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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雨夜

第03章:雨夜

  雷電依舊在身周轟鳴,忘情擁吻的兩人誰也沒有介意,直到吻得兩人都呼吸急促才分開。

  林風雨拉著扶語嫣漫無目的地在空中飛行,他的心思在愛情的甜蜜中活泛開來。扶語嫣透過光罩,遮天蓋地的雨幕中忽而出現數十朵水花凝結的玫瑰,忽而又是她手持雙鉤,英姿颯爽,忽而又是「語笑嫣然」四個大字,忽而再現出她當下抿嘴甜笑,一臉幸福的模樣。

  一道雷電劈下,林風雨伸手破開光幕將閃電接住,電光在他手中法訣變幻之間凝結,又爆開成一道絢爛的光芒,璀璨如煙花。

  扶語嫣看得心神皆醉,目中反倒淚光盈盈。

  林風雨道:「語嫣姐,怎麼瞭?」

  扶語嫣抹幹淚珠搖頭道:「心裡高興,又難過。我們仙凡之隔,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能持續多久。」

  林風雨已有瞭改變凡人體質的能力,隻是過程說出來就有點無恥。這般甜蜜的氣氛他舍不得破壞,當下也不說破道:「這不是問題!」

  扶語嫣大喜,雙唇顫動道:「你……你……說的是真的?」

  林風雨在她鼻尖捏瞭一捏道:「相信我!」忽然懷中的探靈羅盤急促地響瞭起來,離開金翎島後,南宮紫霞就給瞭大傢一人一個,方便聯絡之用。

  打開探靈羅盤,南宮紫霞的聲音急急響起:「小風你在哪?快到扶傢莊園來!」扶語嫣見林風雨臉色大變,不待她出口詢問,兩人已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瓢潑雨幕之中,數十名身著黃衫人手持刀劍站立,而扶傢莊園的人裡跪瞭一地。白發蒼蒼的扶老爺子倒在泥水之中生死不知。

  林風雨心中又驚又怒,扶傢已是南宮世傢的下派,這幫黃衣人不要命瞭麼?環顧一眼南宮紫霞還未到,他在空中電射而下就要出手救人。

  陡然間一股莫大的危機感升起,一道刺目金光迎面向他斬來。還有高階的修者?猝不及防之下,林風雨一個轉身將扶語嫣緊緊摟住,用後背迎向金光,同時蒼青環破空飛出牢牢護住後背,硬生生吃瞭一擊。

  那道金光威力好強,打在蒼青環上讓林風雨一聲悶哼,在空中斜斜往地上墜去。林風雨心中暗罵偷襲無恥,可對方卻不依不饒,又是一枚金印,一座寶塔在頭頂浮現身形,狠狠朝他砸下。

  百忙之中林風雨將扶語嫣遠遠拋出去高聲叫道:「紫兒姐小心。」原來南宮紫霞帶著諸女也到瞭,順手接住扶語嫣,隻見林風雨大喝一聲雙手握住蒼青環向上一迎,隨即被金印與寶塔砸落地面。

  林風雨落地兩個踉蹌站定身形,心中怒發如狂正要反擊。忽見周圍十八道符印亮起,一張青色的大網兜頭朝他罩瞭下來。他雖慌不亂,蒼青環陡然放大架住大網不讓它落下,不防那張大網忽然收縮帶著一股極強的吸力,如蛛絲一般纏住他四肢,將林風雨和蒼青環一同包裹其中。

  林風雨四肢火光亮起,玉陽掌火卻燒不斷網繩。那大網同時從三個方向發力,似要將他四肢扯斷。

  這連環三擊一環接著一環,配合之默契就像算定瞭林風雨的應對一般。

  林風雨心知這大網由人所控制,從發力的情況推測,當有三名元嬰中期以上的高手。他深吸一口氣,一身渾厚真元源源湧出,四肢奮力一扯,反倒將大網扯向他身邊。

  正在控制大網的三名高手不想林風雨如此難纏,被他一扯之下手中的網繩險些脫手飛去,忙各運真元拉住,不過也被扯瞭個踉蹌,從虛空中浮現出身形。

  「天羅地網?你們慕容傢的人要幹什麼?」南宮紫霞又驚又怒,拔出紫青寶劍就要上去救人。

  虛空中再度浮現出一個中年女子的身影對著南宮紫霞叫道:「南宮小姐且住,莫要讓妾身難做。」她相貌妖艷,一身金色流雲裙刺目之極,渾身卻散發著元嬰初期高手的氣勢。

  南宮紫霞身形一凝,心中倒抽一口涼氣道:「你也來瞭。慕容世傢要幹什麼?」

  那妖艷女子說道:「扶氏傢族有通敵之嫌致使天泉堂被西華魔宗滅門。奉六道天盟盟主令,慕容傢要帶扶氏全族回昆侖山受審。林風雨與扶傢女子過從甚密,也請往昆侖山一行。」

  扶語嫣早被眼前發生的變故驚得呆瞭,聽瞭這話才回過神來怒叫道:「你胡說,我傢都是凡人憑什麼通敵你們修者的事情?」

  那妖艷女子身形變換,快如電閃一般欺近身來,南宮紫霞暗叫不好卻攔不住。秦冰與寧楠相繼出手,也是撲瞭個空,被她在扶語嫣臉上重重打瞭一掌,頓時半邊臉頰高高腫瞭起來。

  妖艷女子好整以暇地道:「一個凡人女子竟敢頂撞修者,這一掌叫你記住瞭。」

  扶語嫣被一掌打得腦門一暈,臉頰火辣辣地劇痛,眼淚止不住滴落。她極是硬氣說道:「你血口噴人,還不許人辯駁麼?」隻是臉頰腫起,語音含混不清。

  南宮紫霞慌忙撐起逍遙雲將諸女護住,沉下臉道:「尹玉菲,你個騷婆娘敢當我面打我的人,好,這事我記住瞭。六道天盟都還未成立,哪裡來的盟主瞭?」

  尹玉菲嘿聲道:「谷元真人任盟主還有得說麼?我傢主人任執法堂堂主。你南宮傢不加入天盟除魔衛道也就罷瞭,連天盟執法也敢阻攔麼。」

  寧楠接口怒罵道:「騷婆娘你這是暴力執法,天盟就可以不講道理麼?」

  尹玉菲心頭一怒,一個小丫頭片子也敢叫自己騷婆娘,隻是見南宮紫霞撐起瞭逍遙雲,自忖一時半會兒也奈何不得,強壓怒氣笑瞇瞇道:「是非曲直,自有天盟一眾高層而論。老娘也不來和你們一群小丫頭一般見識。」

  秦冰將扶語嫣交給曹慧蕓照顧,寒聲說道:「你慕容世傢連天羅地網都帶來瞭。我陰陽門犯瞭什麼錯?天羅地網不拿去對付西華魔宗,反倒拿來對付同道是何道理?我夫君在元藏山上力斬陰煞老魔,這事兒五方大師都親口確認,如今你們要污他勾結魔宗,這般顛倒黑白,叫天下群雄如何服氣?」尹玉菲還待辯駁,卻聽得困住林風雨的三名高手中,一人艱難出聲道:「動……手……」

  原來南宮紫霞與尹玉菲互相辯駁之際,林風雨已定下神來,心知今晚無法善瞭,若自己也被擒住那就萬事皆休。經過陰煞老魔「與時間賽跑」的生死一役,林風雨道心之堅毅又進一步。扶語嫣受辱也未讓他心神震動,反倒是凝神靜氣一心一意要擺脫天羅地網的糾纏。

  困住他的三名高手功力均不弱於他多少,林風雨連連鼓動真元都無法震開他們。好在他真元深厚,連慕容恩賜都能硬碰硬地接瞭四招,還有餘力鼓動「風雷二翅」,遠非這些元嬰中期修者所能及的。

  林風雨丹田北極星光大放,一身真元鼓蕩如驚濤拍岸一般,源源不斷沖向三人。

  三名慕容世傢的高手分別是兩名嫡系弟子,慕容千方與慕容千峰,一名外姓的客卿長老李天壇。原本計算以三人控制住林風雨,再由尹玉菲拖住南宮紫霞一幹人等已是綽綽有餘。不想林風雨功力如此深厚,一波一波的真元透過天羅地網如同永不衰竭一般襲來,一轉眼就被他耗去一小半真元。除瞭剛開始三人聯手暗算,此刻反倒像是林風雨不斷進攻打得他們抬不起頭來,心下不免大急。雖然慕容千罡曾交代他們不要輕易對林風雨傢人出手,此時陷入困局又哪裡顧得瞭那麼多。

  好容易等到林風雨攻勢稍緩,緩過一口氣的慕容千峰急忙出聲命令尹玉菲。動手之意,自然是要擒拿南宮紫霞諸女讓林風雨就范。

  尹玉菲臉色一沉,手掌一翻取出一柄玉尺兜頭就向南宮紫霞砸來。逍遙雲架在空中,被玉尺打得霞光萬道卻未破去。南宮紫霞也是臉色一白,被這一擊打得極不好受。雖然她已是金丹巔峰的修為,面對元嬰初期的高手仍然力有不逮,好在逍遙雲也是至寶,一時半刻還支撐得住。

  南宮紫霞也看出林風雨正在力鬥慕容傢三位高手,隱隱還有占據上風,反守為攻之勢。林風雨被天羅地網纏住隔絕內外,尹玉菲也無法對他直接出手。她心裡清楚,這裡多支撐一刻轉機便多一分。當即盤膝坐下,雙手各握一顆靈石,全身真元都穩在逍遙雲上。

  與此同時,秦薇祭起玄光鏡,秦冰放開雲天梅,寧楠也解下彩雲衣,在逍遙雲外又加瞭三層防禦。三女也是盤膝坐下,齊心協力對抗尹玉菲。

  秦薇對於陣法之道極有天賦,玄光鏡放出一派亮光。尹玉菲隻覺得鏡光晃眼,周身更包裹在一片玉香之中,猝不及防之下腦門有些恍惚,四周變得朦朦朧朧,玉尺一擊竟然打偏瞭。心中一凜不敢再存半分小覷之心,凝神聚目要先破去這奇異的陣法。

  雙方陷入僵局,隨著尹玉菲一聲尖叫終於找到秦薇陣眼所在,她心中怒發如狂,一個元嬰高手被菜鳥困住足有一炷香時分,臉面何在?手中玉尺對著陣眼重重一擊,秦薇哇地吐出口鮮血,雙目一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為瞭困住尹玉菲,秦薇一身真元本就消耗的七七八八,又被重擊之下雖有逍遙雲等諸般法寶助力保住性命,卻再也支撐不住。

  尹玉菲脫困出來,見慕容千峰等三人身軀竟然不住顫抖大吃一驚,慌亂之下一邊攻擊南宮紫霞,一邊高聲喝到:「林風雨,你再不束手就擒我就開始殺扶傢人,你何時投降,我何時停手。我尹玉菲說到做到。」

  林風雨聽到這句話心中一緊,潮湧般的真元起瞭一絲混亂。今夜慕容世傢不達目的決不罷休,這話他是相信的。就這麼亂瞭一下真元立起波動,慕容千峰三人心中大喜,紛紛運氣真元要將他一舉拿下。

  林風雨心中悲憤卻又暫時無計可施,一狠心索性封閉六識不管不顧,——要知道,他若被擒,扶傢人照樣要落得傢破人亡的下場。

  尹玉菲見林風雨不為所動,一聲令下,黃衫人立刻開始瞭對扶傢宗族慘絕人寰的屠殺。他們都是慕容世傢下派的武學高手,原本武功就教扶傢人高出甚多,加上一出現就制服瞭扶傢幾個硬手,此刻見尹玉菲下令,在人群之中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將扶傢人砍倒。

  血腥的一幕盡數落在扶語嫣眼裡,白天還因為知曉林風雨主動上門,為她感到高興的父母在奮力反抗中一個被攔腰斬成兩截,一個脖子挨瞭一刀倒在地上。就連早已不省人事的爺爺也被一劍刺得穿心而過,平日的至親一個接一個地倒在血泊中。她心口一陣劇烈的絞痛,想要哭,想要喊,卻什麼聲音都發佈出來。隻是全身顫抖地奮力瞪大杏眼,要將這一刻深深印在心裡。

  南宮紫霞一聲悲鳴,一隻紫鳳從體內沖天而起,鳳嘴銜住紫青寶劍朝尹玉菲刺去。

  尹玉菲巴不得她進攻,手中也取出一柄玉劍架住紫青寶劍,玉尺忽然在空中化作萬千尺影擊在逍遙雲上。南宮紫霞一身真元全在紫青寶劍上,光憑逍遙雲自身架不住玉尺,逍遙雲被打寶光黯淡晃晃悠悠落在地上。眼見尺影鋪天蓋地擊來,拼著身受重傷雙目一閉,拼盡全力操控紫青寶劍連連旋轉,一派青蒙蒙的光芒竟然沖開尹玉菲的玉劍,向她胸口刺入。

  終究尹玉菲功力高得太多,南宮紫霞搏命一擊隻刺入兩寸,便被她身體向後一倒閃開。紫青劍氣雖然厲害,失去瞭與寶劍的相連卻被尹玉菲一口真元牢牢鎖在胸口,左沖右突不得出。

  尹玉菲暗罵一聲,平日裡她絕不敢傷害南宮紫霞。可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她有慕容千罡撐腰,還有昆侖派的授意。南宮世傢此刻在修真界如同過街老鼠,她心中再無顧慮,玉尺狂擊而下。南宮紫霞一身真元全數耗盡已是油盡燈枯,盤膝坐在地上連站起之力都沒有,再無抵抗之力。秦冰一聲嬌叱,雲天梅泛出一派異香,寧楠召回彩雲衣批身,衣裳飄出朵朵白雲,卻都被玉尺連連打散。眼見玉尺擊到南宮紫霞胸前,寧楠合身撲去,背心硬生生挨瞭玉尺一擊。

  隻聽一聲悶響,寧楠與南宮紫霞被打得在地上連連翻滾雙雙暈去,幸虧玉尺連連突破異香與雲彩,本就餘力不多,又被彩雲衣一擋,二人才不致有性命之憂。

  尹玉菲不依不饒,伸手抓向扶語嫣。秦冰悲憤莫名,四朵奇花從手指中長出拱衛雲天梅攔在扶語嫣身前。

  尹玉菲面色一沉:「你也敢攔我。」玉尺再度祭起瞬間打散雲天梅,枝頭那朵異香撲鼻的梅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下去,秦冰口中鮮血狂噴卻一步不退,端莊柔美的臉龐沾滿血跡竟也變得猙獰。

  尹玉菲收回玉尺冷笑一聲:「螳臂當車。」手中玉劍不管不顧朝秦冰刺下。

  千鈞一發之時,隻聽一聲龍吼般的悲鳴在她身後響起,心中一涼暗道不妙。

  林風雨力敵慕容千峰三人,知道這麼拼著消耗下去想要脫困不知要到猴年馬月,形勢危急之際也是鋌而走險。他撤回全部真元隻是牢牢守住周身,這一招用的極險,稍有不慎便是被天羅地網牢牢困住的下場。他丹田內北極星光大放,蓄力到極致之時竟然滴溜溜地旋轉起來,此時才拼力一擊。

  慕容千峰三人此前見林風雨轉攻為守,以為他力有不逮,忙連連催動真元。不想此時林風雨再度反守為攻,一連三波真元狂沖而來,險些就控不住天羅地網,所幸三波之後林風雨的攻勢頓瞭一頓,讓他們緩過一口氣。

  慕容千峰三人大喜,隻道是林風雨已是強弩之末,抓住這一卡頓的時機再度進攻,要一鼓作氣將林風雨拿下。不想林風雨又是三波真元重來,打得他們隻有招架之力。

  這麼一來,慕容千峰雖然一時拿不下林風雨,尹玉菲那邊卻是大占上風,隻要控住南宮紫霞諸女,不怕林風雨不就范。

  三人也明白此中關竅,凝神對付林風雨接連不斷的三波真元進攻。不想如此反復循環到第五次的時候,三人扛下三波真元,剛舒瞭一口氣。就在他們前力已盡,新力未生之時,隻覺得一股沛不可擋的真元襲來,大驚之下鼓起吃奶的力氣拼死相抗,又是一連三波過去,三人已是面如豬肝。

  剛暗道僥幸以為又扛下一波攻勢,不想這一次攻勢不再稍作停頓而是連綿不絕,狂暴的真元還帶著急速旋轉之力,一連數波如同長江大河,毫無間隔地襲來。慕容千方功力最淺,第五波真元就再也抵擋不住,被打得在空中飄飄悠悠飛瞭出去;李天壇和慕容千峰扛到第七波也是無法支持,同時撒開手中網繩,悶哼一聲被擊飛出去。

  林風雨一聲淒慘的龍吟抄住天羅地網,隨手一揮抹去附在法寶上的神識,在雨幕之中拉出數道殘影出現在尹玉菲身後。

  尹玉菲心中大駭,玉尺與玉劍同時脫手飛出打向林風雨,同時身形急退,一面盾牌,一隻金燈被放瞭出來擋在身前。

  林風雨純鈞血陽劍出鞘,隻一揮便將玉尺與玉劍擊飛。他口中一聲大喝雙手握劍重重劈下,隻見盾牌與金燈同時哀鳴被打的光滑黯淡,盾牌徹底碎裂,金燈火光熄滅周身盡是裂痕落在地上。

  林風雨怒罵道:「賤婦,納命來!」一記「驚神刺」擊去,尹玉菲識海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從空中掉落。林風雨手中放出天羅地網將尹玉菲牢牢困住,林風雨用劍身在她臉頰左右各扇一記,打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連滿口牙齒都盡數打掉。純鈞再展,那天羅地網失去原主的支持,在他手中劍光之下如紙片一般,連同尹玉菲雙臂一齊被削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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