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生有些驚訝,用眼神和於睿交流:「真的是?」
於睿眨眨眼:「沒錯。」
李掌門點點頭,低聲說:「那以後說什麼也要罩著他瞭。」
陽寶哥在山頂上抄書抄的很辛苦,又沒桌子,天又冷,凍瞭個半死,最後險些下不來,不過閱讀倒是升瞭很多級。
「陽少俠。」李忘生對陽寶哥說,「雖然純陽不阻止別人看天書,但是如果流傳到外面畢竟不好,有些非法商人會用來出盜版書賣錢的。所以,此文僅作為內部交流學習使用,看完之後24小時內請立即刪除。」
李掌門這已經夠給面子瞭,要是別人,根本別想留住那一疊紙。
陽寶連連點頭:「沒有問題沒有問題,這是曾……呂祖的心血,怎麼能外流呢,是不?」
李忘生看陽寶這冒失樣有些不放心,說:「人心險惡,少俠下山之後,可能會成為惡人的目標。還是先在純陽把書背熟瞭再下山吧。」
背書什麼的,最討厭瞭。陽寶哥硬是把這句話咽瞭下去,說:「我還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啊。不過……如果請博覽群書無所不知的於睿姐姐指導我,我也許會學的快些。」
好小子,竟然跟我討價還價。李忘生正要說話,這時一名弟子飛速趕到,急匆匆的說:「啟稟掌門,不好瞭,方輕崖師兄被萬花的人抓走瞭,聽說要被送到萬花的聾啞村去!」
萬花聾啞村,專門關押罪大惡極之人。這些惡人被送去後,要喝下致聾毒藥,割去舌頭,甚至斬斷手臂,以防再度作惡。所以江湖中人聽說萬花聾啞村,無不色變。
「什麼?聾啞村?去瞭那裡一輩子可就毀瞭。萬花谷為何抓他?」
「聽說,方師兄脫離師門之後,在外作惡多端,所以萬花谷的人看不過去,把他抓走瞭。」
「胡說!」誰也想不到,陽寶哥先跳瞭起來,「那都是些小人惡徒故意栽贓污蔑!我和方大哥很有交情,深知他為人俠義,即使做些壞事,也是受瞭壞人脅迫。」
「哦?陽少俠與方輕崖相識?」「不錯。」陽寶哥簡單給眾人說瞭遇到方輕崖之事。
李忘生點頭道:「我們也相信方師侄的為人。雖然他揚言脫離師門,但是我們並未承認。他畢竟是純陽弟子,我們應該救他。」
出乎意料,在場很多弟子竟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似乎對方輕崖有敵視的情緒。陽寶哥大感意外,他喊道:「讓我去救方大哥!」
李忘生說:「不要急,要去萬花谷討人,也不是一件小事,需得派五子之中一位前去才行。」
眾人問道:「不知掌門要派哪位師叔師伯前去?」唯有於睿在一旁露出微笑。
李忘生卻說:「我自有主張,你們先退下吧。」
眾弟子散去,陽寶哥問道:「李掌門的主張是什麼?」
李忘生說:「最近純陽多事,我必須鎮守山門。卓大塊頭脾氣太暴,說不定會跟人傢打起來。祁小子脾氣更暴,何況靜虛弟子的事他根本不想管。至於上官小胖,他最討厭出門瞭。……」
陽寶哥暗想:純陽五子,沒有靜虛,那麼靜虛子是誰呢?他忍住沒有問。
李掌門看向於睿:「還是於師妹識大體會說話,而且輕崖那小子素來狂傲,這裡除瞭你也沒人鎮的住他瞭,勞煩你走一趟吧。」
於睿微笑道:「我早已料到。」
李忘生拍瞭拍驚喜中的陽寶哥的腦袋:「順便,督促這小子背書。」
*** *** *** ***
能和於睿女神結伴同行,陽寶哥一路上樂不可支。隻是於睿就像一尊冰山,即使是笑起來也沒一點溫度,陽寶哥再怎麼恭維也是白搭。
「別再叫我於睿姐姐,聽起來太俗瞭。」於睿冷冷的說。
「那……我該怎麼叫?」陽寶哥問。
於睿說:「你雖然沒有拜入我派,但怎麼說也算是半個純陽的人,按師門的叫法稱呼即可。」
「那我就叫於睿師姐!」
「師姐?」於睿冷笑,「如果要算輩分的話,我應該是你奶奶一級的吧?」
陽寶哥一震,說:「難道……難道你知道瞭我的身世?」
於睿笑道:「那天給你體檢的時候,我就看出來瞭。難道你以為我在猥褻少男?」
陽寶哥嘆道:「真是料事如神,不愧是天下三智之一啊!」
天下三智,惟遜一秋。這八個字說的是江湖中最聰明的四位名人。
純陽於睿,精通計略,愛好考究。喜歡去奇異怪僻之地考察,諾大一個大唐被她跑瞭個遍。
七秀掌門葉芷青,自小生活在七秀坊,接觸的人形形色色,她察言觀色,體察人,能從人的面相衣著舉止談吐猜出一個人的身份。一舉一動,一言一笑,甚至一個揚眉,一個眼神所包含的心思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唐門唐懷智,精通奇門遁甲機關之術,可比僧一行。相傳唐門的機關和暗器都是出自他的手。唐門的機關至今無人能破,而唐門的暗器更無一人能解。
這三人並稱「天下三智」。但是,更有一人在他們之上!「一秋」指的是天策府軍師朱劍秋,相傳朱劍秋為諸葛亮第十代重孫,智謀極高。精通兵法,謀略,奇門之術,其智之高天下無人能及,有小諸葛之稱。
「不過……」陽寶哥眼珠一轉,「我的武功可是呂祖親自教的,和你一樣。而且我叫你祖師奶奶,那就太難聽瞭,不知道的人說不定以為於睿是個老太婆!」
於睿啞然,竟不能答。想不到此前那個呆呆傻傻的陽寶,竟然如此伶牙俐齒。於是她隻得默認瞭師姐的稱呼。
萬花谷在長安之南不遠處。於睿和陽寶哥沒幾天就到瞭。
不料,萬花谷主東方宇軒和「工聖」僧一行大師有事一同外出瞭。萬花雖然元老眾多,但大多都是散人。「萬花七聖」中琴棋書畫四聖都不管事,「茶聖」長年不在谷中,「藥王」孫思邈和子虛、烏有兩位客卿這三個百歲老頭聊天喝茶去瞭,「工聖」又隨谷主出門,至於谷主的義女,武林四大美人之一的「花聖」宇晴,年紀尚青。所以現在萬花管事的,就是藥王首徒裴元、茶聖弟子弟子吳岱、工聖首徒司徒一一等人瞭。
這些徒弟輩的人除瞭資歷最老的裴元,其他人都還沒見過於睿,聽說純陽的神女到訪,都跑來觀看。
三星望月平臺之上,來瞭一大群人,但是場面卻寂靜無聲!
第一次見到於睿的人都看呆瞭。雖然趕瞭幾天路,但是於睿毫無風塵之色,猶如仙子飄臨三星巖。
大傢覺得,她旁邊那個男的太礙眼瞭。
陽寶哥可不這麼覺得,他站在於睿身邊,感覺倍有面子。
忽然他想到缺瞭什麼,脫口而出:「花聖宇晴姑娘怎麼沒有來?」
大傢都向他投去鄙夷的眼色。這時,隻聽一聲脆響:「來瞭來瞭,誰在叫我?」
隻見一個身穿粉衣的絕色少女小跑過來,白嫩嫩的臉蛋,尖尖的小鼻子,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加上兩條小辮子,極其可愛動人。一種天真之美,與於睿的高雅之美,交相輝映。這少女正是宇晴。不過不知為何,他的臉上微微泛紅,似乎有些害羞的神情。
跟在宇晴旁邊的,是人稱「天工妙手」的司徒一一。僧一行大師曾說,司徒一一天分極高,如果專心研究機關術,將來成就一定在他之上。
司徒一一一臉傲氣,慢悠悠走瞭過來。但是當他第一眼看到於睿,立馬震住瞭。
於睿說明來意之後,裴元猶豫起來:「這……於真人有所不知,方輕崖是純陽弟子,我們本來並不想為難。但是他前些日子殺死我萬花弟子,我們忍無可忍,才會將其抓獲。」
方輕崖殺瞭萬花弟子?看來這事比想象的更麻煩。於睿略一皺眉,答道:「方輕崖是純陽弟子,若是犯下過錯,自當由我們純陽懲處。請萬花的諸位放心,純陽定會給你們一個公道。」
純陽的面子,誰敢不給?又有誰會不討好於睿女神?既然於睿已經放出話,會公正處理此事,裴元的態度立即松動瞭,正要應允,不料卻跳出一個人。
這人乃是藥王次徒,旅華日本人阿麻呂。「慢著,如此一個殺人重犯,輕輕松松就被要走,萬花谷顏面何存?」
陽寶哥心裡暗罵:我們中國人自己的事,你一日本人操什麼心?
於睿卻鎮定的問道:「那馬驢先生有何主意?」
阿麻呂畢竟是日本人,對細微的口音分辨不出。他振振有辭的說:「並非我信不過純陽,但是於女士要帶走犯人,至少要讓我等心服。早就聽說於女士文武雙全,我們就出三道考題考考於女士,隻需讓我等心服,放人也就沒什麼瞭。」
於睿冷冷一笑,說:「好啊,我同意瞭。不知你們是要文考呢,還是武考?」
阿麻呂對眾師兄弟說:「今日天色已晚,不如請於女士休息一下,我們藥、工、茶三派弟子各想一道題,明日考驗於女士,大傢以為如何?」眾弟子們紛紛叫好。
陽寶哥心裡又暗罵,這些傢夥分明是想讓於師姐多留些時日,好多看幾眼。
裴元轉身問天工巧手司徒一一:「司徒師弟,你認為如何?」
司徒一一剛才一直在發呆,這才開口說:「好、好、好。」
於睿正要退下,不料司徒一一卻捧瞭一杯茶水過來。「於真人原來辛苦,喝杯萬花的名茶吧。」
眾人皆有些驚訝。司徒一一向來狂傲,今天卻親自奉茶,看來也難以抵擋於睿女神的魅力啊。於睿微笑致謝,將茶一飲而盡,然後轉身離去。
不知為何,她對司徒一一這人有些厭惡,但又想不出什麼原因。
司徒一一盯著她的後背,眼神詭異。
這於睿自幼博覽群書,由於深得當今皇上李隆基的喜愛,可以自由出入皇宮書房看書,所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下通三教九流。但是,從小在道觀長大的她,對「情欲」這個東西,卻是絲毫不懂。若是善於觀察人心的葉芷青,一眼就能看出司徒一一的心思。
宇晴跳瞭出來,歡喜的拉住於睿的手:「宇晴還是第一次見到於睿姐姐,好漂亮好漂亮哦!今天可算知道仙女長什麼樣瞭,來來來,我來招待於睿姐姐。」
陽寶哥跟在後頭,看美女看的樂呵呵。當初見到武林四大美人還是夢想,想不到初出江湖沒多久就四個都看到瞭。於睿的高貴讓他傾慕,宇晴的可愛讓他心裡發癢。兩種感覺混在一起,真是難以言說。如果能把這兩個美人左擁右抱……
*** *** *** ***
和宇晴一起吃過晚飯,稍微聊瞭一會兒,於睿就休息瞭。宇晴特地找到「琴聖」蘇雨鸞,向她借瞭房間給於睿住。整個萬花,數蘇雨鸞的房間最為清雅瞭。
話說萬花谷美女如雲。武林四大美人,萬花占瞭一個,但是萬花也有五朵金花,尤其是琴聖蘇雨鸞,美貌相比武林四大美人並不遜色,隻是為人低調,不那麼出名。
蘇雨鸞不但是萬花七聖之一,也是七秀之一。當初,蘇雨鸞色藝雙絕,因為生的太美,慘遭安祿山手下一個將軍強奸。那將軍反復糾纏,蘇雨鸞痛苦絕望無比,想要自盡,幸好被七秀公孫大娘收留,成為七秀中的老六「菡秀」。後來,她遇到瞭林白軒,兩人心有靈犀,竟然不顧相差四十多歲,結為忘年夫妻!
但是蘇雨鸞劫難未止,當今皇上也看中瞭她的美貌,想把她納入後宮。兩人逃入萬花谷避難,深居簡出,成為萬花的畫聖和琴聖。
萬花五朵金花,除瞭宇、蘇二美,還有有名的情同姐妹的三女:紫晴、谷之嵐、寧素心,相比前面兩人也是不逞多讓。萬花、七秀都以盛產美人出名,是天下兩大風雅之所。隻是萬花谷地處偏遠,又難以到達,所以這裡的美人更有神秘感。
於睿對蘇雨鸞的房間十分滿意,道謝之後就睡下瞭。而蘇雨鸞自然是到隔壁林白軒的房中安寢。
「嘻嘻,雨鸞,我們好久沒同房瞭,今晚就好好嬉戲一番吧。」林白軒雖然已經六十多歲,但仍然瀟灑矯健非常。
蘇雨鸞第一次破身是被一個莽漢強暴,痛苦至極,之後心理就產生瞭陰影。雖然與林白軒非常恩愛,但是對於性事是能推則推,一兩個月也難得來一回。而且交合之時心中充滿恐懼,沒有快感可言。兩人也是分房居住,難得在一起。
蘇雨鸞推開林白軒,搖頭說:「別,客人在隔壁呢。你就安分點吧。」
林白軒無奈,一腔欲火無從發泄,隻有躺下悶睡瞭。過瞭一會兒,蘇雨鸞已經沉沉睡去,林白軒卻還沒有睡意。
忽然,他想起,之前為瞭看妻子睡覺、沐浴的模樣,偷偷在墻上打過一個洞……
萬花谷的夜裡這麼熱麼?睡夢中的於睿迷迷糊糊的想。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踢開瞭身上的被子。
她夢見自己發燒瞭,皮膚通紅。忽然,一個高瘦的,身著道袍背長劍的男子輕飄飄的來到跟前。這個男子的容貌完全看不清,但是她卻知道那是一張無比英俊剛強的面孔。
「啊,大師兄……」於睿輕呼,心中一陣激動。
她喊的是呂洞賓大弟子,早已叛出師門,從小從未見過的卻深深愛慕著的——謝雲流。
謝雲流在她面前坐瞭下來,臉輕輕湊近她,卻依然看不清容貌。但是她覺得好英俊、好英俊。謝雲流不言語,抬手輕輕放在她的額頭,讓她感到一陣清涼,身體舒服瞭不少。謝雲流的手又輕輕移到她無暇的面龐上,緩解她臉上的火熱,但是臉卻更紅潤瞭。
好舒服的感覺啊……她感到大師兄的手繼續向下滑,經過瞭雪頸,劃過玉肩,慢慢向她胸脯移來。
「啊,大師兄……別再……」她想阻止,但是身體卻動不瞭。
這時,謝雲流的臉湊瞭過來,嘴唇竟要吻上她的芳唇瞭!
忽然間,那張看不清的臉猛然清晰,那是一張熟悉的,俊美的,讓人心跳的臉!
「啊!卡盧比!!」
於睿猛然驚醒過來,身上大汗淋漓。但是眼前隻有黑漆漆、空蕩蕩的房間。
「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從來鎮定自若的於睿女神竟然有些心慌氣喘。她盤腿坐定,運動內功調息瞭一番,身心終於平靜下來。
於睿終於安靜的睡著瞭。睡著前她想,明天萬花那些心思怪異的人,會給她出什麼樣的考題呢?
她沒有發覺,門外有一個身影,在黑夜裡默默註視著這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