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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真的想通瞭?看開瞭?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在經歷瞭一系列難以想象的心理以及情感震蕩後,我更多的其實是一種認命瞭般的想法和念頭。

  就像我自己說的那樣,發生的一切,我根本已經改變不瞭什麼瞭!逃避,至少現在也不可能瞭!在這昆侖仙境、埋屍谷地當中,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離開!進入這裡的人或許隻有睿宗嚴子路能夠獨自一人逃出生天,他擅長風水五行術,按照母親的說法似乎能夠遁地,而他操縱柳惠茹下達那個炸毀進出唯一通道的命令,未嘗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這更說明瞭他的陰險和自私!除他之外,恐怕就隻有母親有辦法或者說知道逃離這裡的具體方式和方法瞭。所以,對我而言,就算想跑也沒有瞭那個條件,我因此強迫自己接受瞭眼下的處境!

  就算我依舊對母親充滿瞭不滿和憤怒,但在逃離這裡之前,我也隻有同她合作,按照她的計劃行事。哪怕僅僅為瞭活命我也隻能如此!離開她,從她身邊逃的遠遠的,那也是從這裡離開之後的事情瞭。我麻醉著自己的神經,掩飾著自己真實的內心想法,任由母親拖著走向瞭此刻溶洞的深處……

  我並不確定我的種種自我麻醉和掩飾真的起到瞭效果。就如同我看不清母親此刻心裡實際的想法一樣。拉著我一路前行的路上,她有意無意的不斷提及著她作為“奶奶”身份與我童年間的點點滴滴。我則隻有裝模做樣的應和著,傻笑著,裝的我好像已經什麼都不在乎瞭一般。

  母親則顯得有些誇張般的開心……彼此間的笑語盈盈,事實上卻證實瞭我和母親之間如今真實的關系!“彼此猜忌、彼此隱瞞、彼此欺騙、彼此麻醉”!我從未想過我居然也有如此虛偽的一面,而母親就更不用說瞭……她的心理面具,早戴瞭天知道多長的歲月。而這種關系出現在母子之間,我更產生瞭一種恍惚的感覺。

  對於眼下身處的溶洞,我之前並未過多留意,而當母親拉著我前進之後,我才發覺,這洞穴很深,很大。比之當初夏禹城地下的地下洞窟似乎也不遑多讓。但這洞窟卻給瞭我一種同夏禹城地下洞窟完全不同的感受。

  洞窟內隨處可見晶瑩剔透且散發著淡淡光暈的各種結晶。即便是各種顏色的石壁也能滲出些許的光亮。溶洞顯得頗為潮濕,下垂的鐘乳石底端不時有水滴落下,“嘀嗒”的聲響令人精神清明,一路走來,我感覺到瞭一種舒適的心理愉悅感。

  走著走著我覺察到瞭這溶洞延伸的具體形制,居然同鳳凰山那礦洞一般,是螺旋下行的。當然,鳳凰山囚籠的坑道呈雙螺旋分佈,而這溶洞是個單螺旋,螺旋通道中不時能經過一間間應該是人工開鑿出來的大小不一的石室,每間石室的石壁上都能看到各種浮雕或者是壁畫。我對此充滿瞭好奇,很想停下腳步進去逐一查看,但母親卻沒有任何停留的意思,隻是拉著我不斷沿著螺旋通道前進,並最終步入瞭一處人工開鑿的巨大廳堂當中。廳堂從外到內是個梯形,入口寬大,大廳中央左右分佈著兩塊潔白齊整的石臺,而底端正中是一面平整的四方石刻。整座廳堂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白色光暈之中,給人一種神秘而莊嚴神聖的感覺。我甚至於產生瞭一種嚴重的心理壓力,這壓力壓的我的有些呼吸不暢。

  在大廳中,我看見瞭夏薑,不知為什麼,現在的她第一眼就給瞭我一種怪怪的感覺。她肯定意識到瞭我的出現,但卻並未像過去一樣,將註意力轉移到我的身上,這令我感覺到瞭某種失落。但更讓我吃驚的是她此刻的狀態,此時的她註意力完全集中在瞭大廳兩側石壁上的浮雕與壁畫之中,臉上更是不停變幻著各種表情,一下開心,一下難過跟著又陷入瞭某種思索!這讓我不由自主的擔心起來。

  母親註意到瞭這點,主動把嘴貼到我耳邊解釋說明瞭起來。“她在鳳凰山那座囚籠裡生活太長時間瞭,出來的這些日子裡,對於這個世界還有周圍的一切認知有限,對於這些壁畫還有石刻需要花時間慢慢消化和理解。這需要些時間,但她有她自己的方式和方法,這一點你用不著替她擔心,也別打擾她,因為當年我也是這麼過來的。你先跟著我去看下正面的那座浮雕吧……”說著,也不管我樂不樂意,強行拖著我徑直走到瞭正對大廳入口的底部四方石刻前。

  看清瞭石刻的內容之後,我很吃瞭一驚,脫口而出。“這石刻跟聖經有關?”

  不外乎我有這樣的反應!在我看來,但凡閱讀過《聖經》的人,十有八九都會產生與我一樣的反應!眼前的石刻浮雕的雕刻手法在我看來極為陌生,我很難將其歸結入東方式的或者西方式的雕刻式樣之中!浮雕的正中雕刻的似乎是一顆巨大的樹木,樹木的枝葉向左右兩側伸展延伸,在左右兩側最邊緣的枝頭各懸掛瞭一顆果實。而樹枝下方左側雕刻瞭一個男人,這男人正伸手去摘取左側枝頭的果實。石刻右側的人物形象則明顯是個女人,女人也在伸手,目標則是自己頭頂右側的果實。這個畫面讓我第一時間聯想到瞭《聖經》中亞當和夏娃摘取善惡果實的場景。

  “《聖經》中的一些東西來自於古代人對上古時代一些事情的原始記憶!但那記憶並不準確,也不完整……不止是《聖經》,各地的神話傳說其實也都部分反應瞭上古時代一些具體事實,可和《聖經》一樣,全都是破碎和零星的內容……這石刻壁畫中的內容其實也不準確和完整,怎麼說呢?這裡的建造者、開鑿者和雕刻者知道的也非常有限,他們隻能依據他們的記憶和理解來表達一些東西和事實真相。對於你而言,這顯然太過抽象瞭!還是讓我來解釋吧……”母親向前一步站到瞭石刻面前。

  “……你知道麼?我之所以能夠找到這個洞窟是因為公公來過這裡……嗯,就是你曾祖父瞭。我一直這麼叫他,習慣瞭。”

  “曾祖父大人來過這裡?”聽到母親如此說,我眼皮禁不住跳動瞭一下。

  “他不止來過,而且他可以說是對這昆侖秘境還有埋屍谷地最為熟悉最為瞭解的人瞭!他生前進入過秘境三次,埋屍谷地這裡進入過兩次。我現在帶你和夏薑來這溶洞,依靠的就是公公當年留下的埋屍谷地地圖。我接下來要告訴你的內容和信息,也都是公公他研究、思考而提出的理解和看法。”母親說著,伸手指向瞭左側枝頭上的那顆果實。

  “這雕刻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聖經》中的內容,但其真正想表達的意思和《聖經》中的記載差異極大……左邊的果實,在公公看來,可以被稱呼為”智慧果實“,或者說它象征著智慧,代表思想,知識,以及思維創造等等方面。而右邊的果實,公公他認為是”生命果實“,在公公的理解中,那果實代表瞭生命、或者說動物、人類與生俱來的各種本能。壁畫上雖然雕刻瞭一男一女,但這男女並非真就單指男人和女人,而應該泛指眾多的人類或者動物!你看,男人的腳下還雕刻瞭狐貍和貓,女人側面有隻飛鳥,靠近女人的樹根哪裡有隻蛇。”

  依照母親的指點,我在石刻中找到瞭相關的雕刻內容,隨即點瞭點頭。

  “在公公的理解中,這雕刻真正想表達的其實是這個世界上一切生命的最初以及之後將會出現的兩種發展方向!一部分生物選擇瞭智慧,而另一部分生物則選擇瞭生命。公公由此進一步提出瞭他的一個推論:如今廣大的人類應該就是當初選擇瞭智慧果實者的後裔,而選擇瞭生命果實的麼……在他看來,除瞭各種生命力頑強的動物之外,應該指的就是擁有悠長壽命和強大力量的神、魔、妖、怪這些存在瞭!當然,公公也曾經對我有過解釋,當初他提及這副浮雕的時候說,這浮雕的內容僅僅隻是一個泛指。雕刻者雖然是這樣表現的,但並不是說,選擇瞭智慧的那部分就真的沒有任何生命力量。同樣,選擇瞭生命的一方也未必就隻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一切都隻是相對而言,相比之下,人類比之神魔妖怪這些更加聰明,也更懂得思考、發明、創造。而神魔這些,則擁有遠遠超越人類的生命以及強大的個體力量,不過在人類所擅長的領域方面,他們的欠缺則是明顯的。”

  “另外這浮雕還解釋、說明瞭人類、妖魔的起源以及由來。在他看來,人類和妖魔同宗同緣。但因為彼此生存和發展的方向不同,最終衍變成瞭兩個群體,但又因為相互間存在著最初血脈關聯,所以人和神魔妖怪在也能彼此融合並繁衍後代。浮雕之所以把男人雕刻在智慧果實一側,女人雕刻在生命果實這邊,是想說明一個情況:兩者之間結合的話,下一代中,男性更容易獲得智慧這方面的東西,而女性繼承生命力量的幾率更大一些。過去,我對公公的這種推斷還不以為然,不過抗美、你和小靜出生後的情況卻證實瞭這一點。抗美和你出生後和普通男孩沒任何區別,小靜卻天然繼承瞭我擁有的部分力量和能力。不過公公也提到過,人類和妖魔之間的差異是整體性的而且並非絕對,在某些情況下會出現極為特殊的個體。在漫長的歷史上,曾經誕生過許多個體力量足以對抗妖魔的存在,比如說兩儀和你這樣擁有特殊能力的異能者。而妖魔中也出現過在智力上極端聰明和狡猾的傢夥,而這些無一例外幾乎都成為瞭傳說中的天妖、魔王。對於這些在各自群體中出現的異類,有人將其歸入一個特殊的群體,稱呼其為”天選者“!嚴子路提到過的”神格者“、”神選者“其實都是”天選者“的別稱而已,叫這個名字的原因是因為這種人或者妖、魔被認為是上天以及大自然的寵兒,相比於其他人類或者妖魔,他們更接近於傳說中真正的,無所不能的所謂神明。因為世間萬物的延續和成長是一個不斷強化自我,追求最終完美的過程。相比之下,”天選者“顯然比其他的存在更接近於”最終完美“這一概念。”母親說到這裡,轉過身朝我望瞭過來。

  我則習慣性的發出瞭輕蔑的嗤笑。“……是麼?那如此說來,我也算是天選者瞭?”

  “如果按照你曾祖父的這種劃分方式的話,你當然算!不過,這是他的個人看法和主張,而在他之前,更早提出”天選者“這一概念的那些人,是把你和兩儀這樣人類中的異能者排除在外的。至於原因也很簡單,人類中的異能者或許能夠憑借自身能力對抗天妖以及魔王一般的存在,但其身體終究是脆弱的,壽命方面和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別,感覺上總是弱小瞭一些。也就隻有你曾祖父對此持不同意見,堅持認為異能者也應該算入”天選者“的范疇當中!”母親說這話的時候,特意把“公公”二字換成瞭“你曾祖父”!因為她很清楚我對曾祖父他老人傢的崇拜和尊敬。她這樣說的話,我要還同她抬杠,針對的對象就不是她,而是曾祖父大人瞭。

  我對此心知肚明,對她此時的解釋說明保持瞭沉默。而母親見狀隨即攤開雙臂,分別指向瞭向著兩側延伸的石壁浮雕。“兩邊的這些浮雕展示的是一定歷史時期上,智慧種群和生命種群各自的發展和衍變狀況,你看看吧……”說完,轉身走向跪坐在右側石壁對面的夏薑,在夏薑身邊同樣跪坐瞭下來,攔住夏薑的肩膀嘀嘀咕咕的同夏薑交流瞭起來。

  出於警惕和好奇,我憑借著紅蓮過人的聽力刻意留意瞭一下,但卻發現,母親和夏薑之間交流所用的語言居然是夏薑最初所說的那種古代漢語。那語言無論發音和語法同現代漢語差距太大,如此一來,我就算聽到瞭她們之間的竊竊私語,也弄不明白她們的具體交談內容。

  確認母親短時間內不會再同我交流什麼後,我隨即依照她的指示查看起瞭大廳兩側的浮雕……

  建造這裡工匠和設計師們在我看來,頗有點現代甚至於後現代的藝術意識形態。並未拘泥於建築材料自身的大小和面積,而是以正中四方浮雕為正面中心,在無區域分割的情況下非常自然的就將浮雕內容朝兩側延伸瞭開來。甚至於可以這樣說,整座大廳內的全部浮雕構成瞭一個巨大的浮雕群落。從左側摘取“智慧果實”的男性形象為起點,母親所說的“智慧種群”的發展概況隨著左側浮雕的延伸而得到瞭體現。

  左側一面的浮雕中,最初的浮雕中的人形男女五官模糊給人一種呆滯和麻木的感覺,開始的幾個部分中,表現瞭這些人類在山脈、森林中四處遊蕩,采集各種果實的場景,接著浮雕中出現瞭火焰的造型,一男一女跪蹲在火焰兩旁彼此伸手對立,好像是為瞭慶祝他們共同引燃瞭面前的篝火。而這一男一女相比於之前浮雕中的那些人形男女而言,其面目則顯得清晰瞭許多。雕刻者似乎是打算運用這種手法以表現這些人正在越來越聰明。在接下來的浮雕中,依次又出現瞭人們打磨石器,制作工具、縫制獸皮等等的場景,充分體現瞭人類正在通過勞動不斷的累積各種知識,創造各種工具和物品的成長過程。而左側最後的浮雕則出現之前全部浮雕的總和。在這最後的浮雕中出現瞭一座簡易的草房,一個女性形象身著獸皮服裝牽著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子站在草房門前,兩名同樣身著獸皮服裝的男子正在向她揮手告別。其中一名男子似乎頗為年長,因為雕刻者刻意為他雕刻出瞭濃密的胡須,扛著類似鋤頭般的農具;而年輕的男子手中持有的則是一副弓箭。依照我的理解,這浮雕表現的應該是一個傢庭的日常生活場景。年長男子似乎是父親,正要離傢從事農業耕作,攜帶弓箭的可能是他的兒子,那幅弓箭明白無誤的說明瞭他是要去狩獵。草房前的女性或者是母親,也有可能是年輕男子的妻子,小孩子則應該是這個傢庭中年紀最小的成員。而作為背景的草房四周,還出現瞭圈養的動物以及圍欄,放置在門側的陶器。表現出瞭這個傢庭生活狀況的某種富足……

  看完瞭左側的浮雕,我接著回頭返回到瞭正中的接著又開始觀看右側“生命種群”的部分。右側浮雕的最初部分同左側浮雕的開始階段似乎沒有太大的區別,同樣是模糊的人形石刻,不過這些人形石刻的行為並非遊蕩、采集。幾乎都是赤身裸體的在同各種野獸搏鬥廝殺……雕刻的野獸中有些是我能辨認的如今依舊存在的大型猛獸,比如猛虎、豹子之類的,但有相當部分,則是我根本不認識的奇異動物。而接下來的浮雕石刻中則出現瞭在我看來極為詭異的場景畫面。一開始我以為是春宮圖,因為這部分人形浮雕的姿態動作很像是正在性交做愛……但接著我意識到瞭這些石刻同正常春宮圖案的不同之處!因為這些看似春宮的浮雕石刻中,無論男女,原本正常人類的外形正在發生著逐漸的變化,再仔細觀察,我驚駭的發覺與其說畫面中的男女正在性交做愛,倒不如說他們做愛的同時,在在瘋狂的試圖殺死自己的目標對象……彼此肉體交纏的同時,雙手不是掐住對方脖頸,就是正在用力撕扯著對方的身體要害,比如心臟、頭部。最令我無法忍受的是,接下來的浮雕中出現瞭各種祭祀類型的場景,之後的浮雕中,各種祭祀或者說神秘場景不斷出現,場面越來越大也越發血腥,在浮雕中,各種不同的生物被屠殺、那些人類形象在吞噬動物的同時,也在相互撕咬啃食,而除此之外就是各種各樣的性交體位,隨著浮雕場景的延伸,原本的人類形象也在逐步變化。當這部分畫面告一段落的同時,浮雕中已經再也看不到一個完整的正常人類形象瞭。取而代之的,則是各種奇形怪狀的魔怪樣子,當然這其中也有少量的浮雕形象接近常人,但在身體細節方面卻有著與普通人完全不同的表現。除此之外,我還看見瞭類似左側火焰狀的生命形體,但很顯然,那並不是左側浮雕中的火焰,雕刻者想要表現的應該是類似魂魄或者血魅那樣的存在。這些畫面讓我不自覺聯想起瞭之前在丘陵石屋中剝離泥土後看到的那些妖魔吃人的恐怖壁畫。對這部分浮雕,我不想過多觀察,即便從母親和夏薑身邊經過也沒有任何的停留。而是直接來到瞭右側浮雕的最後一幅!

  看到最後浮雕的畫面後,我又吃瞭一驚!因為在這右側最終的浮雕內,似乎再次出現瞭人類的形象。但經我再三確認,終於確認瞭其與普通人類的差異……

  這浮雕中僅有兩個造型,位於下方的形象類似女性,因為雕刻者雕刻出瞭女性的生理特征,不過這女性的背後卻長出瞭一對如同天使般的羽翅,頭部前額雕刻出瞭兩支山羊角。女性身體舒展,側著身子呈半弧形朝上延伸;上方的相對的則是男性形象,其身體姿態同下方女性相對應,背後也有一對翅膀,但那翅膀的式樣卻是同蝙蝠一樣的肉翅。最關鍵的是,男性頭部的背後雕刻瞭類似宗教聖光一般的光環圍繞。

  看到這副浮雕,我有些迷糊瞭。

  在我看來,這浮雕中的人物形象顛覆瞭我以往正常的慣性思維!在西方宗教繪畫中,羽翅配光環以表現聖潔的天使是一貫模式,肉翅配山羊角則一般泛指惡魔。這浮雕在我看來,明顯搭配錯誤瞭……

  不過當我正在糾結疑惑時,母親不知何時再次來到瞭我的身側。而且很顯然,她猜到瞭我此刻正在思考的問題。“……這浮雕的內容你看著別扭很正常!不過我想提醒你的是,這大廳開鑿的時間比之世界上幾乎所有的宗教神話出現的時間都更為久遠!”

  “你的意思是,相比各地宗教神話中的記錄,這些浮雕內容才是正確的?”

  “正確也談不上……隻能說更接近某些事實真相而已!”母親順著我的目光將視線集中到瞭眼前浮雕的上方那個擁有肉翅光環的男性形象身上,流露出瞭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眼神。同時向我詢問道:“都看完瞭麼?”

  我點瞭點頭。

  母親也不說話,接著伸手指瞭指頭頂,當我抬頭朝大廳穹頂望去時,我立刻明白瞭母親的意思。原來我並未看完……因為這三個方向的浮雕還一直延伸到瞭大廳的上部穹頂!

  望著穹頂中央的浮雕造像,我開口詢問瞭起來。“……中間那螺旋狀的建築,是什麼?看上去怎麼那麼像傳說中的巴別通天塔?”

  “那不是塔,是一座城市!是人類可以追溯最早建立的城市!至於巴比倫的通天塔,是古代巴比倫人依據殘存的上古記憶試圖重建其的一個嘗試!不僅年代無法於這城市相比,規模和大小這些也無法同這座城市相比。通天塔已經不存在瞭,而這城市還在……”

  “你說什麼?這城市還在?”

  “嗯,這城市不僅存在,而且也是我們最終的目的地!位於昆侖仙境的核心之內,而九鼎……不出意外,現在就在這城市之中……”母親抬頭以穹頂中央螺旋狀城市為中心,伸手向我指點起來。“看見那十字型的通道瞭麼……就是如今我們所在的埋屍谷地瞭!南谷盡頭同中央這個大地圖的節點就是兩者間通道的位置。”

  順著母親的指示,我找到瞭位於入口上方表示埋屍谷地的那個十字型圖案,連接著十字型圖案的是一直延伸到大廳穹頂中央地圖狀浮雕。從入口上方開始到螺旋城市坐在的中央位置,似乎是一個半島狀的地形結構,半島一邊連接埋屍谷地,另一邊就是螺旋城市,半島兩側包括螺旋城市的後方是大片的空白區域,不過少量地方存有波紋狀雕刻,從常規的理解上看應該象征著水域……

  穹頂中央的地圖被一圈特意雕琢出來的石質圓框所包圍,隻有半島那一截突破瞭圓框的束縛經過六點鐘方向的位置向外同十字型的埋屍谷地所連接!圓框外圍則被大量的各種各樣的生物種群浮雕所包圍,有正常的人類也有那些奇形怪狀的妖魔,當然,各種動物、魚類、甚至於昆蟲的造型也都出現在群體浮雕當中。我並不確定我的理解是否準確,但四周那些浮雕的姿態和動作等等似乎是想表示圓弧周圍所有的一切存在都正在恭敬的朝拜著穹頂中央的螺旋城市!這其中有幾個特殊的浮雕形象引起瞭我的註意!

  假如說圓弧是一個鐘表的話,那麼在圓弧十二點、四點以及八點的邊緣位置出現瞭三個遠比周圍事物更為顯眼且雕刻精細的浮雕形象,這三個形象都呈現出瞭明顯的女性特征……

  十二點位置上方出現的女性形象體態豐滿,面目美麗但卻妖嬈,雕刻者並未雕琢出她完整的身形,但卻在其背後雕刻出瞭一根纏繞高翹的蛇形尾巴……她趴伏在圓弧上方,俯視著圓弧正中的螺旋城市,表情與其說是恭敬倒不如說蘊含著某種貪婪的意味。

  四點鐘位置的女性浮雕形象因為其他浮雕形象的遮擋隻顯露出瞭半身,雖然隻有半身,但同右側石壁最後一座浮雕上部的男性極為相似,因為雕刻者為她雕刻出瞭同樣的肉翅和腦後的光環,肉翅女性雙目緊閉手在胸前交叉,一副虔誠禱告的樣子。相對應六點鐘方向出現的則直接就是右側石壁最後浮雕下部的羽翅女性……緊鄰圓弧的她高舉雙手,振翅高飛仿佛歡呼慶祝著什麼!

  在我查看大廳上方雕刻的時候,母親的說明並未中斷。

  “……埋屍谷地通往核心區域的結點在兩種情況下會開啟!第一種情況是由內部通過某種方式可以打開。第二種情況就是外部世界出現瞭像現在夏薑這樣的存在,對於核心區域而言,夏薑這樣的存在有著進入核心區域的資格,為瞭讓擁有這一資格的存在順利進入,核心區域內的某種神秘力量會自動開啟聯接通道。依據我的經驗,那通道在對象目標進入之前會存在很長時間甚至可能會一直存在,但對象目標進入後十二個時辰內必然消失……”

  “你的經驗?難、難道……”我當即停止瞭對穹頂石刻的觀察,以一種驚駭的目光扭頭朝母親望去。

  母親伸手縷瞭縷耳畔的發絲,神情蕭瑟的回應道:“……你反應挺快啊。沒錯瞭……我和夏薑一樣,擁有同樣進入核心的資格!你從姓簫的小傢夥哪裡已經聽說瞭他先祖目睹通道開啟的經歷瞭,如今你已經知道瞭我的真實身份,再瞞著你也沒什麼意思!那一次通道開啟,就是我引發的。”當觀察到我接著流露出疑惑的表情後,又接著解釋道:“……我曾經進入過核心區域。但那時的我因為畏懼和害怕,最終在通道消失前,又原路從核心區內逃瞭出來。”

  母親說到這,抿著嘴,一邊搖頭一邊輕嘆瞭一聲。

  “那一次離開後,在此之前,我就再沒有踏足過昆侖仙境一步。之後漫長的歲月中,我也曾經萌生過再次通過那通道進去核心區域的念頭和想法。但很可惜,別說埋屍谷地瞭。我連昆侖仙境的外圍區域都未能找到。對我而言,從某種意義上講,已經喪失瞭進入核心區域的資格。昆侖核心不會再為我開啟那扇大門瞭……”

  “老蕭他哪位目睹瞭通道開啟的先祖好像是漢朝初年的人啊?難、難道說你的年齡?”這一刻,我真的有些不知所措瞭!隱隱約約中,我大致猜到母親的壽命應該很長瞭。但究竟有多大?我其實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概念!到現在為止,我腦海中給她插上瞭“放縱淫蕩”“不知羞恥”“陰險狡詐”之類各種標簽,但卻從未真正去重視過她的年齡!

  “嗯哪……媽媽現在超過兩千歲瞭!而且是實實在在的歲數哦,我自己有時候都會對這年齡感到害怕!我很不理解有些人的想法,明明最多活瞭幾十歲就掛掉瞭,卻偏偏喜歡別人喊他萬歲。而我沒準將來是真能活到萬歲的,卻相反對那數字充滿瞭恐懼和厭煩……”

  母親此時不知不覺在語氣中帶上瞭幾分調侃的意味,卻未註意到我的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神采!

  “……尋找九鼎不是為瞭永恒的生命麼?怎麼這時候又嘮叨著覺得自己活的太長太久瞭?不、不對……這女人現在談及壽命歲數這些的態度,才是她心裡潛意識真實自然的流露!在尋找九鼎的真實目的上,她對我說瞭謊!”

  發現這個問題,但我卻沒有點破。而母親也並未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說漏瞭嘴。為瞭防止母親覺察到這一細節,我技巧性的提出瞭另一個問題,將話題進行瞭轉移。

  “那麼長時間,你都沒再找到過這昆侖仙境?這仙境就那麼難找?你之前不是說曾祖父前前後後的來過三次麼?”

  “公公哪裡是我能比的……他是堪輿大傢!你如今進來瞭,自然沒覺得這昆侖秘境有何難找,可你知道麼,歷史上有不知道多少奇人異士究其一生尋找昆侖仙境,都未曾踏足此地一步!而具體原因是因為,這秘境是會四處移動的。”

  “……公公三次進入秘境都極為不易。你知道他第一次進入秘境是從哪裡進入的麼?是在東北那地方。最初東北作為滿清龍興之地,漢人是不允許過去的。不過後來滿清衰敗瞭,才有漢人闖關東去求活路。公公他愛遊歷,因為之前沒去過東北,所以借著闖關東的風潮跑瞭一趟,結果在長白山附近意外發現瞭象征著昆侖仙境的魔堆。他以往就搜集過大量有關昆侖仙境的信息和資料,立即意識到自己發現瞭什麼,憑借自身在風水、陣法上的非凡造詣成功的突破瞭外圍迷陣,第一次進入瞭昆侖秘境。”

  “第一次,公公並未進入埋屍谷地,而是在外圍區域內習慣性的研究瞭仙境之內的地理環境、風水流轉以及天空具體的星辰變幻規律等等之後就撤離瞭出來。他很奇怪,傳說的昆侖仙境入口怎麼會出現在東北那個地方。出來後,他跑瞭一趟長春,在長春備足探險和考察所需的裝備和物品打算再次進入,結果返回他最初碰到那些魔堆的地方才發現,魔堆居然再也找不找瞭。公公對此極為懊悔,但也因此意識到瞭這仙境的奇異之處。”

  “之後的數年,公公一邊四處遊歷探險,同時對他進入秘境搜集到的那些地理、風水、星辰資料進行研究,結果隱約感覺到瞭某種復雜的規律。他依據那規律嘗試著演算推論仙境之後可能出現的地點,然後去瞭內蒙。或許是機緣巧合,也許是他那次真的推算準確,居然真的在內蒙某地再一次尋找到瞭進入仙境的入口。這第二次總算是有備而來,他不僅花瞭大量時間對仙境外圍來瞭個徹底考察,更進一步深入到瞭這埋屍谷地。現在這處溶洞遺跡,便是公公他第二次進入這裡時發現的。看過瞭這裡的浮雕,公公才知道瞭仙境核心區域的存在。他也曾試圖去尋找進入核心區域的那處結點,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直到後來見到被阿夏帶回傢的我後,他才弄清瞭那結點通道的開啟條件。”

  “公公曾經以為他掌握瞭仙境的移動規律,所以二次離開後很長時間都沒有再次來過這裡,阿夏把我帶回傢後,他為瞭我,方才又動身決定第三次進入。這第三次是他最後一次進入這裡,而且極為不順!事實證明,他其實其實並未真正掌握仙境的移動出現規律。為瞭三入仙境,他對仙境再次出現的區域推算瞭無數次,前後花瞭四、五年的時間,幾乎將這個國傢又走瞭一遍,直到臨去世前一年,才又一次踏足這裡。他第三次進入這裡不是靠運氣,也不是靠推算,而是有人憑借自身的超能力為他卜算瞭一卦,依靠那人的卜算指引,他方才在陜西秦嶺的深山中又一次找到瞭那個時候的仙境所在。為他卜算的人你見過……就是趙中原瞭!”

  “什麼?曾祖父第三次進入這裡靠的是趙老頭的卜算?等等……曾祖父認識趙中原?他、他難道就是庸閑齋主人?”聽到母親說起這個,我忽然反應瞭過來。

  母親沉浸在回憶當中,表情木然的點瞭點頭。“公公生前用過許多不同的名號,很多名號你是知道的,但庸閑齋這個名號,知道的人極少。這個名號隻在那個時代的宗門以及獵魔世傢之中有所流傳。而知道公公就是庸閑齋主的,隻有他身邊寥寥幾個人而已。婆婆、阿華、阿夏,還有就是後來的我!趙中原雖然見過公公,知道他是庸閑齋主人,但公公具體的身份來歷這些,他也是一無所知的。”

  “你說曾祖父為瞭你才第三次進入昆侖仙境?為什麼?難道是替你現在進入昆侖核心事先探路?”

  母親搖瞭搖頭。“我是動過再次前往核心區域的念頭,但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瞭。跟阿夏回傢的時候,我可愛他瞭,隻想跟他長相廝守。哪裡還會又想著跑這種地方來?公公找仙境是為瞭幫我和阿夏解決一個生活在一起的難題!就是我作為九轉陰妖無時無刻自然散發的陰氣……”母親的手指向瞭自己臉側的美麗紋路。

  “媽媽臉上的花紋不是與生俱來的……這銘紋,是公公他贈送給我這個兒媳婦的禮物。這花紋叫做”乾坤合極紋“,也叫”天妙隨心紋“,能夠抑制、隔絕、遮蔽我身體內不斷散發的陰氣。有這銘紋,我才能掩藏自己體內的陰氣,像普通人那樣在凡俗世界當中過正常的生活!”母親接著伸手指瞭指大廳中央位置的那兩座白色石臺。

  “這銘紋,原本是放置在那裡的!”

  “放置?”

  面對我疑惑不解的表情,母親忽然低下頭,雙手按在瞭兩側臉頰上,身體顫抖著散發出陣陣煙霧的同時發出瞭某種略顯痛苦的輕微呻吟……

  當煙霧散去,一陣我難以想象的巨大陰氣猛然間從母親的身上散發瞭出來,我甚至因此向後倒退瞭一步!母親抬起頭,臉頰兩側的花紋消失不見,露出瞭她真正的絕美容顏。她喘息著,在我面前攤開雙手,手中各自出現瞭一個與她之前臉頰兩側花紋圖樣一致的薄片,左手的薄片晶瑩剔透顏色雪白,應該是由玉石雕刻而成,而右手的則散發出淡淡的金色光暈,明顯由黃金鑄造壓制而成。

  母親在確認我已經看到她手中物品之後,再次將手按到瞭自己臉頰兩側,在我震驚的目光中,銘紋薄片又一次緩緩的滲透進瞭母親的體內。隨著銘紋的再次嵌入,母親的臉上再次顯現出那兩道紋路,陰氣也從她身上漸漸散去!

  摘取鑲嵌銘紋對於母親而言似乎是非常痛苦的事情,母親的身體因此而搖晃顫抖起來。我也不知道是出於禮貌還是本能的一種關心,上前攙扶住瞭她的身體。母親隨即流露出瞭一絲欣慰的表情。

  “公公最初隻是想來這裡拓印走銘紋的圖樣,然後刻畫到我身上以抑制我散發的陰氣。但我散發的陰氣比他最初預計的還要強烈,他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最終取走瞭放置在這裡的這兩片原始銘紋。而且幸好當初他這樣做瞭,否則的話,單靠刻畫或者鐫刻銘紋圖案,未必就能壓制住我體內的陰氣瞭。”母親借著我攙扶的機會,有意無意的放松自己,輕輕靠到瞭我身上。我雖然察覺到瞭她這細微的動作,但終究沒有忍心把她推開。

  “這洞窟遺跡究竟是什麼人什麼時候開鑿的?還有就是,又是誰制造瞭這對最初的乾坤合極紋?”

  見我問起這個問題,母親搖瞭搖頭。“開鑿並建築這座溶洞遺跡的究竟是什麼人?公公都沒猜出來,我就更不知道瞭。這原始的乾坤合極紋,傳說是伏羲和女媧親手制作的,具體是不是,也沒個準確的說法。公公取回銘紋後,沒多久就去世瞭,而我對這些東西也沒想過去究根結底……”

  母親可能感覺到瞭我們兩人此刻關系似乎有所緩和和親近,靠著我的同時,更近一步的貼近瞭我的身體。

  “阿平……媽媽知道你到現在為止都還是對媽媽存在著很深的誤解。媽媽隻想告訴你,媽媽做的一切,計劃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之前的很多事情,並非媽媽對你有意隱瞞,而是媽媽害怕你知道瞭以後難以承受。所以……能不記恨媽媽麼?”

  面對母親此刻略帶哀求的話語,我展現的則是不置可否的表情和態度。我能夠感覺到母親試圖親近我或者說修復我們彼此關系的強烈意願,但對我而言,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卻因為之前心裡已經有瞭計較,也並不願意真的就徹底撕破如今兩人間看似略顯融洽的這種狀態。隨即默默的點瞭點頭。

  母親見我點頭,立刻露出瞭歡快的笑容,趁我不註意,摟住我在我臉上親瞭一口。接著轉身朝依舊跪坐在一邊看著浮雕發呆的夏薑走去。

  “……這裡你都看完瞭,我們也就沒必要繼續耽誤下去瞭!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趕緊出發去找兩儀那些人匯合!然後搶在嚴子路還有那個女和尚之前通過南谷那邊的結點通道。媽媽接下來的計劃和安排路上再慢慢跟你交代!”

  我站在原地,凝視著母親此刻的背影,在紅蓮之眼的視線當中,母親的形象正在變得模糊扭曲!我仿佛看見她的背後一對寬大的如同蝙蝠狀的翅膀正在展開……同時,她的頭部也隱約出現瞭一層環繞著的光環……

  離開溶洞時我發現,這溶洞的出入口位置位於絕壁之上,一般情況下,若非觀察的極為仔細,幾乎不會有人從遠距離註意到絕壁上暴露出的那一絲細小裂縫。接近絕壁的情況下,又因為高度和視線的原因,幾乎無法察覺到上方絕壁洞口的存在。真不知道我曾祖父當年是怎麼找到這座溶洞遺跡的。

  母親和夏薑想要上下進出這溶洞是非常輕松的,而我顯然沒有她們兩人那驚人的跳躍以及平衡能力。我因此也隻能任由母親攔著我的腰,將我從絕壁入口處帶到瞭絕壁下方的地面。

  母親帶著我落地後,收斂氣息,又一次化身為瞭周靜宜的形象,當然,所謂的“身體變化”更多的僅僅隻是遮掩瞭她臉部兩側紋面的存在而已,因為我平日裡見到的周靜宜的樣子幾乎就是她真實的本來面目,否則之前我也不會在她從奶奶的樣子變身紋面女後一眼就看穿瞭她就是周靜宜的這一現實!她從隨身的背包內翻出瞭一套我的衣褲,遞到我面前,微笑的開口道。

  “……就知道你那身穿不瞭多久,所以偷偷替你多帶瞭一套。隻是沒有皮帶,你拿現在身上那節繩子將就一下瞭。趕緊套上……看看你現在這樣子,帳篷佈也能裹身上……虧你想的出來!該漏的,不該漏的都漏出來瞭,我和夏薑看著倒是沒啥,兩儀那邊可還有其他女士呢!儀表這些有條件的情況下一定要註意瞭!嘿……還楞著幹啥,趕緊動手穿上啊……難不成現在還需要媽媽動手替你穿?”

  註意到母親似乎真要借著這個機會過來替我穿衣服後,我方才略顯慌張的扯過衣物穿戴起來。穿戴的同時,我陷入瞭迷茫當中……

  原本支撐我思維清醒冷靜下來的是我在絕境之地求生的本能以及逃離母親控制的願望!但此刻,我發覺我的心理開始發生瞭一些微妙的變化,我忽然覺得就這樣被母親算計、操縱、控制,按照她的指示行事,似乎也不見得就是什麼令人難過的事情!但理性卻又在試圖糾正我的這一惰性思維……提醒我,這世界上除瞭自己,誰都靠不住!

  我懷著極度復雜的心理活動穿戴好瞭服裝,將從武裝分子營地裡搜集瞭大量雜物的背包背到瞭背後。接著,遵照母親的示意,跟著走在瞭兩個女人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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