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玄定睛望去,見其黛眉水目身段惹人,無比之妖嬈冶艷,容貌竟似有些熟悉,猛地想起,眼前之人正是上次恢復的那段記憶裡邊出現的女子。
「小玄,我正要帶姐姐來尋你呢。」夭夭親親熱熱地拉著那女子的手道。
「你們相識?」小玄疑惑道。
「小玄,你都忘記瞭,姐姐跟我們在一起玩過的呀。」夭夭道。
那女子笑道:「嗯呢,咱姐妹倆可是有同衾之誼的。」
另一個年隻十三、四歲,模樣卻極其妖媚的女孩歡聲道:「小聖哥哥,我們找你找得好苦哇。」
小玄越發疑訝。
原來這兩個女子,正是碧綺綺與小鉤子,兩人同卜長老、三首邪姬在國師卜軒司的暗助下潛入迷樓,分頭尋找碧憐憐與小玄,不料在竹林中先遇見瞭夭夭。
「姐姐,什麼叫做同衾之誼?」夭夭問。
「就是曾經蓋同一條被子的好朋友呀。」碧綺綺笑嘻嘻道。
「可是……那天我們好像什麼也沒蓋呀……」夭夭天真道。
「那樣子也算的呀。」碧綺綺笑道。
小玄猛然想起記憶中的那個荒唐夜晚來,心中一陣恍惚,臉上燒熱起來。
「小弟,我娘在哪兒?」碧綺綺問。
「你娘?」小玄凝視著她,心中立時浮現出碧憐憐的面容來。
「大司祭便是我娘親。」碧綺綺微笑道。
小玄似明非明,依然雲裡霧中。
「嗯,你都記不起來瞭……」碧綺綺道。
這期間,小鉤子已經把碧憐憐擒獲小玄,並在他身上施種瞭蜮魘引及陰陽鎖諸事告訴瞭她。
「來,姐姐幫你回想起些從前的事兒好不好?」碧綺綺朝他踏前一步,抬起手臂。
小玄迷惑地望著她,直覺對方不會傷害自己。
「放松,別動哦。」碧綺綺柔聲道,兩手慢慢靠近,尖尖十指輕搭住瞭他兩邊的太陽穴。
小玄沒有動,隻覺一股柔和的真氣自太陽穴流入,舒服得眼皮一陣發沉。
「別閉上,瞧著姐姐的眼睛,想我。」碧綺綺緩緩道,聲音愈膩愈柔。
小玄癡癡地凝望著她的眼眸,忽感一陣眩暈,整個人仿佛跌入瞭某個深不見底的潭淵,進而回到瞭從前的某個時候……一幕幕被遮住或封閉的記憶被揭瞭起來,拭去塵埃,重新放回到他的腦海之中。
半柱香後,碧綺綺松開瞭指,含笑收回手去。
「五姐姐!」小玄一陣哽咽,撲上前去。在這短短的時段內,碧綺綺已施法讓他記憶起瞭相關她的所有事情。
「這些天,你一定吃瞭許多苦吧。」碧綺綺張臂相迎,疼惜地擁抱住他。
姐弟倆緊緊相擁,這些時日,兩人皆有遭遇,心中各自苦楚,一陣唏噓相憐。
「小姐。」小鉤子朝碧綺綺打瞭個眼色。
「小弟,你知不知道我娘在哪裡?」碧綺綺又問。
小玄一陣沉吟。
碧綺綺凝視著他,靜靜地等著。
「五姐姐曾不惜一切救我,我亦絕不能負她,即便是挨師父責罰,今日也要助她救出娘親!」小玄心潮起伏,但很快便有瞭決定。
殊不知這隻是一半原因,其實自碧憐憐在他體內種下陰陽鎖的那一刻起,他便跟碧憐憐有瞭某種奇妙的聯系,盡管隱隱約約晦暗難明,但卻生死不斷永世無解,是以他才會心生憐意,才會貿然去求武翩躚放人。
「我這就帶你們去尋她。」小玄毅然道。
碧綺綺笑逐顏開,小鉤子也悄悄地松瞭口氣。
****** ****** ****** ****** ******
從「天地玄黃」四字石陣穿過,小玄帶著碧綺綺、小鉤子、還有夭夭及大寶進入瞭繪滿壁畫的甬道。
四個人幾乎同時打瞭個寒戰。
不知怎的,甬道中陰氣重重寒意侵人,與上一次來大不相同。
「好冷呀!這裡邊怎會這樣冰……」小鉤子摸著臂上浮起的雞皮疙瘩道,她素來喜歡陰暗,此際卻有些受不瞭的感覺。
夭夭也雙臂交抱,縮著肩兒輕輕發抖。
「小弟,此處是不是藏著什麼陣法或禁制?」碧綺綺蹙眉問。
「不太清楚,這裡邊我隻進來過一次,上次來雖然有些陰寒,可是也沒這麼厲害啊……」小玄甚感奇怪。
碧綺綺不再言語,沿途觀望兩邊壁畫,若有所思。
四人穿過長長的甬道,沿階向下來到底層,再從分出的三條通道中的一條繼續前行,數百步後,終於來到那個令人震撼的龐巨地宮。
「那是啥東西?」小鉤子指著平臺下方廣場上的一座巨若小山的奇物訝問。
「一個機關。」小玄不願多說,畢竟那是癡叔的秘密。
「天底下竟有這麼大的機關,擺出來真要嚇死人哩!」小鉤子目瞪口呆。
碧綺綺也在註目那座奇物,面現敬畏之色。
小玄逕自走向平臺邊緣,踏上朝前伸出的懸空虹道,一直走到盡頭,俯下身抓住一條巨鏈,猛地發力一提,驟見一隻鳥籠狀的物事從底下飛瞭上來,「哐當」的一聲大響落在虹道之上。
趴伏籠中的碧憐憐立時抬起頭來,見瞭他不禁又驚又喜,嬌呼道:「心肝,你終於肯來救奴傢瞭麼?」
小玄不語,隻聽見她的聲音,便已意蕩心迷,不敢看她,眼睛盯著牢籠,思忖該如何打開。
碧綺綺快步上前,瞧見母親衣不蔽體神情糜頓,不由淚如雨下,雙手攀住籠欄顫聲喚道:「娘,你怎樣瞭?」
小鉤子也急上去,跪在籠邊喚瞭聲娘娘。
碧憐憐這時也瞧見瞭她們,喜訝非常地對碧綺綺道:「好孩兒,你怎麼來瞭?」
「是小弟帶我來救你的。」碧綺綺道。
「小弟?」碧憐憐迷惑道。
「就是小玄呀,我們在千翠山上結拜的,待回頭再仔細告訴娘親。」碧綺綺急速道,手上一晃,已多瞭柄碧幽幽的雙股長叉,猛地朝砸牢籠去。
「不可!」碧憐憐驚喚,話音未落,猛見赤焰寒芒竄起,數隻火鴉與數條冰蛇疾朝碧綺綺襲至。
籠前幾人大吃一驚,紛紛急朝後退,那些火鴉冰蛇窮兇極惡地狂追碧綺綺,直趕出二、三十步外方才停下,紛紛調頭飛竄回籠子,眨眼間復化做縱橫柵欄,依舊困著碧憐憐。
「這……這是個什麼籠子?」小鉤子驚道。
夭夭也是花容失色,同大寶一起躲得老遠。
「這籠子不能硬砸!」碧憐憐道,轉朝小玄道:「心肝,你快去尋你師父,哄她說出禁咒來。」
「我師父出門去瞭。」小玄道。
「你可知她何時回來?」碧憐憐問。
「不曉得。」小玄答。
「這可如何是好?」碧綺綺跺足道。
碧憐憐臉色蒼白,望望籠外,惶色道:「今兒此處很不對勁,須得趕緊離開,要不你們先走吧,回頭再想法子救我!」
碧綺綺急惱道:「絕不!今日救不得娘親,孩兒決計不走!」
小玄心念電轉,思忖道:「即便等到師父回來,她也不會放人,又怎肯告訴我開啟禁咒……」
他轉頭望去,瞧見碧綺綺急得淚珠子在眶中打轉,心中一橫,毅然朝她喚道:「五姐姐,你準備救人!」
「怎麼弄?」碧綺綺問。
小玄默不作聲,暗自運轉真氣,使出瞭北溟玄數,手上赤芒一閃,卻是從兜元錦袖內刷出瞭神骨劍。
「這些火鴉冰蛇十分厲害,切莫強來!」碧憐憐在籠中驚喚,話沒說完,已見小玄提劍奔瞭過來,一劍劈在籠上,瞬見赤光寒芒再起,數隻火鴉與冰蛇又竄瞭出來。
小玄猶不罷休,劍飛如電,一連數擊劈斬在籠子不同部位,赫見赤藍兩種光芒大盛,整隻牢籠都散化開來,數百隻火鴉及冰蛇飛竄而起,從四面八方裹住瞭他。
旁邊幾個一時驚呆瞭。
「快救人!」小玄大喝,沒人瞧清他怎麼弄的便穿出瞭包圍,飛身便朝平臺外躍出,後面密密麻麻的火鴉冰蛇洪流般卷去,剎那間追出瞭平臺,瀑佈般朝下貫落。
碧綺綺如夢初醒,立朝碧憐憐掠去,脫下外袍裹在母親身上,一臂扶抱住她,疾往通道口飛去。
小鉤子急步跟去,忙中朝嚇懵瞭的夭夭喚道:「快走!」
夭夭瞧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口,又望望空蕩蕩的平臺,突朝平臺邊沿奔去,大寶亦一蹦一跳地緊緊跟著。
她奔到平臺邊上,趴下身子朝下望,驀見赤藍混成的洪流噴泉般猛拱上來,登給唬得往後一坐,大寶突地蹦到她身前,無瞳的眼眶中泛起一片詭秘的暗赤,直面著洪流。
洪流並沒停頓,卻是從他們頂上繞過,進而落在虹道之上,那些火鴉冰蛇交錯盤攢,聚結成團,頃刻間復化做牢籠,隻是籠中已空無一物。
「小玄!」夭夭朝下大喊,身子探出過半,淚水奪眶而出。
大寶挨在旁邊,不住地拱拱蹭蹭,似乎生怕她掉出平臺去。
「我在這。」一個聲音在旁響起,夭夭急轉過頭,便瞧見瞭小玄,但見發絲飄散,外袍燒焦瞭幾處,模樣頗為狼狽。
夭夭一頭撲入他懷內,放聲大哭。
「我好好的呢。」小玄笑道,收起神骨,抱起女孩輕快地躍瞭幾下,「你瞧,活蹦亂跳的!」
夭夭笑瞭起來,隻是梨花帶雨地笑沒幾下,旋又哇地再哭,頰埋男兒胸口,兩臂隻是死死地摟住他的腰不放。
「傻丫頭。」小玄柔聲喚,心疼地攬抱著她,在她發上輕輕親吻。
兩人相擁而行,大寶隨後跟著,方入通道口中,便見碧綺綺提叉飛奔回來,瞧見他們,方才松瞭口氣,朝他上下打量,惶然問:「傷著哪瞭?」
「沒事,沒傷著,那些怪鳥怪蛇追到半路就自個回去瞭。」小玄心頭一暖,作輕松狀道:「那隻籠子還真古怪……你娘親還好吧?」
隻這短短地片刻,兜元錦上的焦痕已幾乎淡去。
「不好,她傷得極重,且此時身上半點真靈都無。」碧綺綺滿面憂灼之色,道:「我們快走,她在前邊等我們。」
他們奔過通道,來到外間大廳,見碧憐憐盤膝打坐,似在運功療傷,小鉤子守在旁邊,正張惶四顧。
「娘,你怎樣瞭?」碧綺綺快步上前。
「點滴真靈都提不起來。」碧憐憐黯然道,撤去瞭功法。
「孩兒助你。」碧綺綺道,「小弟,你幫我們護法!」
碧憐憐急急搖頭,臉上竟現懼色:「不能在這,我們得即刻出去,此處很不對勁!」
碧綺綺還從未見過她如此惶急過,心中雖然不解,但仍上前將母親扶起,一行人朝階梯行去。
「好像越來越冰瞭……」小鉤子顫聲道,心神不寧地四下張望。
「小玄……」夭夭忽然低喚瞭一聲。
「嗯?」小玄滿面凝重。
「我好像聽見……聽見有什麼在笑……」夭夭猶豫道。
小鉤子唬瞭一跳,驚道:「我還以為隻是我的幻覺呢。」
「五姐姐?」小玄輕喚。
「我也聽見瞭。」碧綺綺不動聲色道。
「走,一刻都別停。」碧憐憐沉聲道,她此時傷勢雖重,然修為乃在,隱隱感應到某種極度險惡的威脅正在悄然逼近。
小玄胸口突突直跳,莫明間,一顆心蹦得似要爆裂開來,赫是前所未有地詭異。
他深吸瞭口氣,眸底忽生出一抹連自己都不知曉的邪魅,徐徐亮出神骨劍,腳下緩瞭一步,落在眾人後邊。
夭夭不安地回頭,怯怯喚道:「小玄,你幹嘛走那麼慢?」
就在此際,甬道中陰寒乍濃,仿佛連空氣都快要凍結。
小玄猛然轉身,手中神骨虹般刺出,一劍洞穿瞭團似有若無的虛影。
隻這一瞬,小玄已感應到面對的物事是如此之古老、邪惡與強大,且似曾相識。
前面幾人一齊回頭,赫見小玄身子離地浮起,目光渙散,正渾渾噩噩地懸空翻轉著顛倒著。
碧綺綺飛身折回,雙手交抱胸前,曲膝一伏,剎那間一道碧影自身後電掠而出,刺中瞭虛影,隻是同小玄的劍一樣,一穿而過。
強烈的危機感迫使她一出手就是最凌厲的殺著,豈知卻擊瞭個空。
小玄緩緩落地,閉著眼靜靜地立著,宛置夢中。
甬道中依舊冰如寒冬,然而虛影已無影無蹤,仿佛從未沒出現過。
眾人眨眨眼,四下張望。
「你怎麼瞭?」夭夭飛奔過去,抱住他連聲急喚。
「小弟?」碧綺綺也喚瞭一聲。
小玄慢慢睜眼,手握神骨,滿臉迷惘。
眾人疑惑地盯著他。
「你覺得怎樣?可有什麼不妥?」碧綺綺問。
「我?」小玄心神不定地摸摸身上,又悄自運轉真靈察看各處經絡氣脈,並無發現有何異常,道:「我沒事,適才好邪門……」
眾人稍稍松瞭口氣。
「一切等離開此處再說!」碧憐憐神色凝重,依然不願多留片刻。
****** ****** ****** ****** ******
一行人穿過「天地玄黃」四字石陣,從地宮中出來,沐浴著午後的燦爛陽光,個個恍如隔世。
碧綺綺扶著母親,滿臉心疼關切。
「先找個地方稍事歇息,隻要能恢復點滴真靈,我便能自行療傷。」碧憐憐道。
「小弟,這附近可有人少之處?」碧綺綺轉頭問小玄。
「太華軒雖然清靜,但黎姑姑、紅葉她們隨時會過來,若給撞見便要壞事……」小玄悄忖,踟躇間心中靈光一閃,道:「我知道個適宜療傷的地方,大傢隨我來!」
一行人走出竹林,小玄先送夭夭與大寶回屋,然後帶碧傢母女與小鉤子出瞭太華軒,再從儀真宮外圍繞過,往少國師府奔去。
他們各施遁法,遠遠瞧見巡哨禁衛或零散宮人,便繞行避開,一路躲躲閃閃,終於來到少國師府外,又自僻靜處躍入,穿過荷香榭、海棠軒、帳星臺及翡翠嶂等處,來到花月渠入口。
小玄見渠頭橫著小舟,卻不見掌梢太監的人影,正合心意,遂領三女上瞭船,取瞭槳親自劃船,朝渠深處駛去。
花月渠沿途盡是美景,眾人卻無心觀賞,到瞭渠道盡頭,便匆匆登岸,穿過繁花似錦的玉李林,終於來到玉錦架。
「這裡很少人來。」小玄道,引著三女沿梯登上樹屋。
「挺安靜的,不錯。」碧綺綺望望四周,甚是滿意。
這時雨兒同露兒聽見聲音,慌忙從屋裡出來相迎。
「你們快去燒茶,我有客人。」小玄吩咐。
雨兒露兒見他帶著的三個女子衣飾不同宮人,神貌妖艷冶麗,心中雖然奇怪,卻不敢多問,隻道同住在府中的那些「神仙」一樣,又是從哪裡來的仙姑仙姬,趕忙應聲去瞭。
四人進入屋中,便瞧見瞭窗邊那張花枝四垂的竹榻,碧綺綺扶母親在床沿坐下,對小玄道:「小弟,我現在就助娘親療傷,你幫我們護法。」
小玄點點頭。
碧綺綺便摘瞭靴,上床去與母親面對面地盤膝打坐,兩人四掌推出,兩兩相接,運轉真靈徐徐行功。
小玄守在旁邊,越看越覺得母女倆神貌極似,恍惚間又似憶起瞭什麼物事,隻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捉不住。再過一陣,竟然心猿意馬起來,眼睛不由自主地頻往碧憐憐身上去,卻是體內的陰陽蜱察覺蠱主在旁,作起怪來。
他心頭亂跳,初還嘗試相抗,以測自己的定力,豈知身上卻漸漸燒熱起來,眼中的碧憐憐越發妖冶誘人,不禁暗驚,生怕自己抑制不住,趕忙快步走出屋去。
才出門口,便見雨兒露兒各捧漆盤,托著四隻碧玉甌子從廊上過來,遂攔在門外,接過四隻甌子,竟然一氣把茶全喝瞭。
雨兒露兒吃驚地望著他。
小玄用手背試瞭下嘴角,猶覺心如火燎,有些狼狽道:「你們再去燒些來,嗯,不用快,過些時候再送過來。」
雨兒露兒隻好轉回廊角再去燒茶,姐妹倆蹲在爐前竊竊私語,露兒道:「我們燒的龍團茶子有這麼好喝麼?」
雨兒應:「再好喝,這些主子們還不都喝慣的,我瞧少國師今兒有點不對勁……」
露兒壓低聲道:「那三個仙姑美貌是美貌,隻是瞧上去怎麼都有點……有點邪氣?」
雨兒急豎指唇前,比瞭個噤聲的手勢。
姐妹倆面面相覷,臉色發白。
房內的母女倆行功良久,忽聽碧憐憐輕聲道:「撤功。」兩人各自收回手去。
「娘,你覺得怎麼樣?」碧綺綺急問。
「還是沒多少起色,娘身上原本傷勢就重,再給那賤人以惡刑連續折磨,非但把真靈耗光,便是真陰真元也都虧損瞭許多。」碧憐憐慘然道。
「待孩兒去把那賤人捉來,交與娘親千刀萬剮!」碧綺綺咬牙切齒道。
「那賤人乃玄教棄徒,號稱武技、陣法及機關為教中第一,身上又有上古異寶,料與刑天一脈大有瓜葛,絕非易與之輩,要報仇也是日後的事。」碧憐憐搖瞭下頭。
「也是。」碧綺綺應,肅容道:「七絕嶺已經生變,須得娘親即刻回來處置。」
碧憐憐一聽,神情立刻凝重起來:「那廝沒瞭?」
「差不多瞭。」碧綺綺道,「上月中旬,那廝傷病突然惡化,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元老會閉門商議,皆曰吾軍於巨竹谷新敗,妖界遣重兵追擊,已同吾界勢成水火,局勢險惡之至,界中不可一日無主。沒想那狐貍精竟取出一詔,說是那廝擬定的遺囑,言詔中立她為後,並主界中諸務,殷、慕兩個老東西也跳出來一唱一和。」
「其他長老呢?」碧憐憐蹙眉問。
「沐長老沒有表態,卜、申、鮑三位長老則與對方據理力爭,說孩兒乃是大妃,自當順延繼位,兩邊僵持不下,幾要火並。是以卜、申、鮑幾位長老急著要尋娘親回去主持大局。我隨卜長老潛入巨竹堡中營救娘親,找到小鉤子,方才得知娘親另為武三絕所劫持。」碧綺綺道。
「兩大司祭及幾個將軍的態度呢?」碧憐憐沉聲道。
「閭大司祭尚於閉關之中,無人能見;午十依舊那怪僻性子,對諸事不聞不問。將軍們則各有所向,支持孩兒的為數多些。但對方手上有持遺詔,甚是被動。」碧綺綺道。
「那遺詔究竟是真是偽?」碧憐憐問。
「真偽難辨。」碧綺綺頓瞭下,黯然道:「據幾位長老推斷,那廝近年深寵狐貍精,遺詔或許非偽。」
「玄冥塔如何瞭?」碧憐憐抬起眼道。
「雙方皆派人於塔外把守,犬牙交錯裡外數層,不容任何人接近,皆言唯新主方能進入。」碧綺綺答。
「卜長老現於何處?」碧憐憐道。
「他已密會過卜軒司,借其指引,領孩兒與狄三首潛上迷樓,就在這附近,此時還未知曉孩兒已找到娘親。」碧綺綺應。
「狄三首也來瞭?那就好辦些,我傷勢雖重,但隻要她在,離開此處應該不難。」碧憐憐稍松瞭口氣。
「那怪物倔犟得很,唯獨肯聽卜長老的。」碧綺綺著惱道。
「她身手瞭得,武技冠絕界中,恃才傲物亦無可厚非,肯站在我們這邊已值慶幸。」碧憐憐道,忽嘆一聲:「隻是為娘這情形,回去於事何補!」
「娘,我們再試一次,孩兒再過多些真靈與你。」碧綺綺道。
「你修為不高,幫不瞭多少忙。適才已消耗不少,再強撐下去,隻怕要虧瞭真元。」碧憐憐嘆道。
「這可如何是好?」碧綺綺擰眉道,沉吟道:「鮑長老醫術高絕,等回七絕嶺見到他,自然會有辦法。」
碧憐憐不動聲色,心中卻在暗自憂灼,思忖此時這等孱弱,讓那些支持已方的長老及將軍們知曉,隻怕人心動搖,變數激增,嘆道:「鮑長老醫治傷病自是手到拈來,但也難以即刻恢復娘身上虧損的真靈啊……」
碧綺綺一聽,愈是心急如焚,一陣苦思冥想。
碧憐憐水眸一轉,忽爾道:「眼前倒是還有一法……」
碧綺綺忙問:「什麼辦法?」
碧憐憐掠瞭眼門,輕聲道:「就是那個寶貝。」
碧綺綺隻疑惑瞭瞬間,眼睛便即一亮。
母女倆心意相通,加之同修采補之術,皆明男子元陽對她們而言是裨益之物,更況且小玄這種玄陽至寶。
「都傳玄狐一脈乃至陽之寶,定然大補之極!」碧綺綺興奮道,她早已領略過小玄的澆灌,自然深知個中神奇。
「娘那次與你說的無上元陽寶器,指的便是他。」碧憐憐含笑道。
「小弟領我救瞭娘親,又恰是玄狐一脈,在這要命關頭遇著,定是上蒼所賜,我這就去找他進來!」碧綺綺歡喜道。
「然而此事有樁難處。」碧憐憐卻道。
「有啥難處?」碧綺綺問。
「此子自恃仙傢弟子,之前又為我所擒,心中必定抵觸之極。」碧憐憐道。
碧綺綺即道:「不妨,小弟心腸最熱,況且我還幫過他,倘若真的不肯,孩兒便去求他,難道他還能忍心拒絕我這做姐姐的麼?再不成……」她麗靨透暈,悄聲笑道:「咱娘倆略施小術,天底下又有哪個男子把持得住!」
母女倆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