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雨曲起兩指在桌面敲瞭幾下思慮一番,在虛空中畫出一片房屋圖形,正是劍閣附近的地形圖.
他在三處地方做下標記向秦薇與曹慧蕓交代道:「去看看這三個地方是什麼人。不要驚動他們,更不要發生沖突。」
秦薇笑道:「光憑著一個胡西林也不敢來惹事,背後定是有人給他撐腰做援兵。我們理會得。」招呼上曹慧蕓去瞭。
林風雨看著她扭腰擺臀離去,心中暗贊真是一個絕世尤物。
南宮紫霞來到劍閣,易落落正和秦冰悄聲說著什麼. 二女俱是清雅秀麗,秦冰淡雅中一如和熙的陽光,使人如沐春風. 偏偏易落落卻是截然相反,清新裡像是凌冽的冬雪,讓人難以親近。強烈的反差之下,二女並立更是相互映襯,連南宮紫霞見瞭目光一時之間都移不開.
易落落微微欠身道:「見過南宮莊主。」
南宮紫霞熱情地迎上去扶起道:「妹妹這就見外瞭,咱們姐妹需要這些禮節麼?還是喊我姐姐罷. 說起來得謝過妹妹方才援手之恩。」
易落落淡淡一笑也不推辭,依舊冷如冰霜道:「冰姐姐,紫霞姐姐,爹爹命我送來一批丹藥靈草,囑咐道藍劍山莊若還有甚麼欠缺盡管直說,天魔宗盡力而為。」
南宮紫霞接過儲物戒,當著易落落清點瞭一番道:「正是我傢急需的,妹妹替我多多謝過易宗主。冰姐姐趕緊估個價,咱們按市價全數收瞭。落落妹子,你可千萬不要推托,你若不收,我便不取。兩傢來往須得有個規矩。」
易落落點頭道:「就依姐姐的意思。不知林真人的傷勢恢復如何?」
南宮紫霞改用傳音嘀咕幾句,可誰都能看出她臉上浮現的那一絲不安與焦慮. 易落落聽瞭依舊面無表情地點瞭點頭,雙目微微一瞇向劍閣外幾處地方瞟瞭兩眼,正是林風雨之前標註過讓秦薇與曹慧蕓查探的地方。三女對視一眼,各自心照不宣。林風雨是否受傷,易落落再清楚不過完全不必隱瞞,反倒是她配合著做戲,讓南宮紫霞與秦冰暗暗感激。
劍閣之外曹慧蕓說說笑笑似在閑談著走來,卻將三處所在盡數看瞭個真切……
林風雨沖天的氣勢忽然夭折,驚動瞭聚寶集上的每一個勢力。一時之間各處聯絡點都啟動瞭起來,傳遞今日在劍閣中發生的一切。
仙行宗地處三江交界之處中心的島嶼上,氤氳紫色覆蓋瞭整座島嶼,美若仙境。
仙行宗主苗若溪艷如桃李身材豐滿,眉腳的一顆淺淺黑痣更是將她成熟的風韻勾勒得銷魂至極.
此刻她正在暗室之中柳眉微蹙靜靜思量著什麼. 下首處坐著一名白發老者,一名中年文士,還有一人甚是年輕,相貌英俊直如臨風玉樹,面貌上和苗若溪頗有相似之處。
苗若溪開口道:「聚寶集之事你等都已知瞭,可有什麼見解?」聲音略有些沙啞,卻更增熟婦誘惑媚意。
白發老者道:「屬下依然認為仙行宗若要保留傳承,必須依賴天盟勢力。南宮世傢如今勢弱,無論林風雨今日所作所為是真的傷重難愈還是惺惺作態,藍劍山莊都不可能是天盟對手。屬下聽聞崑侖派谷虛道長親自駕臨太玄門,即使林風雨全盛時期,又怎能是谷虛道長的對手?至於藍劍山莊餘者,皆不足論。天盟可謂大勢已定。」他是仙行宗大長老樊奇英,說出的話極有份量。
中年文士也道:「屬下附議樊長老之言。補充一點,如今魔界與神州正面開戰,南宮世傢不可能置身事外,與天盟同心協力乃是唯一出路。林風雨再能耐又能與魔界抗衡不成?南宮劍河已隕落,南宮世傢斷無昔日之實力,可以獨占一方另天盟奈何不得。」他是仙行宗二長老楊青。
苗若溪見年輕人默不作聲,開口問道:「真兒可有話說?」
年輕人是苗若溪的愛子庾鐘真,她丈夫早年亡故之後便未改嫁,和愛子相依為命。庾鐘真也爭氣,年紀輕輕已是元嬰初期修為,更兼聰明伶俐洞察人心,也位列仙行宗長老之列。
庾鐘真道:「屬下暫無想法。」
苗若溪微微抿嘴道:「本宮再細細思量一番,先散瞭罷. 」
三人告退之後,庾鐘真不多時又返回,顯然有事要說.
苗若溪道:「真兒方才欲言又止,此刻可以說瞭?」
庾鐘真道:「母親,孩兒認為太玄門不可能是藍劍山莊的對手。仙行宗務必慎重行事。」
苗若溪來瞭興趣,坐直身體道:「說說你的理由!」
庾鐘真道:「其一,藍劍山莊如今的態度,孩兒認為是一種故意的示弱。南宮劍河與六名長老隕落兼之基業被毀,藍劍山莊雖然大不如前。好歹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依然是高手如雲,稱之一流門派不為過,絕不至於似如今處處退讓人見人欺。」
苗若溪點頭道:「這一點為娘也認可。藍劍山莊又補充瞭三名長老,之前的高手仍有百劍堂主,藏劍峰主等人,即使林風雨重傷如此示弱確實不妥。」
庾鐘真道:「娘您還忘瞭幾個人,也是孩兒要說的其二。魔島之戰寧楠與墨麒麟聯手,展現出的戰力絕不遜色任一元嬰後期高手,甚至比起元嬰巔峰也不妨多讓。傳聞寧楠身負九陰之體,天賦之高堪稱當世第一。林風雨的成長速度已屬驚人,寧楠更是要超越林風雨。現任莊主南宮紫霞也是七陰鳳體之姿,元嬰天劫之時渡過紫雷天劫。同樣的,不要忘瞭秦冰此女,雖說在林風雨與寧楠光環之下不顯山露水,也絕不可小覷. 這也是孩兒懷疑藍劍山莊故意示弱的原因,隻要給他們時間這幾人成長起來,藍劍山莊的實力甚至要超過南宮劍河在世的巔峰之時. 」
苗若溪沉吟道:「成長不起來的天才,不叫天才。真兒這兩個理由還不夠。」
庾鐘真道:「崑侖派扶植太玄門,想要將三江之地掌控在手中。天盟宣稱各處分舵以實力為尊,本意應是想要保持公平,由實力強大的門派統領一地也是理所當然。可是這也給藍劍山莊留下瞭機會!孩兒也認為藍劍山莊遲早要加入天盟,共抗魔界。可若是藍劍山莊力壓太玄門,三江分舵可就由他們說瞭算瞭。」
苗若溪道:「這還是不夠。太玄門的守護大陣威力無窮,可說立於不敗之地,藍劍山莊目前看來勝算當真不大。」
庾鐘真道:「這確實是一個大問題. 但是絕對不等於太玄門立於不敗之地。太玄門所打的算盤,不過是谷虛道長能夠抵住林風雨。方玄衣若能順利突破,便能力壓所有人。娘親想想,方玄衣縱然是太玄門不世出的天才,可他能強過林風雨和寧楠?方玄衣要時間突破,同樣的時間給瞭林風雨和寧楠,這變數之大,不用孩兒多說瞭罷?所以孩兒的最後一個理由,則是藍劍山莊遠比太玄門靠得住。」
苗若溪皺眉問道:「為何如此說?」
庾鐘真道:「這要從林風雨的性格說起。此人出道至今可說是毀譽參半。要說擊殺魔宗高手,忘年樵老師徒都死在他手上,可說神州無出其右。另一方面,此人又是出瞭名的意氣用事。孩兒認為從他的所作所為來看,此人極重情義,數次出手皆為他人傾力而為,與他為友之人又何曾在他手上吃過虧?正應瞭陰陽門天地有正氣之言。孩兒相信長久下去世人定當識得他為人,這一份口碑難能可貴. 他是藍劍山莊現任莊主南宮紫霞的丈夫,又是故莊主南宮劍河的結義兄弟。雖說林風雨不管事務,可他對藍劍山莊的影響之大絕不可小視,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決定南宮世傢的方向。孩兒認為,與這種人交好,絕無吃虧的道理。太玄門卻沒有這份口碑,也不值得咱們仙行宗信任。」
苗若溪沉吟良久方才道:「看來要麻煩真兒跑一趟聚寶集瞭。」
庾鐘真行瞭一禮,大踏步轉身離去。
林風雨被「軟禁」在聽風觀雨閣,除瞭修煉實在沒事可做。一套劍法剛使瞭一半,一絲聲響穿透瞭重重陣法的防護透進他的耳朵:「你一個人出來。」
林風雨愕然之後大吃一驚,聽風觀雨閣佈置瞭數道陣法隔絕塵世,大多還是秦薇親手佈置。這道聲音視陣法如無物,來人之修為深不可測. 他飛空而起四下掃視,藍劍山莊裡弟子全無異狀,顯然這道聲音全沖著他一人而來。
「快些出來吧,躲著有何意義?」聲音再度傳來。
林風雨深吸一口氣,來人必定是世間最為頂尖的人物,聚寶集裡雖有天盟十名元嬰後期高手坐鎮,但除瞭自己還真是無人能夠抵擋。既然已尋上門來,躲著的確無用。
無論如何,先去看看情況. 來人雖強也不可能將自己一鼓而下,驚動南宮紫霞她們徒惹擔心。這麼一想,林風雨遂隱匿瞭身形潛出藍劍山莊,一路上細細感應卻始終不能發現可疑之人。
「出聚寶集,西方二十裡的山頭來。」聲音再次傳來指引瞭方向。
林風雨須臾便至,隻見山頭擺瞭一張石桌,兩張石凳。一名中年文士目射寒星,三綹長須,正微笑向他點頭,又指瞭指空著的石凳示意他坐下。
林風雨滿心狐疑,這人的氣息甚是熟悉,可是他的模樣又未曾見過. 既來之則安之,他也不推托在石凳上坐下。
中年文士看出他的狐疑,微微一笑默運玄功,剎那間一張面孔變得半黑半白,見之可怖。隨即又恢復瞭中年文士的模樣。
「是你?」林風雨目光一凝暗自警惕。來人正是西華魔宗大護法黑白郎君。
黑白郎君擺瞭擺手道:「不必緊張,來見見同門而已,絕無敵意。論起輩分來,你還要叫我一聲師祖。」
林風雨默瞭一默還是起身施禮道:「林風雨見過師祖。」無論是否敵對,同宗之義不能缺瞭。
黑白郎君點瞭點頭,也是起身行瞭個跪拜大禮道:「衛無涯見過掌門. 」
林風雨受瞭這一禮,既然你稱我掌門,那也不客氣地問道:「師祖為何要加入魔道荼毒眾生?師祖可是犯瞭天地有正氣的門規。」
衛無涯示意他坐下道:「一來就質問未免太過不近人情。掌門可有好酒?還請賜下一些。」
林風雨自然知道衛無涯是打消自己的疑慮,才要喝他的酒。當即取出一瓶佳釀兩隻酒杯,滿上。
衛無涯美美地咂瞭一口,笑道:「掌門這般質問可就折煞無涯瞭。千年之前,無涯與掌門一般年輕氣盛,可從未想過要加入魔道與神州天下為敵。至於今日為何如此,掌門真的想不到?」
林風雨低頭沉默無言良久,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意態蕭索。
衛無涯道:「掌門如彗星一般崛起神州,陰陽大法的好處當是知瞭。這等逆天大法,神州勢力豈容於世?無涯自問天賦不遜於掌門,卻沒有這一份好運氣。」
林風雨問道:「師祖,千年之前,陰陽門究竟是怎生沒落的。」
衛無涯伸出二指點瞭點林風雨道:「你這掌門不仗義,一來就先質問我,這會兒又提起瘡疤。哈哈。來,無涯敬掌門一杯再細細道來。」
兩人喝幹瞭杯中酒,衛無涯嘆道:「我加入陰陽門的時候,宗門正是盛極而衰的時刻。說起來好笑,其他門派都是因為太弱而衰敗,陰陽門卻是因為太強而衰敗。」
林風雨臉上又露出不解的神情,太強而衰敗?這話又從何說起?
衛無涯苦笑瞭一聲豎起食指道:「一個月,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七名高手飛升仙界。那修為上漲壓都壓不住。陰陽門可不就是盛極而衰麼. 」
林風雨抽瞭抽面皮,七人幾乎同時飛升,這可是真真正正的盛極而衰。
衛無涯接著道:「接下來就不用說瞭。咱們陰陽大法太過逆天,其餘被壓得抬不起頭的門派自然是趁你病要你命,聯手打壓之下,元氣大傷的宗門再也抬不起頭來。南宮世傢現在不也正是如此麼?」
林風雨身在藍劍山莊自然知道此時的艱苦,當年各門派打壓陰陽門恐怕更要兇悍數十倍。陰陽門就算再厲害,在毫無喘息時機的打壓之下,也隻能是逐漸沒落。
衛無涯道:「當年我的修為戰力差不多元嬰初期,啊,差不多就是陰陽大法第三層後期。那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神州雖大也無立足之地。不加入魔界,難道掌門有更好的路子?」
林風雨想像著當年師門的慘狀極是難過,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說什麼. 心中對藍劍山莊更是感激,自己出頭之時,也不知道南宮劍河明裡暗裡幫自己當瞭多少災禍。陰陽門又冒出個出類拔萃的弟子,怎能容於各大門派?又恰逢西華魔宗出山亂世轉移瞭目光,否則自己的命運真是難說.
衛無涯道:「所以說本人沒有掌門的好運氣,當年可沒有另一個南宮劍河遮風擋雨。加入魔界也是不得已為之,為瞭保存陰陽門這一脈傳承,我容易麼我?」
林風雨舉杯敬瞭一杯道:「師祖今日來,是要勸說晚輩加入魔界麼?」
衛無涯擺瞭擺手道:「非也非也。勸說何用?南宮劍河一死,掌門與魔界便不共戴天。今日純粹就是來見見同門,想當年陰陽門選材嚴格,可也有三千來名同門,如今麼,嘿嘿,一隻手掌都數的過來。而且,掌門在神州,無涯在魔界才是最好的。」
林風雨奇道:「此話怎講?」
衛無涯道:「和西華魔宗其他人不同,我至今沒有飛升,唯一的理由就是要在下界留下陰陽門的道法傳承,掌門應該也不會希望道統斷絕罷?魔界如今進犯神州,兩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魔界許我平定神州之後,便能建立道統. 咱們一人一邊,總有一邊能留下道統來。」
林風雨凝視著這位師祖,心中升起瞭敬佩之意。昔年為瞭保存道統加入魔界,也不知道受瞭多少刁難折磨才能過關. 無論他效力於神州還是魔界,這一份對師門的拳拳之心,天日可鑒. 他不安道:「若是他日戰場相見,師祖要晚輩如何自處?」
衛無涯斂容正色道:「該怎地就怎地。掌門若是以陰陽門道統為重,就不可有半分心慈手軟。咱們之間註定隻有一人能活下來,隻有最優秀的那一位,才有資格將道統傳承下去。莫非掌門認為無涯不堪一擊?不須盡力便能擊敗?」
林風雨道:「絕無此意。隻是同門相殘……」
衛無涯打斷他道:「道統為重,餘者為輕. 戰場相見無涯不會有半分留力,也休想從我這裡套出半分魔界隱秘。一切憑實力說話。」
林風雨點瞭點頭道:「師祖若隕落,晚輩會按陰陽門祖法厚葬。」
衛無涯笑道:「無涯也一樣。」他一拍雙腿站起身來道:「言盡於此,日後也不會再有私下見面之日。聽聞南宮世傢近期焦頭爛額,掌門可莫要讓我失望。」
林風雨起身拱手道:「些許小事都無法應付,還談什麼傳承道統?師祖放心。」
衛無涯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本典籍道:「掌門手中的法訣並不完善,這裡可以將之補足。」
林風雨恭敬接過,感覺手中沉甸甸的。這是陰陽門多少年累計的心血所在啊。
目送衛無涯離去,林風雨也抽身回瞭聽風觀雨閣,打開典籍細細鉆研。
夜幕降臨,許玲兒依著吩咐來到議事堂。
南宮紫霞屏退瞭左右起身來到許玲兒身邊凝視著她。那復雜的目光讓許玲兒緊張瞭起來。
南宮紫霞正色道:「玲兒,山莊的窘境相比你也都看見瞭。太玄門仗著有空間法則的防禦陣法欺人太甚,本座可是夜不能寐。」
許玲兒自是知道這位新上任的莊主身背多麼大的壓力,當即道:「莊主要屬下怎麼做?」
南宮紫霞示意她莫要著急接著道:「若僅僅是這些還不打緊,可是山莊內裡連南宮明麟和南宮明禮都能叛變,本座不知道還能相信誰. 玲兒,本座能信任你麼?」
許玲兒點頭道:「屬下永遠不會背棄藍劍山莊. 」
南宮紫霞道:「玲兒,你和夫君共同度過雲霧山谷的時光,也可說他的性命是你救下,你的話本座信得過. 如今山莊有難,玲兒可願出一份力冒一次險?」
許玲兒道:「山莊培養我至今,林大哥也對我照拂至今,玲兒萬死不辭. 」
南宮紫霞道:「好!得瞭玲兒的話本座心中有數,不過這事情還要看你林大哥的意思。玲兒先回等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