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絳紫和服,腰佩二尺倭刀,雲鬢高聳,鎏金發飾,眸美齒皓膚若雪,媚骨姍姍似櫻花。
唐之遠首先看得傻眼瞭,好美的倭女啊!嘖嘖!瞧這臉蛋,這身段,這小腳……哎呦,口水都流出來瞭,太失風度!太失風度瞭!
「喂!小娘們!老子和你們倭人井水不犯河水!」虯髯大漢晃瞭晃手中的鬼頭刀,「快滾一邊去,我們不殺倭人!」
「哼,可笑!難道你們大明不殺倭人隻殺同胞嗎?」和服女子譏諷道。
「混賬!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房來瞭!」虯髯大漢把大刀往地上一插,「知道老子是誰的人嗎?老子是徐總把子的人!就是你們倭人的瀛佐將軍也對徐總把子客客氣氣的!」
不料,這和服女子一聽,反倒樂瞭,「巧瞭!本姑娘還正想找徐海的麻煩呢!想不到你竟送上門來瞭!」
「你……」虯髯大漢的面子掛不住瞭,拔出大刀,掄起便砍!
「鐺!」的一聲,唐之遠挺身而出,手中的精鐵樸刀死死擋住瞭虯髯大漢的這一擊。
「光天化日……竟敢欺負……一名弱女子……」唐之遠的武功平平,甚至還不如姚興、魏大剛,虯髯大漢這全力一擊可是震得他渾身發麻。
媽的!好大的力啊!震得小爺我心都麻瞭!唐之遠暗自叫苦道,這英雄救美的事,看來我老唐還真做不瞭!不行!下次一定要挑些安全點的活幹!別媳婦沒抱上,還把小命給丟瞭!
「找死!」虯髯大漢怒吼一聲,「弟兄們!先砍死這小子!」
唐之遠哭瞭,這一打一都不一定打得過,就更別提是一打十瞭!毀瞭!姑娘,你可真是紅顏禍水啊!人傢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可我老唐這是牡丹花前死,碰都沒碰呢!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正當唐之遠哭爹罵娘的時候,突然,一道寒光從他背後射出,勢如閃電,銳如刀鋒!虯髯大漢「嗚」瞭一聲,便斷瞭氣。
餘下強盜面面相覷,呆瞭足有五秒,然後紛紛舉起鋼刀,「殺瞭那娘們!給大哥報仇!」
「一群廢物!」和服女子啐瞭一聲,然後小腳往唐之遠的肩頭一踏,凌空而起。
雲袖一甩,暴雨梨花,數百名漢子就這樣稀裡糊塗的歸瞭西……
唐之遠陶醉瞭,他陶醉的可不是那一手暴雨梨花殺百人的武功,而是肩上的那一對玉足!哇!真香!真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唔~ 風流!甚是風流!
「原來是她!」慕容瑾認出瞭這位和服女子,「妹子慕容瑾拜謝姐姐兩次相救,敢問姐姐芳名?」
「哦,原來姑娘你便是醫仙慕容瑾啊!」和服女子從唐之遠的肩頭徐徐落下,「額,我叫……我叫蕭嬙!」
「慕容瑾謝過蕭嬙姐姐的救命之恩,請受慕容百拜!」慕容瑾叩謝道。
「慕容姑娘不必如此,你我之間嘛……不必談謝!不必談謝!」蕭嬙挽起慕容瑾,親切的說道。
這時,唐之遠突然插過話來,「蕭姑娘不僅武藝高強,而且更是人如其名,無邊落木蕭蕭下,一枝紅杏出墻來!這' 蕭墻' 二字絕對是美艷傾城啊!」
狗屁!純屬的狗屁!小唐你也算是飽讀詩書之人瞭,怎麼這麼狗屁的詩句都想得出呢?一支紅杏出墻來?你來解釋一下這紅杏出墻是什麼意思?!
果然,在場所有的人都尷尬瞭,蕭嬙更是氣得兩排貝齒直打顫,「廢物!你這般熊包似的身手,真是枉拿瞭那把上等好刀!」
唐之遠手中的精鐵樸刀的確是一把上等好刀,那是肇慶兵馬司羅千總的傢傳之寶。羅威被一把火燒死瞭之後,這刀就落入瞭唐之遠的手裡,唐之遠武藝不濟,全指望這把好刀給他賺面子啊!唉!想不到今日這刀竟會成瞭他的笑柄,真是搬起石頭砸瞭自己的腳!
唐之遠悻悻的退到瞭一邊,看來這位女神是沒指望瞭!額,還是郡主好啊!溫柔高貴,風情萬種,誒!尼瑪!怎麼又硬瞭啊!
好在蕭嬙的心思不在唐之遠身上,所以見他滾到一邊涼快去時,便也消瞭怒氣,關切的對慕容瑾說道:「慕容姑娘,你傢相公是血氣上腦才導致的昏厥,雖無性命之憂,但卻極傷身子!你醫術高明趕緊為相公施針調理吧!」
一個陌生女子對自己相公如此的關切,這令慕容瑾疑心頓起,「多謝蕭嬙姐姐關心,妹子替夫君拜謝瞭!姐姐你如此關心,不知與我傢相公是否相識?」
「不!不曾相識!」蕭嬙矢口否定道,「我不過是……不過是好管閑事罷瞭!慕容姑娘莫要瞎猜!」
慕容瑾看著蕭嬙一臉緊張的樣子,對她的話更是不信瞭。哼!好你個宋仕卿啊!處處留情!等你醒來我定要好好跟你算算這筆風流帳!
「姐姐莫要緊張,妹子不過是隨口一問,還請姐姐別往心裡去!」慕容瑾心裡就算在怎麼的生氣,那也隻能是生宋仕卿的氣!人傢蕭嬙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可不能對恩人生氣啊!
蕭嬙見慕容瑾如此一說,心裡總算是踏實些瞭,「慕容姑娘,這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擾瞭!待你傢相公醒後,請他去松江口一趟,我想單獨見他!」蕭嬙說完抽身離去。
「蕭嬙姐姐慢走,妹子恭送姐姐瞭!」慕容瑾牽強的擠出一絲笑容,俯身相送道。
慕容瑾的醫術果真是舉世無雙,這才紮瞭十幾針宋仕卿就醒過來瞭。
「怎麼瞭?丫頭?誰惹你不開心瞭啊?」宋仕卿看著慕容瑾那又幽又怨的眼神不禁有些害怕。
「哼!」慕容瑾沒好氣的哼瞭一聲,然後繼續施針,絲毫不想搭理他。
「這怎麼啦?」宋仕卿摸不著頭腦的喃道,靠,斷片瞭?老子這一暈出沒問題吧?咋什麼都不記得瞭呢?玲瓏小腳!對瞭!那一雙玲瓏小腳呢?
「靠!什麼情況?」宋仕卿大驚道,「這麼大一幫強盜就被你們解決瞭?」
「大人,不是我們解決的,是一個倭人幹的。」姚興答道。
「倭人?倭人哪會有這麼好心?那個骨子裡都壞透的民族會幫我們打強盜?別有居心!絕對是別有居心!」宋仕卿憤憤說道。
「哼!豈止是別有居心啊!那根本就是另有所圖!」慕容瑾酸溜溜的說道。
宋大官人絲毫沒有聞到這股濃濃的醋味,依舊嚷嚷道:「對!另有所圖!姚興,說說那是什麼倭人啊?」
姚興瞟瞭一眼醋意正濃的慕容瑾,答非所問的道:「大人,此地不宜久留!這夥強盜在咱們手上吃瞭大虧肯定還會再來,還是先撤到其他地方去再說吧!」
也不知這宋大官人是那根筋搭錯瞭,竟然沒有會出姚興的意!「無妨,這要撤離也不在乎一時半會的!你快與我說說!」宋仕卿催促道。
「這……」姚興語塞瞭片刻,然後低聲道,「那人是個倭國女子!」
「日本女人!」宋仕卿立馬興奮瞭,在這廝的意識中日本男人和日本女人是兩個完全不同人種。日本男人,那都是些該千刀萬剮的畜生;而日本女人呢,則是風情萬種的性感尤物!真是惡魔與天使,牛糞與鮮花啊!
「是不是那個小腳又白又嫩的姑娘啊?」宋仕卿依稀的記得,在昏倒之前確實是見過一個姑娘的。哎呀!想不到竟是那姑娘呀!
「是~ 正是那位姑娘哩~ 」慕容瑾幽幽的答道,「夫君可算是記起這位相好瞭呀!」
「嘿嘿!」宋仕卿癡笑一聲,然後駭然大驚道,「相好?什麼相好?我哪裡和倭國女子有過關系?這莫須有的風流帳莫要賴我頭上啊!」
「哼!你還要裝!你們分明就是有來往的!」慕容瑾捏緊小拳頭一個勁的捶著宋仕卿的胸膛,若不是念在他剛剛昏厥過去的份上,估計早就巴掌伺候瞭。
「怎麼可能?我與她素未蒙面,她為何要單獨見我?」宋仕卿越聽越糊塗瞭,我宋大官人咋就平白無故的多瞭一位紅顏知己呢?
「你還狡辯!」慕容瑾忍無可忍甩手就是一巴掌,「你的紅顏知己在松江口等你呢!」說罷憤然離去。
這一記響亮的巴掌打懵瞭在場所有的人,良久,才有一個弱弱的聲音問道:「大人,我們要不要去松江口啊?」
「去什麼松江口啊!趕緊把我老婆追回來!」
松江口徐傢水寨裡嘆息連連,一個年輕人正摟著如花似玉的美妾愁眉不展。
「翠翹,我在這松江口的日子怕是不多瞭,這些年我偷偷的在通泰錢莊裡存瞭些銀子,若我真去瞭倭國,你便將這些錢送到我傢中去!」徐傢水寨的總把子徐海不住嘆息道。
「海哥,明廷不是已暗中向你招安瞭麼?怎麼你還要投靠倭人?這接受朝廷招安才是正道!還望海哥莫要三心二意,自斷生路啊!」徐海的美妾王翠翹急忙說道。
「翠翹你有所不知啊!今日我派出去一百多名手下全被殺瞭!傷口結霜,一招取命,整個松江府除瞭汪直和他的夫人誰還有這麼好的功夫?既然汪直想動我瞭,那我幹脆先投奔倭人,做個倭國的平海大將軍!哼,有瞭倭人這把保護傘看汪直怎麼動我!」徐海說著說著眼中放過一道精光。
王翠翹聽他這麼一說,心意頓涼,唉!這一代梟雄徐海,原來也不過是個鼠目寸光的白癡罷瞭!倭國不過是個彈丸之地,拿什麼去與地大物博的明廷抗衡?倭人不過是一時猖狂,最終免不瞭慘敗收場。唉!如此鼠目寸光之人真是枉費瞭我的一片苦心啊。想不到我好不容易出瞭青樓,擺脫瞭娼妓的身份,卻又要淪落成通倭匪寇,命苦!我真是命苦啊!
王翠翹掩面而泣:「海哥,你若是也像汪直那樣成瞭倭人,那還有何臉去面對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啊!與其那樣,我倒不如先去瞭!」說完便拔下頭上的珠釵往咽喉紮去。
徐海眼疾手快,一把打掉瞭王翠翹手中的珠釵,怒道:「翠翹,你這是做什麼!」
「海哥你又何苦攔我呢?翠翹不願背叛祖宗,成為倭人啊!」王翠翹聲淚俱下,哭得好不傷心。
「婦人之見!」徐海一把推開嬌美悲戚的王翠翹,大罵一聲,「明廷有什麼好的?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日子難道你還沒過夠嗎?倭人既欲封我做平海大將軍,那自然也不會虧待瞭我!倭國也好明廷也罷,隻要能過上好日子,我就是做個倭人又如何?!」
「海哥!這投降朝廷才是我們從歸正道的唯一出路啊!你我降瞭朝廷也一樣可以過上好日子!還望海哥三思啊!」王翠翹抱住徐海的大腿抽泣道。
「你懂個屁!」徐海一口否定道,「朝廷的條件是很優厚,但是我徐海做瞭這麼多年的水寇,和朝廷也不止打瞭一兩次的交道,朝廷那些背信棄義的事我又何嘗不曾聽聞?為瞭我的身傢性命,我不願冒這個風險!」
王翠翹對徐海失望至極,情涼意薄的譏諷道:「好!既然你不相信朝廷,那我也不強求!不過你應該也清楚倭寇的為人吧?若你失去瞭價值,那還是平海大將軍嗎?」
「這……」徐海沉默的片刻,反問道:「那你說,除瞭這條路,我還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嗎?」
「當然有!」話音未落,一道黑影便破門而入,有如幽魂一般出現在徐海面前。
徐海被黑影身上的殺氣駭得連退數步,驚恐萬分道:「閣……閣下是什麼人?」
「鬼門護法——無命!」木疙瘩摘下黑色的鬥笠,冰冷的答道。
「鬼……鬼門……」徐海看著木疙瘩那雙呆滯而又充滿殺氣的眼睛,哆哆嗦嗦的不知說什麼是好。
木疙瘩甩給徐海一塊錦帛,沉聲道:「按照上面的做,便是你唯一的活路!」
徐海哆嗦著雙手打開錦帛,看瞭一眼便驚道:「興世子!?世子當真未死?」
「那是自然!現在路也給你指明瞭,至於其他的你自己看著辦吧!」木疙瘩說完轉身便去。
「興世子啊興世子!」徐海將手中的錦帛握成一團,口中喃喃道,「想不到連鬼門也在打你的主意!哼哼!」
王翠翹見徐海神情有變,於是問道:「莫不是你也想分一杯羹?」
「聰明!」徐海眼神一亮,「翠翹,你附耳過來,我有話囑咐你……」
王翠翹附耳聽罷,面色頓時就沉瞭下來,厲聲斥道:「徐海!你把我當什麼瞭?」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徐海一怒之下甩瞭王翠翹一個耳光,「你一個婊子還想立貞潔牌坊不成?」
「你!」王翠翹怒目而視,怨道,「枉我對你一片真心,傾盡所有的助你成事,可到頭來我在你的心中卻還一個婊子!一個被你視為工具的婊子!」
「少廢話!老子告訴你,這事你辦也得辦,不辦也得辦!」徐海說完拂袖便去。
王翠翹看著徐海遠去的背影,狠狠的咬破瞭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