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下午稍晚,前臺客服忽然告訴我,艾沫沫打電話找我。
我每天下午下班前都會有一小段時間是工作忙得差不多的空當,也是一天中比較閑的時候。她的電話正好是這個時間。
電話接通後,艾沫沫很客氣。聊的是公司合作上的項目上的事。我保持著禮貌的友好,也給瞭她一些熱情的私人建議。這個女人在生意場上十分聰明,立即就聽懂瞭我的意思,高興之餘說晚上要請我吃飯。
我婉言拒絕瞭。
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她是林茜的上司兼好友。有些東西,我總覺得太敏感。生活上的事,我不想弄得太亂瞭。
其實心情很不錯。
下班後,站在走廊上看著窗外遠處的風景。眼睛很舒服,天空很藍,很幹凈——向洗幹凈的床單一樣。
小龔比我晚十分鐘下班。我站在那兒沒一會兒,就聽到他跟幾個以前的同事議論著什麼一齊出來。
這幾個人居然仍然打算出發去那條街上等女神。
而且跟在這些人後面的居然也有老蔡這個道貌岸然的已婚老男人。
他們路過我身邊的時候,跟我打過瞭招呼。
小龔接著跟旁邊的人比劃,“今天是星期四,我的幸運日,我有預感,一定會遇到女神!”
我從旁邊插話,“晚上大傢就別去傻等瞭吧。我請大傢吃飯。前幾天說請客的事,也該對現瞭。”
他們幾個回頭看著我。我沒想到的是,這這班人居然會不同意,“等瞭好幾天瞭。搞不好就在今天瞭。”
“堅持是成功之母啊。”
老蔡則在一邊訕訕的不說話。
“好吧。”我笑,“那我跟你們一起去等吧。參加一下兄弟們的活動,人傢不來,我們再吃飯吧。”
這個決定讓他們歡呼不已。
我接著轉身在拐角處跟林茜打瞭個電話,告訴她晚上不等我回去吃飯的事。我很少有應酬的時候,她自然沒意見。
總的來說,這天晚上,我陪著那幫白癡一樣的同事們空空的等在長街上,看著風把街頭的白色塑料袋從街的這邊磕磕拌拌的吹到另一頭去。
然後再一起去吃飯。
回到傢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四十多瞭,林茜已經睡瞭。
傢裡很安靜。窗外的城市夜光,灑在傢裡,讓一切就向在透明的水裡一樣。
我喝瞭不少酒,但卻似乎清醒得完全不想睡的樣子。去書房上瞭一會兒網,很無聊,沒什麼好看的。
洗瞭人,去躺在床上。黑暗中能聽到旁邊林茜健康平穩的呼吸聲和夜晚窗簾外的蟲子的吱吱聲。
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不知道過瞭多久,她另一側的手機忽然的亮瞭。因為她早上起得早一些,為瞭方便她下床。我一般是睡在床裡側的。
手機則是在外側的床頭櫃上。
我趴過去伸手去拿瞭,是個定時鬧鈴。打開瞭,看到上面寫著,“叫老公睡覺。”
我有點啞然,看瞭一下時間是十點半。可能每晚的這個時候,林茜確實會來書房問我催我睡覺。我沒留意而已。
她的手機我很少會看。結婚這些年,她真的很少讓我操心。她一般也很少用聊天軟件,微信也隻加瞭一些傢庭親戚的群。翻瞭翻,沒什麼可看的。
手機上還自動掛著QQ。
從那個QQ開始興起的年代,她就有玩這個東西。但她也就隻是掛著,很少跟什麼人聊。在網上,她其實也很冷。從來沒有網聊的習慣。
我睡不著,無聊瞭坐在那兒翻瞭一會兒。她的QQ空間上瞭鎖。我試瞭幾個密碼,居然是我和她的名字的首字母加我的生日。我其實並沒想過她會寫什麼。那裡面卻居然有一篇東西,而且看時間是前幾天寫的。
內容:
《飄》:我從來不是那樣的人,不能耐心地拾起一片碎片,把它們湊合在一起,然後對自己說這個修補好瞭的東西跟新的完全一樣。一樣的東西破碎瞭就是破碎瞭,我寧願記住它最好時的模樣,而不想把它修補好,然後終生看著那些有裂紋的地方。
無意間翻瞭我的日記本,十九歲時摘的《飄》上的一段話。
那時的我把它抄在瞭日記本的第一頁上。
這段話卻讓現在的我覺得,滿滿的整個世界都是傷口。
對於愛情,我是有罪的……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時間退回去,讓曾經的那個少女時代的我來審判現在的我。
她會毫不猶豫的判我死刑吧……
可是,如果是讓未來的我去審判現在的我,會是什麼答案呢?
可能會猶豫吧,也應該會說,有罪,但她也不是有心的,隻是一時失控瞭……
而在過去的我和未來的我之間,我要怎樣為我自己辯護呢?
很多事,我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到這個地步……
我不存在於心中的,是我自己曾經的理性,我變得毫無理智隻有欲望。
就向新聞中有女人會跟狗發生關系一樣。曾經看過這樣的新聞,覺得特別惡心。但現在的我跟那又有什麼分別……
……
我童年時,傢裡曾經養過一隻白貓。那隻大貓很漂亮,毛很長。我很喜歡它的。
後來傢裡又領養瞭一條小狗。然後那隻大貓就常常跑到狗窩裡去,抓住那條小狗,抱著它,用牙齒慢慢的在它身上硌。那條狗就不停的慘叫。
那狗太小瞭,它根本逃不出去。貓不會真的弄傷它,卻故意總是把它弄得很痛,讓它淒厲的慘叫。
我於是很討厭這隻貓,所以常常叫媽媽拴著它。但隻要一放瞭它,它就會去幹這種壞事。大人們不是每次都有心情去管這些事情。所以我是很討厭它瞭。
那膽小、懦弱、一嚇唬就發抖不知所措、不敢拒絕任何要脅的男人……他偷瞭我的照片,我抓到瞭他的把柄,
看他向青蛙一樣瑟瑟發抖。我從來沒見過這麼膽小怕事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瘋狂的想欺負他,把他捏在手裡折磨……
我從來沒想過我居然會對這樣的事有這樣強烈的欲望,還一發不可收拾……
……
我犯瞭我最討厭的那一類事……
……最近這些天,我總在擔心老公知道瞭什麼。
總在擔心……
我很愛他,這種感覺讓我覺得我醜惡到瞭極點……
……這件事如果被發現瞭……對他真的太殘忍……我不敢想那樣的結果……
我想,我也應該停下來瞭。
……我必須回到原來的生活中去……無論怎樣,我應該克制自己讓生活恢復原來的樣子……
文章到這兒結束。
我靠在床靠背上。
黑暗中的林茜睡得很安靜,她看起來就向個小孩子。
“對於我來說,我應該要怎麼面對這件事呢?”
如果她真的想要逃離現在的局面,跟楊桃子分開的話……
有些時候,對男人來說,很難原諒一個出軌的女人。但很多時候,我在想她可能自己也不理解自己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我在黑夜中反思這件事。是不是我給瞭她太多的不能親近的部分。讓她總想在我面前保持著最完美的樣子。或者說,她愛我,就不敢讓我覺得她不好。而在楊桃子面前她不乎,就不用掩飾自己……
不是太能想通……
……
第二天上午十點。
我已能確定楊桃子已經到另一個城市的工地上瞭。跟他們去報道的人,有刷卡的記錄回饋。內網我可以查得到,甚至可以監視工程進度。網絡時代的很多技術,使得空間遠近已不成問題。
當然,楊這個人最終是被破格當小工頭錄起來的。這可以使我更能控制這件事。
無論過去是怎麼樣的。
有些事,我想我還是應該試著讓林茜重新回到原來吧。
下午四點的時候臨近下班。
小龔忽然來瞭。他把報表放桌子後卻並沒有走。而是很神秘的跑到我旁邊一臉討笑的表情。
我奇怪的抬頭看著他,“還有什麼事嗎?”
他笑問,“老大,你,那天開會回來後把相機卡拿去幹什麼瞭?”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他。那天開會回來之後,我其實已經把相機裡拍的幾張照片刪掉瞭。當時一時沖動拍的,但有些東西我還是很小心的並沒有留下什麼。我更沒有帶相機回傢,而是放在公司裡瞭。
小龔跟我在公司關系一直不錯。
不過他是那種完全沒有開竅的類型。既不會討好上司,上班又沒熱情的那種隻在下班時活躍的人。
所以他這個表情看在我眼中就有些奇怪,“什麼事?”
他這時把那張卡拿出來,插到讀卡器上,小聲問,“你那天是不是把相機卡帶回傢拷瞭什麼?”
“什麼?”
“誒,還裝什麼。那卡上有張圖是AV封面呀。幸好,上午老總要相機的時候,我把卡打開看瞭一下。要不然你就糗大瞭。”
已經是快下班的時間。外面有些人路過。有幾個比較熟的同事看到小龔在我辦公室,也跑進來瞭。
“怎麼呢?”
“今天還請客?!”有人很無恥的在問。
小龔卻示意他們不說話,回頭先去把門關上瞭。把卡上的照片用電腦打開,那照片打開得很慢。
旁邊的同事在打趣,“什麼事,這麼神秘?”
他說話的時候電腦上那圖片已經慢慢打開瞭。
那是一張高清的照片。
是一個局部特寫——一個女人張開的白皙的雙腿占據瞭圖片的下半部分。那雙腿中間黑色濃密的陰毛,粉嫩的陰唇是一個正在收縮中的圓。甚至能看到裡面部分猩紅的內壁。
白色的液體正從裡向外飆,甚至有幾滴在空中飛竄。
旁邊畫面邊緣則有一個男人的黑色巨大龜頭,因為不在同一個平面上,所以那巨大的龜頭是模糊的。卻反而顯得畫面中間那女人下體門戶更加清晰可怕。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這是一場性交的結束畫面。是某個男人剛剛把陰莖從裡面拔出來的場面。
飛舞的白色濁液,那女人飽滿的淫裂甚至尚未合攏,還是一個大洞。那洞的大似乎在訴說著:那之前插進去的那個東西有多大。
這個視角和環境是那天開會時我看到的……
這是那天林茜的……
大庭廣眾這下看到這些,我猛的有種被火灼燒一樣的痛感。
旁邊的人則興奮的大叫,“我靠!!!”
“內射啊!看著真j8重口!!”
“屠殺啊,這麼多精液,這真的假的!”
這是怎麼回事?
這絕對不是我拍的……
小龔在一邊跟大傢說,“這就是我來找老大的目的啊,這卡上有這張高清圖啊。”他說話間還偷偷往門外看瞭一眼,然後沖我笑。
我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刺痛燃燒感。就向已經結疤的傷口又被人挑破瞭一樣。
那天,我明明沒有拍這些。這是哪兒來的!!!?
我的大腦仿佛時間減速瞭一般思考這些。這些內容從時間上看肯定是我走之後的……因為我清楚的記得走之前楊桃子還沒射……
難道昨天我走之後,有人偷看瞭這相機,並偷拍瞭這些????
我環視著房間裡的幾個人:公司裡有人想用這個要挾我嗎?!
我心裡與其說是擔心不如說是忿怒!
這些天的事早就讓我有點瘋狂。
是誰?
誰!
我手用力按在桌子上,紅著眼看著小龔。
他根本沒留意到我的變化,還在跟旁邊的同事說,“今天光沖著這圖,我就在廁所擼瞭三次。真J8爽。”
他的樣子猥瑣又讓人不快。
隻是他看起來並不向是搞什麼陰謀的樣子。否則想威脅我,拿給這麼多人看是什麼意思?威脅人首先要事情不被捅出來吧。
那會是誰?
我聽到這些人在討論,“這女憂不錯,還是個粉木耳呢,看來搞得人不多啊,屁股又圓又白皙。”
小龔很認真的說,“我最近就喜歡這種身材的女人。你們覺不覺得這屁股向我們等的那個女神……”
另一個,“你別說,這個圓屁股跟咱們在街上拍的那個女神有點向啊。”
無法形容我自己的內心。我臉上沒反應,全身卻向燒著瞭一樣發燙,腦子裡幾乎在一幀一幀的在回想那天的事。
那天,我上臺之後,也一直在留意我自己的坐位。因為我本來就很擔心這種事,所以臨走時還關掉瞭屏幕。
我已經很小心瞭。
我走之後沒看到有人坐到我的位置上去過。
這中間如果說有走神,也不過是極短的事。
而且公司裡並沒有人認識林茜。我從來不帶她到公司裡來。那天她到公司來找我,其實也是她第一次出現在這裡。
有人知道我跟她的關系嗎?
想不出來……
想到最後,我隻能決定暫時先不動——
或許也並不是有人算計我……
我那天上臺臨走時,因為起身得比較倉猝,為瞭不讓人發現這件事。當時把手伸到窗簾裡按掉瞭屏幕開關,會不會是當時按岔瞭鍵……?
這也是可能的一種。
不管是什麼回事,我都估計這拍到的內容,恐怕是個視頻而不是圖片,因為格式問題,它在相機上顯示不出來,否則這幾天我早就已經發現瞭……
我想這些問題時,小龔恬著臉跑過來央求,“大哥,這是什麼番號啊,把原件拷我看一下唄。好片子,大傢要分享啊。”
旁邊的人也起哄,“老大,這東西作為福利怎麼也得分享一下啊。”
“是啊。以前我也給你拷過不少啊。”
“原紗麗央的片子,還是我拷給大傢的啊。老大這不能藏私吧。”
我有些沉悶的坐在那裡。平時跟他們鬧著玩的多,也確實拷過不少那些東西。
那時還是背著林茜拷的,每次擔心她看到瞭要生氣。總覺得她太傳統接受不瞭這些,現在隻覺得是個巨大的笑話。
這件事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現在最擔心還是圖片的內容被人發現瞭蛛絲馬跡。畢竟那照片上雖然看不到人臉。但背景中我傢的床和地板看起來十分刺眼……這樣的照片居然呆在相機裡這麼久!!
我在想這些的時候。那幾個人又在討論,“小龔你沒在百度上以圖搜圖,試試?”
小龔,“試瞭,完全沒有啊。這是新片子吧,老大?”
小龔是公司裡的老司機。種子之類的事幾乎都是他在發。他都找不出來其它的人就更找不出來瞭。
有人說,“要不然,我們把圖發到幾常去的論壇上發問試試,搞不好……”
我這時已經冷靜下來瞭。
這張圖片,極可能是視頻。隻是格式非常少見。所以才會在電腦上被顯示為圖片的。我擔心他們拿著到處亂來被無意打開播放瞭,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到時就更麻煩瞭。拿到網上去就更危險瞭。
“你把這拷你盤裡瞭?”我問。
小龔回頭說,“這種好東西,我當然要備份在我的移動盤裡瞭。老大,你想要我的3T大硬盤嗎?”
公司電腦因為是內網,這些東西,小龔是不敢直接拷到電腦上的。他肯定是備在自己的移動盤上瞭。
他忽然興奮的撲到桌子上說,“老大。我們最近特迷這種身材的女神。把這個視頻帶來吧,我硬盤借你玩三天怎麼樣?老大,你不會那麼自私吧。”
旁邊有人補充說,“要是不好拷,發雲盤上吧。公司內網雖然不好下。不過可以在網上偷偷看啊。”
心情變得很差。
我把手放在桌子上,安靜瞭幾秒,臉上作著沒所謂的樣子說,“好吧。明天帶來給你們。你硬盤給我玩幾天吧。”
這時隻能走一步算一步瞭。
“太好瞭。我這可是多年的收藏。老大,你一定不會失望的。”
我表情平靜的說,“沒什麼好看的。你們想看,我就找一下吧。”我又補充瞭一遍,“其實真沒什麼好看的。”
小龔臨走提醒我說,“老總說明天上午要參加活動要用相機。相機和卡明天早上一定要到人事科……”
“知道瞭。”
這一天的下午,我都是在那種悶沉中渡過的。
那臺德國相機對我來說,就向是一條劇毒眼鏡蛇。我把它收到瞭我的桌子下面的隱秘處。
下班的時候,我走得特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