突然笑道:“逗你玩的,我傢裡還有一點積蓄,那套房子也還在那裡,要是我爸爸真的負債累累的話,他也不會找你借錢的,你能有多少錢啊?
不過,你今天的表現我很不滿意,我都親自開口問你借錢瞭,又不是不知道你的經濟情況,我需要的不是你能借給我多少錢,而是你願意為我遮風擋雨的態度,在我需要你幫助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全力以赴地幫助我,而不是和我訴說自己有多麼的困難。”
第一次聽到蔣南孫對自己的不滿意,雖然她是一種開玩笑的語氣,但是章安仁還是面色緊張地解釋道:“南孫,我以為是你爸爸找我借錢,如果是你的話,我肯定會全力以赴地幫助你的,不要說是銀行卡裡的錢,哪怕是傾傢蕩產,我也會幫助你保護你的!”
聽著章安仁的信誓旦旦,蔣南孫一邊吃著點心喝著咖啡,一邊翻瞭翻白眼開玩笑道:“就允許你章安仁是孝順父母的好兒子,我蔣南孫就是叛逆不羈的壞女兒嗎?蔣傢隻有我這麼一個獨生女兒,如果你想娶我的話,我的爸爸媽媽,還有奶奶,他們都會是你的傢人,將來說不定還要依靠你來養老送終!”
說罷,她看向面色微楞的章安仁認真道:“我們傢四口人,一直都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壞毛病不少的,如果蔣傢破產,甚至是負債累累的話,這些都有可能壓在你的肩膀上面,讓你一輩子喘不過氣來,如果是這樣的話,章安仁,你還願意娶我嗎?”
隻以為蔣南孫是在跟自己開玩笑,章安仁從沒考慮過蔣傢破產的問題,負債累累更是無從談起,現在有表現自己忠心的機會,章安仁立馬指天發誓道:“南孫,我章安仁說到做到,既然我已經決定娶你為妻,你的爸爸媽媽就是我的爸爸媽媽,你的奶奶就是我的奶奶,我一定會好好對待他們,給他們養老送終的!”
看著言之鑿鑿的章安仁,蔣南孫第一次信心不足道:“希望如此!”
與此同時,蔣傢客廳。
從精言集團下班回傢的朱鎖鎖和蔣媽媽一起回到蔣傢,幫蔣南孫收拾瞭一些換洗衣服和日常護膚用品,見二人拎著兩箱行李走下樓梯,坐在客廳沙發上的蔣奶奶面色不愉道:“小姑娘夜不歸宿,現在又要搬出去一個人住,不成樣子的,以後成瞭習慣就不好瞭,男孩子在外面住是可以的,女孩子在傢等著出嫁就好瞭,心不能養野瞭,哪個公公婆婆喜歡看自己的兒媳婦動不動就搬出去住的?”
說罷,她看向面無表情的蔣媽媽道:“你這個做媽媽的,也該管管她瞭,上一次在傢裡發脾氣亂扔東西,你要是在傢裡也可以攔一攔啊,整天就知道打麻將跳舞,傢裡面什麼事情都不管,把傢當成旅館啦?”
聽到自己婆婆這樣說,蔣媽媽忍不住意有所指道:“再過一段時間,就怕是旅館都沒得住瞭,這個傢也沒什麼好留戀的,南孫和我不一樣,她還年輕,不能被這個傢拖累一輩子,還是早點搬出去好!”
見兒媳婦居然敢頂撞自己,蔣奶奶一拍桌子道:“你什麼意思?要造反啊?”
眼看著自己母親和媳婦就要發生沖突,蔣鵬飛害怕自己炒股虧錢的事情被暴露出來,他連忙跑到自己母親身邊,一邊安撫她,一邊看向自己媳婦問道:“南孫要搬出去住,是不是和章安仁在一起?”
不等蔣媽媽回應,朱鎖鎖連忙笑道:“奶奶,叔叔,南孫不是要搬出去和章安仁住在一起,她是要去我那裡住幾天,陪我說說話,你們就放心吧!”
聽到朱鎖鎖這樣說,蔣鵬飛面色微動道:“南孫和你住在一起,那小傑他......”
以為蔣鵬飛是在擔心自己女兒蔣南孫會和王擇傑住在一個屋簷下,朱鎖鎖笑著解釋道:“叔叔,你不用擔心,我和南孫住在一個房間裡面,王擇傑又把隔壁的房子租瞭下來,我讓他搬過去一個人住,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他還能照顧一下我和南孫。”
聽到自己女兒蔣南孫不是要搬出去和章安仁住在一起,而是和朱鎖鎖住在一起,還能和王擇傑互為鄰居,正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想到這裡,蔣鵬飛微微點頭,然後安慰自己母親道:“媽,女孩子早晚都是要搬出去住的,她和鎖鎖住在一起,還有小傑照顧她們兩個,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你就放心吧!”
沒想到自己兒子蔣鵬飛會這樣說,蔣奶奶翻瞭翻白眼道:“她是你女兒,你這個做父親的都同意她搬出去住,我還能說些什麼呢?就這樣吧,我累瞭,你扶我回房間休息。”
說罷,她一邊站起身子向蔣鵬飛抬起右手,一邊看向朱鎖鎖笑道:“鎖鎖,南孫就拜托你瞭,她從小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沒有過過苦日子,你和小傑要多照顧她一點。”
“知道瞭,奶奶!”
見蔣鵬飛扶著蔣奶奶走上二樓,蔣媽媽撇瞭撇嘴,然後看向朱鎖鎖笑道:“鎖鎖,我們走吧,還要麻煩你幫我一起收拾一下南孫的屋子,再添置一些傢電,那些舊傢電就送到回收站裡,看看有沒有人要的。”
朱鎖鎖微微點頭笑道:“沒事的,阿姨,我和南孫住在一起,讓王擇傑搬去隔壁住,要不然的話,南孫一個人住那麼大的一間屋子,她晚上豈不是要害怕死瞭?”
沒想到朱鎖鎖是說真的,蔣媽媽還以為她是在敷衍蔣奶奶和蔣鵬飛,看著對待蔣南孫比親姐妹還要好的朱鎖鎖,蔣媽媽面色復雜道:“鎖鎖,南孫能有像你這樣的朋友真是她的幸運,說起來,她比你還要大幾個月,結果反倒是你像姐姐一樣照顧著她,她更像是什麼都不懂的妹妹,就知道圍著章安仁轉悠。”
“沒事的,阿姨!”
朱鎖鎖一邊拉著蔣媽媽往屋外走去,一邊滿臉笑容道:“我從小沒有媽媽陪在身邊,就像小草一樣,南孫和我不一樣,她有你和叔叔為她遮風擋雨,有屬於自己的傢,就像藤蔓有大樹攀附一樣,自然不需要那麼懂事。”
聽到朱鎖鎖的比喻,蔣媽媽面色難過道:“隻可惜蔣傢這顆大樹就要倒瞭,攀附在它身上的藤蔓也會受到牽連。”
知道蔣媽媽是在說蔣傢和蔣南孫的處境,朱鎖鎖樂觀安慰道:“阿姨,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讓王擇傑幫南孫的,要是他不願意幫忙的話,我就一直跟南孫住在一起,陪南孫一起努力工作賺錢,把蔣傢的債務全部還清。”
說話間,二人走出蔣傢,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開始前往出租屋。
松江精品酒店工地。
“啊切……”
王擇傑終於鋪完塑料地毯,感覺自己鼻尖癢癢的,忍不住打瞭一個噴嚏,一旁的蔣南孫趁機取笑他道:“王擇傑,你還說我嬌生慣養的,你看看你自己,才鋪瞭這麼點面積的塑料地毯就不舒服起來,要是沒有錢的話,我看你想工作養活自己都困難。”
聽到蔣南孫的嘲弄聲,王擇傑一邊拿出手機給老魏他們訂購啤酒小龍蝦,一邊理所當然地開玩笑道:“你的假設不成立,我會越來越有錢,不需要工作就能養活我自己,恰恰相反,你累死累活一輩子賺的錢,可能還沒有我的資產存銀行一年所產生的利息多,還有,我打噴嚏不一定是因為身體不舒服,還有可能是某個美女在背後說我壞話。”
說罷,他看向蔣南孫笑問道:“你男朋友章安仁大老遠地跑來松江送溫暖,又是咖啡,又是點心的,你怎麼還臉色這麼差?還讓他自己一個人回去,不等你一起下班嗎?”
“我臉色很差嗎?”
蔣南孫忍不住摸瞭摸自己的臉,然後瞪瞭一眼王擇傑嗔怒道:“我和章安仁怎麼樣,關你什麼事?”
說罷,不等王擇傑回應,蔣南孫面色遲疑道:“王擇傑,如果鎖鎖傢裡出瞭什麼困難,需要你傾傢蕩產,甚至是負債一輩子才能幫到她,你會怎麼辦?”
知道蔣南孫話裡的潛在意思,王擇傑直接理直氣壯道:“我會連夜跑路,這也太嚇人瞭,需要幾十億才能幫到她,這樣的敗傢娘們我可承受不住。”
白瞭一眼和自己搞怪的王擇傑,蔣南孫面色認真道:“王擇傑,你認真一點,我想聽聽你的真實想法。”
見蔣南孫正正經經地詢問自己,王擇傑微微收斂表情,同樣面色認真道:“你是想問我對章安仁的看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