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宰瞭這頭狐貍,為少主報仇!”魘夫人高舉起爪,如鉤五指黑氣繚繞,便要朝小玄頭頂擊落。
“住手!”懸浮於空的陰影輕喝一聲。
魘夫人僵住瞭擊勢。
“從今起,此子就是你們新的少主。”陰影一字一句道。
眾邪錯愕。
魘夫人更是滿面驚訝與不解,緩緩放下瞭手。
“吾皇是想換個傳人瞭?”兵尊輕聲道。
“既然下錯瞭棋,便須設法補救,該舍便舍該棄便棄,焉可戀而不舍!”陰影道。
“原來如此!”狂尊道,“隻是吾皇這一著棄子,丟舍得有點大啊!”
“晁紫閣既為本皇下出來的一步惡手,還是天庭埋下的一顆伏子,我用瞭他,已是先錯一著,如不及時割舍,到頭來隻有滿盤皆輸!”陰影道。
“少主是……晁紫閣是天庭的伏子?”魘夫人驚道,眾邪大訝。
“本皇原本打算將計就計,沒想到反入彀中,險將吾宗氣運斷送,真個丟人!”陰影並未細言,淡淡道:“但就是如此,也須該認就認,咱有錯就改,否則日後就不隻是丟臉這麼簡單瞭。”
“屬下還是有些不明白……”兵尊沉吟道,“吾皇將傳人之位送與舊日之敵,不知有何深意?”
“紫麒麟於玄狐,無異於山雞與鳳凰、螢火與日月。”陰影道,“本皇當年本就欲與玄狐聯手,奈何玄狐不從,隻得退求其次,將希望寄於紫麒麟,孰知那廢物竟是如此不成器,不單自個糜廢,反倒陷本皇於絕境,虧損億載真靈,幾近萬劫不復。”
“紫麒麒罪該萬死!”狂尊惱怒道。
“可惜本皇未能親手結果瞭那廢物,難解心頭之恨!”陰影道。
魘夫人心中劇震,面無血色。
“可是……玄狐縱橫天地,向來我行我素,隻怕其心有異,不肯真心歸順吾宗。”狂尊遲疑道。
“今非昔比,如今的形勢,容不得玄狐不低頭瞭。”陰影笑道,“現下玄教容不得他,天庭及西方亦容不得他,諸界之中覬覦先天太玄者不計其數,玄狐今世的處境,甚至比從前更加險惡,加之他已坐上瞭人皇這把椅子,便處處受吾宗掣肘,待本皇在背後再推一把,便由不得他不從瞭!”
兵尊與狂尊點瞭點頭,若有所思。
“此策雖是險著,掌控非易,可玄狐一但為吾所用,便是扭轉乾坤的勝負手。”陰影提聲道,“這險值得冒!”
“不知武三絕那賤人將吾皇元身陷於何處?吾等這便去拿瞭她,助聖皇脫險!”狂尊道。
“先天無極陣天地皆忌,本皇所陷之處,非尋常可想,一個不好,元身真要萬劫不復瞭。”陰影望向地上的小玄,繼道:“此子便是本皇脫出絕地、跨躍桎梏的險著,總之本皇已有對策,爾等不可輕舉妄動。”陰影道。
“原來一切盡在掌控之中,吾皇威武!”眾邪齊聲應是。
“你們亦不可驚動武三絕。”陰影森然道,“既然那女人想要玩火,本皇便讓她如願以償!”
“屬下該死!”魘夫人忽道,“從飛仙島請回的聖器已被玄狐誑去,這可如何是好?”
“不妨,順其自然便是。聖器與玄狐有千絲萬縷的幹系,開啟之法,也許隻有玄狐方能解得,暫且就由他收著,不定哪日參破,待到那時,吾等再坐收漁利。”陰影道:“爾等一切照舊,就把此子當做自己人輔佐,從今時起,他便是本宗的新少主,爾等不得心存異念!”
眾邪俯首應喏。
陰影停瞭下,忽對魘夫人森然道:“汝久侍舊主,心中難免不忿,但若壞瞭本宗大事,定不輕恕。”
魘夫人惶恐叩首,道:“屬下萬萬不敢!屬下定然盡心竭力侍奉新主,以興吾宗!”
陰影掠瞭眼守著皇後的花婉及月凝二姬,道:“今日之事,僅限於你們五個之間,切切不可有任何走漏。”
眾邪應瞭。
陰影仰起首,緩緩道:“棋局已於我萬般不利,如今之策,就唯有掀翻棋盤一途瞭。按照以往,玄狐愈是強大,這天地就愈不安穩,待到玄狐顛倒之時,本宗的時機也就來瞭!”
眾邪齊聲道:“吾皇聖明!”
陰影形廓忽動,陡見一溜墨焰從中飄瞭出來,徐徐移向趴伏在地的小玄,沒入他的體內,在背心處留下一枚墨色的、龍眼大小的骷髏狀印記,隻存在瞭數息,便自由深轉淡地緩緩逝去。
◇ ◇ ◇ ◇ ◇ ◇ ◇ ◇ ◇ ◇ ◇
在一片有如大樹的蘑菇林子中,一隻色彩艷麗、巨如車輪的藍蝶忽自花朵上驚起,朝前飛去,一隻突竄而出的山貓緊隨其後,體型亦是奇巨,竟有虎豹大小。
藍蝶翩躚飛舞,山貓高低撲縱,一前一後於奇異的蘑菇密林中你追我逐,轉眼奔出瞭數裡,突地前方豁然開朗,蝶與貓前後出瞭密林,來到一片空闊的大草地上。
一條長溪自遠處的山峰蜿蜒而下,將草地一分為二,溪水極是輕柔平緩,但若是仔細去瞧,便會發現溪中之水赫是由低至高逆流而上。
山貓踩倒一片矮草似的松樹,奮力撲出,藍蝶朝上一閃,海闊天空地朝高空飛去瞭。
山貓呆立在松樹草地上,望空興嘆,忽地警覺伏地,卻是聽見瞭一串清朗的笑聲。
在它前方的不遠處,有兩人坐在溪邊一塊平滑的大青石上,正於習習涼風中盤膝對飲。
其中一人是個老者,衣袍寬肥,背後負劍,眉疏發枯眼角斜垂,一副憔悴愁苦的模樣,他高仰脖頸,手擎著隻大葫蘆,用力晃抖瞭幾下,將最後一滴酒漿傾入口中。
坐在對面的是一個獅首漢子,笑吟吟地望著他。
老者放下葫蘆,瞇目咂瞭咂口,悠然舒出口長氣,嘆聲道:“真是天地至極的奇醪!”
獅首漢子目光從老者臉上稍稍移高,望向他身後的一座山峰,有些出神。
山峰雲霧彌漫,在它的險絕處,有一片宮殿群高低錯落地依崖而築,於翠木白雲間半露妝容,與別處的輝煌殿宇甚不相同,多是瘦簷細攢玉閣碧廊,既是壯觀又顯嫵媚。
門隱子搖搖瞭手中的葫蘆,道:“大獅子,你還有多少?”
“沒啦!”師南生微笑道,“這最後一點,全都拿來孝敬你老人傢瞭!”
門隱子將葫蘆拋還與師南生,仰首長舒瞭口氣,望空嘆道:“難怪能引萬千豪傑拼力相爭,值!值!隻可惜吾非爾界中之人,否則定要拼著這把老骨頭散掉,亦要前往快活島搏上一搏!”
“八門分影,六爻化劍。大師如去,定能搏得一壇!”師南生微笑道。
“難難難!”門隱子卻搖瞭搖頭,道:“聽聞自在老兒參加瞭一遭,也隻取瞭個第六。爾界高人太多,且每回總有不知來歷的奇才異士冒將出來,那十壇無雙美釀,絕非好搏吶!”
“大師過謙矣。”師南生笑瞭笑。
“大獅子!”門隱子盯著師南生道,“依老夫瞧,以你的本事,倒是頗有希望,眼見今屆逍遙大會在即,不如就去爭上一爭吧,奪壇聖後親釀的快活寶醪回來,分點與老夫嘗嘗!”
“小可就算瞭,隻憑這點微末功夫,去瞭也是丟醜……”師南生笑笑搖頭,忽感石旁的松樹草地稍微晃動,轉目瞧去,見十餘頭大象自草叢裡鉆瞭出來,赫是隻有兔子大小,不竟莞爾。
就在此際,猛聞一聲嘶叫,不遠處的草叢中倏地蹦起一隻大如虎豹的山貓,急朝斜裡竄去,幾於同時,一隻大如犀象的巨鼠自蘑菇林中電般縱出,疾追山貓。
這一下動靜極大,大青石旁的袖珍象群登給驚得四散,紛紛鉆入草叢密處。
師南生微愕,望著奔向遠方的那一鼠一貓,笑道:“別處都是鼠怕貓,此處卻是貓畏鼠,非但如此,就連大象也懼鼠,著實有趣得緊!”
“你若在此多盤桓些日,奇趣之事還能見著更多。”門隱子道:“這虛照境非但景物有趣,在此修煉,還時能收獲意想不到的靈感與奇效。”
師南生哦瞭一聲,心中大感興趣,卻忽輕聲道:“門隱大師,宮主現下如何?”
“隻能說還好,此境乃化外玄地,處處皆蘊逆相妙力,尚可抵禦。”門隱子道。
師南生輕舒瞭口氣。
門隱子轉首回望瞭眼山崖上的宮殿群,繼道:“在那當中,有個顛倒之處,是此境中最妙之地,曾得聖老大加贊嘆,言那地方為天地至奇之處,推斷或許整個虛照境都是由其而生,遂親自為之起名,叫做”根本洞“,再又築起這座無盡宮,將之護在其中。”
師南生輕哦瞭一聲。
“雖說那根邪杖之力無法可解……”門隱子思索著接道,“但宮主天生奇質,身懷靈竹族的現存的唯一靈根,自愈之能超凡脫俗,隻要能一直留在根本洞裡邊調養,或許還能抗住。”
“那也就是說,宮主她……”師南生微蹙著眉道,“離不得此境瞭?”
門隱子微點下頭,輕嘆瞭一聲。
師南生沉吟良久,忽道:“這可不成。”
門隱子望著他。
“這虛照寶境雖好,但始終不能離開,又與坐牢何異。”師南生沉聲道,“大師見識廣博,可知曉哪裡有醫治這種奇傷的妙法靈藥?”
“歲月乃古冥之珍巫帝遺寶,據傳中者無解。”門隱子道,“若是聖老在此,或許還能尋找到什麼法子,隻惜一直覓之無蹤吶。”
“真沒有別的法子瞭嗎?”師南生心有不甘道。
門隱子搖瞭搖頭,沉默良久,忽道:“醫治這種奇傷的靈丹妙藥嘛……如果硬說何處有,怕是隻能尋到爾界至尊那裡去瞭。”
師南生眉毛一揚,道:“請大師賜教!”
門隱子緩緩道:“聽聞小妖後以快活泉為根基,配以諸界奇珍,先後煉瞭千百爐,終得二寶,名曰乾坤鑄真丹,據傳可改天換地重鑄根基,如若得之,或許能解宮主此厄。”
師南生心中一動,沉吟道:“我與這位至尊倒有過一面之緣,且於其算是有點人情,那壇快活寶醪便是她所贈賜,嗯……小可這就求求這位聖尊去!”
門隱子搖頭道:“那鑄真丹珍貴無比,莫說你與那至尊隻有一面之緣,即便是於其有恩,十之八九亦是不肯相贈的。”?
“凡事,總要試試再說。”師南生道,緩緩從石上起身,朝門隱子作揖道:“小可這就去瞭,來日再尋些好酒與大師品嘗!”
◇ ◇ ◇ ◇ ◇ ◇ ◇ ◇ ◇ ◇ ◇
小玄拚命掙紮,卻覺渾身乏力,而壓住自己的巨足卻是重如山嶽,根本抗衡不得,所修所學竟然點滴施展不出,心中駭極,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間,陡感背心一陣陰寒,正不明所以,身上乍地一輕,壓住自己的巨足已離軀而去。
小玄一躍而起,隻覺周身氣血通暢,似乎並無哪裡受傷。
那尊先前踩踏他的萬丈巨魔甕聲甕氣道:“尊駕既已成吾宗傳人,本尊便不阻攔瞭,由汝盡參悟天地機兆!”
言罷竟然俯身一拜,徐徐後退,沒入虛空之中。
小玄莫名其妙地立在原地,尚自驚疑,忽見周遭模糊起來,眼中那片由無數白骨鋪成的荒原轉眼不見,人已置身於一座奇巨的大山之前。
遙遙望去,但見山上玄猿獻果,麋鹿銜花;空中青鸞飛舞,彩鳳旋翔;更有靈龜捧壽,仙鶴噙芝,處處清凈無塵,時時煙霞縹緲。
又見那山中世界東一行,西一行,盡是玉宮珠闕,南一帶,北一帶,都是寶塔法堂,黃金鑄瓦瑪瑙築磚,頂放霞光,四映紫焰。
“這是什麼地方?如此之浩大輝煌!”他心中震憾,才邁一步,人便進瞭山中世界,來到座浩瀚如海的大池邊上,他呆呆望著,心道:“世間怎有這麼大的池?大澤同它一比,便如小窪一般。”
一低頭,猛見大池旁邊的山腳下,於青松翠柏間有座洞府,洞上方懸著一匾,書著“因果洞”三字,高逾百丈的大門上貼著密密麻麻的符籙,門前立著一尊尊巨大的菩薩法王金剛羅漢,又有無數天龍大鵬夜叉阿修羅,正飛空步地的在洞前巡遊。
“這裡怎有如此多的僧佛菩薩……敢情是到瞭須彌山瞭麼?”小玄愈加奇訝,猛見大門上的道道符籙紛紛自個剝落,許多尚未著地,便似給看不見的火焰焚毀,化做灰燼四散飄去。
門前的諸佛諸聖乍然亂瞭起來,一個個面色大變地抬起瞭頭,緊握著兵刃法器驚恐地盯著天空,有人高呼:“劫來瞭!劫來瞭!無量量劫來瞭!”
小玄大吃一驚,跟著仰首朝上空望去,豈知腦袋瓜裡驟然一暈,整個人天旋地轉起來……
當他再次睜眼,周遭景象陡然又變,不知怎麼竟置身於一片莽莽林海之上,舉目望去,赫是無邊無際,仿佛超出瞭天邊地角。
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我怎一下子就到瞭此處?
小玄四下奔尋,在空中似乎飛掠瞭許久,依然沒有見到邊際,底下的樹木生得千奇百怪,入目陌生之極,竟無一認得是何種類,不由想起瞭黑焰島地底大裂縫中的那些奇異植物來,隻覺這地方的樹木似乎比之還更古老,突又想當初誤入迷林的情景來,心中暗驚,不會是有什麼似白眉老兒那樣的高人,在此佈下瞭什麼高深的陷人法陣吧?
他正在苦思冥想,忽聞怪唳聲聲,由稀轉密自遠而近,循聲眺望,猛見極遠處飛起瞭無數大鳥,尚未回神,大鳥已掠頂而過,真至此際,才知每一頭都有遮天蔽日的大小,散發著無比懾人的浩大威煞。
“鯤鵬!”他心頭劇震,粗粗一估,竟是有萬千頭之多!
怎麼回事?
都說鯤鵬乃那先天地之靈,天地之中現存不過寥寥數百,這裡到底是個什麼所在?竟然能有如此之多?
眼中的景象已經完全超出瞭認知,每一個奇巨的形影都投擲下令人極度不安的恐慌,整個人已被威煞的海洋完全淹沒,小玄疑訝萬分,隻道自己陷於夢魘之中,所聞所見俱為虛幻。
不是真的!
這一切都不可能是真的!
他渾渾噩噩地忖,愈思愈驚,心魂似給鋪天蓋地的無盡威煞撕碎,正無從抵禦,猛感腦殼裡劇痛起來,幾乎崩潰。
不知過瞭多久,不知是生是死,腦殼裡的劇痛漸逝,神魂杳杳地不知於何處飄蕩,耳中竟聞陣陣浪濤之聲,小玄放開扶額的手,陡然發現已置身於茫茫大海之上,他正愕然,倏聞一聲響徹天地的嗥嚎,似是悲厲非常,登給震得魂魄俱動。
“是啥在叫?”他滿懷驚疑,抬眼望去,赫見前方的海水中伏著座高巨萬裡的大丘,丘上生著紋絡,形若符籙,入目隻覺古遠之極,大小竟然動輒千百裡。
這是什麼地方?抑或是什麼物事?
小玄心中驚嘆,疑惑不解地落降其上,朝前飛馳,念隨意走,不過須臾,竟似行過瞭萬千裡,卻依然還在大丘之上。
他正納罕,陡聞水聲嘩嘩大響,仿佛大丘周圍的整座大海都沸騰起來,緊接著前方徐徐升起一物,巨如天柱,其上覆滿瞭玄色鱗片,仔細看定,赫是個奇巨的龜首。
“是龜?這座丘是隻大龜!”小玄心中叫道。
太過巨大的物事總是令人恐懼,那什麼冥殿龍犀,金須龍鰲,甚至鯤鵬同眼前的大龜一比,簡單直就是微不足道。
小玄目瞪口呆,渾身僵硬,整個人似給魘住。
“天地之中,怎有這麼大的龜?哎!一定又是個夢……”小玄拼命對自己道,用力掐瞭下大腿,隻盼自己能夠從噩夢中醒來。
就在此際,天地忽爾急劇地暗瞭下來,一種令人極度不安的濃濃血色轉眼間染遍瞭天空,巨龜突地高昂起首,朝遠方發出一聲比先前愈加悲戚地長嚎。
這一嚎,聲動萬裡碎人心魄。
小玄心驚脈跳地從巨大無朋的龜首頂上瞧去,駭然望見暗赤的天空中出現瞭千百隻明明滅滅的眼。
◇ ◇ ◇ ◇ ◇ ◇ ◇ ◇ ◇ ◇ ◇
又是它們!
小玄失聲大叫,周身血液乍似凝固。
“少主莫驚!少主!少主?”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在他耳畔輕喚。
小玄乍然一震,猛然睜瞭開眼睛。
他大汗淋漓,忽然發現有人扶抱著自己,抬眼望去,赫是魘夫人,一隻手正從自己腰畔離開,心中一驚,急捂身上,察得浣焰羅仍系腰上,這才悄松瞭口氣,沉聲道:“我怎麼瞭?”
魘夫人笑盈盈應道:“少主神遊物外,想必是進入瞭機兆幡中的天地瞭。”
小玄從她懷中掙開,坐直起身,大口喘氣,不知先前是真是幻,猛地又摸瞭下臉上,七邪覆仍在。
“不知少主在機兆幡中瞧見瞭什麼?”旁邊的狂尊恭聲問。
小玄定瞭定神,凝神思索瞭好一會,這才遲疑地將先前的所見所聞草草描述瞭一遍。
眾邪隻聽得驚疑交加。
“千百隻明暗不一的眼睛?”兵尊眸光一亮,與狂尊對視瞭一眼。
狂尊深吸瞭口氣,壓掩著面上的一絲興奮。
小玄微點瞭下頭,思憶著先前的所見,心中依然疑悸不定。
“少主所見如此奇異,此中定然有甚啟示。”兵尊沉吟道。
“機兆幡所示從無小事,決非尋常。”狂尊亦道,一陣苦思冥想。
“可是……少主瞧見的那萬千隻鯤鵬是從哪裡來的?”魘夫人眸底掠過一絲疑色,輕聲道:“現今的天地中,根本就沒可能有那麼多鯤鵬呀。”
小玄隻覺身心疲憊,昏昏欲睡。
“這一時之間,難以理出什麼頭緒,且容屬下等回去好好參詳,來日再稟呈少主。”兵尊道。
小玄無力地點瞭下頭,兀自渾渾噩噩。
“阿米巴。少主保重,屬下告退!”狂尊躬身行禮,走到皇後及簪兒、璫兒、鐲兒幾個小娥身邊,拈指施放瞭數記解禁的印訣。
“你也一同退下,容少主好好歇息。”兵尊對魘夫人命道。
魘夫人應瞭,朝皇帝叩首告退,率領花婉及月凝二姬,隨二尊離榭而去。
小玄定瞭定神,悄施《聚神會元真誥》,察得之前圍住水簾香榭的那數十個存在已全數消失,這才大大地舒瞭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