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裡德驚醒瞭,在隆隆而過的馬蹄聲裡。他睜開眼,熾烈的日光撲面而來。
全身的骨頭都在隱隱作痛,殘破的衣服散發著焦灼的氣息。過瞭多久?他不知道,不記得,一切如同一場長夢,綿亙千年的長夢。他抬起手,擋住些許刺眼的光,掙紮著,從塵土中撐起身子,爬起來,四下張望。馬隊正奔馳而過,戰旗高擎,揚起滾滾紅塵,驛路兩側,夏日的山林鋪陳,綠濃如墨。
「嘿,打擾一下。」他叫住眼前正走過的旅人。
路人轉過身來,禮貌地摘下草帽,露出濃密的棕色卷發和少年清秀的面龐:「有什麼能幫你的?先生。」
「唔……這問題有點蠢不過你別介意:這是……什麼地方?」
「往曼斯陀之路,西去到曼斯陀三百二十裡,東邊往古爾塔一百五十裡。」
「嗯……謝謝。」
「那麼……您打算去哪兒呢?」少年仍然望著他,帶著恬淡的笑容。
「我不知道……你呢?」
「曼斯陀,然後北上去高庭。」
「去做什麼?」
「阿薩克人進犯北境,屢次襲擾,已經好幾年瞭,陛下想要出兵一戰,永絕後患,而我……想看看能不能找點活幹。」
「唔,反正我也不知道該往哪去,可以跟你走一程麼?」
「榮幸之至。」少年謙遜地微微躬身,又一次笑瞭起來:「其實我在等著你說這句。」
「為什麼?」
「你是個戰士,看身材能看出來,而我麼……不太擅長打架,要是遇上強盜的話,可有點兒難辦。」
「哈!」弗裡德大笑起來:「夥計,你眼光很棒——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麼?」
「洛拉斯。阿德裡安。你呢?」
那一剎那,他的表情凝固在那裡,如同石雕。
他明白瞭,一切……都明白瞭。
這是個玩笑?對嗎?他想要大笑。嗯,玩笑,命運之神的玩笑,猶如一杯惡意的苦酒,蕓蕓眾生,都不過杯中燈影。
他知道答案應該是什麼。
「佈雷登。」
他禮貌地頷首:「佈雷登。安珀」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