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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奧婕塔坐在梳妝臺邊,兩名侍女在身畔打理著她的發飾和妝容,雖然已經一個多月瞭——但被別人服務仍然會讓她覺得些許不自在。而弗裡德正站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透過鏡子,打量著她正變得華貴精致的模樣。

  「效果很好,和你的氣質很搭。」

  「是嗎?」她的聲音很輕,像在自言自語:「但我還是不習慣……在身上添太多東西……」

  「明白,明白,我非常理解,其實我並不喜歡金銀脂粉——不然我也不會愛上你這樣的瞭。」她聽到侍女們的竊笑聲,弗裡德自己也笑瞭起來:「隻是有時候,難免要隨下大流,身不由己。」

  「但是,你知道的……我真的不喜歡太多人。」

  「別擔心,我說過的,其實我的兄弟都是很好說話的人,我父親也是——唔,上次你見過亨利的,他沒讓你不自在吧?」

  「還好。」她微笑瞭一下:「他看起來像個孩子,沒有壞心眼的那種。」

  「那就是瞭,和人打交道其實沒那麼可怕,對吧?」他打瞭個響指:「其實——你隻要學會一招:對於你不在乎的人,把他看做木偶就好瞭。」

  「謝謝,可以瞭。」她輕輕推開侍女的手,站起身來,扶瞭扶鑲著珍珠的發箍:「我覺得已經夠好瞭——其實,我打不打扮都夠漂亮瞭,對不?」她轉過身去,朝他俏皮地揚起下巴。

  「嘿,你覺得我敢說不麼?」弗裡德朝她伸出一隻手:「好瞭,就這樣,我們走吧。」

  …………

  馬車碌碌駛過黃昏的街道,日頭西沉,紅霞漫天。她倚在他的肩頭,身子隨著車輪微微搖晃著,霞光穿過車窗,披在她的長裙與金發上,讓她忐忑的心思略微變得安詳。

  「別忘瞭,你答應過我的,我幫你這個忙,然後,你得讓我回去瞭。」

  他的手指梳過她的發絲,片刻的沉默。

  「嗯,我記得,說話算話。」

  她點點頭,在顛簸中慢慢合上雙眼。

  「對不起,弗裡德……我知道。」

  那一刻,時光如畫卷,在她眼前緩緩鋪開。

  她並沒能找到奧吉莉婭——當然,她來之前也沒對此抱多大期望。她原本覺得,那隻是弗裡德找個理由帶她出來看看外面的世界罷瞭,而她默契地選擇瞭將計就計。然而,當弗裡德真的帶著她尋訪一個個目擊者時,她反而越來越認定,奧吉莉婭真的來過……當那些眾說紛紜的描繪拼合在一起,撇盡塵沙,最終匯聚成朦朧的影子——和那個深深印在她腦海深處的影子,別無二致。

  但終究隻是影子。因為沒有人在近距離上看清過她,她永遠隻是高塔或是城樓上夢一般的黑影,站在那兒,無聲地俯瞰著蕓蕓眾生,或是像起舞的精靈一樣,優雅地飛躍在屋宇間。正是這一點,讓她覺得太像奧吉莉婭——那時,她也喜歡這樣站在最高的樹梢,俯瞰著濤濤林海,然後如飛般穿梭著,消失在枝幹之間……

  而所有目擊者中,曾經離她最近的——是弗裡德自己。

  他說那是個月色很好的夜晚,當他走在王宮旁的街道上,聽到身邊路人的喊叫聲,他抬起頭,就看到瞭不遠處高塔上的那個身影,映著明月,衣裙在晚風中飛揚。雖然太遠無法看清,但他總覺得,她似乎也在看著他,他們就那樣站在那,彼此凝望著,似乎周遭的一切都變得寧靜,直到她終於轉過身,消失在尖頂的陰影裡……

  但那是最後一次,從那以後,除瞭些許捏造的謠言,再也沒有關於「屋頂上的黑衣女人」的目擊記錄……那讓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後,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是因為,她知道他看到瞭她——但關鍵是,為什麼?

  但所有的猜測現在都失去瞭意義,從奧婕塔到來直到現在,那個身影再也沒有出現過,最終,她隻能選擇瞭放棄。也許她已經離開瞭?也許她隻是不想見她?她不知道,但起碼現在,她可以相信,她還活著,並且有瞭自己新的道路,這一點,已經可以讓她的心感到足夠的寬慰瞭。在決定啟程離開月湖之前,她曾經覺得猶豫、緊張、害怕,害怕踏進一個她完全陌生的世界,但現在,她覺得,這段旅程似乎並不像她預想的那樣糟糕——她發現原來自己並不討厭新奇,那些她從未見過的美景和美物,都會讓她像孩子一樣欣喜,但,那些都不是關鍵,真正讓她的心甘之若飴的,是因為,那是第一次,他能如此長久地陪在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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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她挽著弗裡德的胳膊,陪他穿行在熙攘的人群間,她覺得自己並不喜歡這裡的氣氛,一切都顯得太過華麗,讓她的眼睛輕松不起來。不斷有人走上來打招呼,弗裡德和他們寒暄著,而她隻是默默地陪在一旁微笑,什麼也不說——實際上,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即使如此,似乎走上來說話的每一個人,都會對她大加贊賞一番,即便隻是從身旁路過,也會扭頭對她多看上幾眼。她覺得被太多人盯著並不自在,但說心裡話,她並不討厭被人贊許的感覺。不過,她不清楚,他們的反應究竟是出自真心,還是隻是對王子的阿諛罷瞭……

  「別以為我喜歡來這種地方。」弗裡德在她耳邊低聲說:「不過,我可以保證,如果要從他們每個人嘴裡都找一句真話的話,那就是誇你漂亮的時候。」

  「有嗎?」她有點茫然地瞪著眼睛。對於評判女人的外貌,她並沒有什麼概念,畢竟,那麼多年裡,她總共也沒見過幾個。

  直到宴會的主人降臨時,大廳裡的喧嘩終於止息瞭。所有人恭敬地讓向兩旁,露出那條鋪著紅佈的專用過道。在穿著白袍的衛隊簇擁下,奧婕塔望見瞭那個戴著金冠的高大身影。

  「我父親,哈德良大君,亞提寧全境之主。」他低聲說:「旁邊的是他妻子,也就是王後。」——她記得他曾經和她說過,現在的王後不是他的母親,不過他說,她人還不錯。

  國王和王後走近,他們閉上瞭嘴,禮貌地躬身。當走過身前時,她能註意到,國王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然後給瞭她和弗裡德一個不顯眼的笑容。

  終於,主角就位,賓客落座,國王致辭之後,宴席開場。「你父親看起來是個挺和善的人。」她說。

  「這個……也許吧,起碼一部分時候。」他的笑容有點詼諧:「不過,他的確是個挺有意思的人,跟我一樣,不喜歡繁文縟節——但也跟我一樣,許多時候不得不去將就一下。」

  「比如呢?」

  「比如他並不喜歡宴席,卻還是得把這裡弄得富麗堂皇一點。不過我猜,他還是留瞭一手來表達自己的不滿的。」弗裡德切下一片肉塞進嘴裡,露出晦澀的表情:「他找瞭個糟糕的廚子。」

  她噗嗤一下笑瞭出來:「地位高的人類,是不是都這麼累?」

  「不,」他搖瞭搖頭:「地位低的更累。」

  他們邊吃邊攀談著,奧婕塔覺得氣氛似乎不再那麼讓她緊張,甚至開始陪著弗裡德一起,和同桌的賓客交談幾句,她覺得樂隊的演奏很好聽,廚子的手藝其實也並沒有弗裡德說的那麼糟。但最吸引她目光的,是大廳中間起舞的女孩們。她們穿著白色的束胸和短裙,優雅地踮起腳尖,伴著音樂的旋律,在地毯上躍動著,回旋著。那讓她想起瞭蘇瓦南的月色,想起瞭湖水與夜空之間,展開的白色羽翼,也想起瞭她自己——那個寧靜尚未打破,一切如水平淡的自己。

  直到有個傳令官走近桌子,向弗裡德鞠躬:「殿下,陛下請你過去一下。」他望瞭一眼奧婕塔:「還有這位小姐一起。」

  「我聽人說,你找瞭個女伴。」大君坐在他的高位上,微微向前傾著身子。

  「嗯哪,父王明鑒。」

  「但你一直沒告訴過我。」

  「您前段一直沒在王城,所以我就索性等今天大傢都在的時候再帶她來瞭。」

  「把頭抬起來吧,別太拘束。」王後溫和的聲音。「很漂亮的姑娘。」她向她微笑著,輕輕點頭:「你從哪裡來?」

  奧婕塔想要開口,但弗裡德打斷瞭她:「如果我說她是個仙女,從仙境來,您會相信嗎?」

  王後的笑容依然平靜:「我會。」

  「仙女?那麼,她應該會魔法咯?」大君的語氣像在嘲弄。

  「抱歉……魔法……並不能在所有的地方起效,我離開故土太久瞭……」她覺得自己還是太緊張,甚至沒法把事情表述清楚。

  「算瞭,弗裡德,看來你並不想什麼都告訴我。」大君嘆瞭口氣。「不過,上次別嘉提的使者提起的那件事,你還沒忘吧?」

  「我想,公主殿下應該看不上我這樣喜歡沾花惹草的傢夥的。」他聳瞭聳肩膀。

  大君還想說些什麼,但王後扯瞭扯他的衣袖。

  「弗裡德,其實,你父親並不要求你非得要娶誰,他隻是希望你的封土有個女主人,而且,是個能幫得上你忙的人。」

  「我明白瞭,謝謝您,還有您,父王陛下。」

  王後再一次點頭微笑起來:「對瞭,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奧婕塔……奧婕塔。巴列塔爾」那個古怪的姓氏是弗裡德教他的,拗口得很。

  「聽起來像個南方人的名字。」王後的笑容有種春日般的暖意:「我聽說,南方人喜歡跳舞。」

  音樂仍在回響,在她身後,少女們的舞步輕盈,有東西在她心底洶湧著。

  「是的……我也喜歡。」她說。

  「那麼,各位賓客,」王後站起身來,走下臺階,眾人都安靜下來,望向她們的方向:「我想向各位介紹,奧婕塔。巴列塔爾小姐,她是弗裡德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她從遠方的國度來,為瞭表達對亞提寧的敬仰和對各位的尊敬——她想要為大傢獻一支舞!」

  在轟鳴的掌聲裡,她的雙足踏過紅毯,緩緩走向大廳中央,走向那些停下舞步等待著她的女孩兒,手指優雅地解開瞭腰帶,華貴的長裙如水般淌落,露出底下潔白的裡衣與短裙——從她化身為人的那天起,一直伴隨著她的羽衣——那一刻,她覺得所有的喧嘩似乎都化為靜寂,猶如無物,隻剩下她,光著腳,無聲無息地踏進湖水,踏進月光……

  音樂重新響起,提琴與長笛的和鳴,輕靈而婉轉。她站在瞭舞池的正中,踮起腳尖,雙臂緩緩揚起,猶如展翅飛翔的天鵝,她直直地抬起一條腿,傾身,旋轉,足尖在燈光下劃出圓潤的螺旋。每一個動作都輕緩而優雅,沒有絲毫的顫動,平穩得好像一座大理石的雕塑。

  她能聽到掌聲與歡呼,那種感覺讓她覺得陌生而奇妙。過去的許多年裡,她在月下獨舞著,沒有人欣賞,也沒有人回應,甚至她會覺得奇怪,為什麼自己會跳舞?但似乎從她第一次擁有意識的時刻起,那種肢體的韻律,就刻在瞭她的骨子裡,她喜歡舞,每次起舞,她都會覺得心靈像滌蕩般寧靜……但現在,她第一次有瞭完全不一樣的感受。她突然發現,自己開始理解奧吉莉婭,理解她為何會向往外面的世界——被關註、被欣賞、被肯定,也許,這是每個女性靈魂深處最本原的渴求?

  她的耳朵捕捉著旋律,把它們精準地變成肢體的律動。以前從沒有人為她伴奏過,但她覺得,似乎這是她與生俱來的本能。柔美的腰肢矯捷地騰挪著,白皙的雙臂在空中畫出柔美的曲線。音樂在變快,她的舞步也越來越快,從和熙的微風漸漸變成紛飛的驟雨,就像她一點點變得不羈的心一樣。輕薄如雪的短裙在飛旋中揚起,把她整個曼妙的身段展露無遺,胸前,白色紗衣裹著的豐腴肉體也一同蕩漾。她猜,那些掌聲和喧嘩中,有一部分是給予她身材和容貌的,但她發現自己似乎並不介意。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喜歡這樣被人欣賞。當然,隻是一瞬間,因為她馬上意識到那應該不是弗裡德喜歡的。「隻是為瞭跳舞……隻有跳舞的時候才這樣而已。」她想。

  也許是因為視線都放在瞭起舞的奧婕塔身上,沒有人註意到那個穿著黑衣的女人何時出現在大廳裡,更沒有人知道她是如何繞過宮廷中的守衛,包括沉醉在舞蹈中的奧婕塔也一樣。所以,當那個黑色的身影突然站在她面前時,她剎那間凝固在那裡,如同冰雕……

  那個女人穿著和她身上一模一樣款式的衣裙,顏色卻是如夜般的黑色。但除此之外,她婀娜的身形,白皙的肌膚,如絲的長發……全都像是從鏡子中走出的另一個她。她戴著同樣黑色的羽毛面具,遮住瞭上半張臉,但那絲毫不影響,奧婕塔叫出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奧吉莉婭!」

  「我親愛的姐姐,我才發現,原來,你也會喜歡外面的花花世界呢。」

  「奧吉莉婭,這些日子你去哪兒瞭?我們一直都在找你……」

  「找我?別鬧瞭,我親愛的姐姐,你不是和你的寶貝情人過得開心快活著,居然會想要我去打擾你們麼?」她的目光掃過四遭,停在剛擠過人群的弗裡德身上:「我說得對嗎?王子殿下?」

  「不!奧吉莉婭,如果不是因為我告訴她,你在這裡出現過,你姐姐根本不會離開蘇瓦南。」——話一出口,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說瞭不該說的詞。

  「弗裡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王後一臉迷茫地望向他。全副武裝的禁衛已經沖進大廳,圍住瞭舞池,等待著發號施令。然而,大廳盡頭傳來瞭洪亮而威嚴的聲音:「坐回你們的位置去,不過是兩個女人拌嘴罷瞭,用不著這麼多人看著。」

  「謝謝您,尊貴的陛下。」奧吉莉婭轉過身去,向仍坐在座位上的國王深鞠瞭一躬。「謝謝您原諒我的冒犯,我發誓,我不是來弄砸您的晚宴的……我隻是,和我姐姐一樣,想為您獻一支舞罷瞭。」

  「那麼。」國王端起酒杯,送向唇邊:「就讓我們看看吧。」

  她信步踏向舞池中央,帶著詭秘的微笑,目光在每個人臉上緩緩掃過,裡面透著讓人出神的挑逗。她向還有點惘然的觀眾們深鞠瞭一躬,那個動作剛好能撅起短裙底下挺翹的臀,順便展示一下酥胸之間那道迷人的縫兒,那讓氣氛似乎瞬間變得熱烈瞭起來。

  她開始起舞,在熾熱目光的聚焦中,用奧婕塔以前從未見過的節拍。她的動作在快與慢之間飛快地變幻,相比過去柔美的舞姿,那感覺就像某種被壓抑的力量在掙紮著,像酒醉一般,迷離而又瘋狂。樂隊試著換上瞭奔放的曲調,去契合她的舞步,雖然還是有點不合拍,但影響似乎並不大。雖然她的舞步看起來遊移無定,但卻讓人並不覺得雜亂,每一個動作依然細膩精準,透著一種狂野與陰柔交織的獨特的美——尤其是配上她的神情,她的眼睛裡那種攝人心魄的媚意,足以把每個人的目光都吸在她身上沒法移開。

  並不僅僅是眼神。沒人知道她是有意或是無意,但她腰肢每一次嫵媚的搖曳,玉腿每一次高高揚起,手指每一次輕描淡寫地掠過肌膚,都像有魔力一樣,讓男人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那些「不那麼莊重」的地方——黑紗底下呼之欲出的美乳,細嫩得像奶油似的大腿根兒,還有兩腿之間,僅僅勒著一道細細佈條的誘人幽谷……奧婕塔站在一旁呆看著,她們實在太相像,甚至她會不由自主地把跳舞的奧吉莉婭代入成自己,而那讓她覺得面紅耳赤。但對男人們來說,雖然他們在努力避免失態,但依然有一小撮人褲子底下的東西躁動瞭起來。

  而最沒有心思去欣賞舞蹈的人,是弗裡德。無數亂絮在他腦子裡糾纏一團,他該怎麼向所有人解釋這一切?奧吉莉婭到底想要做什麼?又是什麼讓她變得……奇怪?她現在還在跳舞,但當舞畢,她會做什麼?奧婕塔呢?而他又該做點什麼?說點什麼?他能猜到一件事:奧吉莉婭對奧婕塔依然懷著敵意,而這,是因為他。但還有更多的事情,時間太短,太短,已經來不及讓他去理清……

  因為,在逐漸變緩的旋轉裡,奧吉莉婭的動作已經完成瞭最終的定格,她讓自己保持在那個昂首挺胸的動作,帶著勝利者般的驕傲,聆聽著轟鳴的掌聲,比剛才給予奧婕塔的更熱烈,夾著興奮的口哨和吆喝,如潮水翻騰。

  但僅僅是幾秒,掌聲還沒來得及平息,她恢復瞭站姿,向著大廳盡頭,再一次鞠躬——在那裡,王後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大君的神情依然波瀾不驚。而在轉身離開之前,她最後一次向弗裡德揮手,依然帶著詭秘而誘人的笑:「再見嘍,王子殿下,祝你和我親愛的姐姐幸福。」

  「奧吉莉婭!」奧婕塔呼喊著,緊追著那個加快腳步的身影。

  「抱歉父王,抱歉各位,我得……失陪一下。」弗裡德倉促地打著招呼,跟著往門外飛奔而去。他發現,雖然遠離月湖,但她們的步子,依然輕快得像田野的鹿一樣。

  「跟上他。」大君朝衛隊長拋去一個眼神,然後再一次舉起酒杯,站起身來:「眾位,為今天的小驚喜,來幹一杯!」

  弗裡德追趕著,從禦園的花圃裡闖過,一小隊衛兵跟在他身後,但身上的甲胄讓他們比他還慢。他能望見奧吉莉婭攀上庭院裡的白楓,然後躍上回廊的頂蓋,奧婕塔緊跟在她的身後,而他隻能無奈地在下面跟著跑,但最終,她們一個接一個,消失在瞭宮墻的另一邊。「往左邊!那邊有門!」衛隊長在後面高喊,伴著雜亂的腳步和金屬碰撞的哐當聲……

  半小時後,當他再一次見到奧婕塔時,是在往下城區去的小巷口,她正出神地抬著頭,呆呆地凝望著那些斑斕錯落的屋頂與窗欞。

  「她走瞭。」她的聲音顯得低落:「她說再也不會回來。」

  「別難過瞭,奧吉莉婭有她自己追尋的東西,能看到她好好的活著,就夠瞭,不是嗎?」

  「也許吧……」良久的沉默,但她最終微笑著扭過頭來:「也許她才是對的。」突然,她攥住瞭他的手,他能感覺到她的手在輕輕顫動著:「我改變主意瞭,弗裡德——我想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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