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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獅子大開口

第五章:獅子大開口

  在繁榮的省城,拆遷這種事每天都在發生,不過大多是往外擴張的趨勢,或是發展郊區,或是發展邊緣地帶的小農村。

  而對於張東居住的那片區域,拆遷是一年四季都有人談起的話題,不過哪怕說得有板有眼也沒用,因為一直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傳言再多也沒動真格的時候。

  原因無他,這個區域可以說是省城的最中心,哪怕是破舊的紅磚房,一坪的地價最少也三、四萬元,而且經常是有價無市,因為這一帶四周全是商貿中心,房子即使租出去當倉庫,也是供不應求,再加上住在這一帶的都是老居民,而且大多是國營單位出身,都有自己的人脈,想拆這裡簡直比登天還難。

  一是因為這裡的房子全都有正規手續,地盤奇大,光是賠償,就是一筆任何開發商都望而卻步的天文數字,二是因為這一帶的人即使不攀親帶故,但都有交情,平時別看來往不密切,但一涉及到集體的利益,別人半點把戲都玩不得,這裡隨隨便便幾個老人一站出來,就能將這裡的年輕人全喊出來。

  搞強拆那更是不可能,老城區這麼大,開發商都沒膽子亂動,更何況這裡都是老居民,全都有人脈,想玩以勢欺人那一套沒用,而且也不是窮人,不會讓人一隨便欺負,更何況還有不少有錢人,真想玩的話也是無從下手。,這裡的人日子過得很逍遙,別看住的都是老房子,但把老房子一租出去,即使搬到其他地方生活,光收租金就夠過好日子。光是二、三十坪的舊房子,連廁所都沒有,一個月都能收幾千元的租金,更別提那些樓下的門市和面積稍大的倉庫。

  這座老城區寸土寸金,和國營老區連在一起,清一色的正規產權,張傢的所有資產就都集中在這裡,每年光收租金就讓張東父親過上二十年的腐敗生活,可想而知這裡的房子昂貴到什麼地步。

  即使老城區破舊,可它處於市中心,四周全是車水馬龍的貿易中心,而且這裡的破舊磚房價值比起那些辦公大樓一點都不差,甚至站在實用的角度,幾乎那些大公司都會在這裡租幾間房子,即使不當倉庫,最少也會是行政中心。

  這座老城區寸土寸金是不假,不過誰想動,都得先掂量自己的能耐,因為這裡的人日子本就安逸富足,想讓他們改變生活是不切實際的事,就算在商言商,想拿出讓這些人心動的利益也不太可能。

  但老城區也經歷過不少的拆遷工程,不過全都是無疾而終,因為能單純依靠財力合法拆遷這裡絕不是人辦的事,最起碼省裡的開發商們即使兩、三傢合作,也沒辦法把這裡吞下去。

  曾經有幾個不自量力的開發商想動這座老城區,還和政府達成共識,以為很容易就能解決這些居民,習慣性地把條件定得很苛刻,豈料公告剛一貼出去,該上訪的上訪、該鬧事的鬧事,一下子就把局面弄得不可收拾。

  拆遷的條件不可能太好,畢竟要想獲得利益,誰都懂得壓縮成本,開發商一開始就抱著這種態度,但老城區的人可不是好欺負的順民,隻要這群幾乎地頭蛇般的老居民一鬧,誰都隻能幹瞪眼,反正政府那邊到時就來個不聞不問,也不說是不是要拆遷的事,直接就裝起聾啞人,讓你們自己去解決。

  開發商自認財大氣粗,哪受得瞭這種窩囊氣,明的不行就來暗的,光明正大的路子行不通,可以做些_ 齪的事。自古以來,資本的累積都是伴隨著血淚,這些人盡管不想惹事生非,不過為瞭錢,尤其是有龐大的利益做誘惑時,什麼事做不出來?

  斷水斷電這招是最基本的,開發商自然是先選擇這不算太激烈的手段,豈料老城區一斷電,居民還沒鬧,那些租房子的商戶就先鬧瞭。他們在這裡按秒算錢_ 的,哪裡受得瞭這種事,天都還沒亮,就把政府大樓圍起來,他們可不管開不開發,耽誤他們做生意就像殺人父母一樣,什麼條件都沒得談。

  其實老城區的住戶很多都已經外遷,商用價值極大的房子八、九成全租出去,大部分在這裡居住或者辦公的都是租戶。

  別看老城區破,在這裡租地方的可不乏一些知名品牌,甚至是國際大牌,這些人一鬧,上面的長官也頭疼。

  這斷水斷水的手段肯定是行不通,盡管這種手段很溫和,可觸犯到的並不是老城區居民的利益,而是租戶們的利益,無形中等於招惹另外一個龐大的群體。

  政府一看又樹立新敵,那可不行,可結果還沒來得及處理,老城區的房東已經把水電供應上,還把開發商派過來斷水斷電的人送去派出所,這群地頭蛇就是有這種能耐,手段之迅速讓人佩服。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歷屆開發商都少不瞭惡人,逼遷徙之類的事誰沒少做,結果被弄得灰頭土臉的經典故事有好幾個,其中一個是當夜號召兩百多個混混,個個手持鋼管之類的,趁夜進入老城區封住道路,想以威逼的手段嚇走這裡的人。

  一群混混在老城區叫囂鬧事,恨不得把黑社會三字紋在臉上,但老城區白天車水馬龍人擠人,不過一到晚上,因為在這裡上班的租戶們都各自回傢,所以很安靜,什麼動靜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這兩百多個混混一進去,剛砸一戶的玻璃,瞬間整座老城區所有傢的窗戶都亮起燈,傢傢戶戶都開瞭門,一個個青壯年都手持著傢夥叫罵著沖出來。

  動瞭安身立命的根本,誰管這些人是混混,更何況老城區的居民身為地頭蛇,就有不少混得出名的大流氓,這些臨時集合的外地人,他們根本不放在眼裡,當下就湧出一千多人,想也不想就沖出門,瞬間就把那兩百名瞠目結舌的混混嚇呆瞭。

  原本老城區有不少有能耐的人早就聽到風聲,人傢既然玩狠的,那他們也不能做孬種,所以早在白天這裡就埋伏一群人。畢竟租戶們明天得照常上班,要是被這些人砸瞭東西,就會耽誤他們做生意。

  老城區的人很講道理,會盡力維護租戶們的利益。

  當時阿龍和張東在這老城區也算混得有些名聲,因為這件事,他們還被各自的父親抓回來待命,好日子沒得過,心裡憋著一股怨氣,自然就把發泄的對象鎖一定在這群拿錢辦事的混混身上。

  而同樣好勇鬥狠的年輕人不在少數,大傢都是同一條街玩泥巴長大的交情,小時候誰的性子不野,長大後打的架少瞭,但碰上這種事害怕的沒幾個,反而手癢的人更多。

  老城區的居民中更有不少老流氓,有些即使已經混得傢財萬貫、處處有房,也不想讓別人動他們發傢的福地。

  一旦老城區的人團結起來,可以說是最可怕的黑社會組織,而且這群年輕人本來就血氣方剛又拉幫結派,湊到一起那更是無法無天,隻要不是軍隊,什麼樣的混混來瞭都照樣收拾。

  當夜,老城區的人把兩百多個混混揍得有一百多個混混躺在地上打滾,最後都進瞭醫院,其他混混一看形勢不對,立刻樹倒猢猻散。

  這幫雇來的散沙,本來就隻是來走個過場,但老城區這幫年輕人的狠勁著實把他們嚇怕,他們本來就沒玩命的決心,隨即是有多遠就跑多遠。

  這簡直是一戰成名,不過面對無數想用陰暗手段拆遷的開發商,一場場的保衛戰也打得不輕松,好在這一帶的居民上下一心,在涉及到利益的情況下,該耍狠的時候誰都沒服軟,老城區才得以保存到現在。

  並不是說老城區的人想暴力抗法,隻不過誰都不想被人占便宜,憑什麼要把自己傢的錢白白給別人?這是最根本的原因。若是老城區的建設能給居民合理賠償,他們或許倒能接受,不過一些私人的開發商全是利益為先,根本不可能給予合理的補償。

  再加上老城區的開發,光是補償金就是一般人都接受不瞭的天文數字,開發商全部身傢拿過來都不夠付,所以這些人大多開的是空頭支票,又有誰那麼會傻相信他們所謂的條件?

  其中鬧出的大事有好幾宗,幾乎每一任的頭頭一談起老城區,頭都疼得要命。

  不過這地方一改造,絕對是大功一件,可問題是明的暗的手段都用不瞭,想光明正大完成這個工程又沒那麼多錢,提起這爛攤子,每個開發商都臉色發白忙著拒絕,這幾乎是一塊誰都啃不下的硬骨頭。

  繁華的省城裡,老城區就像白佈上的一塊污漬,誰都看不順眼,可誰都奈何不瞭。

  老城區的居民全是地頭蛇,全都有錢,如果鬧事,都是不怕事的泥腿子,就算敢玩點強硬的手段,人傢就會鬧得更過分。

  這裡的居民別看文化不高,但用的法子卻是一針見血,別說是開發商討不瞭好,就是政府出面,也會落個灰頭土臉的下場,如果敢亂來,絕對會鬧得雞犬不寧,所以尋常人還真不想招惹這些人。

  以前有出過兩件事,是老城區的居民最自豪的,不過也讓他們被冠上「最懂法的刁民」這個外號。

  一件事是老城區遇過一個太自以為是的開發商,那開發商是流氓地痞出身,很自大,連個意向都沒談完就想動手,三十輛泥土車拉著建築垃圾,把各個路口都堵瞭不說,還斷水斷電,擺出一副「你不妥協,老子就要讓你們知道厲害」的架勢。

  泥土封道,斷水斷電,再叫一群小混混嚇唬人,這可以說是最尋常不過的手段,老城區的居民見怪不怪,非但沒嚇到,還納悶哪裡來這麼沒腦子的人,就這點手段還真是上不瞭臺面。

  當屆的領導一看立刻頭一暈,隨即撇清關系,抱著看熱鬧的想法,隻祈禱事情不要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果不其然,第二天除瞭那些商戶鬧事外,一覺醒來無路出行的居民立刻爆發滔天的怒火,一群老人湊在一起商量,決定這件事可不能輕易算瞭。

  隨即一群人開始打電話,不到一個小時,建築垃圾就被清走,半個小時後,水電也恢復供應。

  不過這還沒完,住在老城區的人誰沒幾個錢,再加上誰都不可能息事寧人示弱,打出一通通電話,龐大的報復計劃就開始瞭。

  這地產開發商就是別區幾個混成氣候的小流氓和所謂官二代合組的小公司,還真沒人放在眼裡,於是六、七百輛泥土車就拉著建築垃圾來到這間公司開工的六個工地,並把工地包圍起來,堵路什麼的都是小兒科,而是直接把剛挖好的地基填埋。⑴

  那群自以為會威懾成功的混混聽到消息都愣住,不過沒等他們開始商議處理一辦法,接連而來打來的電話更讓他們傻眼,因為全是他們傢人打來的——他們的住所被一群來歷不明的人盯著,老婆買菜時,十多名混混嘻皮笑臉地跟在後面,孩子上學的時候也有一群人跟在後面,就連他們的爸媽上街,也有一群不像好人的人尾隨在後,更囂張的是,即使在政府部門上班的傢人也被人跟蹤,但那些人隻是跟著,又沒做什麼,根本不能做什麼。

  不過在老城區外亂晃的混混可就慘瞭,被人蓋著麻袋打瞭一頓。這些人下手很老練,沒讓人看到長相,而且沒鬧出人命,卻清一色地打斷腿,簡直成瞭活生生的無頭公案。

  這下那房地產公司服軟,他們簡直是賠瞭夫人又折兵,賠瞭一大筆錢不說,還被人擺瞭一道,最後要不是低聲下氣地告饒,說不定這件事還沒完。

  老城區那群人的強硬手段再次聲名鵲起,再一次以實際行動捍衛省城第一黑社會良民的尊嚴。

  另一件更出名的事就是本地的一間國營建築公司,這種公司沒錢、沒人,整天就是紅著眼看別人賺大錢,但竟貪念一起,惡向膽邊生,把目光盯上老城區,妄想以國營土地開發的名義,想一分錢都不給就得到拆遷案,結果可想而知,他們全都傻眼。

  老城區的人理都沒理那間國營建築公司,該幹嘛的照樣幹嘛,一份份狐假虎威的紅頭文件發下去,就像是泥牛入海。

  最後這間國營建築公司一咬牙,帶著一群下崗工人跑到政府哭訴,妄想逼迫政府支持他們,不過政府也不是沒腦子,覺得這燙手山芋你們想惹就自己去惹,他們不可願意招惹,可這種混吃等死的國營企業他們也不想待見,最後還是蓋章,抱著想看熱鬧的態度看他們能鬧出什麼局面。

  結果這間國營建築公司充分發揮仗勢欺人的態度,一開始就是老套的斷水斷電,然後派人堵路,這下子把商戶惹急瞭,一年到頭總是這樣,他們還怎麼做生意?一群租戶四處鬧事不說,還堵瞭政府門前的大路,把矛頭指向政府。

  這可讓政府焦頭爛額,不過接下來卻電話不斷,更讓他們傻眼。

  原來老城區的居民們比租戶激進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錢,有間,法子與時俱進,應對斷水斷電早就輕車熟路,之後當然不可能老實待著,一群有威望:的老人一聚,瞬間就有瞭針對的措施。

  違法的事不能做,不過那間國營建築公司能做這種既不嚴重又能不認賬的事,他們也可以做。

  當夜又是大批的泥土車、垃圾車出動,不僅把那間國營建築公司的辦公地點圍得像小山一樣,更絕的是連他們傢屬住的區域和附屬小學也如法炮制地包圍起來,大批的垃圾一堆,可以說變本加厲瞭不隻十倍。

  緊接著,各個高速公路的出入口無一例外發生摩擦性的車禍,盡管沒傷人,也不算嚴重,不過相撞的車主明顯不肯善罷甘休,雙方都喊來不少人,造成省城所有的高速公路口大堵車。

  但這根本就是故意的,那些車主都是老城區的人,所謂的摩擦事故根本就是自導自演。

  上面的人知道事實後,頭疼之餘也奈何不瞭那些人,畢竟省城的交通本來就差,這一堵更是堵得怨聲載道,身為一座貿易大城,交通運輸就等於是金錢和成本,這一鬧造成的影響太大。

  最後那間國營建築公司先服軟,畢竟他們傢屬居住的地方外,一百多名混混日日夜夜在那裡抽著煙、瞪著小區,誰都睡不瞭覺。要報警嘛,那些人就隻是乘涼抽煙,也沒做壞事,警察也拿他們沒辦法。

  這間國營建築公司哪見過這陣勢,求爺爺告奶奶的想息事寧人,老城區的人也是見好就收,不想鬧得太過分。

  最後紅頭文件一撤,該幹嘛就幹嘛,商戶那邊自然是按慣例,免瞭這幾天的租金,保持瞭一旦出事,他們就會率先鬧事的「熱情」。

  這麼一個萬年毒瘤也能拆?張東雖然現在不住在省城,不過一聽就覺得匪夷所思,別的不說,城建集團就算有錢,也得有辦法,因為老城區就像是一個任誰看瞭頭都疼的老頑固,才會到現在沒人啃得下。

  這次省城新一屆的領導光開會就開那麼久,還找來城建集團這麼強勢的外援,看來這一次不是雷聲大雨點小,是真想把這片處於城中心最繁華的地方破舊立新。——

  張東覺得太不可思議瞭,不敢置信地問道:「老城區真的要拆?」:「沒錯,這件事有地方政府主導工作,我們城建集團介入,八九不離十瞭。」劉總和陳總說話的時候語帶猶豫,畢竟老城區那邊的惡名他們也聽說瞭,忍不住疑惑地看向一臉嚴肅的張勇。

  「大東,這是歷史的趨勢。」

  張勇神情肅然地說道:「老城區是曾經繁華的見證不假,不過於一個現代化的都市而言,那裡實在太破舊,什麼樣的基礎設施都停留在上一個世紀,說難聽點,那裡對於省城來說已經是一個污點。我可以保證這次和以前那些拿著雞毛當令箭的行動不同,因為這不是省城政府的意思,而是上頭開會後一致通過的,這次老城區非拆不可。」

  說這番話的時候,張勇心裡也忍不住哎瞭一聲,畢竟老城區也承載著他的記憶,盡管他少年有成時就出去混瞭,幾乎沒參與後面那些鬧事事件,不過老城區即將要拆遷,他也難免惆悵萬千。

  「上頭?」

  張東愣瞭一下,並且明顯感覺到劉總和陳總聽到時眼裡精光一閃。或許到瞭這時候,他們才打聽到自己要的消息。

  「老劉、老陳,這次可別太樂觀。」張勇也知道自己一時傷感說漏嘴,立刻臉一板,冷笑道:「這次城建集團的整頓力道之強,絕對是空前的。之前集團內部吃拿卡要包括一些財務上做得滴水不漏的虧空,想來你們也很清楚,說難聽點,二十個老總抓起來沒一個屁股幹凈的,上頭這次不是說著玩的,而是要對城建下狠手。」

  「唉,阿勇,透個底吧。」

  陳總嘆瞭一聲,眉頭一皺,難掩心裡的忐忑,說道:「這次我和老劉該怎麼度過難關,看在老首長的面子上,你就和我們直說吧!若是老首長不想理會我們,想來他也不會給你假期回省城吧?」

  「是啊,阿勇!」

  劉總的臉幾乎扭在一起,苦笑道:「哥哥這身傢性命就靠你救瞭,我那一傢老小可就靠我養活瞭。城建以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上到老總下到監工,誰沒自己撈錢的管道?現在一查,我和老陳照樣也不幹凈,這我沒話說,可在那環境裡不同流合污,是很容易被人排擠啊!老首長要是惦念舊情,應該會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陳總和劉總說話的時候一直大打人情牌,想說張勇會先聯系他們,肯定代表他們有一線生機,畢竟城建集團已經是歪風當道,不與其他人同流合污根本就混不下去,隻要仔細一查,他們的屁股也不比別人幹凈,張勇應該是知道的。

  「老劉,這其實是一個契機。」

  張勇抿瞭一口酒,冷聲說道:「軍方和其他的大佬開始介入瞭,以後軍方的工程會有專門的部門管理,你們城建再這樣靠著國傢吃飯,既拿工資,又撈油水,肯定是死路一條,所以這次對於城建來說,不但是一次清查,也是一次轉形,把你下放地方是對你的一種關愛,明白嗎??」

  「明白瞭。」

  劉總雖是這麼說,不過還是覺得糊塗,心想:那……我的身傢性命呢?「阿勇,兄弟一場,你還是和我們直說吧。」陳總拿起酒狠狠地喝瞭一口,紅著眼哀求道:「我們隻想保住一條命,想這樣避重就輕地混過去顯然不可能,老首長到底要我們怎麼做?」

  「你們都是聰明人,」

  見時機成熟,張勇這才冷笑道:「城建集團的人中,像你們這種權力層的拉出去的話,可以說全槍斃瞭也沒一個冤枉的。不過畢竟是老字號的單位,再加上得顧及上頭,也不想來個一網打盡,所以這次你們要識時務,該補的先補。這三個月內還不會走漏風聲,你們立刻把那些大的虧空,還有所有的虧扣和業務轉移之類的事處理好。」

  「有三個月的時間?」

  陳總和劉總頓時精神一振,眼睛都亮瞭,隻要有挽回的機會,三個月的時間他們可以做很多事。

  「沒錯,最多三個月。」

  張勇舉起酒杯,劉總立刻殷勤地替他斟滿酒,他滿意地一笑後,才繼續說道:「城建畢竟有不少員工,想一次解決你們,事後這些員工的生存都是問題。我就先給你們交個底,這三個月你們能把自己的屁股擦多幹凈就多幹凈,哪怕是傾傢蕩產也無所謂,因為以後最多能稱總的權力層不超過五人。改制後的城建雖然沒有軍方的工程,不過得到的扶持力道會比之前更好。上頭一開始的定義是徹底的轉型,而不是要把城建弄散。」

  張勇的話已經很明確,這次的檢查絕對不是走過場似的敷衍,上頭要動城建集團的決定是下瞭鐵心,他先透露一句,也是讓劉總和陳總吃定心丸,隻要他們肯把錢吐出來八、九成,這次他們就會沒事。

  城建集團的腐敗不是一天、兩天,從上到下,可以說隻要有點實權就是蛀蟲,這是避免不瞭的大環境趨勢。不過到底是一個龐然大物,想一下子拍死是不切實際的,而若是直接處理城建集團所有的高層,那引起的動蕩會太大,光是下面吃飯的那些嘴就安撫不住。

  這次的行動是專門打大老虎,誰權力大、撈的多就打誰,一網打盡不太可能,因為多少得給城建留一條活路,這對於城建集團來說是一個新生的機會,雖然規模會縮小,但掌權的人同樣會銳減,如果撐得過去,未來的前程可能是一片錦繡。

  「阿勇,你是我們的救星啊!」劉總嘆瞭一口氣,感激地說道:「要是沒碰到你,我們還被蒙在鼓裡。原來這地方合作性的工程是城建轉折的開始,這一關要是過得瞭,哥哥擺場百日宴好好謝你。」

  「阿勇,和老首長說句對不起,我們辜負他的期望瞭。」陳總說話的時候神色有些黯淡,先舉起酒杯敬張勇。

  崢嶸歲月時,大傢都是直來直去的大男人,可到瞭地方,尤其到瞭官場這種大染缸,誰又能保證不會墮落呢?

  劉總聽瞭陳總的話後先是一愣,隨即也苦笑一聲,然後喝悶酒似的把酒一飲而盡,又忍不住嘆瞭一大口氣。

  「兩位大哥,我敬你們一杯。」張東很會察言觀色,一看這情況,立刻舉起酒杯敬他們。

  張東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大哥不再是以前那個大哥,即使他看似一樣耿直,不過城府其實很深,他剛才的一席話絕對不是說漏嘴,而是他刻意醞釀,把話題往那個方向引,吊足陳總兩人的胃口以後才開這個頭,他會這麼說,肯定是有這兩人不受牽連的把握。

  既然到瞭這分上,張東覺得就沒必要敬而遠之,反而得在這時候和陳總兩人拉近關系。

  不過讓張東詫異的是陳總兩人的態度,和對於張勇的話一字都沒懷疑,言聽計從,這更證明張勇現在的地位已經高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弟弟啊,這時候還敬我們,得喝,得喝。」劉總心裡憋屈,立刻舉起酒杯幹杯。

  「沒錯,這時候還叫咱們大哥已經難得瞭,這一杯不喝完就是王八!」陳總亦是一樣,豪邁地一飲而盡,發拽著心裡的那股鬱悶。

  以前是盆滿缽滿的人上人生活,誰見瞭不恭敬地叫一聲老總?但這次城建集團大動蕩,想必不管是誰都是前程不明,對於陳總兩人而言,能保住身傢性命更重要。以前一派錦繡的時候應酬不斷,可現在落到這地步還有人敬酒,這分感覺讓他們的心裡有些發暖,也清楚眼前的局勢。

  「阿勇,三個月內,我傾傢蕩產都會把窟窿填平,你放心好瞭。」

  陳總和劉總信誓旦旦地保證,一……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明顯不這樣海飲發泄不瞭他們大起大落的壓力。

  雖然前途忐忑,不過最少心裡有底,這時劉總一個激靈,輕聲問道:「對瞭,阿勇,你傢房子的事怎麼說?」

  聽到劉總提起這件事,張東適時保持沉默。

  這時,張勇喝得臉色通紅,不過還是壓低聲音說道:「老劉,這次老城區的拆遷范圍很廣,幾乎我們這一傢所有的房產都在裡面。」

  「阿勇,一傢人不說兩傢話,你想怎麼樣?說。」

  劉總這時倒是豪邁瞭,反而是陳總比較冷靜,擔憂地問道:「可是現在上面不是要清查嗎?這時候玩花招不太好吧?」

  「你放心,這次是老首長的意思。」張勇嘆瞭一口氣,直接瞭當地說道:「畢竟老城區的改建是他們主導的,對城建集團動手也是咱們這一派的主意,可以說是一次清理門戶。以我的身份,對這個計劃自然是支持、支持加支持,不過老首長說瞭,地方上的這幫人一旦有瞭令箭在手,辦起事來有時會很蠻橫,怕我弟弟吃虧,所以才給我假期來處理這事。」

  「有老首長點頭就行瞭。」陳總如釋重負,笑瞇瞇地說道:「老人傢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明知道地方上的行事風格,還把話說得那麼正規。看來老人傢想整頓城建集團不假,不過也不會讓城建的人吃那麼大的虧,最起碼在這關口上不能讓地方上的孫子占這個便宜。」

  「劉總您好,這是張東先生名下的所有房產。」這時,沉默瞭一晚上的律師從公事包掏出文件遞過去,雖然過戶手續還沒辦好,不過財產的產權和具體情況已經很清楚。

  「去!看不出啊,阿勇,你們過的也是包租公的日子嘛,夠自在的。」劉總接過文件一看,忍不住調侃道,雖然張傢房產看著是不少,不過與他們這些撈得油多肉滿的老總相比可就差遠瞭。

  「得瞭,老劉,我想知道這次關於拆遷的事你們有多少話語權?」

  張勇想事情想得很明白,畢竟這件事是雙方合作,想來城建集團應該是以建設為主,拆遷的事劉總不一定能說得上話。

  果然張勇這話一說出口,劉總的表情就有些為難。

  倒是陳總瞇著眼睛一笑,搖瞭搖頭,說道:「阿勇,你就別玩這套虛的,這件事要是老劉辦不下來,不是還有我嗎?我明天就回去申請常駐這個工程,到時雙方該怎麼合作還可以再談。反正工程這麼大,你傢這點破房子也不過是小螞蟻一隻而已。」

  一個老總親自照看地方工程著實說不過去,一般不是被穿小鞋就是被人排擠,不過陳總這舉動也是想規避風險,再說,這種關口張勇先透口風給他們,那簡直就是救命之恩,他當然知道投桃報李的道理,更何況這時緊靠著張勇絕對沒錯,張勇能知道這麼多內幕,肯定有手段,這時候敢光明正大為自己的弟弟撈好處,肯定也有信心所在,所以沒必要擔心多餘的。

  正兒八經陳總也是個人精,最會的就是審時度勢,表現得比劉總冷靜許多。

  「阿勇,你怎麼說?」劉總沉吟起來,神情一時有點鬱悶。

  這次的地方合作不同以往,因為城建集團是負責建設的,所以項目總監的權力沒那麼大,是地方上的人主導拆遷的工作,他們隻負責工程建設,甚至這次連原料這一方面想撈一筆都難,在拆遷這個問題上,城建即使是一隻大老虎,也很難橫插一手,他實在是沒這個信心。

  說白瞭,城建集團就是出錢、出力,細節得交給地方處理,這也是一開始談好的權力分配。

  見劉總一臉苦澀,張東倒是瞇起眼睛,他總覺得張勇說話的時候貌似很認真,但就是怪怪的,似乎是在設套。

  「陳總,你覺得我傢這些破房子值多少?」張勇的語氣無比輕松,一副沒為這些事操心過的樣子。

  「阿勇,還是你說吧。」

  陳總瞇起眼睛,忍不住笑道:「你都有這信心瞭,幹嘛不直接瞭當地開口?

  我們幫你出面不過是走個過場,相信這次的改建計劃誰敢占你便宜,肯定是沒好下場,身為兄弟,就別玩虛的瞭。「

  「嗯,那你們看一下吧。」說著,張勇眼色一遞,一旁的律師便笑瞇瞇地從公事包裡拿出早就擬訂好的合約遞過去。

  i ?:>t!lt,f ?:ml…!!?二i 二H 「?一i ?!n :?::——」n ?:5 一「老陳,這件事希望你們出面就能辦妥瞭。」陳總兩人剛接過合約,張勇點瞭一根煙,神色嚴肅地說道:「畢竟涉及的是私事,雖然我可以自己出面處理,不過不太方便,你們能解決的話最好瞭,要是不能,記得提前和我說一聲,在這工程還沒開始前,我就會先解決這件事。」

  見劉總看瞭合約後面色微微一僵,陳總也顧不得客套,立刻把合約搶過來,道:「我看看!」

  合約的內容十分清晰,標註張東名下所有的房產位置、樓層、面積和有效的登記建築面積,按理說看起來十分可觀,但張勇也真敢獅子大開口,這些房子全加在一起給兩千多萬元已經是公道價,不過張勇既然安排今晚的宴席,就代表他是不會滿足這所謂的市價。

  拆遷一般有兩個條件,要嘛是建好瞭按面積給你房子,要嘛就是按估價補償。

  「阿勇,你還真有魄力啊。」劉總苦笑道,心想:這傢夥一開口就這麼驚人,幾乎有敲詐的嫌疑嘛!

  雖然敲詐的不是自己的錢,但劉總很納悶,在這非常時期,張勇哪來那麼大的膽子,這簡直可以說是膽大包天。

  別說劉總,就連陳總看到也愣住,心想:這哪是什麼拆遷合約,絕對就是敲詐嘛!

  雖然以前劉總和陳總在這方面也做過不少類似的是,但沒見過像張勇這樣獅子大開口,就算城建集團一手遮天的時候他都會覺得這樣太過分,更何況這次是和地方上合作,這種簡直是開天價的合約,隻有腦子進水才會簽,事後要是被查出來絕對百口莫辯。

  張傢所有房子加在一起算兩千多萬元的話,睜一眼閉一眼給三千萬元差不多,可張勇開出的價格太離譜,現金的補貼多達四千萬不說,等改造計劃完成的時候,還得給他差不多三千坪的一樓店面,而且位置還得隨他挑,等於說這大部分的面積全都是凈賺的。

  要知道,老城區可是在省城的最中央,就算是破舊的房子一坪都要二十幾萬元,而且這還是在基礎設施建築不太完善的情況下,等建成現代化大商城的時候,一坪少說三、四十萬元,甚至可能到五十萬元,張勇這一開口,等於就是要敲詐幾億元啊!

  張傢的房子是不少,有倉庫,有房子,也有小店面,確實是適合一部分賣掉,一部分等回遷,可合約上的條件也太天方夜譚,這簡直就是在一瞬間把張傢的資產放大十多倍。

  「阿勇,這、這……」

  陳總和劉總都是瞠目結舌,全都傻瞭,因為這份合約實在太過分,城建集圃一手遮天的時候都沒這麼誇張,眼下是和地方合作,別的不說,光那幫地方官就肯定不同意,因為這簡直是把錢白白送給別人。

  「哼哼,過分嗎?」張勇冷笑道:「在這敏感的時候還獅子大開口,你們是不是覺得我瘋瞭?」

  陳總和劉總同時沉默瞭,明顯都默認覺得張勇瘋瞭,而且心裡也有害怕被牽連的擔憂。

  雖然一直在高高在上的城建集團,可是陳總和劉總也很瞭解地方上的房價,省城最好的地段、寸土寸金的位置三千坪的店面意味的就是生十個敗傢子十輩子都敗不完的傢底,那是一般平民百姓難以想象的財富,光是收租,每個月最少就能有幾百萬元的收入。

  「再仔細看看吧。」張勇嘆息一聲,神色一下就變得有些冷漠。

  陳、劉兩人一愣,再拿起合約仔細一看,頓時都流下冷汗,剛才他們隻註意內容,不過這一看之下,卻發現別有乾坤,在簽約處的底角蓋著幾個一點都不明顯的印章和一個小到難以察覺的簽名。

  陳總兩人瞬間感覺五雷轟頂,拿著合約的雙手開始顫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如下雨般地流過老臉。

  那簽名是標準的楷書,若是不註意看,很容易以為是打印的字體,可那明明是用鋼筆寫出來的,每一個字都蒼勁有力,一筆一畫都透著力道十足的精氣神。從這三個很簡單的小字,陳總兩人聯想起那位傳聞中很喜歡書法的頭兒,光是這簽名的神韻就讓人根本不敢去懷疑真偽。

  而旁邊兩個印章也是,雕刻的工法爐火純青,那刀工每一筆每一畫都透著力量,陳總兩人對這個印章實在太熟悉,可以說到瞭即使瞎著眼也可以認出來的地步——那是老首長的名字。

  上邊的印泥可是上好的朱磲印泥,現在還散發著銀朱和朱砂的味道,透著幾分飄渺的淡雅。

  剛才陳總兩人心神不寧的時候沒聞出來,可現在那股若有若無的味道一散發出來,誰都知道這印泥是絕對的上品,隻有內行人才會有。

  這是純古法制的印泥,品格絕對到瞭八寶或是魁紅以上,即使是對山水情有獨鐘的陳總一時也叫不出名字的上品,能擁有這種印泥的絕不是普通人,最起碼陳總一看就知道這絕對假不瞭。

  看到這兩樣東西,陳總兩人同時倒抽一口涼氣,陳總目瞪口呆地問道:「阿勇,你真是有恃無恐瞭!這、這東西看起來都是真的。」

  「沒錯,都是真的。」張勇聲音冷峻的說道,「我獅子大開口又怎麼瞭?不管你城建還是省城政府,誰敢說個‘不’字?」

  這樣的一份合約往桌上一拍,確實沒人敢說不,甚至不客氣的說,哪怕張勇再多要一倍也不算過分,光是那一個印章就值這麼多錢,更何況還多瞭那個讓人望而生畏的簽名。

  「阿勇,可以說說為什麼嗎?」

  陳總和劉總面面相覷,他們不懷疑這份合約的真偽,可偏偏這麼敏感的時候,老首長和那獨掌乾坤的人卻放任張勇胡作非為,個中的原因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大力整頓城建集團,卻又姑息張勇在這敏感的時候敲竹杠,這種截然不同的待遇讓陳總兩人匪夷所思。

  「我原本沒有這個想法的。」說著,張勇看瞭張東一眼,然後肅聲說道:「不過這都是老首長的意思,他知道這樣的大動作少不瞭有人中飽私囊,在有利益的情況下,不少人都會鋌而走險。他婉轉告訴我,希望給我一點補償,哪怕這些補償是給我傢人的也可以。」

  「老大!」聽到這裡,張東忍不住開口,雖然他實在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補償?」

  陳總兩人傻眼,萬萬沒想到老首長和上頭那人會有這樣的想法,他們可是號稱鐵面無私,更何況那位要人見慣瞭大場面,老首長也是從屍體堆裡爬起來的強者,這詞不該出現在他們的字典裡。

  「嗯,你們盡管放心好瞭。」張勇點瞭一根煙,冷笑道:「擺明瞭說,這次我就是來敲竹杠的,拆遷隻是個開始。如果這次你們挺得過去,估計未來一段時間我還會找你們。城建和地方的合作才剛開始,未來城建在本省的投入力道會不斷增加,你們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劉總和陳總聞言,話都說不出來,他們倒不是懷疑張勇的話,隻是不明白張勇明目張膽的敲竹杠到底是哪裡來的勇氣,號稱剛正不阿的老首長又怎麼會這樣縱容他?

  張勇這是有恃無恐,手裡有這麼一份合約,他確實有資格漫天要價,哪怕誰都清楚這不合法而且很過分,可問題是誰敢態度鮮明地拒絕?那簡直就是在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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