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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華山弟子

第064章、華山弟子

  楊紫瓊詫異道:“不知道?”

  王笑笑苦笑道:“不錯,我不知道。”

  長嘆瞭一聲,緩緩的道:“從我有記憶起,我就一直在為能夠好好的生存下去而努力,從來沒去想過這些星星,月亮,螢火蟲什麼的…”

  停瞭一停,續道:“師父雖然教我讀瞭不少的書,但對我來說,這些東西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李商隱的這首詩雖美,但我心中隻有劍,並無詩。”

  楊紫瓊雙目迷濛困惑,怔怔地看著王笑笑。她從小就受邪皇等人呵護,照顧的無微不至,閑暇時便喜歡搞些風花雪月,松泉雲石的詩詞來讀,對她而言,實在不能明白為什麼像王笑笑這樣一個人,連自己喜歡的東西都說不上來,正想出言相詢,更澈底的瞭解王笑笑。突然王笑笑一掌驟出,掌風滅火,勁力所及,連灰燼都激的四散,瞬間暗瞭下來,同時在她耳邊低聲道:“有人來瞭,我們上去。”

  楊紫瓊還搞不清楚狀況,隻是模糊的問瞭聲:“什麼?”

  身子陡然上騰,眼前一花,已經與王笑笑同時上瞭土地廟的樑柱。王笑笑在她耳中低聲道:“有人來瞭,我們先躲起來,看清楚來人,再做打算。”

  楊紫瓊點點頭,答道:“好。”

  楊紫瓊還待說什麼,王笑笑已經示意她噤聲。猛然間,廟門被人用力一推,兩個人跌跌撞撞的闖入瞭廟中。王笑笑居高臨下,一時之間看不清楚兩人面目,隻知道這兩人是一男一女,身上似乎都帶有傷。那男的單膝跪地,手中長劍抵住地面,既悲傷又忿怒的道:“沒想到昔日的同門師兄弟,此刻卻一點情誼也沒有。”

  左手撫胸,不停的喘氣,指縫間不斷滲出鮮血,想是胸口受瞭傷。那女的悲聲道:“文遠,都是我不好,才會拖累瞭你。”

  那男的搖搖頭,將那女的緊緊摟在肩頭,柔聲道:“青林,這不是你的錯,我們是同命的鴛鴦,生死都在一起,快別這麼說瞭。”

  嘆瞭一聲道:“其實應該是我對不起你才對,你本來在苗疆生活的很好,無憂無慮,我卻奉瞭師命到苗疆去臥底,還把你拖下水,累的你跟我逃亡,沒一日好過…”

  說到這裡,不禁露出忿恨不平的面容,恨恨道:“他們若真的要趕盡殺絕,我就是拼的這條命不要,也要跟他們拼個同歸於盡。”

  他話才說完,廟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瞭數人,多是黃衣裝束,想是同一派的。當中一人陰惻惻的道:“是嗎?”

  那男的聞言大懼,顫聲問道:“是師叔?”

  那陰惻惻的聲音冷冷地道:“怎麼,楊文遠,你怕瞭?你方才不是說要跟我們同歸於盡嗎?怎麼現在說起話來連聲音都顫瞭?”

  楊文遠心念一灰,啞聲道:“肖師叔,我們說好的,我到苗疆臥底,為本派取得五行散的解藥,你則放過我和青林,怎麼現在倒反過來要來追殺我們,殺人滅口?”

  那被稱為肖師叔的漢子冷森森地道:“不錯,你是為本派取得瞭五行散的解藥,但咱們要的是解藥的藥方啊!可不單單隻要解藥而已,何況你還勾結魔教妖人,為瞭這個苗女,傷瞭本派弟子,卻又怎麼說?你可別忘瞭,本派與魔教仇深似海,你的親生父親便是死在魔教妖人手下。”

  楊文遠紅著眼,嘶聲道:“殺父之仇,我自然不會忘記。但這件事與青林無關,她從來沒有害過人,也沒有殺過人,為何你們連她也要殺?”

  那肖師叔冷哼一聲,森然道:“她既入毒門,又是金蠶毒女的弟子,咱們華山派派傷在這兩派手中的弟子難道少瞭?自然饒她不過,隻能怪她拜錯瞭師,投錯瞭門派,何況她並非漢人,乃是生苗蠻夷,豺狼心性,殺之並不為過。”

  王笑笑在樑上聽瞭,不禁大怒,心道:“此人視人命如草芥,強分漢苗,非好好教訓不可。”

  楊紫瓊也是恚怒非常,血氣一陣翻湧,若非有傷在身,依她脾氣,早就提劍下去將那姓肖的漢子打得滿地找牙。

  說話間,那廟外的華山派派門下已經逼近瞭土地廟,當先一人身材高瘦,表情陰鶩,臉色僵硬之極,彷彿自出生以來便不曾笑過一般,雙目銳如鷹隼,冷冷地在楊文遠身上掃射,就好像楊文遠已經是他的階下囚,可以任意宰割。身後一眾華山派弟子則是面無表情,護衛著那肖師叔。

  楊文遠一咬牙,撐劍跳起,表情悲憤,舞著手中長劍,顫動有聲,厲聲道:“肖師叔,青林已經是我的妻子瞭,我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你要殺她,就得先將我殺瞭。”

  手中長劍劍刃震動,幻起瞭寒光刃影,青森森的閃動。那肖師叔雙目殺意驟濃,冷然道:“楊文遠,你雖是掌門弟子,卻也別要以為我‘雲中鶴’肖金奇不敢殺你,若非看在掌門師兄金面上,要給你一個求活的機會,你道你活得到現在?”

  楊文遠心中一動,問道:“什麼活命的機會?”

  肖金奇冷冷道:“很簡單,隻要你殺瞭長青林,斬下她的首級,同時回華山派向掌門師兄認錯,我還可以為你求情,免你一死。”

  楊文遠愣瞭一愣,突然仰天大笑,笑聲悲恨憤慨,滿是不平之氣。驀地,笑聲嘎然而止,楊文遠莊容肅然道:“我楊文遠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又豈是那殺妻求生之人?今生我既已與長青林結成夫妻,生則同生,死則死爾,要我殺妻求生,除非我人頭落地,否則絕無可能。”

  最後四字,他以內力發話出聲,說得斬釘截鐵,語氣堅定如山,在場的華山派弟子都是聽得聳然動容,知道楊文遠如此說話,那是不願妥協,要放手一搏瞭。各人心中都是一跳,雖說華山派派人多勢眾,但長青林是毒門弟子,下毒之技天下無雙,若兩人當真不顧一切的豁盡一拼,華山派派在人數上雖佔瞭上風,恐怕也不見得必勝。

  肖金奇不料楊文遠居然敢公然出言頂撞,臉上甚是難堪,不禁大怒,臉色更冷。沉聲道:“楊文遠,你最好想清楚,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別要自誤,否則,連你師父都救不瞭你。”

  楊文遠慘然道:“你們要我殺妻求生,絕無可能,我能怎麼樣?”

  說到這裡,頓瞭頓,提高聲音道:“張師兄,許師兄,我妻長青林曾兩次饒過你們不殺,你們也不出來為她講講話嗎?”

  他這話才說完,華山派弟子之中立刻引起瞭一場騷動,隻見兩名身著黃衣的漢子,表情尷尬,手足無措,不知怎麼回答。一會兒,其中一人才勉強硬著頭皮,也不知道是張師兄或著是許師兄,道:“楊師弟,彼此…彼此各有立場,我…我們也是…是…奉師命,不得不爾。你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他起先說話吞吞吐吐,但腦筋飛轉,一想及師命,語氣便不自覺的氣盛瞭起來。楊文遠又怒又恨,想起原本同門學藝的師兄弟,居然如此無情,完全不顧昔日情誼,本來他還道長青林曾饒過兩人兩次不殺,兩人多多少少還能在師父前為自己美言幾句,沒想到事到臨頭,兩人居然推得一乾二凈,不禁恨的牙癢癢的,心道:“這兩個沒良心的畜牲,下次犯到我手中,看我饒得瞭你?”

  想起自己今日是否逃得瞭還是問題,有沒有下次實在是由人不由己。緊瞭緊手中劍,伸手握住長青林手掌,將她拉到身後,一劍橫胸,擋在長青林身前,狠下心腸道:“我是不可能殺妻求生的,你們要殺我妻,就得先殺瞭我。”

  王笑笑身處樑上,雖然看不清楚楊文遠的面容,但對他寧可與師門為敵,也不願背德殺妻的行徑大為喝采,手指上已經扣瞭一顆小石子,隻要雙方一動手,隨時便可暗中助楊文遠一臂之力。長青林則緊緊的雙手握住楊文遠的手,雙目淚水盈眶,將身子靠上去,在楊文遠耳邊悄悄道:“咱們生死同命,永不分離。”

  楊文遠胸中一痛,又是甜蜜,又是淒苦,強笑道:“咱們還有機會,他們未必就能擒得瞭我們,你可先不能氣餒瞭。”

  他口中雖如此說,但是心裡實在是雪亮,別說華山派弟子一擁而上,他們夫妻兩人,雙拳難敵四手,光是‘雲中鶴’肖金奇一人出手,他們夫妻倆聯手就未必擋得住。當下向長青林小聲急道:“青林,你還有金蠶粉嗎?”

  長青林一怔,反問道:“你…你要我用金蠶粉對付他們?”

  楊文遠苦澀道:“事到如今,我們也沒有選擇瞭。人無傷虎心,虎有傷人意,你有金蠶粉在身,他們未必敢動你,待會兒我引他們攻我,你就破圍逃脫,逃得越遠越好,他們如果追來,就…就……”

  一咬牙道:“他們既然無情,我們也不用對他們講義氣,盡管用毒對付便是。”

  長青林搖搖頭道:“要走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

  楊文遠急得跳腳,滿頭大汗道:“這是什麼時候瞭,你還猶豫不決?婦道人傢,快走,快走。”

  沒想到,那長青林神情出奇的平靜,緩緩道:“郎君,我是不會一個人獨走的。我們苗族女人是世界上用情最真的人,從來都是從一而終,至死不改其志,我既然已經跟定你瞭,你也認我當做你的妻子,我們生死都要在一起,我是不走瞭。”

  楊文遠望著她呆瞭半晌,忽然狂聲大笑道:“好,好,我楊文遠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咱們生不能同日,死也要在一起。好,我們就聯手對付他們,縱然戰敗,有死而已,又有何懼?”

  肖金奇見楊文遠狂態如此,不禁皺眉,心中想道:“毒門毒技,天下無雙,他們兩人既然起瞭反抗拒命之心,則難保不會施毒相抗。”

  瞧瞭一眼躲在楊文遠身後的長青林,暗道:“唯今之計,隻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出奇不意的先殺瞭長青林,否則讓她使出瞭毒物就麻煩瞭。”

  心中雖顧忌長青林毒物厲害,臉色卻半點不露,冷笑道:“戰死?你想的美?那豈不便宜你瞭?我偏不殺你,連你老婆也不殺,隻斬斷她的手筋,腳筋,廢掉她的功夫,將她賣到妓院去,任她千人跨,萬人騎,嘿嘿,到時,再請你過來也參一腳玩玩,嘿嘿,那時就精采瞭。”

  楊文遠勃然大怒,簡直氣炸瞭肺,漲得臉紅脖子粗,毛發根根豎起,指著肖金奇厲聲道:“你這無恥…”

  無恥什麼還沒說出口,耳中突然傳來一道極細的語音道:“冷靜,他這是在激你,別上當。”

  楊文遠聞言一呆,眼光就往肖金奇的手臂看去。陡然耳中又傳來那話音道:“別看,你一看他就動手瞭。聽他還有什麼話說?”

  楊文遠隻覺那聲音雖然細如蚊鳴,但清晰異常,一字一句,絕無遺漏。心中大震,暗忖道:“是什麼人在跟我說話?怎麼他們好像都沒聽見似的?”

  頭殼微動,假意怒視肖金奇,其實在暗中找那傳聲之人。肖金奇方才見他暴怒之時,心情浮動,心中大喜,暗自獰笑想道:“小畜牲,就這麼一點江湖經驗也想跟老子鬥?嘿嘿,等你心浮氣燥之際,老子一劍就結果瞭你這小畜牲。媽的,這長青林長得真不賴,細皮白肉的,比窯子裡的娼頭強多瞭,老子玩瞭不少女人,這苗傢女子倒還沒玩過,嘿嘿,這次說不定倒可嘗嘗新瞭。”

  他心中盤算,正待更進一步激得楊文遠發怒,以便將他斬於劍下。沒想到楊文遠怒氣突斂,變得沉冷鎮定,雙目直視著他,手中劍已經擺出瞭‘金城壁壘’的守式,劍尖隱動,護住瞭身周五尺方圓的地方。這一來倒出瞭他的意料之外,心中暗罵道:“小畜牲,這麼機靈。”

  不動聲色,肖金奇冷然道:“楊文遠,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好,我也不要你殺瞭長青林,隻要你們夫妻倆乖乖的跟我回華山派見你師父便成。”

  楊文遠心道:“跟你回華山派,那豈不是死路一條?師父絕不會容我娶苗傢女子,說不定一回去便不由分說,一劍殺瞭青林,這麼一來,豈非害瞭青林?”

  眼角一瞟,看見肖金奇正邪邪地向長青林身上瞧,目光冷沉中帶有色瞇瞇的欲火,他於華山派學藝十年,除瞭盡得華山派掌門‘華山絕劍’莫榮臻的真傳外,與一些師叔師伯也處的不錯。知道這位肖師叔素行不端,尤好漁色,隻要遇到稍有一點姿色的女子,便不會輕易放過,如今見他居然打起自己愛妻的主意來,不禁肝火上昇,氣沖腦門,厲喝道:“你在看什麼?”

  肖金奇被他喝的臉上一紅,自覺臉上無光,心中大怒,暗道:“好小子,你敢削我臉皮,看老子饒得瞭你?”

  他生性陰沉,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如今當庭被個後生小輩喝叱,心中之怒實是無以復加。冷喝道:“好小子,我已經給你機會瞭,是你自己不要的,這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瞭。”

  話聲略停,沉聲道:“長崎,你上前去領教領教你楊師弟有多大本事?”

  那弟子曾長崎乃是肖金奇的大弟子,劍法心機,俱受真傳,素來就因楊文遠是掌門一支而與其面和心不和,暗中較勁。如今有這機會打落水狗,自然不會放棄,心中竊喜,臉上卻不露半分,由人群中走出,步入土地廟,向楊文遠說道:“楊師弟,我看你還是不要頑抗瞭,乖乖跟我們回華山派向掌門繳令,殺一個苗女,又有什麼大不瞭的瞭?”

  楊文遠大怒,喝道:“她不是你的妻子,你當然會說風涼話瞭。說什麼苗女可殺,姓曾的,你還有沒有人性?”

  恚怒中挺劍疾刺,劍到中途,劍尖突然上下左右急顫,劍光點點,斜圈下斬,本來是刺向胸口‘紫宮穴’的一劍,居然瞬間變幻,逕掃曾長崎兩腰,劍風勁猛,顯然貫註瞭極強內力。

  曾長崎出言相激,正是要他如此,隻要楊文遠氣燥神煩,自己便能得利。倏地回劍相交,青光閃動,‘噹’的一聲,將楊文遠的長劍架開。

  楊文遠雖非暴燥易怒之徒,卻也還是不及曾長崎心機深沉,尤其是關乎愛妻的生死榮辱,更是事不關心,關心則亂。當下一咬牙,心一橫,手腕用力,寒芒乍起,冷森鋒銳的劍刃自下翻上,向曾長崎的胸腹撩瞭上來,又快又狠,如深淵騰蛟,似極地流光,手中長劍圈送,霎時間劍環橫來,一招兩式,由‘起鳳騰蛟’化成‘力士揮斧’,斬向曾長崎的頭顱頸項。

  曾長崎雖知激怒瞭楊文遠之後,楊文遠心浮氣燥,於己大為有利,但卻沒想到也因為這怒氣,楊文遠出招比平常更為狠辣,劍招襲至,快如閃電。曾長崎大驚失色,足下倒踩七星,身子急退,手中長劍暴起,一招‘千巖競秀’,挽起激浪劍花,陡然間劍燄暴漲倏長,劍光如孔雀開屏化成瞭一堵劍墻,叮叮噹噹,如珠落玉盤,鏦鏦錚錚,似鎚鈸相擊,不得已之下,隻好與楊文遠以快打快,鬥起快劍來瞭。

  原來楊文遠雖然較容易沖動,卻也非胸無城府之人,心知唯今之計,隻有速戰速決,出奇招將曾長崎制住,藉以威脅肖金奇等人,則兩人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否則,華山派弟子一擁而上,一來敵眾我寡,勢難匹敵,二來他於華山派與眾弟子同派學藝,實在不忍下手戕殺同門,三來他以快劍之法與曾長崎火拼,彼此移位快速,也叫肖金奇難辨敵我,不敢在身後出手偷襲,因此半真半假的故做受激,與曾長崎鬥劍。

  兩人出招越來越快,隻見土地廟中劍光起落不絕,一道未滅,一道又起,楊文遠劍出如追風逐電,整個人繞著曾長崎急速飛轉,每轉一圈,劍法就快一分,所激蕩出的劍光也就更盛,劍刃所化出的無數劍圈銀環也就更窄一分,向內緊縮。楊文遠劍法愈轉愈奇,愈奇愈險,彷彿攀登華山,越是往上爬,山路越陡,所見的風光美景也就更雄偉奇麗,險拔峻秀,劍法中的冷森殺意,也就隨之增長。

  肖金奇本擬曾長崎再不濟,也可支撐到百招開來,不意楊文遠存心拼命,一上來就使出華山派派中最為凌厲的‘千回落雁劍’。這千回落雁劍乃是華山派派‘松泉雲石,雁落天都’這五大神劍之首,可以說是華山派派的鎮派絕技,最是奇絕險厲,威力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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