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稱為先生,這樣的稱呼讓我感到陌生,幹我們這一行,名義上是酒店公關部的員工,外行的人聽起來也算上是白領階層,其實操的是出賣靈肉的行當。
客人當我們的面客氣的稱呼叫少爺或是姑爺仔;一出門,就是鴨子、狼仔地亂叫一通,甚至有的直接就稱男妓。我喜歡人們稱呼我先生,聽起來比之稱兄道弟更為親切,沒有那種羞辱感,至少透著一種平等對待的成份在裡面。
對於中秋節度過的那個夜晚,我會一直保持新鮮的記憶。那天的舞會裡面,有無數長發或短發黑發金發褐色頭發的面帶嬌媚屁股緊繃胸脯高聳的女士,她們比試著舞姿也較量追逐男人的本領。音樂由快變慢,再換成強烈的爵士樂,醇香的空氣裡似乎有無數醉醺醺的小精靈,紅著小臉拍著翅膀在飛。
我們卻偷偷地逃離瞭,走在街上夜風撲面,四周靜寂無聲,有種深夜才有的愉快。我緊緊地握著她濕潤的小手,她緩慢有力的挽住我的臂膊,我們沉默不語漫無目標地走著。我想說點什麼,又苦於不知從何處談起,像她這種出類撥粹桌爾不群的女子,使我面對她常常陷入一種瑟瑟不安的焦慮中。
“阿倫,我覺得你有時很靦腆的,跟你那身軀很不相稱。”
她突然地說,“從沒人這樣說我的。”
我說。“別緊張,我絕沒的低貶你的意思。”
她停住瞭腳步,然後一臉正色地說:“正是你的那乖巧男生的形象吸引瞭我。”
“你顯得比我成熟嗎?”
我問道,她笑著說:“當然,年齡上我可能隻大你少許,但我經歷的肯定比你豐富得多。”
她說她有眾多的追求者,但總是拿不定主意她適合那一類的人,別人隻是看到她光艷照人的表面,誰也不理解她內心的孤獨。漆黑的街上頭有意無意渲染著那種恍若如幻如夢花好月圓,讓人懶洋洋地陷進去的境地。夜晚的溫度開始驟降,跳舞時暴出的一身汗已經變冷,粘在身上。
她打瞭個噴嚏,我鄭重其事地抱住她,我們對視著,源源不斷地從她的眼裡流溢出來的柔情蜜意讓我陪感愉快,我們的舌尖潮濕柔軟地碰在一起。
為瞭送她回傢我們激烈地爭論著,最後她還是妥協瞭,條件是不能去找她,而且也不能打電話。她說她的工作性質不容許接那些無所謂的電話,而且也常常身不由己。我表示理解,直至從出租車下來,我們再也沒說話,隻是兩個身體緊密的貼在一塊,有時,用各自的嘴唇在對方的臉上點啄。
每天我都能從本市的新聞聯播見到她艷若桃李的笑臉,我會忍不住有一種苦惱和迷惑,這種感覺很難趕走,包圍著我的整個感官,柔密纏綿。
出於某種激動不安,我無時無刻地盼望著她給我的電話,同時又害怕即將發生的一切可能,我悸動而浮躁的心情一表無遺,老趙笑著說我撞鬼瞭。
那個夜晚之後,傳出瞭我跟電視臺漂亮的女主播共墜愛河,甚至已到瞭談婚論嫁的階段。謠言被傳得沸沸揚揚,想必他也聽說瞭。
宿舍裡靜悄悄的,彌漫著一股灰塵、油煙和酒精的味道,桌子、椅子黯淡無光,一隻拖鞋扔在掃把旁邊,顧瞭老鼠的玩具。老趙躺在床上,蓋著一床舊褐色的毛毯。床頭拒上東倒西歪放著酒瓶,一隻小碗裡還裝著三四顆花生。“你聽好瞭,我一定要搬走。”
我咬牙切齒般地說。
“好啊,你以為搬離瞭這裡,就會變得光彩陸離,但你身上的那股子味道是不會褪掉的。”
他收住瞭笑容,眼睛變得混濁瞭。他的右手找到瞭一瓶還剩下的酒,倒瞭一口,一些酒從他的嘴邊流滲而出。我靠在自己的床頭,雙腳擱在疊好的被子上,顯得疲憊而又無奈。
“別太當回事瞭,當做是一個客人,各取所需銀貨兩訖,至多就給她打打折。”
他一邊咳嗽一邊說,我的一些剛從心底升起的柔情被他一下子就打飛瞭。咳嗽後他好像緩過瞭一口氣來,聲音也舒慢瞭一些:“掂掂自個的份量,咱是什麼樣的人,光有一副過得去的臉蛋和那根驍勇善戰的東西,咱還有什麼。就算這時候她鬼迷心竅跟定瞭你,難保今後她會不計前嫌,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再說瞭,你不做這一行,你靠啥養活她,她是那些舉傢過日子窮於安份的女人嗎?”
老趙絕沒有冷嘲熱諷,隔岸觀火江畔看翻船的意思,別看他醉眼惺惺卻說得真摯。房間的空氣裡飄滿瞭舊夢一般枯靡而茍延的氣息,我從不做夢,卻在沉溺而絕望的印象裡像一片無聲的羽毛離開瞭。
那幾天被失眠所困,我的臉色看起來瘦得可怕,兩眼低陷、膚色如紙,如同受到瘟疫感染瞭一樣,往日那些熟悉的客人再也不找我,葉小茹和小男生離去的背影消消長長,也沒瞭往常發薪時那種喜悅。桌上是她離開時隻喝瞭一半的雞尾酒,而我的那一杯卻原封不動,那杯冰鎮的果汁在我手裡已捂得發熱,喝下去有種古怪的滋味。
“喝點酒,好嗎?”
張燕就站在我的身旁說,我說:“我這有。”
她的手扶在我的肩膀上,向待者招呼著。我換過桌上的雞尾酒咕嚕咚喝瞭一大口,立刻劇烈地嗆瞭起來。張燕用手拍打著我的後背,接過瞭杯子,也喝瞭一口。我又把杯裡的酒喝盡,腦袋立即沉重瞭起來,身體卻輕輕軟軟的。
“請你幫個忙,在這附近找處房子。”
桌上又重新擺上瞭酒,她有些驚愕地問:“什麼意思?”
“我受夠瞭老趙那嗆人的酒味。”
我說,她這才緩下氣來:“隻是這麼簡單的嗎?那我幫你留意著。”
“怎麼,害怕我像阿傑那樣辭職不幹瞭?”
我大口地喝著酒,話也越來越放肆。
她歪過臉笑著說:“末必,你欠我的賬還沒清哪。”
我裝做很懊惱地把身子朝後重重一放,她接著說:“你想過要結婚嗎?”
“你還沒嫁人哪,我怎想。”
我反唇相諷。“假如那主播要死要活地一定要嫁給你,你就沒想。”
她悠悠地說,“那我就帶她遠走高飛。”
關於阿傑辭職的事讓我憤憤不平,選擇進瞭這一行,等於簽上瞭一份賣身契約。她聽出瞭我的話言意思瞭,臉上頓時一冽,變得陰雲密佈瞭起來。
“我可對你說,我無意阻礙你的愛情,隻要你有本事娶瞭她,你盡可向我辭退。”
她一臉寒霜正色地說。那酒喝得好像變瞭味似的,唇槍舌劍瞭一陣,鬧得個不歡而散。
那天傍晚的時候,接到瞭李軍的電話,我的心裡剎那狂跳瞭起來,一陣期盼的潛流通過,臉竟有些發燙。那時正跟一半老徐娘聊足一個鐘頭,她豐腴的身子正越來越貼近我的位置。“這麼不職業,上班也亂接電話。”
她埋怨著說,聲音充滿著一種鈍厚的欲望,恨不得馬上就能躺到床上。
我離開瞭她,電話裡李軍說晚上有空,問我要不要接她下班,雖是用商酌的問話,但還是聽出瞭裡面很肯定的內容。
我回到瞭座位拿起瞭外套,她一臉的驚訝,我說:“對不起瞭,剛好有急事。”
說完也沒看她的反應,急急地往外走,能聽到她在身後聲嘶力竭的叫囂:“這算什麼啊,你這小雜種,糊弄老娘嗎?”
假如能仔細地向她解釋,這個電話我等瞭無聊好長的一段時間才等到的,也許她不至於這麼滿腔憤慨。
打瞭輛車就直奔電視臺,在車上我盤算著晚上的節目,公共的場合是去不瞭的,她是出瞭名的人物當然得顧及影響。還沒等我想起更好的計劃車子就已到達瞭,遠遠的能見到她穿著高領的紅毛衣東張西望,手中挾著脫下的外套和一厚呢的格裙。“師傅,麻煩你就在邊上停車,接個人再走。”
我對出租車師傅說,他回過頭來,有些驚奇地仔細打量著我,顯然,他也認出眼前這位漂亮的女主播。
“你說,去那?”
她一上瞭車,我問,心裡卻一直鼓勵著她說,“快說,我也不知該安排什麼節目。”
“先吃晚飯,前面便有一傢不大張揚的飯館,然後再說。”
她不慌不忙地建議,顯然是經過一番預先企劃的。出租車駛向鬧市區,人流和車輛像爆炸的星河一樣穿梭無序讓人頭暈,而繁忙和混亂正是這個南方城市特有的魅力所在。
她把我領進瞭快餐店,裡面沒有多少人,清靜而且雅致,老板認得瞭她,把我們安排到靠窗的地方,能見到到街上的行人匆匆而過,一個個臉上寫著忽忽忙忙。她把外套放到瞭身後,一股像玫瑰般清澀而甜蜜的氣味從她的頭發她的身上每一寸皮膚散發出來,我作瞭一下深呼吸,感到像一條幸福的魚兒,遊蕩在這甜蜜的氣味中。她對我笑笑:“吃什麼?”
“你點。”
她那種優雅的笑,讓我的靈魂飄散到瞭天上。
“我喜歡這地方,各吃各的,也不用那麼客氣。”
她說,招來待者。她為我點瞭排骨米飯,茄汁牛肉,還有一碗清蛋湯。她自己卻是一份米飯和蒜絨炒菜、蝦仁滑蛋,她一邊撥拉著飯粒一邊說:“我不敢多吃的。”
我朝她的身上瞄,其實她並不豐滿,還有點骨瘦如柴一般。
我吃得很快,把跟前的碗一推,問道:“到那玩去?”
她茫然地搖頭,才說:“要不,我們看電影?”
說完噓出瞭一口氣。“好吧,我想那地方再適合不過瞭。”
我贊同地說。走出快餐廳,天已完全黑暗瞭,霓虹燈像碎金一樣陸續地交爍,附近就有一傢電影院,海報上寫著兩部剛得瞭什麼獎的片子,我買瞭票,提瞭包零食就進去。
穿過瞭像是燈火管制的過道,我找到瞭我們的包廂。“你想得真周到。”
她漫不經心地吃著零食聚精會神地註視地銀幕說,不知是出於零食還是座位。銀幕上傳過時亮時暗的反光,她的臉顯得白皙而清秀,試著把手攬住她的肩膀,她的腦袋歪,就搭在我的肩上。我親吻瞭她的頭發,我喜歡她頭發的那種香味,她的靜寂無聲讓我的行為受到瞭鼓舞,我的嘴唇哆嗦著在為振奮,親到瞭她的嫩滑的臉頰。她別過瞭臉,把嘴唇撮成圓圈,我把潤濕的嘴唇狠狠地壓服下去,她猛地吮吸著,顯得急切熱烈。
我吻著她富有詩意染過的栗色頭發,摸著她柔若無骨的肩膀,無數次在夢中出現過的動作正一一付諸現實,美夢成真時我真害怕會因為興奮而跌倒。我們親吻得如癡如醉忘乎所以,包廂裡自成一格,就是為情真意切的男女準備的,我們緊緊相擁彼此揉捏,彼此吻嚙,放肆地喘息。
我的手伸進瞭她的毛衣底下,掀開瞭她的胸罩,手指美妙無恥撫弄她的胸,最後像捉鴿子一樣把她那尖挺的乳房牢牢地捂住在手掌上。她渾身發燙,我總是能準確地把握住著女人身上某些微妙的變化,我說:“走吧,到酒店裡去。”
“不,那地方我能跟著你去嗎?”
她嬌嗔地說。
我掀高瞭她的花格子呢裙,手一下就捂住瞭她大腿頂端那一處豐饒的地方,能感到那地方已經溫潤瞭,我肆意地揉搓著,她把兩腿擴開瞭,一挪身子就坐到瞭我的腿上,並把高翹著的臀部上下磨蹭瞭起來。我的那兒漸漸地膨大瞭,被她壓得極不舒服,偷偷地將褲子的拉鏈褪下,她低下頭一睨,臉上一時紅霞纏繞,更加嬌艷媚人。她有些緊張瞭起來,攏瞭攏頭發,手放下時就乘機按住那東西。
那東西在她綿軟的手掌中亢奮地脹挺著,她也就再也沒抽開手,讓那東西活泛地握在手掌裡。
突然,她的身子一蜷縮,鉆到瞭我的懷中,能感到她渾身不停地顫栗著,呼吸也跟著粗重起來,一臉地醉紅。我也跟著渾身燥熱,一陣難奈的感覺沖蕩全身,她的絲襪讓我撕裂開來,內褲被挪到瞭一邊,我那東西怒氣沖沖地尋找著,像是一隻幹渴泥鰍,尋找一處溫濕的水域。
她突然從我的腿上滾落,低而急促地哼瞭聲:“不。”
我也吃驚地住瞭手,同時仔細地研究著她的眼睛,她也靜靜地回望著我。“不行的,我沒做好準備。”
她說得有些歉意,我撫摸著她的臉頰說:“我知道,我不會強求你的。”
“別在意呵,我喜歡你。”
她說著,又是一陣激動人心的熱吻。
無所事事地過瞭幾天,這天早上,我還在被窩裡懶著時,便接到瞭張燕打給我的電話,說找到瞭一處房子,她看著不錯,挺適合單身居住,要我一起考察一番。於是,我們在最話中約好瞭碰面的地點,那地方正好在她傢和這邊的中間。
我起床洗漱,老趙老氣橫秋的鼾聲此起彼伏,他總是像夜貓似的,有時就溜到對面的樓上,跟住在那裡的女人們打打牌、吹牛、喝酒抽煙,和她們不痛不癢地調情。他隻想出著這抵禦心煩意亂的招數。要不,就一個人在門外的走廊上喝酒,雙目圓睜著,兩個眼珠像是在毒藥裡浸泡過的箭頭。
陽光已是冬天的陽光,白色的細細的塵埃在街道上空漫舞。到瞭約好的地點,張燕還沒到,我站在馬路邊對著街上匆忙的行人,我雙手插放在褲兜的樣子有點鬼鬼祟祟不像是正經人,引來過路的許多疑惑的眼光。遠遠的就見到瞭她的身影,她屬於高大的女人,她的高度在男人堆裡也毫不遜色。
“你等瞭很久吧?”
她到瞭我跟前說,“也沒多久。”
我簡單地回答,她挽住瞭我的臂膊,如同依人的小鳥走著。拐進附近的一條小巷裡,空氣裡好像有一股陌生的味道,街道兩旁的樹木已經凋落,一些老人像朽木一樣坐在臺階上,還有手拎著肉菜的主婦從我們身邊經過。張燕掏出紙條對照著,詢問著一間雜貨店的老板,他手一指,我們確定瞭那處房子。
一進入裡面便覺得房子窄隘破敗灰暗,好像連上面的天也低瞭許多,上瞭樓梯,推開瞭虛掩著的門,屋子裡滿積著塵灰和雜物。她的腳拌瞭一下,不禁一聲:哎呀。地上歪歪斜斜大張口躺著鐵箱,她彎下腰肢,撿起一條粉紅的女人內褲,滿是汗垢,香煙洞和賤價香水氣味。“看來得好好地整治一番。”
她伸直身子說,我四處地轉瞭一圈說:“我看還可以,至少這裡安靜。”
張燕好像也對這住處很感興趣,她一邊走動著一邊嘴裡計劃著,就像她自己要住下一樣。我沒發表意見,隨她折騰去吧,隻要能離開老趙和那看似熱鬧的宿舍,能有一個空間讓我生活著,至少表明我已在這城市有瞭立足之地,就像是樹木般已經茁壯成長,紮根於土壤,伺機等待著春的到來,再開花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