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顏射的後果是,陸小漁生氣瞭,罰我三天不許跟她說話。實際上,極可能是她欲借機躲開我的糾纏。因三人狎昵後,她越來越沒把握,能逃開我的索歡,第二日上,浣兒有瞭自己的臥房,她便理直氣壯將我趕向浣兒房中,自守她的處子之身。
這個女人還真厲害,什麼事都能做得不動聲色。在下人來報浣兒的臥房收拾好後,她便一邊對鏡理鬢,一邊淡淡說出讓我到浣兒房中夜宿的話。當然,她不是朝我說的,她與我三日不交言嘛,她對鏡子說道:“啊,太好瞭,我可以清凈地睡個好覺瞭,那個自稱夫君的人,請你到浣兒房中歇息,不要來煩我!”
我一時逞快,射的不是地方,自覺理短,隻有接受這短暫分居的處罰。
浣兒頗有異見,道:“姐姐,這不公平,我也想睡個好覺呀!”
這時躲在門外的藍藍插嘴:“誰叫你嫁人呢?逼得我現在要喊你姨娘,死妮子,活該!”
我道:“好罷,藍藍,我的新房借你兩夜,你好對浣兒閉嘴瞭!”
門裡門外,眾女皆羞面低頭,不敢應聲,我哈哈大笑,邁出洞房,應酬東府眾人去瞭。
府中喜氣未散,東府眾人他事不幹,長日聚飲,午後又來瞭雀使門下一幹人,加席擺宴,熱鬧歡騰,雙方素有芥蒂,借酒對戰,鬥瞭個海枯石爛、昏天暗地。
我夾在當中,被雙方都灌瞭不少。啊,酒醉的人,真是沒上沒下,把我這“東府少主”當作酒壺麼?
酒醺耳熱之際,宋恣悄悄將我拉到一邊,附耳言道,這回除瞭替老太君沖喜外,婚事速成,主要還因兩名新娘,乃是我的“良藥”要我趁早連皮帶骨地將她們“吃透”為此,他從懷中掏出一把亂糟糟的東西,揀瞭揀,送瞭我一本春宮圖集,又加一冊“玉房秘訣”尤其是後者,他說內中加註瞭他多年心得,要我好生領會。
我隨手翻瞭翻,內見有數女同侍一男的春畫,心下亂跳,不由怨道:“昨日怎麼不送我?”
宋恣醉眼亂瞪:“洞房花燭,自有那生澀摸索之趣,送你這個,豈不煞瞭風景?咳!你太年輕,完全不明白我的苦心!”
我忙點頭:“多謝!多謝!”
心中暗罵:“摸索個屁,老子早就是老手瞭!”
連著兩日,我與浣兒躲在房中,照圖上描繪,摹擬試遍,暢歡無度。我倒還罷瞭,可憐浣兒身腰欲斷,眼圈發青。她豆蔻年紀,初妍姿容,尤帶稚嫩,卻滿是倍受摧殘的樣子,望去既動人,又讓人憐惜。
陸小漁見瞭,俠氣凜然,直斥我是“禽獸”浣兒在一旁聽著,低面是羞,抬頭亦是羞。陸小漁柔聲撫慰,執手挽留,道:“要不就在我房中歇息,讓那禽獸打光棍!”
也許是我的失策,見她兩個相挽相親之狀,臉上作出瞭不當神色,陸小漁因羞成怒,命藍藍拿棒槌將我趕出閨房,噫!新婚第四夜,我不僅孤枕獨眠,還遭遇瞭罕見的閨房暴力!
奇怪的是,連著數日狂亂的情欲之宴後,這一夜我竟做瞭一個靜如止水的夢,夢中回到青陽山,藍天白雲,翠山碧水,鳥語花香,關於師門舊事,情景模糊,都是些平平淡淡的零碎片段。
夢境平靜,醒後我卻淚濕心驚,喘氣不止。夢醒才知身是客,環視身周羅幃錦帳,物什之華,我身躁不安,下榻推窗,空院寂寥,冷風洗面,我心間敞然一醒。這幾日,與浣兒膩貼一塊,更有陸小漁的美色近在咫尺、觸手可及,東府諸人又如眾星拱月般擁圍,我醺醺如醉,渾然忘我,此時一靜,不由自問:“李丹呀李丹,莫非你已失瞭本心麼?”
師尊說得沒錯,一入紅塵,我的靈基抵不瞭誘惑。道心不守,勢必沉淪,難道我真要作個冒名頂替的富貴公子,逍遙一世麼?
高空一勾冷月,似嘲似譏地盯視著我,仿佛是那讀靈者的冷眼:“李丹,你好快活呀!”
我打瞭個寒噤,這隻不過是我的臆想,為何倒像如聞其聲?
正待掩窗摒絕幻念,忽聽院內黑暗中竟真的傳來腳步聲,不覺毛骨悚然,兩眼發直。
一個人影從暗處浮瞭出來。
“禿鷹!”
我喊道,心上稍松,這時才想起,禿鷹今日散席後,並未離去,就在我住的院子裡安頓瞭下來。
禿鷹一聲不響,腳不停留,徑到跟前,與我隔窗相對,他的瞽目在夜色中煞是瘮人。
“恭喜你瞭!”
他啞聲冷道,微微噴著酒氣。
“多謝!”
我也冷聲道,心下暗怨:他娘的,這深更半夜的,不是道賀的好辰光罷?賈妃和雀使派這麼個怪人跟著我,甩都甩不瞭,還真是倒黴呀!
禿鷹吸鼻嗅瞭嗅:“咦,你這屋裡是什麼味?聞著怪怪的?”
我面上一紅,心想前兩日與浣兒胡天胡帝,室內定是四處飄散陰精淫液的氣味,我久呆房中,自難察覺,禿鷹這狗鼻子卻聞出來瞭。當下裝著不悅,道:“禿鷹,你醉瞭,這裡沒什麼事,回屋睡你的大覺去罷!”
禿鷹聽若不聞,道:“大公子承繼少主之位,又同娶兩房美嬌娘,嘖嘖,真是羨煞人也!”
該死!這禿鷹定是孤身多年,壯漢思婆娘,今夜借著酒勁,在這邪言邪語。
我實在不想跟他羅嗦,皺眉道:“禿鷹!你怎麼瞭?是不是要我叫醒下人扶你回房?”
“不必瞭,我又沒醉,何必驚撓他人?”
禿鷹怪裡怪氣的:“李公子,你說是不是?”
我心上一跳:“還說沒醉,你叫我什麼?”
“不必隱瞞瞭,李公子,我倒是很奇怪,”禿鷹扶窗傾前,壓低聲音道:“神龍門隻不過是個旁門小派,為何竟通‘離魂附體’這般高明的術法,難道那白玉蟾真的參悟出‘重生之道’瞭?”
我腦門一暈,道:“你……你……胡說什麼?”
“你不用怕!”禿鷹裂嘴一笑:“李丹,除瞭我,誰也不會知道你真身!我可以幫你救出師姐,也可助你達成其他心願,不過,你也得聽我吩咐才是!”
“原來你——”
我汗毛倒豎,一時之間,隻覺驚恐,連對他的憤怒都拋開瞭:“你就是那讀靈者?”
“不用管我是不是讀靈者,說,到底依不依我?”
他一隻大掌伸進窗,揪住瞭我胸口。
我張嘴不敢發聲,雙手鎖拿他粗臂,陡然運一口氣箭朝他雙目吹去。
“哼!”他推我胸口的手掌氣勁一吐:“這點修為,想要傷我?給你三日考慮,好生想想!”
我被湧來的一股大力推倒在地,瞬即彈身而起:“卑鄙!無恥!沒想到你如此下作,死禿子!你暗下藏私,既給我知曉,大不瞭一拍兩散、玉石俱焚,你想要挾我,卻是沒門!”
禿鷹一怔,邪笑道:“神龍門怎會有你這樣的笨弟子?你以為我真是禿鷹麼?
可笑,可笑,我神遊天地,分身散形,不拘一軀,下一回,也可能借你新娘子的肉身朝你說話,你可要小心!不要認差瞭,哈哈!“我一陣心跳,譏道:“你既神通廣大,為何使出這等下作伎倆,要挾於我?
可見你未必有多高明!““本座役使萬千生靈,何須你這役奴稱一聲‘高明’?”
禿鷹傲然道,轉身行去:“三日之後,我自會來找你!”
果然是來瞭!隻是沒想到這麼快!我頹然蹌退,坐於榻上,心潮起伏,一時還不能接受眼前事實。
怔瞭半晌,經過最初的一番沮喪思量後,數日來壓在我心底的不安反倒消失瞭,我身上一輕,繞室踱步,漸漸滋生起一股無賴的亢奮:“你奶奶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子亡魂野鬼一個,怕你個鳥?”
這麼一想,膽氣夾雜憤氣,壓抑許久的野性更是破籠欲飛,心上頓如明鏡似的,思緒飛掠:“這段日子,雖有些迷亂,遭遇卻也不差,功力漸復,見識增長,身毒也抑制住瞭,暫無性命之憂,冒替大公子,混跡賈府,至少目前還未敗露,如今又有東府可借力,局促受制者,唯自身功力尚弱,不能逞心適意,易經言道‘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卻須加倍努力瞭!”
念及功力,不由想起棋娘送我的青陽丹來,當下從匣中取出,以青陽氣試之,觸丹如遭震擊,丹體熒光大盛,卻暫尋不出收用丹氣的法門,心想靈丹所含青陽氣比我的修為還高,冒然硬采,有不測之險不說,糟蹋瞭靈丹那就可惜瞭。
一邊將青陽丹小心地收入匣中,一邊尋思:“王寂府亭中聚氣,如今因地脈改向,將軍廟成瞭最佳采氣的場所,當時得聞其事者頗眾,不知有幾人留意?乘他人還沒反應過來,應當搶先占據才是!”
被讀靈者一激,這一夜越想越多,到後來,思緒萬千,竟不由自控,怎麼也停不下來,睜著困眼望著窗外天色漸明,我倍感孤獨,又如重歷瞭一番人世,聽到雞鳴,我索性起身,打坐冥思,正覺肩身稍松,忽聽有人打門來叫,卻是東府眾人齊集染香廳,請我過去。
到瞭染香廳,迎面見禿鷹微弓的高大身影,我心上一震,隨即神色不動,走到紀紅書身畔,低聲道:“娘娘呢?”
紀紅書面色冷沉,若有心事,道:“賈似道……你爹爹昨日回府,娘娘得知消息,昨夜趕到西邊府上瞭。”
我心一跳,猜想賈妃也許是去告知東府這邊的情形,順帶安撫那賈似道。
隻聽身後京東人語幹咳瞭一聲,道:“請少主上坐。”
我見廳中早擺好瞭兩排坐椅,便揮手道:“大傢……大傢都坐吧!”
眾人也未推辭,紛紛坐定。吳七郎首先發難:“禿鷹身負護衛少主之責,第一日便著瞭人傢的道兒,真是笑話!”
禿鷹面有慚色,並未搭話。紀紅書道:“禿鷹確有失職,不過,這裡是東府,那人悄然進府,如入無人之境,你們東府也太懈怠瞭罷?”
京東人語嘆道:“唉,小船翻陰溝,關公失荊州,也是咱們太大意,入府之關,除瞭霍姑娘佈下的暗陣,全無巡守,大夥兒都隻顧喝酒高興瞭。所幸未遭損害,大傢別忙指責,先弄清究竟怎麼回事?”
宋恣道:“禿鷹,你何時察覺著瞭人傢的手腳?”
禿鷹十分泄氣,全無先前自命英雄的氣概,啞聲道:“昨夜與轅門獸拼酒,我也有些多瞭。約莫三更時分,我靈覺一醒,這是警敵之象,我便暗運‘心目神通’,遊察四方,不料那人十分瞭得,竟借著我運功之際,心脈開敞,靈神透體襲進,之後我便什麼都不曉得瞭,直至雞鳴時分醒來!”
關西魔聞言甚喜,道:“原來你得意的神通,竟是你致命的弱處!”
禿鷹怒目一瞪,眼珠打突,可終究是氣短,不僅全無威懾,倒顯得有些狼狽無奈。
我心道:“原來那‘禿鷹’與我說話之事,沒有一個人曉得,連禿鷹自己也毫無所覺。到底那讀靈者所言是真是假?還是禿鷹賊喊捉賊,在這自演自唱,故佈迷局?”
隨即又想:“依禿鷹的身份修為,他應沒有施展讀靈術的能力,他所說的‘心目神通’被人乘虛而入的話,倒也合乎情理。”
東府眾人也在猜測。宋恣道:“能闖過十妹的法陣而不驚動府中人,又制禿鷹於無形,可見那人十分高明瞭!但他既未傷人,又未劫財圖色,到底他有何用意呢?”
轅門獸笑道:“東府也沒什麼寶貝值得大賊來光顧,會不會是陸幽盟派人來瞧她女兒?昨日戴面具那廝,身手十分高明呀!娘的,玉淵閣怎會有這等高手,真讓人百思不解!”
宋恣道:“六弟的猜想極有道理,何不讓人去問問新娘子?”
說著,便喚來一個隨從,讓他去問陸小漁瞭。
眾人在廳中等候回話,一時,關西魔啞然而笑,道:“昨日亢總管還猜那面具人是二郎山戰衣派的呢!豈不知戰衣派受制於禦劍門和密宗門,這三傢的舊約未除,戰衣派是斷不能出來騷擾天下道門瞭!”
轅門獸道:“這三傢同源異流,如今密宗門成‘女冠之薈萃’,其門主才選天下女冠,勢頭愈盛,儼然泱泱大派,禦劍門有裴元度一人就夠瞭,如孤峰之聳,傲視群倫,隻有戰衣派,本是最強盛的一支,昔年入世最深,以鞭策同道、凈化源流自命,每年都除滅一傢不入流的道派,沒料到當年找上全真教時,載瞭個大跟頭,眾傢小道派趁機群起攻之,最後禦劍門和密宗門兩傢出面調解,戰衣派不得不接受往後由禦劍門和密宗門管制的約定,潛跡斂蹤,能自保本門一脈不致斷絕,那就阿彌陀佛瞭。”
京東人語沉吟道:“全真教委實詭異,當年王重陽起於戰亂,以七名弟子宣道傳教,竟能成這般的規模氣派,噫!幾經人事變,又見海濤翻,實在教人想不到!如今‘全真十八子’名揚天下,如日中天,全真大舉南來,野心不小!你們茅山……嗯,這個,有何計較?”
宋恣忙道:“我們入軍時,便已出教,不再參與本教事務,唯先主公之命是從。先主公身為在俗護法,有從信揚善之德,無聽命受令之責,與教中通連聲氣,也隻是因事而為。明日是先主公忌日,少主正式承位之際,茅山祖庭或會派人來,若與少主再續法緣,到時自會宣示茅山的旨向罷?今日先不談這個啦!”
紀紅書“嗤”笑瞭一聲:“躲閃什麼?你們出身茅山,能與茅山脫瞭關聯?
宗陽宮洞庭子帶人與全真教在蘇北鬼堡地宮一帶對峙,雙方公然開打又不敢,拖拖拉拉、扭扭捏捏,不斷有人居中排解,茅山祖庭和全真總教又不發話,已僵持瞭十多日,難道我們會不知道麼?直說罷,這一仗遲早要打的,茅山宗提領天下道門公事,如此畏首畏尾的,還不如***來得幹脆呢!又是火燒玄都觀,又是夜襲棲霞觀,令全真陣腳大亂,哼,還等明日宣示呢!無非溫水燙雞毛,沒個道道,扯也扯不清楚!“我一陣心跳,直至今日,我才首次獲知洞庭子等人的消息。
吳七郎、胡九等人神情不悅,吳七郎道:“我們的事,就不勞雀使多嘴瞭!
若論畏首畏尾,你們真武教躲在官傢身後,啥事也不管,那才是縮頭烏龜呢!"京東人語自知魯莽,忙道:“罷瞭,罷瞭,怪我多嘴!咦,怎麼說呀說的,扯到全真教身上去瞭?”
眾人都拿眼瞪著他,京東人語面色一紅,自摑一掌,笑道:“三郎,你往後多照管著我,咱哥倆說話都愛走神,同病相憐,該互相提助才是!”
宋恣傲然:“病雖同病,境界不同,我為醫道,你為甚麼?”
關西魔冷笑道:“亢總管為女色,他前陣子又納瞭一妾,難怪近來犯迷糊!”
京東人語老臉微紅,他與禿鷹恰好鄰坐,兩人皆比眾人高出一頭,此時受眾人目光譏攻,活象難兄難弟,一對罪人。
幸虧這時,去問陸小漁的那隨從回來瞭,眾人轉移瞭註意,皆轉身望向廳口。
我心知肚明,不動聲色。
但那隨從帶回的話卻讓我大吃一驚:陸小漁承認昨夜見過玉淵閣的人!
玉淵閣來人受陸幽盟之托,一則來探視陸小漁,二則帶來陸幽盟的話,說是賈似道已回府,讓陸小漁稟過老太君,速回娘傢備辦嫁妝,等候數日內西邊府上派人迎娶。
陸幽盟等同默認瞭東府搶親的事實,但對婚嫁違背禮儀之處,尤未釋懷,其意是要在西邊府上補全。
那隨從說完,我留意眾人神色,均認定這潛入府中之人是玉淵閣派來的瞭。
對於陸幽盟的這番意思,東府眾人並無異議,均道:“這事請少主自拿主意,稟告老太君。”
我點瞭點頭,暗下尋思:“奇怪!難道如此湊巧,竟同時有兩人潛入府中?”
待隨從退下,禿鷹憤憤難平:“玉淵閣可惡!那人傳話便傳話罷瞭,卻惹我作什麼,欺人太甚!”
轅門獸道:“你以心目神通探測人傢,那人自然先將你擺平瞭!”
京東人語道:“如此高手,玉淵閣從何請來的?這樣的人,怎肯替玉淵閣賣力?”
看情形,眾人平日對玉淵閣並不放在眼裡,憑空多出這麼個來無影、去無蹤的高手,既好奇,又警惕。
霍姑娘嘴角動瞭動,終於忍不住道:“昨日與戴面具的人交手,我倒覺得他……有些面熟。”
吳七郎面色一震,抬頭道:“十妹……你……你覺得他像誰?”
霍姑娘神情稍帶扭捏,先是低聲道:“八哥!”
說完,遊眸看眾人神色,笑道:“你們不會笑我胡思亂想罷?”
吳七郎喃喃道:“八弟……真的是你?”
我想起賈妃說的那句話,也不由沖口而出:“姑姑也說那人看著眼熟呢!”
“啊!”
眾人動容相視。宋恣面色奇異:“這麼說……這麼說當真是八弟破誓下山瞭?
轅門獸道:“八弟那般沖動的性子,誓言也敢信麼?不過,以昨日交手來看,功法不像他呀?”
京東人語也道:“確實不像,群玉山功法,純屬陰柔一路,真氣直走一線,勁銳如針,那面具人卻攻守合宜、進退有度,有堂堂中正氣象!”
關西魔道:“可惜沒見他使劍!劍法才是八弟的根本,其他都是鳥談!”
胡九道:“是啊,八哥運劍能與大哥抗匹千招以上,沒瞭劍,便像失瞭魂一般,若他舍劍還能與我們五人的‘天羅陣’相鬥,那咱們幾個徹底別混啦!”
京東人語道:“不能一概而論,天羅陣我們才剛試手,況且在天羅陣中咱們都隻是一枚棋子,須守住陣形方位,步法受制,各人所擅長的許多功法都不能使出,像七郎的鷹擊術、轅門獸九轉藍掌、胡九的愚公十八打,還有……”
轅門獸笑道:“還有你的破口吟,你在一旁誦念,敵方未倒,我們先暈瞭!”
關西魔:“有陣不如無陣,這個天羅陣還真是失敗呀!”
霍姑娘嗔道:“還不是你們嚷嚷,說是此番東府復出,要拿出點新鮮玩意讓人瞧瞧麼?”
紀紅書在一旁冷嘲道:“喲,為撐面子,你們還真是下瞭大工夫呀!”
人多嘴雜,說沒幾句,就扯出老遠,宋恣未與面具人相鬥,插不上嘴,此時倒變的理路最清,道:“那人是不是八弟,七郎與他對過一掌,心底該最有分寸罷?”
吳七郎道:“他掌力一觸即收,確實像群玉山運劍時的吐勁手法,不過……”
轅門獸道:“不過什麼?”
“想起這個我就心頭發瘋……”
吳七郎搖頭道:“他內勁雄渾豪闊、汪洋恣肆,一點也不像八弟,倒像極瞭大哥當年!”
“這是什麼道理?八弟加上大哥?”
轅門獸失笑道:“難怪你要發瘋瞭!”
東府眾人苦笑,議論瞭半日,終究不能判定那面具人是否他們所說的“八弟”宋恣道:“此事可大可小,不能不加理會。如果是八弟,即便因昔年舊事,不願回東府,為何卻幫玉淵閣做事?”
“群玉山產玉,玉淵閣做玉器珍玩生意,會不會因此有關聯?”
“碧傢雖湊巧居於產玉的群玉山,向來不涉商貨,隻怕扯不上幹系!”
“無論如何,都須弄清那人是否八弟,這樣罷,勞駕十妹送陸小姐回門,乘機探一探,你與八弟走得最近,他對你最無戒備,他若真是八弟,此番出山,有何別情,也最可能向你吐露。”
“為何又是我?七郎跟他同吃同睡數年,又同歷過生死,跟他交情更厚!”
“也同爭過女人呀,笨!十妹你人緣最好,就不要再推脫瞭!”
我對東府眾人口中的“八弟”最感興趣的是,為何我一提賈妃的話,眾人神色如此怪異,莫非這“八弟”與賈妃有何異樣關系?除此之外,“群玉山”讓我想起瞭三師嫂,三師嫂入密宗門修煉前,老傢就在群玉山,卞傢乃是群玉山采玉世傢。
眾人一大早聚會,“弄清”潛入府中的不速之客來自何方後,由霍姑娘繼續追查來人身份,而後便安排加強府中戒備。散去之際,我叫住瞭轅門獸:“小白嘴很刁,你們喂食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