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音問的這個問題還是比較直接的,也很符合現狀,其實,這個問題涉及的范圍很廣,也是現代人對於自身生存安危的一個考慮,畢竟這個時代的思想不同於那個時期。
“恩,這個問題啊,還是能說說的,現在人的生活,很多東西都是物質化的,為瞭生存,在生活中工作中,人與人之間少瞭熱情,很多時候都是相互利用的。我這輩子當過兵,扛過槍,打過仗,負過傷,種過糧,備過荒,掛過牌,遊過街,挨過批,做過事,浮沉過,起落過,你的兩位婆婆先後去世,我反而想通瞭許多事情,當過兵打過仗的人,活下來的人已經很知足瞭,想想那些死去的戰友,我能活著就是最大的安慰,而且後來還受過那麼高的待遇,當過那麼大的官,負責過一些於國於民有意義的事情,我很知足瞭。遭受一些指責彈劾,也不是什麼大不瞭的事情,天塌不下來,相信組織,相信元老會,終會有水落石出,雲開日出的時候。人呀,要有這個定力!”
天龍說的時候很平靜,這些話都是爺爺梁衡臣聊起當年沉浮起落時候說給他聽到的,其實,這麼多年過去瞭,曾經的一些事情,爺爺已經看的淡瞭,這裡面不是沒有感情,而是感情很深,就如同和戰友陳占英似的,兩個人關系那是過命的,根本不需要說什麼,往往就是一句話的事,他自己能說上話的搭上手的,他絕不含糊。此時此刻,天龍復述著爺爺的話語,言談舉止神情都像極瞭爺爺,從內到外透出一種經多見廣淡定從容的大將風度。
林徽音雙手托著下巴,那副眼神那副神情,像看著偶像一樣看著“公公”,看到兒媳婦萌萌感十足,“梁衡臣”呵呵的笑著說道:“你不要那樣子看我,我都被你看的不好意思瞭!”
“哦?那你抽根煙吧,緩解一下。”林徽音調皮的眨瞭眨眼睛說道。
“嗯?平時你不是總勸儒康和我少抽煙嘛,怎麼今天破天荒的讓起我來瞭?”“梁衡臣”笑瞭笑說道,手卻自然的伸到瞭口袋裡,拿出瞭香煙點瞭起來。
看到公爹熟練的點上瞭煙,好像還吐瞭個煙圈似的,“爸,你抽煙的樣子很帥啊!”
林徽音冒瞭這麼一句,弄得“梁衡臣”不明所以:“抽個煙,有什麼帥不帥的?我都跟不上你的跳躍思維瞭!”
看著“公公”不解的樣子,林徽音解釋著:“呵,人長的漂亮幹什麼都漂亮!”
聽到兒媳婦說出這樣的話,“梁衡臣”也沒有再繼續過問,也許這就是父愛的魅力?也許是他身上散發著“老男人”的莊嚴,他並不做過多的思考,隻是很隨意的抽著自己的煙兒。
吸瞭幾口之後,或許是放開瞭心思放開瞭手腳,“梁衡臣”繼續講瞭起來:“我那個時候,結婚談對象都是別人介紹的,自由戀愛有,不過很少,那個時候也不敢主動拉女孩子的手,如果你一上來就拉姑娘的手的話,會被認為是在耍流氓!”
“梁衡臣”自己竟然講起瞭自己婚姻時期的一些事情,林徽音抱著膝蓋插瞭一句:“不應該吧,年輕的帥哥拉女孩子手,女孩子該樂意才是,誰還會喊你耍流氓?”
聽到兒媳婦這樣說,“梁衡臣”搔瞭搔頭,看瞭一眼兒媳婦,然後解釋著:“什麼帥哥啊,那個年代就是那樣,上來就冒失的碰人傢就是耍流氓啊!”
“那你剛才抓我的手,是不是耍流氓?嘻嘻!”
林徽音打趣著“公公”,一下子讓“梁衡臣”的老臉冒瞭彩。
“梁衡臣”看瞭兒媳婦嘻哈的模樣,吶吶的說著:“我,咱們不同嘛,你這閨女,又逗爸爸!”林徽音笑瞭笑,就不再多說話瞭,就那樣的看著“公公”,聽他繼續講著,“我和她談瞭半年就結婚瞭,和大多數人一樣過起瞭日子,然後就有瞭宏宇儒康馨茹,後來掛牌子遊街挨批鬥,復出之後升調帝都,我也是煩瞭感情錯誤,和儒康的媽媽離瞭婚,和錦倫的媽媽結瞭婚……當年你的婆婆為瞭傢庭,在月子裡就進行勞動,落下瞭月子病,後來繁重的生活的堆積又染上瞭子宮病,最後……”說著說著,“梁衡臣”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沉默不語。
“公公”連續喪偶,這個事情大傢都知道,雖然隨著時間淡瞭,可畢竟會觸動“公公”的感傷,林徽音第一次無心的問出來之後就後悔瞭,可是好奇的心理還是讓她很想瞭解,瞭解“公公”的過去,這也許就是女人天生八卦的心理吧。
“公公”雖然說瞭出來,看他那個樣子,肯定觸動他心底的感傷,見狀,林徽音忙打圓場說道:“爸,這回咱們回炎都市裡,你就長住下來吧,明天我給你準備一下,需要什麼咱們就捎過去,缺什麼的話,咱可以買。”
聽到兒媳婦打岔,“梁衡臣”緩瞭一下,心情收斂瞭一下之後就恢復瞭過來:“恩,帶一些衣服吧,還有,拿著我的象棋,恩,還有我的收音機,別的什麼?好像也沒什麼可拿的瞭。”“梁衡臣”想瞭想說道,他自己一個人生活,確實也沒有什麼可拿的瞭。
“衣服、鞋子拿一兩件就可以瞭,回頭再給你買吧,象棋也不用拿,你可以上網玩,小區裡也有現成的,恩,收音機?好吧,把它帶上,你還要不要帶一些其他的,你看的書帶不帶呢?”
林徽音問著。
“書嘛,就把三國帶上吧,衣服多拿一些,犯不上花錢去買,這麼多衣服夠我穿的!”“梁衡臣”想瞭想說道。
“恩……哇,都十點多瞭哦,可打破瞭你作息時間嘍!”林徽音小小的驚呼瞭一下,她指著桌子上的卡通表沖著“公公”說道。
“讓你陪著老頭子,呵,這煙都抽瞭好幾根瞭。恩,挺好的,讓我過夠瞭嘴癮啊!”“梁衡臣”心情不錯的說瞭這麼一句。
“哼,知道我的好瞭吧?快去,洗澡睡覺!”林徽音起身拉著“公公”的手說道。
一老一少這樣子的聊天方式,尤其講瞭那麼多話,要真說的話,這還是頭一回,林徽音也是第一次打開“公公”的心房,聽他給自己講瞭那麼多,作為“公爹”的“梁衡臣”,也是破天荒的頭一次嘮瞭那麼多藏在心底的話,其實是天龍講述瞭自己所聽到的關於爺爺過去的一些事情,雖然不全面,可是那溝通後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一個傾聽一個訴說,就像兩個好朋友一樣,很隨意很自然。
外面的人已經走散瞭,氣溫也涼快瞭下來。
月光傾灑下來,小村莊像個孩子似的進入瞭夢鄉,恬淡、祥和、寧靜,正如夜色一樣,淡淡的靜靜的幽幽的。
太陽能中的熱水隨著管子噴射下來,仿佛識破瞭人心一般,先是替“梁衡臣”洗去擔憂和孤寂,隨著他的擦拭,把所有的煩惱通通的甩掉,直到他一身輕松的走進自己的臥室。
然後林徽音走進浴室,隨著流水的肌膚相親,讓她慢慢體悟,似是增加瞭她的信心般,讓她的付出有所回報,這是她想要的結果,也是丈夫支持她所進行的事,想到這些,林徽音輕快的轉著身子,越發享受沐浴帶來的舒服和輕松。
夜真的深瞭,林徽音是帶著笑意進入的夢鄉,這一夜,閨女鬧騰醒瞭好幾回,可這並不妨礙她的休息,心情好瞭,事情做起來就舒心瞭。
早晨六點多的時候,公媳倆前後腳相繼起床,林徽音看到“公公”端著尿桶走瞭出去,她好奇的偷瞭兩眼“公公”手中的青色尿桶,裡面有小半桶尿液,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她看到裡面澄清的尿液並沒有難聞的異味。
到底是主治醫師瞭,簡單的觀察一下,雖然是一瞥,她心裡多少清楚的知道“公公”的身體還不錯,並沒有出現老人尿多的現象,這是一個好的現象。
好多年輕人夜尿也就是這麼個量,甚至比這個還要多,並且顏色也不好。
她心裡胡亂的想瞭想之後,走到水缸旁邊打來瞭清水放到盆子中,感受著水的清涼,林徽音把一臉的困意洗掉,摸著自己年輕的皮膚,她照瞭照鏡子,眼袋基本沒有,輕撫著自己的臉蛋,左看右看的,很是滿意。
“公公”在院子中清掃瞭一下衛生,簡單的活動瞭一下手腳,就忙著走進廚房準備起早飯來瞭,他的生活很有規律,一直是這樣做的,往常都是早起,洗漱完畢之後,喝一杯白開水,然後活動活動身體,接下來是做飯。
自打兒媳婦陪著自己回到鄉下,他基本上是打掃完院子之後,洗漱,然後馬上做飯,有瞭孫女就要考慮周詳,畢竟大人肚子餓瞭吃飯,孩子也要吃飯。
他簡單的煮瞭幾個雞蛋,熬瞭小米粥,給小孫女又打瞭雞蛋羹,補充一下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