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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嗯,這事情還得從你曾祖父他青年時代說起瞭。該怎麼說呢?具體來說,你曾祖父他年青的時候和幾乎所有男人年青時候都一樣,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不過我其實更喜歡婆婆,就是你曾祖母的說法,說他不安分瞭!”母親見我坐定,可能覺得幹巴巴的光說很無聊,便伸手從旁邊的夏薑懷裡拿瞭一個蓮蓬,摳著蓮子朝嘴裡扔。損失瞭零食的夏薑覺得母親在欺負她,當即露出瞭委屈的表情。母親見狀,連忙笑嘻嘻的轉身摟著她安慰瞭兩下,這才又哄得她撅起小嘴吧嗒起瞭蓮子。

  “不安分?怎麼個不安分法?”我對曾祖母給予曾祖父的這一評價說法感覺到瞭幾分莞爾。

  “其實也很正常瞭……你曾祖父青年時代和現在不一樣!那個時候這個國傢很亂,內憂外患的,老百姓的日子過的很苦。他胸懷大志,希望能改變這一切,秘密結交瞭那時候的革命黨。想造朝廷的反,目的也就是驅除韃虜,恢復中華。”

  “不會吧?曾祖父他老人傢是革命黨?那他後來怎麼又參加瞭滿清的科舉,還考瞭秀才?”母親此刻告訴我的這些,我還真不知道瞭!

  “參加科舉是迫於傢裡那些族老的壓力,應付罷瞭……拿瞭秀才功名給傢裡一個交代。省的那些老夫子們一天到晚找他的麻煩!而他真正的精力其實都放在瞭他的造反事業上。遊歷是為瞭結交會黨成員還有和他有著同樣想法的革命志士。

  而考察各處地理這些則是為瞭方便起義之後行軍打仗的需要。這才是他最初遊歷天下的根本原因!“

  “哪、哪他究竟有沒有參加革命黨。還有他後來又怎麼開始考查風水、法術這些東西瞭呢?”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曾祖父就是一個很有學問的地方鄉紳,母親告訴我他就是慵閑齋主人後,我也就在他鄉紳的身份之上加瞭一個驅魔師或者堪輿傢的身份而已。我萬萬沒有料到,曾祖父他老人傢還曾經投身反清運動當中。

  “參加瞭……不僅參加瞭,還直接上瞭戰場!鄭士良惠州起事的時候他去瞭,不過他對於鄭士良他們那時候在惠州動手表示瞭反對。因為那時候八國聯軍已經占領瞭北京城,在他看來,滿清朝廷的反是一定要造的,但選在國難當頭的時候起事是趁人之危,小人行為。為此跟鄭士良吵瞭一架。不過吵架歸吵架,他還是跟著起義隊伍一路作戰,直到鄭士良判斷起義失敗,解散隊伍,他原本是跟一個叫內田的日本人一塊行動的,結果那日本人走錯道被抓瞭,他則因為走南闖北經驗豐富順利逃瞭出來。隔瞭幾年,劉道一來找他,雖然咱們嚴傢祖籍是分宜,但總是江西人,劉道一想在江西起事,希望得到他的協助,他就又去瞭。那次起義叫什麼來著?萍瀏醴起義?劉道一被抓瞭,他倒沒被抓,跟著起義部隊去打瀏陽城,沒打下來,然後隊伍就散瞭。為瞭逃命不敢走大路,隻能鉆山溝,結果就是那次,他頭一次在山裡頭撞上瞭臟東西!他運氣好,撞上臟東西的同時也碰上瞭一個驅魔者。其實也不能叫運氣好,因為那個驅魔者本來就是去收拾那個妖魔的。

  不過那驅魔人實力不怎樣,跟對手糾纏瞭半天,最後在你曾祖父的協助下,才順利滅殺瞭對方。因為這事,你曾祖父才知道瞭這世界上真有妖魔鬼祟這些東西!

  再之後,才開始對風水、術術這些東西有瞭接觸和瞭解。當然,那個時候他就算知道瞭這些怪力亂神之類的事情也沒當回事。主要精力依舊還在反清這上頭。

  廣州黃花崗,他晚到一步,去瞭就隻剩跟著潘達薇一塊收屍瞭。廣州那邊的首尾都還沒處理完,武昌那邊莫名其妙開始瞭,他屁顛屁顛的又北上武昌,黃克強趕過去後經黃克強介紹認識瞭張振武,按他自己的說法,兩人一見如故,私下裡就差沒斬雞頭燒黃紙結拜兄弟瞭!可沒想到那邊滿清皇帝一遜位,還沒等論功行賞呢……他這個準結拜兄弟就被自己人給弄死瞭!這事情給瞭他當頭一棒……“

  “革命黨那些頭頭腦腦裡面,他跟黃克強走的最近。黃克強急流勇退,他也有樣學樣跟著一塊退瞭。婆婆說他那時候退瞭也好,因為他跟孫中山、陳其美那幫人不是太對付。要貪戀權勢繼續混,沒準跟宋教仁一個下場。要知道除瞭黃克強,同盟會裡頭宋教仁、北一輝算他熟人。孫中山後來要求全體黨員對他個人效忠,你曾祖父建國後連X主席萬歲都不願意喊的人怎麼可能接受得瞭那個。從此也就和之前的所謂同志們徹底沒瞭瓜葛。要不然咱們傢也不會一直窩在清源鎮那地方不吭聲不出氣的。”

  “進瞭民國就是連年的軍閥混戰……公公他是看在眼裡,急在心上。他不明白他們那些革命志士拼瞭命換來的居然是這麼一個結果!他因此灰心喪氣!沒能力改變,就隻能找法子靜心,所以就又開始瞭遊歷四方。因為有過撞妖碰鬼的經歷,所以他後來遊歷就不單單隻是考察地理那麼簡單瞭。星辰走向,風水流轉、異聞傳說這些成瞭重點。他慵閑齋那個名號也就是那之後才開始用的,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才對風水、宗門道術等等這些東西開始感興趣。民國過瞭幾年,孫中山把革命黨改成瞭國民黨,要求黨員效忠他自己,你曾祖父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沒氣吐血,他覺得他們這些革命者的血白流瞭,他們那些人民主自由的理想遭到瞭徹底的背叛!這個國傢、這個民族完蛋瞭!沒救瞭!他覺得他對不起華夏族的列祖列宗,然後就決定一個人跑去黃帝陵哪裡切腹自殺,以死贖罪!”

  “切、切腹自殺?不會吧……老爺子真的那麼幹瞭?”聽到這裡,我是目瞪口呆。

  “那怎麼可能?要他那時候自殺瞭……別說你瞭,阿夏估計都不會出現在這世上瞭!咳咳……”母親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提到瞭爺爺,擔心會引起我的不快連忙咳嗽瞭兩聲。“可是臨到出發……他忽然犯瞭難!至於原因……居然是他不清楚他到底該去哪個黃帝陵自殺……要知道黃帝陵可有好幾個地方,陜西有、甘肅有,河北也有,都說埋的是黃帝,然後河南那邊有一個又說是黃帝鑄鼎升天的地方。他就傻眼啦,這麼多黃帝陵,哪個是真的……要跑一個假的跟前自殺贖罪,那不成笑話瞭麼?所以,他就決定弄清楚那個黃帝陵是真的……然後就又是翻書又是外出考察。結果呢,這一來二去的,自殺的念頭給忘記瞭,單單就隻想著考據黃帝陵真假瞭,考察的古跡遺址越來越多翻越的經史子集越堆越高,黃帝陵真假這個問題他也給忘瞭。跟著鉆進瞭風水堪輿,道法秘術這些東西裡頭瞭。一天到晚鉆山溝,跑古跡,碰上妖鬼精靈還有驅魔師之類的也就成瞭傢常便飯。怎麼說呢……公公他老人傢造反鐵定是沒啥天分的,參加瞭也都是被別人當槍使的料,可在驅鬼除魔、風水堪輿、探古訪幽、考據典籍這些方面那真是天生奇才!軍閥混戰那十多年裡,他幾乎跑遍瞭整個中國。當然,這跟他早年參加過革命黨的經歷也有關。畢竟是革命首倡分子,南方革命黨這邊就不說瞭,就算是北洋那邊的人或多或少也聽過他的名字。他是在野之身,各地的什麼督軍、大帥見他去瞭,奉為賓客招待一番結個善緣,開路條、通行證什麼的給他,由著他去折騰。這待遇,在那個時代也是沒誰瞭……”

  “……他當年交通會黨結下的關系那時候也發揮瞭大作用。他是真加入過會黨的,而且輩分還高,就算是孫中山,在會黨裡的資歷跟他也就是平輩論交罷瞭!

  當然瞭,孫中山在會黨那邊的關系主要在青洪幫和廣東三合會那裡,他則在哥老會還有四川的袍哥那邊吃香。會黨在當年真算的上是驅魔師們的集散地和大本營!

  除瞭各大宗門之外,許多身懷絕技卻又隱匿瞭實際身份的驅魔高手也都是會黨成員。過去他對這些人不清楚、不瞭解。現在知道瞭,哪裡會不利用手上的資源?

  他又通世故,善交際,不以輩分壓人,認識瞭,就虛心求教。東學幾個陣法,西學幾手道術,自己融會貫通,讓他自個生生搗騰出瞭一套風水五行秘法出來,這可算是他的自創。那裡面很多東西非常厲害的,現如今的那些個宗門世傢流傳下來的秘術法門都未必比得瞭。就算我擁有神格力量,真和他懟上瞭,估計也都隻有逃之夭夭的份。那時候的慵閑齋主,在行當裡的身份哪是現在的兩儀還有姓簫的那小傢夥能比的瞭的。就算如今的趙中原趙老頭,比之他當年,也是隻低不高的。不過呢,建國後,因為一次運動接一次運動,驅魔師行當裡的人又多是些桀驁不馴的傢夥,知道他的老一輩幾乎都被鎮壓瞭。所以到現在,慵閑齋的名頭知道的反而很少瞭。“

  “自創道法秘術對公公而言不過微末小道而已。他真正在意的,其實是他探究秘境尋訪古跡這一過程當中的種種發現!從那些經歷當中隱隱約約感覺到瞭一些東西……他發現華夏民族的興衰似乎受到瞭某種不知名的外在力量的影響和牽制!而他在意識到這點之後,下決心要解開這其中的秘密。要知道他那時候表明上好像已經無心政治縱情林野,但事實上他始終未曾放棄過他青年時代立志救國的赤子之心!要不是這個原因,他後來也不會又跟陳獨秀、李大釗那幫人攪合!

  他對孫中山還有北洋軍閥是徹底失望瞭,很自然的在不知不覺當中又把拯救這個國傢和民族的希望寄托到瞭另外一批人的身上。當然瞭,有瞭前車之鑒,他也就沒有傻到把寶就單獨壓到那個時候剛剛興起的共產主義運動裡頭去,而是保持著同陳獨秀那些人聯系的同時決定另辟蹊徑,以自己的方式和方法為這個國傢還有民族去做點什麼。“

  “那時候的救國口號特別多,國民黨喊三民主義救中國,企業傢喊實業救國,文人學者喊教育救國,梅蘭芳裝個偽娘去國外演出也叫救國……就連寫小說的一幫子酸儒都能鼓搗出演義救國的口號!公公呢,他說他要考據救國!別笑啊…

  …這是真的,婆婆私下裡告訴我的!婆婆說公公想出這個口號之後興奮瞭好些日子,連吃個飯都不消停,上躥下跳的跟隻猴子似得……“

  “而且公公有他自己的想法……他認為要拯救國傢和民族必須要正本清源!

  而一個民族,要連自己的歷史都弄不清楚,那無疑是可悲的。而這個國傢的歷史被篡改以及謬誤之處太多。要重拾民族自信,國傢尊嚴首先就必須真正弄清楚華夏民族的由來以及真正的歷史沿革。所以收養瞭你伯祖父嚴華當養子以防不測後,他就又開始瞭瘋狂外出。也就是這一時期,他意外進入瞭昆侖秘境。在這裡,他似乎終於得到瞭他想知道的一些東西。接著回到瞭清源鎮老傢,開始整理撰寫他的驚人發現……“

  “你是說,曾祖父曾經試圖重修華夏民族歷史?可我怎麼從來沒有在他遺留下來的文稿裡頭看到關於這些方面的哪怕一星半點內容呢?反倒幾乎都是文章考據之類的那些東西。”聽母親說瞭那麼多,我終於真正瞭解瞭曾祖父他老人傢的大致生平情況瞭,並在母親再次搜刮夏薑手頭蓮蓬的機會提出瞭自己的疑問。

  “你曾祖父寫的那些東西可見不得人……幾乎把這個國傢的歷史,不,甚至是全世界的歷史都徹底給翻瞭個底朝天。看過他寫的那些東西的也就隻有婆婆、我,還有你爺爺阿夏三個人而已。你爺爺阿夏去世後,我隱藏瞭公公的全部研究成果。連抗美、援朝他們兩個也是沒有看過的。現在,看過公公著作的人就隻有我一個瞭。而我之所以現在再次回到這裡,也就是因為公公寫的那些東西。我需要驗證他著作中的論點、論據以及一些推測。嗯,如今的你也算驅魔師當中的一員瞭,跟兩儀還有姓韓的小傢夥他們混瞭那麼長時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神、魔、妖、怪這些存在究竟是什麼?”

  母親這突然的問題使我遲疑瞭一下,因為她詢問的對象之中也包括她自己在內。但當意識到她的態度非常認真後。我還是做出瞭自己的回答。“嗯,這個問題我自己確實沒有思考過。不過我覺得韓哲曾經的說法應該是有些道理的。他認為神魔妖怪這些東西同人類還有所有的動植物一樣,都是隻是某種生命存在的形式罷瞭。隻不過相比人類還有一般的動植物這些,神魔妖怪這一類的生命形式擁有更為強大的力量,為瞭延續自身生命的持續、獵殺其他生命,而且異常的兇殘和貪婪。”

  “哦,這是姓韓的那小傢夥說的麼?瞭不起……看來智者所見略同瞭!告訴你吧,你曾祖父在自己著作中對神魔妖怪的定義同姓韓的小傢夥的說法非常接近瞭。他也認為,神魔妖怪不管力量多麼強大,但同人類還有其他各種動物植物一樣,都僅僅隻是一種生命的存在形式而已。隻不過同人類還有其他動植物相比,神魔妖怪在生命形式上更為強大,並且能夠以自身生命存在的形式操縱和運用各種自然力量!你曾祖父有著他自己的一套理論說法,在他的著作中,是把人和正常的動物植物這些分為瞭一個類別,而將神魔怪妖精靈鬼魂這些歸為瞭另一個類別;前一個類別被他認為是”正常的“,而後一個類別則被他歸入瞭”異常的“。

  除此之外,他還將介於兩者之間的一些生命物種歸入瞭第三類。你知道被他歸入第三類的都有什麼麼?動物裡有能隨著環境改變自身顏色的變色龍,而人類當中你和兩儀這樣擁有異常能力的存在也被他丟進瞭第三類的范疇裡面……在他老人傢看來,你和兩儀都不能算是徹底的人類哦!“母親說著,露出瞭捉狹的表情。

  “不、不會吧?”得知曾祖父在他自己的理論中將我和兩儀歸入瞭“非人類”的范疇後,我露出瞭哭笑不得的表情。

  母親則乘機湊到我面前趁我不備抱著我親瞭嘴,在我錯愕不知所措的時候縮回瞭身子,繼續說明瞭起來。“……曾祖父他說什麼你也別太在意,你隻需要知道,在媽媽心裡,你永遠都是媽媽的親親寶貝兒就行瞭!而且他的那些東西也都是純理論上的玩意,他自己也明白這些,所以他在文章裡說,他的分類不過是一傢之言,若是有其他人能夠提出更加合理切能自圓其說的說法,大可以推翻他的理論,實際上到他晚年,他已經開始對自己的那些個學說開始改正和修訂瞭,比如我……我就曾經問過他,在他眼裡我算什麼?你知道他怎麼回答的?他叫我不要介意他在文章之中的分類這些,他隻認我是他的兒媳婦!嘻嘻,你知道我聽到這個回答有多開心麼!嗯……你曾祖父雖然考瞭科舉,但實際上信的卻是道傢學說,他的種種理論都是建立在道傢學說的基礎之上的,他越到晚年,看待問題越是超然。青年時代的很多想法和認識被他自己一一否定和拋棄。不過其著作中有一部分內容,他卻始終沒有試圖去修訂和改正。那部分內容就是涉及到昆侖核心還有華夏族的上古歷史部分的內容。而這一部分內容令他直到去世都依舊憂心忡忡。他不確定他的推測是否正確,卻又擔心要是正確該如何應對?所以,他在去世前幾年,開始計劃著做一些事情。最初他的計劃是希望能夠邀約到一批強大的驅魔師去探索證實他的推測並消除他擔心的隱患。但是在那個時候,他的計劃根本就無法實施。因為那是建國初期,各種運動接踵而至,在那個時候的政治氛圍下,根本找不到人。他熟悉的那些個高人異士有被鎮壓的,有逃亡國外的,有隱姓埋名的。他自己也隻能蹲在老傢清源鎮裡茍且偷生。最後,他把他的想法還有相關計劃細節這些告之瞭我和阿夏,希望我和阿夏將來能夠去辦。結果你應該猜到瞭……直到前些年,我才終於有機會把你曾祖父當年的圖謀和計劃一步一步付諸實施,以完成我當年對他的承諾瞭。”

  “你、你是說你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曾祖父他老人傢的計劃和安排?”這一刻,我忽然有瞭一種恍然大悟般的感覺。

  “嗯哪……主要的計劃安排都出自你曾祖父的手筆瞭,當然瞭,一些細節方面則需要我自己根據實際情況加以完善。能做到現在這一步,媽媽可是費盡瞭心思!雖然有些差異,但謝天謝地,你曾祖父當初的設計的種種條件因素,如今基本算是湊齊瞭。接下來,媽媽就告訴你,你曾祖父計劃這一切的原因和動機瞭!”

  母親說道這裡態度變得異常嚴肅瞭起來。

  “你曾祖父認為,我們現在所在的昆侖核心區域是現在這個世界上一切生命和物種的誕生地!人類、動物,植物、神魔、妖怪,一切的一切,最初都來自於這裡。從某種意義上講,這裡也可以說就是基督教聖經裡的伊甸園。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各種生命在這裡繁衍生息,甚至於曾經出現瞭近似於如今外部世界人類社會一般的文明結構體系,那座螺旋狀的神城就是那一時期建立起來的……”

  “……小薑薑,別繼續吃瞭……趕緊的,那麼多人,再不去沒咱們的份瞭!”

  母親拖著夏薑朝著燒烤區域一路小跑的沖瞭過去。我則一副喪魂落魄般的樣子,搖搖晃晃的走在後面。原因無他,母親之前的說明和講述對我而言實在是過於震撼和匪夷所思瞭。以至於臨到離開,我都尚未從巨大的心理落差當中恢復過來。

  我想要去懷疑母親所說的內容,因為她之前似乎一直把欺騙、戲弄我當成瞭某種樂趣。但她對我講述的那些個“事實真相”卻擁有著完善的邏輯結構,在我看來,也隻有曾祖父他老人傢那樣的學者能夠做到如此的自圓其說……母親從這幾個月的接觸來看,還真沒有那種深厚的“理論功底”!如此一來,母親告之我的這些的情況信息,不由得我不去相信瞭。

  當然,我也詢問過母親為什麼不直接把這一切對王烈、黃炎棟他們進行說明!

  母親對於我的建議嗤之以鼻,而理由也非常的簡單!還是那句話:她隻信任我、夏薑還有完全受她支配控制的春日等人。王烈、黃炎棟在她眼裡終究是外人,可以利用,可以借助,但絕對不能徹底的信任。不僅如此,和母親交談之後我才明白,事實上連達耶。仁波切還有那個睿宗,其實也在她的利用范圍之內。此刻昆侖秘境內聚集的這幾位“驅魔者”,就是曾祖父當初計劃中的“高手異士”,隻不過同曾祖父當初預計的不同,在曾祖父的計劃中,這些高手應該是親密無間彼此協作的。而現在卻明顯分成瞭兩個陣營且相互敵對!

  母親對於這種情況似乎並不在乎。“兩儀、紅蓮、剎那,河北魔刃齋,善於避禍追蹤的黃炎棟,加上觀雪那幾個丫頭,弱水和她手下那些喇嘛、教習。還有那個睿宗嚴子路,想著他和嚴傢多少有點關系,我原本想勸他別趟這渾水的,不過他既然自己作死,那也算進來吧!這套驅魔者陣容,你曾祖父他當年恐怕都是無法想象的。彼此敵對怎麼瞭?要你曾祖父擔心的那些玩意兒真的存在的話,你以為你們兩邊還有機會打生打死麼?都是那些玩意兒眼裡的食物。頂多就是各自顧各自罷瞭。”

  相對而言,母親更在意的反倒是祖父的一些推測是否準確這些瞭。

  “我畢竟曾經進來過一次,但那一次,我真沒見到公公他所說的那個地方。

  當然瞭,或許是因為那個時候我膽子太小的原因,進來瞭之後,本能的感覺到瞭害怕,接著就跟兔子一樣退回來找到隱藏的通道節點返回瞭埋屍谷地,可能根本就還沒接近那地方的附近區域瞭。現在為止,公公他的推測幾乎都得到瞭證實,所以我如今還是決定繼續選擇相信他的判斷瞭。“

  ……我就這樣滿懷心事的回到瞭隊伍當中。

  和母親的交談花費瞭不少的時間。回來時,隊伍中絕大多數人已經吃飽瞭肚子,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休息交談。除瞭之前承擔瞭周邊警戒任務的數名武裝人員之外,就隻有母親和夏薑還有我尚未飲食。

  因為在絕壁前顯露瞭自身的神秘力量。隊伍中多數人天然的對母親和夏薑產生瞭某種敬畏的心理,自覺不自覺的同兩人保持瞭一定的距離。母親對此毫不在乎,沒事人般拉著夏薑霸占瞭一處篝火拿著其他人烹制的烤肉大吃大嚼。

  王烈看見我,將我招呼到瞭他所處的篝火旁邊,遞給瞭一塊插在樹枝上的烤肉。

  “她把你留下來說瞭什麼?方便透露一些麼?當然,你要覺得不合適,我也不打算追問什麼。”王烈向我打探著信息,一邊嘗試著用烤幹的煙葉自制著卷煙。

  “……很多東西她不準我講瞭,說是不信任你!”我啃著烤肉,做出瞭回應。

  眼前的烤肉肉質很粗糙,並不好吃。不過對於饑餓的人來說好吃不好吃並不重要,關鍵是能夠填飽肚子。而讓我有些意外的則是除瞭烤肉之外,此刻我居然還能喝到熱菜湯。擁有豐富野外生存經驗的關悅然還有農學科班出身的朱鈺在附近找到瞭可食用的野菜,利用黃炎棟還有春日等人攜帶的野炊用具兌入食鹽連續燒瞭幾鍋,分給瞭隊伍裡的人員。雖然每人隻有半茶缸的量,而且其中還摻瞭些許白水,但對於現在的我而言,也是難以想象的美味瞭。

  “原來如此……呵呵,彼此彼此瞭,畢竟,我也從來沒對她有過什麼信任。

  那算瞭,她喜歡你,告訴瞭你也一樣的。但有些事情我還是希望你能事先稍稍提醒我和老黃一下,沒別的意思,隻是怕關鍵時候手忙腳亂瞭。“王烈對於我的回應早有預料,一邊說,一邊拿裹好的煙卷湊到篝火上點燃。吸瞭一口,被嗆得連連咳嗽瞭好幾下,感受適應瞭片刻後露出瞭滿意的神情。

  我望著他嘆瞭一口氣。“你也說瞭,她是我們這幫人活命的唯一希望。很多時候能順著她就盡量順瞭。我是擔心我告訴你,會引起她的不快節外生枝。所以現在我暫時還是決定按照她的意思來辦瞭。”這是我此刻明面上的借口,而讓我

  真正決定對王烈保密的原因則是我很擔心我要把母親接下來的那些計劃安排告之王烈後,他會不會同母親當場翻臉!而要真出現瞭這種情況,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該站在他們兩人的哪一邊瞭!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在母親的計劃當中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此刻隊伍中大多數人的安全這些,一切都是以她或者說曾祖父當年的安排計劃作為行動目的的。我在內心深處認可瞭曾祖父的計劃安排,但這其中的危險性卻極有可能超過瞭王烈的心理預期。因為這個原因,我最終執行瞭母親的要求,將從母親那裡獲得的大部分信息對王烈進行瞭隱瞞。隻是在接過王烈遞來讓我也嘗試吸食的自制煙卷的同時,告之瞭他母親接下來的打算……

  “……隊伍出發後繼續向那個螺旋塔的方向前進。途中可能需要安排人員把警戒搜索的范圍擴大。她告訴我,在抵達螺旋塔之前,我們要先找到一處可能是古人類建造的城市遺址之類的地方,在那裡停留休整。此外,她還需要在那座城市遺址當中得到一件物品,按照她的說法,隻有拿到瞭那東西,她才有辦法帶著我們進入那座螺旋塔。而具體是什麼東西,這一點我也不知道瞭。”我說完,拿著卷煙吸瞭一口,潮濕的嗆人煙氣進入到瞭我氣管當中,我隨即跟王烈一樣控制不住的咳嗽瞭起來。不過煙霧中蘊含的尼古丁成份最終還是達到瞭我們這些煙民所需要的心理期望,我在咳嗽之後,無可救藥般的又吸瞭一口。

  “先要尋找那個古人類遺址麼?嗯……這樣就行瞭!有明確的目標就好,至少知道我們需要幹些什麼。擴大搜索范圍的話可能需要增加探路的搜索小組,我找那邊兩位商量一下,看人員怎麼安排瞭。”王烈說著離開瞭我的身邊,走去關悅然和孫明此刻的所在。

  王烈同關悅然等人彼此商量的時候,我一邊適應著手中自制煙卷的味道,一邊思考消化著從母親那裡獲得的種種信息。很快,在同母親交談中我未曾細想的幾個問題此刻浮現在瞭我腦海當中。

  “進鳳凰山囚籠主要是為瞭把夏薑帶出來。曾祖父在去世前,通過母親最終確定瞭夏薑的存在。因此想出瞭利用紅蓮能力者能夠吸引夏薑這一點,規劃瞭一個引誘計劃。這一點大概是錯不瞭的。同時取得帛畫開啟夏禹城地下洞窟,讓夏薑吸收十二墮天離魂以完成夏薑神格羽化按照母親所說,也是曾祖父的設計。雖然具體過程有些偏差,但終究還是完成瞭。夏薑神格化後制造進入昆侖核心的機會現在看來也達成瞭。但母親剛才卻有意的回避瞭一個細節……那就是她在夏禹城收取瞭玄女的魂身!在她提及的曾祖父計劃當中,一切都是圍繞著組織獵魔者團隊進入昆侖核心區域這一目的來進行的,但卻絲毫沒有提及與玄女有關的一星半點啊……嗯,這事情非常可疑!老娘她肯定還是對我隱瞞瞭什麼……”

  就在我剛剛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休整區域的某處邊緣猛然傳來瞭一聲槍響,我感覺到瞭地面傳來瞭輕微的顫動。緊跟著負責在那個方向警戒放哨的兩個人奔跑著出現在瞭眾人的視線當中。他們一邊跑,一邊聲嘶力竭般的大聲示警。

  “註意!註意……有怪物過來瞭!”

  聽到報警,我不及多想,本能的跳瞭起來,朝著他們過來的方向迎瞭上去。

  另一邊王烈也終止瞭同關悅然他們的商議,一邊朝著相同位置跑去,一邊不容置疑的對關悅然等人做出瞭指示安排。

  “整理物品,收攏隊伍,隨時準備走人!”

  除瞭我和王烈,黃炎棟也從人群當中躥瞭出來。跟在瞭我和王烈的身後。我看到觀雪、春日她們幾個後當即制止瞭她們的跟隨。“你們留在這裡,跟隊伍一塊,以防萬一!”

  隊伍人員迅速集中的同時,我們三人同兩名報警人員撞到瞭一塊。不等我們詢問,兩人以最快的速度說明瞭他們的發現……

  “蜈蚣……一隻大蜈蚣!在那邊的樹叢背後!”

  經過上午的行進,隊伍中的人員各司其責早已有瞭彼此的默契。依照約定,警戒人員如果確定是普通的動物之類,可自行決定是否驅趕或者通知隊伍回避。但要發現的是疑似妖魔類的存在則在開槍示警後交由王烈和我這樣驅魔者負責。

  巨大的蜈蚣,顯然超出瞭正常人類的認知,可以確定為疑似妖魔。因此報警人員在說明瞭他們的發現之後並不回頭,而是與我們三人交錯而過自行同大隊匯合。王烈同我以及黃炎棟則腳下不停的趕往瞭他們指示的位置。

  數秒鐘後,還未等我們三人抵達,一隻六七米長,半米左右寬度的巨大蜈蚣從樹叢中飛快的爬瞭出來。出現在我們三人的視線當中,蜈蚣身體五彩斑斕,周身隱約縈繞著一圈黑氣。

  蜈蚣毫無疑問是隻魔物,體型也足夠巨大,但我對於它居然能讓地面發生輕微顫動這一點感到瞭驚訝。因為在我看來,它的體積以及預估中的體重什麼的應該辦不到這點才對,更重要的是,這東西是貼地爬行的,重心低又怎麼會產生這麼大的動靜?

  身邊王烈口中開始念誦起瞭咒文,雙手虛指,造成瞭彩色蜈蚣身體四周的連續爆裂。但也許因為那怪物的甲殼太過堅硬的原因。王烈的“太極破”並未給蜈蚣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僅僅隻在蜈蚣的外殼上留下能量沖擊的痕跡。

  黃炎棟摸出瞭一把法錐,取瞭一張符咒按在法錐後方頂端,尖銳部位重重的插向瞭地面,法錐尖頭沒入泥土的瞬間,蜈蚣前半截身體所在地面如同埋設瞭地雷一樣發生瞭爆炸。巨大的沖擊力將蜈蚣的前半截身體從地面掀翻到瞭側面,下身灰白色的腹部暴露瞭出來。

  “點子殼硬,招呼它下面!”黃炎棟出招得手後側向疾跑。他對付妖魔多用法器配合符籙,同魔物保持距離是他的習慣。

  “裂地符?好招啊!”王烈口中吆喝,好不吝嗇對隊友的誇贊!手中連掐法訣,蜈蚣灰白色的腹部位置再次連續炸裂……正如黃炎棟的預料,蜈蚣的下身腹部比之背部的外殼要薄弱許多,王烈密集的太極破施展出來,把蜈蚣的半個身子炸的一陣亂扭!蜈蚣自身也發出瞭刺耳的嘶嘶鳴叫聲。

  緊跟著蜈蚣腹部中心位置裂開瞭一個圓洞,一團火焰從中擴散而出!

  “星炎!”我在心中默念著我這招自創招數的名稱!

  先朝魔物體內植入火苗,在燃燒自己體內的紅蓮之火爆發火星用以碰撞圖譜中魔物體內的火苗……我覺得“星炎”這個名稱應該非常貼切。當然瞭,出於某種羞恥心理,我肯定不會像熱血動畫裡面那些二逼主角那樣喊叫什麼招式名稱!

  我的整個攻擊過程都是在無聲無息當中完成的。

  或許眼前的這隻五彩蜘蛛比起我之前運用“星炎”能力滅殺的妖魔實力以及型體等等方面都要強瞭許多的原因。預計中魔物整體毀滅的效果並未出現,僅僅隻是破開瞭它的身體,並對其造成瞭一定程度的傷害!

  “幹得漂亮!”王烈清楚蜈蚣身上此刻新出現的創傷必然出自我的手筆,在出聲贊賞的同時正要朝前沖刺給予魔物致命一擊。但剛剛跑瞭幾步之後猛然間似乎意識到瞭什麼,接著轉身朝我奔跑瞭過來,同時向距離稍遠的黃炎棟出聲示警!

  “別打瞭……快跑!”

  我和黃炎棟自然是莫名其妙的,但出於對同伴的信任,我們兩人沒有絲毫的猶豫,本能的依照王烈的指示掉頭狂奔。

  跑瞭才幾步,我明白王烈讓我們逃跑的原因瞭!

  地面的震動感正在不斷增強,片刻之後,不計其數奔騰的野馬從蜈蚣身後的樹叢方向上冒瞭出來,以一往無前般的勢頭朝著我們同蜈蚣戰鬥的這片區域席卷而來。

  受到重創的蜈蚣掙紮著扭動身體,還未恢復到正常的身體姿態就遭到瞭馬群的瘋狂踩踏。馬群急速的從蜈蚣的身上踐踏而過,接著快速朝著奔跑中的我們三人碾壓而來……

  “完蛋瞭!”正當我們三人腦子裡幾乎同時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馬群忽然開始瞭整體轉向,在劃出瞭一個優美的半弧形奔跑軌跡後再次沖向瞭那隻已經奄奄一息的惡魔蜈蚣!蜈蚣遭到瞭馬群二次踐踏後,終於沒有瞭任何生命的跡象。

  當馬群消失過後,一隻體態優美,型體高大的純白野馬出現在瞭樹叢旁的空地上。那馬遠遠望瞭一眼驚魂未定的我們,撂瞭撂馬蹄,似乎是朝我們打瞭個招呼,接著飄然離去。

  “……難、難道說這隻蜈蚣原本是在逃避馬群?馬群過來就是為瞭踩死這隻蜈蚣?什麼時候動物也會滅殺魔物瞭?”

  馬群消失後過瞭半天,黃炎棟自言自語般打破瞭我們三人間的沉默。

  “說、說不準還真是這樣瞭……咱們人類有驅魔師斬妖除魔,你還不準這些個動物自個收拾妖魔麼?”我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回味著之前驚險的一幕,心有餘悸般的回應著黃炎棟的話語。

  “……嗯,天知道怎麼回事瞭!不過反正那蜈蚣死瞭……還有,那白馬應該是馬群的頭馬吧?真的很漂亮瞭……”

  我註意到王烈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中閃過瞭一絲不易察覺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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