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很陰沉,在流淚。
來來往往的人並不多,特別是在這樣的環境裡。可以說是清幽,也可以說是悲涼。
一個穿著破舊風衣的魁梧大漢,頭上戴著帽子,臉上夾著墨鏡,站在一個墓碑的前面。墓碑上放著一束花,並不是在附近的花店買的,倒更象是附近河邊公園裡常開的野玫瑰。
幾天前是喬治的忌日,當然那段日子多得是各方想要巴結他父母的人前來問候,羅根不會笨到那個時候出現。今天正好下雨,羅根路過當年第一次猛操那個淫蕩貴公子的公園時,順手摘瞭幾朵花,又順道來到瞭這裡。八年瞭,當年戰爭遺留在他身體裡的藥物已經消退瞭許多,然而那些遺留在他腦海裡的毒素卻一次次出現。
他對那些被自己直接或者間接操死的年輕男人們並沒有任何愧疚,因為說穿瞭,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淫邪的雞巴和濕潤的肉穴,本來就應該被湊成一對不是嗎。這隻是一個簡單的肉體交易,隻是一場賭博,賭得越大反而令有意者更加興奮。小賭,最多輸的是名節。大賭,輸的是命。而這幾個被操死的男人,僅僅是賭輸瞭而已,願賭服輸。
而他,隻是籌碼。在戰場上便是籌碼,如今在種種荒淫的故事裡也是籌碼。在他還不完全隻是籌碼,還有一點點資格去賭博的時候,他曾經不小心賭瞭一場,卻輸給瞭一個眼神空洞的小男孩。然而他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在當年究竟輸掉瞭什麼。
兩周前他回到瞭長島,一切如同鬼使神差。原本並不想待超過一天,畢竟這裡曾經發生過和自己相關的命案,還是少露臉比較好。然而那天晚上,他走著走著竟繞到瞭當年自己幹死瞭喬治的公寓外,又走著走著便上瞭樓。不知道為什麼。
樓上的門沒鎖,於是他便走瞭進去,卻意外地發現瞭又一個淫樂的景象。那個個子不高的年輕猛男努力吞噬巨屌的畫面,像極瞭當年的喬治。而又有那麼一瞬間,像極瞭當年那個猛男軍官第一次試圖吞噬自己的大屌的神情。接下來的一切他都不是特別清楚,渾渾噩噩地,身體便自行追逐著欲望。直到那個年輕猛男的盆骨被自己活活幹爆,鮮血濺到瞭臉上,羅根才恍若隔世般意識到發生瞭什麼。
匆匆逃離現場時,他不小心回頭看瞭一眼,卻看到瞭墻壁上的鏡子。鏡子裡,自己那空洞的眼神,像極瞭當年那個面無表情地抓爆瞭猛男軍官卵蛋的小男孩。
班尼臉色憔悴地來到瞭墓地。雨勢減緩,墓地旁的草地上積著小片小片的水窪。
那天事發之後不久,富蘭克林事先安排好的清潔工便進來打掃,這才發現瞭富蘭克林的屍體和依然被屍體含住大屌的班尼。等班尼從昏迷中醒來之後,他已在醫院。警方告訴瞭他一切的經過,同時告知這個傻眼的壯漢,他是最大嫌犯。
不過,這個指控很快就被撤銷瞭。一來,他當時被捆綁的痕跡說明他不可能操爆富蘭克林的盆骨,甚至連肥大的巨屌被含住最終導致富蘭克林的窒息死亡都不可能是他主動強制進行的。二來,警方在富蘭克林的房間裡發現瞭鋪天蓋地的裸照,裸照的主角便是他班尼。最後,富蘭克林的日記被找到瞭,多年的記載其實已經說明瞭一切。
班尼也被允許讀完瞭富蘭克林所有的日記。讀完後他非常混亂,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他憤怒,因為自己從頭到尾就被玩弄。他後怕,因為這傢夥居然能將天羅地網佈置成這樣,天知道他還能對自己做出什麼樣的事情。然而他也有一絲的感動,當年的高中同學,竟不動聲色地暗戀瞭自己十年,為之做出瞭這麼多。當然他很清楚,這到底算是暗戀,還是變態跟蹤,不好說。而富蘭克林要的也隻是自己的肉體而已,不是嗎。
他明天便會離開長島,這裡原本是自己的故鄉,而在看完瞭富蘭克林的日記後他發現,這裡的一切都變得讓他覺得非常陌生。人們都說權貴們能夠遮天,身處長島的他從來都覺得這是誇張的,然而這本日記告訴他世界遠比他想象要復雜很多。再回頭來看每個人,每句話,一切好像都開始浮出水面,那一片片的面具和一絲絲的蛛絲馬跡,剎那間讓這個地方變得可怕。而他也明白瞭,畢竟是自己的大肥屌活活將富蘭克林咽死瞭,他的父母無論為瞭兒子還是為瞭名聲,都不會那麼輕松就放瞭他。他唯一的出路便是離開這裡。
但是走之前,他要來墓地看看。畢竟直接的兇手是自己,就算是被迫的,他還是覺得應該來看看。
墓碑被雨水洗刷,還很嶄新。富蘭克林的笑容很純潔,那傢夥本來從小就是娃娃臉。班尼無法讓自己向他鞠躬,因為這一切依然讓他憤怒而後怕,甚至覺得有些惡心。但是他來看瞭富蘭克林最後一眼,這就算是對這傢夥這麼多年追逐自己做出的回應吧。
離開墓地的時候,守墓的大爺似乎閑得厲害,硬是拉著班尼聊瞭一會兒。大爺看班尼從富蘭克林的墓地過來,就滔滔不絕地講瞭起來,說他以前每年都見到這個傢夥,沒想到如今得天天見面瞭。據說他每年都會過來在不遠處的另一塊墓碑前站那麼一會兒。
這讓班尼有一點點好奇。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反正都到這裡瞭吧,順便也知道一下。
於是他走到瞭大爺之前所指的地方,然後愣住瞭。
那是喬治的墓碑。
班尼的腦海裡忽然印出瞭富蘭克林日記裡的幾段話,比如說富蘭克林發瘋般咒罵喬治,因為喬治竟然率先當著他的面吞食瞭班尼的肥碩大屌。班尼頓時覺得很感慨,當年喬治的名聲全校皆知,然而班尼還覺得沒什麼。他還以為喬治從來也沒對自己下過手,所以是學校裡訛傳太厲害瞭。沒想到,喬治對自己的身體早已是非常熟識瞭。這讓他此刻的心情很復雜。是背叛?是自嘲?是感慨?應該都有吧。
富蘭克林的日記裡滿篇滿篇都是對喬治的辱罵和鄙視,怎麼會每年忌日來看望他自己最痛恨的人呢?這就不得而知瞭。可能是在潛意識裡,這兩個傢夥明知彼此是非常相似的人。一樣的貴公子,一樣的有手段,一樣的淫蕩。或許最熟悉彼此的人反而是彼此最痛恨的對手。班尼覺得這一切都很諷刺,卻又有那麼一點悲傷。
喬治的墓碑上放著一束花,是旁邊公園裡的野玫瑰。不知道是誰放的。仔細一聞,班尼忽然發現周圍有一股逐漸淡去的熟悉氣味。那是一種雄性荷爾蒙綻放的氣味,似乎就是自己在最近聞到的,卻說不上來在哪裡。正當班尼想要仔細聞聞看的時候,一陣雨後的清風便將這氣味吹得瞭無蹤跡。
想瞭想,算瞭。這一連串扭轉他整個人生觀的發現,說不定讓他出現幻覺瞭。
看哪,喬治的黑白照片裡笑得也是那麼純潔。這不是幻覺是什麼。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