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皇見歌魔笑花郎王笑笑居然能在千鈞一發之際,險而又險地逃過自己這一記殺招,還逼的自己的兩個徒兒跟他一起逃命,三位名滿天下的一流高手居然逃的這般狼狽,鞋掉衣破,實在丟臉之極。頓時感到又好氣又好笑,不禁想起兒時與師兄李子彤同門學藝,一次兩人邀約於山中打野豬,其時兩人尚小,武功隻是足堪自衛而已,還稱不上高手,卻自以為武功蓋世,可以單掌斃山豬。
由自己負責引出山豬,師兄邪神李子彤伺機撲殺山豬。沒想到山豬皮堅肉厚,不但一掌殺不瞭他,反而引起山豬野性,追的自己滿山亂跑,師兄邪神李子彤在後面急追,滿山遍野地大呼小叫,急喊救命。若不是師父及時出現,殺瞭山豬,救瞭自己,恐怕自己早已被山豬的獠牙掀入山谷,死於非命瞭。
今日見自己一掌拍出,本是莊嚴肅穆,氣吞山河的一招“神龍絞”到頭來居然耍瞭個大烏龍,心道:“什麼“神龍絞”這一招我看應該改名為“烏龍絞”才對。”
想到這裡,心中也覺得好笑,走出甬道,不自禁的放聲大笑起來。
五毒神君、楊紫瓊和歌魔笑花郎王笑笑三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彼此都是灰頭土臉,衣破鞋掉的狼狽樣子,也忍不住大笑起來,霎時間笑聲震天,沖淡瞭不少兩造為敵的肅殺氣氛。
四人一陣大笑,笑聲聲回空谷,久久不絕。好一會兒邪皇才止住笑聲,回復他冷峻嚴肅的性格,冷聲道:“小子,你敢冒險跟入八荒六和谷,膽子不小。”
歌魔笑花郎王笑笑隻是微微一笑,神色自若道:“我若連這點膽子都沒有,就枉稱歌魔笑花郎瞭。”
邪皇冷哼瞭一聲,眉目森然道:“你可知老夫是誰?跟蹤老夫有什麼後果?”
歌魔笑花郎王笑笑嘆道:“我根本沒想那麼多,否則我就不會在這裡瞭。”
邪皇見他面對自己毫無懼色,就好像是在一位極熟識的老友談天,不卑不亢,侃侃而談。心中略異,暗道:“怎麼他的性格這麼像師兄,一付天不怕地不怕的神色?”
隨即喝道:“你跟蹤老夫到底有何目的,老實說。”
歌魔笑花郎王笑笑見他出言喝問,不怒而威,自有一股令人尊崇的威儀。當下微一皺眉,目光一冷,緩緩答道:“我隻想知道雁蕩山莊的滅門慘案可是貴派所為?”
這下輪到瞭邪皇皺眉,斥道:“什麼雁蕩山莊慘案?”
歌魔笑花郎王笑笑冷冷道:“大約一個月前,蘇皖水玲瓏水女俠的雁蕩山莊因“眉山四妖”覬覦莊中藏寶“水靈珠”而遭滅門之禍,我雖及時趕到,救瞭水女俠一命,但雁蕩山莊全莊上上下下四十八人,除水女俠和幾個外出的弟子之外,盡數慘死。本來,我已經劍誅四妖,堪堪將那可疑的主謀黑衣人擒下,卻不料貴高足突然出現,挾走瞭那人,今日歌魔笑花郎王笑笑至此,不顧一切的冒險卯上前輩,潛入八荒六和谷,便是為此。”
說著,眼角朝五毒神君看去。
邪皇一怔,眼光瞧向五毒神君,眉毛聳動,威嚴道:“五毒,他所言可是?”
五毒神君不敢隱瞞,恭敬的垂手道:“啟稟師尊,確有其事。”
邪皇口中喃喃道:“一月之前,一月之前……”
驀地眼中精芒大盛,威棱陡現,彷佛君臨天下,不怒而威,冷冷道:“五毒,你好大的膽子,敢背師出宮。哼,你是認為老夫功力差勁,不足以壓下紫龍血劇毒,這才瞞著我南下蘇皖,藉口打探魔教動靜,其實是去奪雁蕩山莊的水靈珠,可是?”
五毒冷汗涔涔而下,他本是邪皇的近身書僮,因忠心耿耿,於一次事件中立有大功,邪皇為提拔他,便收之為徒,跟瞭邪皇四、五十年,於邪皇的脾氣最是清楚不過,急忙跪倒在地,惶恐道:“弟子不敢,弟子是擔心師父毒傷復發,這才……”
話未說完,邪皇便冷然接口道:“這才自作主張,瞞師出宮。”
五毒心中害怕,不敢再說,唯有磕頭,咚咚有聲。
邪皇最忌他人懷疑他能力不濟,功力不足。五毒神君自承瞞師出宮,奪取水靈珠,更是令他大怒,臉上冷的可以刮下一層霜。
楊紫瓊見師兄跪倒在地不住磕頭,五毒神君大她少說也有三十歲,平常對她十分照顧,兩人名雖同門,情誼卻如叔侄,當即毫不考慮,也跪瞭下去,央求道:“師父,五毒師兄並無別的意思,隻是擔心師父的傷勢,這才南下雁蕩山莊企圖奪取水靈珠,請師父看在五毒師兄一片忠心的份上,饒瞭他這一次。”
說完淚流滿面,跪在五毒身旁,不住向邪皇磕頭。
歌魔笑花郎王笑笑看瞭不禁眉頭微皺,雖然欽佩五毒神君一片忠心,但雁蕩山莊慘案歷歷在目,又處在敵對狀態,雖然同情五毒神君,卻也不能說什麼,隻有保持沉默,看看邪皇如何處理。
邪皇不理兩人叩頭如搗蒜,額頭已經流血,視若不見,冷然道:“我且問你,那水靈珠呢?”
五毒神君心中一喜,見邪皇不再說反話,分明已有赦免之意,當下仍然惶恐,但語調已經回復平常,搖頭道:“徒兒雖然瞞著師父南下雁蕩山莊,但趕到時雁蕩山莊已滅,正好看見歌魔笑花郎王笑笑與一黑衣人交手,徒兒突發奇想,認為那黑衣人必與雁蕩山莊滅門一案有關,說不定便是因為水靈珠而起,因此便將歌魔笑花郎王笑笑逼退,擒下那黑衣人帶回宮中,並沒找到水靈珠。”
邪皇眼光一冷,轉頭看著歌魔笑花郎王笑笑。
歌魔笑花郎王笑笑知道他將矛頭對準瞭自己,不疾不徐,緩緩的道:“前輩可是懷疑我監守自盜、惡人先告狀,誣陷貴屬?沒錯,我確實曾與那黑衣人交手,但那因為那黑衣人事前出手欲殺水女俠,我才出手將他擒下,前輩不信的話,可再問貴屬,看他是否有出手將黑衣人擒下,抑是隨手撿便宜,將已被我癱瘓的黑衣人帶走?再說瞭,水玲瓏的大徒弟月影仙子水月影可是我的未婚妻,我又怎麼會跟他師父過不去呢?”
楊紫瓊突然聽到王笑笑有瞭未婚妻,一時間突然有種悲哀的感覺,心裡盈盈作痛起來,瞅瞭一眼王笑笑不再說話。
邪皇緩緩轉頭過去看著五毒神君,雖不說話,但那股冷靜肅穆的威嚴氣勢已壓的五毒神君喘不過氣來,在邪皇面前不敢說謊話,低低道:“確實如此,不過徒兒擒下那黑衣人,雖無找到水靈珠,卻有新的發現。”
說到這裡,頓瞭一頓,偷偷看瞭邪皇一眼。邪皇面無表情,隻冷冷地道:“說下去。”
五毒神君定瞭定神,道:“那黑衣人用的是兵刃是兩柄鐮刀,徒兒在將他搶走之前就懷疑他是大師兄的人,劫瞭他之後發現他正是大師兄座下的金銀雙侍三鐵衛中的“流影雙鐮刀”餘定海。”
邪皇聞言,雙目陡然圓睜,精光怒射,暴吐數尺,彷佛光憑眼神便能殺人,目光如兩道利劍抵著五毒神君伏下的背心,冷氣侵膚,駭的五毒神君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冷汗濕瞭背脊衣衫,手掌不自覺的握瞭握拳,竟是掌心濕冷黏滑,冒出瞭一手冷汗。
邪皇突來的殺氣無形有質,壓在五毒神君身上,怕不有千斤之重,但五毒神君心裡精神的壓力更是數倍於邪皇無形的殺氣,胸中氣血翻湧,不可遏抑,幾乎要被邪皇發出的凌厲殺氣給壓垮,勉強支撐,已有心力不濟之狀。
邪皇冷哼一聲,收回散發的霸烈殺氣,“無上至尊”的高深內功真氣自腳下吐出,借地傳功,無聲無影,無跡無形的由五毒神君著地的四肢輸入體中。
邪皇神功真力一到,五毒神君心有所感,體有所覺,胸中翻騰如沸的真氣立刻如古井不波,明潭照鏡,整個平息,水波不興,氣定神凝,舒爽無比。
歌魔笑花郎王笑笑初見五毒神君冷汗涔涔,一滴一滴的汗水自額上落下,似乎承受瞭極大壓力,戰戰競競,汗出如漿。
雖在丈許之外,亦能感受到邪皇發出的殺氣如大石壓胸,令人呼吸不暢,沉悶異常。速提神功護身,“逍遙紫氣”勁走全身,紫氣淡然,天衣著身,將邪皇的霸烈殺氣抵消大半,心中暗驚道:“好可怕的殺氣。”
再看五毒神君時,邪皇殺氣已斂,不如先前濃冽逼人,但威態仍在,高高在上,氣度不變。五毒神君的臉色亦由慘白轉紅,歸於正常,殊不知就在這一眨眼的時間裡,五毒神君已經由鬼門關前轉瞭一圈回來。
若非邪皇及時以內力藉地輸功,穩住五毒神君的翻騰氣血,隻要殺氣再重上一分兩分,強大的肉體精神雙重壓力就可以令五毒神君真氣走入岔道,輕則大病一場,功力難復,重則當場殞命,喀血而亡。
歌魔笑花郎王笑笑雖然未能親身體驗其中威力,但他心思縝密,冷靜沉著,隱隱也看出些許端倪,隻是內勁無形,真力無影,實難想像五毒神君所受壓力之重,已是生死攸關的存亡關頭。
邪皇冷哼一聲,森然問道:“那餘定海是那孽徒派去搶奪水靈珠的?”
五毒神君唯恐搖頭道:“徒兒也在懷疑可能是大師兄的陰謀,不過沒有確切證據。餘定海嘴硬,徒兒一直問不出什麼來,隻好將他帶回宮中,沒想到大師兄消息靈通之極,我一回宮,大師兄便派人將餘定海接走。水靈珠徒兒曾親自搜過瞭餘定海全身,確實不在他身上。”
邪皇聽他大師兄、大師兄的叫,一把無名火陡然冒起,厲聲道:“什麼大師兄?那個孽徒,叛門弒師,逆倫犯上,萬死不足贖其罪,以後不準在提他是你們的大師兄,如若有違,哼哼,你們知道我的脾氣,應該知道有什麼後果。”
說著眼光亦掃向楊紫瓊。
楊紫瓊不敢跟邪皇那銳利如劍的眼光接觸,邪皇向她看來,楊紫瓊自然地垂下瞭頭,口中道:“是。”
轉向五毒神君再問道:“我方才察覺到你有體內怎有一股陽剛內氣,這與我傳你的“五毒心法”不合,你受傷瞭?是那小子傷你的?”
說著眼光如電,冷冷地掃瞭歌魔笑花郎王笑笑一眼。歌魔笑花郎王笑笑不等五毒神君回答,隨即淡然道:“不錯,他的傷是我打的。我們互換一掌,誰也不欠誰。”
邪皇眼中奇光一閃道:“小子,你會八荒六和掌掌?邪神李子彤是你的什麼人?”
歌魔笑花郎王笑笑一震,凝神奇道:“八荒六和掌掌?我那時逍遙掌你也認識?”
邪皇冷哼一聲道:“怎麼會不認得?八荒六和掌掌熾烈浩猛,象天日之形,是“天威六絕”之一,老夫從小也不知看過多少遍瞭,豈會認錯?小子,你不必不承認,你既會八荒六和掌掌,想必是我師兄邪神李子彤的弟子,還不趕快拜見師叔?”
歌魔笑花郎王笑笑一怔,沒想到邪皇居然自稱是自己的師叔,瞧他竟能將八荒六和掌掌的特性說出,連師尊的許久不用的名號也知道,若非真是自己師叔,便可能是師父的死仇大敵。再說瞭師傅不知道什麼原因已經成瞭現在的淫魔李長風,沒有人知道他就是李子彤啊想起師父於授藝之時曾提及說道:“孩子,八荒六和門的信物我都已經給瞭你瞭,咱們八荒六和向來擇徒極嚴,因此徒眾不多,不像少林丐幫徒眾遍天下。你還有一位師叔,我與他已經數十年沒有見面瞭,也不知道他過的怎麼樣,生活的好不好,唉,我們都老瞭,卻還在為當年的事做意氣之爭,卻又何苦來哉?日後你若有幸遇上你師叔,你師叔手指上有一枚八荒六和玉戒,與我傳給你的八荒六和玉劍同是八荒六和的掌門信物,當初我與你師叔均不願執掌門戶,數十年不知所蹤,因此便耽誤瞭掌門之位,咱八荒六和成瞭無主門派,我與你師叔各自保管一項掌門信物,殆將來傳與下一代重新執掌我八荒六和門戶。日後你行走江湖,註意江湖中是否有一位手戴玉戒的老者,十之八九就是你師叔,見到瞭他,可取出八荒六和玉劍與他相認。”
當下眼光一轉,暫不答話,卻看向邪皇雙手十指是否有玉戒。
邪皇見他眼光不看自己,反而落在自己手上,知道歌魔笑花郎王笑笑想看看他手中是否有八荒六和的掌門信物,八荒六和玉戒。當下揚瞭揚手,淡然道:“你是在找這個嗎?”
歌魔笑花郎王笑笑見他右掌舉起,掌心向內,掌背朝外,無名指上戴瞭一枚八荒六和光亮的戒指,在八荒六和谷中映著水光,幻出紫氣隱隱,通體晶芒閃爍著天虹七色,正是邪神李子彤所提的八荒六和玉戒。心中一喜,再無疑問,眼前之人必是自己師叔無疑。便要上前相認,叫聲師叔。
邪皇看出他心意,喝聲道:“且慢。”
歌魔笑花郎王笑笑一怔,問道:“師叔,你…”
邪皇揮手將他話頭打斷,威嚴道:“你的八荒六和玉劍呢?”
歌魔笑花郎王笑笑心中暗罵瞭自己一聲笨蛋,邪皇既已出示掌門信物之一的八荒六和玉戒,自己也該拿出八荒六和玉劍才好跟他相認。伸手入懷,取出一柄短劍。
邪皇凝神瞧去,那柄短劍劍長不滿一尺,通體八荒六和透明,在光華映照下向四面折射出一個紫色光環灑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所做,雖然歌魔笑花郎王笑笑尚離邪皇有一丈多的距離,但短劍所發出的柔和劍氣卻不因距離遠近而有所消減,隻消看那短劍所發的紫氣劍光,心中便隱隱生寒,彷佛一劍當頭,中宮刺到。
朗聲大笑道:“好,好,真的是八荒六和玉劍,真的是八荒六和玉劍,老夫隻道自從昔年與你師父分手後,今生再無機會見到師門信物八荒六和玉劍,沒想到老天待我不薄,終於又讓我再有生之年再見到這柄玉劍,好,好。”
說完仰天狂笑,笑聲四處走,笑聲越笑越響,隱隱有轟雷之勢,可見邪皇內功之精深,雖然身中紫龍血奇毒,仍然功力深厚無比,高不可測。
歌魔笑花郎王笑笑見邪皇仰天狂笑,忽然見到邪皇臉上閃光,凝神緊視,居然是淚光。不禁心想,邪皇英雄無敵,神功驚天,當世難尋抗手,不意今日見瞭八荒六和玉劍居然會大笑流淚,真是奇事一樁。不禁暗暗戒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