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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崇禎的最後時刻(一)

第七章 崇禎的最後時刻(一)

  二百多年前,最終朱元璋推翻元朝的殘暴統治建立瞭明朝,隨著時間的流逝,明朝的皇帝一代不如一代,至明末以來已成崩勢。全部的重擔壓在瞭一個十六歲登基的崇禎帝身上,至今已是崇禎十七年瞭。在崇禎還是十一歲孩子的時候被封為信王,崇禎帝一直害怕被迫害而想要離京外封,過的是戰戰兢兢的日子。對於朝廷的腐敗和宦官弄權,年歲逐長的崇禎帝更是咬牙切齒痛恨至極,雖然那時候崇禎帝還是一個孩子。

  信王朱由檢五年以後,明熹宗於天啟七年駕崩,在經過多方較勁以後,年十六歲的崇禎登基,改元崇禎。

  一晃眼,崇禎帝登基已經十七年,已經是三十四歲的人瞭。崇禎帝回想自己的一生,十幾歲就當皇帝的自己,那個時候很幼稚不成熟,做過很多錯誤的事情,枉殺錯殺過許多大臣。每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崇禎帝悔悟前塵往事痛徹心扉、徹夜不眠。

  雖然做皇帝,崇禎不是一個成熟的皇帝,但是換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做皇帝,其結果也差不瞭多少。熟話說,玉不琢不成器,雕刻也需要時間。比如明熹宗那樣躲在後宮當木匠,兒子也沒有留下一個,朝政交給魏忠賢把持,最後把本來就日薄西山的大明朝弄成瞭一個更大的爛攤子傳給瞭崇禎帝。

  雖然登基已經十七年瞭,但是崇禎帝每時每刻都感覺像有無數的火盆在自己腳下燒烤著自己。很難有一個安穩的時局讓自己有時間心平氣和生活和工作。首先是朝廷自己的腐敗弄得崇禎帝還是孩子的時候就每天頭昏腦脹,後來又是天災人禍、反賊此起彼伏,關外清兵屢屢進犯。

  崇禎帝不停的想要補救大明江山,但是補瞭這裡另一邊又漏瞭,想要同時補救又力不從心。於是天災人禍越演越大,反賊的聲勢越來越猛,事到如今已經兵臨城下。山海關那邊也好不到那裡去,明朝最後的精銳之師被清兵拖延在遼東和山海關而動彈不得。

  難道我大明就這樣斷送在朕的手上瞭嗎?難道大明兩百多年的國運真的就要煙消雲散瞭嗎?難道朕真的是一個無能的末代皇帝瞭嗎?崇禎帝現在無比每時每刻不在思考這些事情,因為京師已經被李自成圍得水泄不通瞭。

  崇禎帝悔恨自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崇禎帝看著鏡中的自己,自己已經花白瞭頭發,面容消瘦,嚴重失眠瞭。已經發黑的眼圈裡的眼睛留下清淚,雖然淚水是熱的,但是崇禎帝已經感覺不到這樣的溫度瞭。

  崇禎十七年,還在年初的時候,要是那個時候自己力排眾議遷都南京,何以至此如今京師被圍得水泄不通。雖然悔不當初,但是如今想這些已經晚瞭,崇禎帝這樣想著。

  崇禎帝和大臣們還是小看瞭李自成,高看瞭孫傳庭,高看瞭大明朝當時還有那麼大的地盤那麼多的關卡。如果當時自己不催戰孫傳庭,也許就不是今天這個後果瞭。無人的時候,想到此處崇禎帝捶胸頓足、痛哭流涕。

  但是當時不催戰孫傳庭的話,山海關也已經危在旦夕瞭呀,顧此失彼隻能放手一搏瞭。催戰孫傳庭,就是寄望孫傳庭消滅李自成也好擊敗李自成也好,那時候孫傳庭的秦軍就可以拉到山海關與關寧軍合力殲滅清兵瞭。

  如果當時不催戰孫傳庭,要是山海關被率先攻破,清兵南下。那個似乎後,秦軍雖然還在,但是自己也許已經就亡瞭,要秦軍來還有何用呢?崇禎帝是這樣想的。

  清兵和大順兵就像螃蟹的兩個巨大的夾子,步步緊逼越來越緊,讓大明朝前後難顧、顧此失彼,最終腐敗瞭的大明朝頂不住瞭。

  而天子守國門在和平和無奈的時候選為京師還尚可,要是在戰爭時期還是天子守國門,那麼就算整個國傢的軀體再龐大,但是敵人首先斬掉瞭自己的首級,龐大的身軀就群龍無首、指揮不靈瞭。

  當時還是燕王的明成祖朱棣是就藩北平(今北京),是沒有選擇的,因為是朱元璋封的。但是朱棣登基成為永樂大帝以後,還是以北京為京師,就有點戀舊情節在裡面瞭。朱棣也不可能想到二百多年以後明末在「天子守國門」之下,身軀還有半數,首級卻已搖搖欲墜瞭。原來屬於大明遼東的地方,女真人重新崛起瞭。

  雖然滿清這支女真人部落不是宋朝時代金國的女真人部落,滿清是愛新覺羅部落,金國是完顏部落。但是滿清女真人也是以此為先祖榮耀從而激勵自己,努爾哈赤於是後來建立瞭後金,但是兒子皇太極於崇德元年(1636年),在盛京(今沈陽)稱帝,國號改為清,皇太極的算盤自然又比努爾哈赤的更進一步瞭。

  「天子守國門」真的是正確穩妥的嗎?風險大不大?如果蒙古和女真人還有倭寇在幾百年以後依然和大明並存,擊破大明京師是不是最快速最捷徑打敗大明的軍事手段呢?崇禎帝有時思考著這樣的事情。但是現在李自成已經包圍京師,其他的事情已經不重要瞭,因為大明也許就這樣亡瞭吧,崇禎帝這樣想著,因為似乎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瞭。

  崇禎帝道:「朕一旦以身殉國,大明南部必將群龍無首,難以統合在一起,也許就是大順和大清爭天下瞭吧!」

  崇禎十七年(1644年)三月,在李自成還沒有把京師包圍的時候,崇禎帝急下詔封左良玉為寧南伯,給他的兒子左夢庚封平賊將軍,並許諾剿滅叛亂以後就讓他們父子世代把守武昌。

  當時左良玉在武昌一帶戰線與李自成和張獻忠對峙和戰爭,雖然擁兵數十萬,但是被李自成和張獻忠拖纏或擊敗後元氣大傷,一時也是動彈不得。接到崇禎帝十萬火急的聖旨以後,左良玉知道京師危在旦夕,立刻按年月擬定瞭一份出兵計劃交瞭上去,必要的時候就算丟下武昌也要突破重圍北上救駕,如果不救就成瞭逆賊而大明也要亡瞭啊,京師的戰事進展已經超出瞭左良玉的意料之外瞭。而此時李自成在湖北西部的荊州、德安、承天都佈下瞭重兵,而西邊又有張獻忠掣肘,雖然還有湖廣巡撫何騰蛟以及總督袁繼咸部一起對抗李自成和張獻忠,但事實上左良玉已經很難抽調兵力突破李自成的重圍和甩開張獻忠的掣肘和攻殺瞭,何況武昌離京師有上千公裡的距離。

  左良玉顫抖著手看著崇禎帝發來的聖旨想著,就算突破瞭李自成的重兵重圍,分兵還是拋棄武昌一帶全力上京救駕,京師還挺得住嗎?山海關還挺得住嗎?

  左良玉又回憶起,朱仙鎮一戰失敗以後精銳盡失、所剩無幾,後來歸附過來的兵戰鬥力已經大不如前瞭。軍容雖然一眼望去漫山遍野、錦旗弊江,但是已經不能像從前一樣很好地駕馭這些人瞭。古時消息閉塞,戰時更加的不暢,聖旨上的內容必不能全數告知於眾,現下隻有左良玉知道瞭京師已經危在旦夕的消息瞭。

  左良玉又回憶起自己征戰的一生,幸虧自己懂得自保和保住些許實力,如果像督師孫傳庭那樣對朝廷言聽計從、瞻前顧後,恐怕現在武昌早就沒有左良玉瞭。現在大明正在死生存亡之間,個人的利益已經不容考慮,必須不顧一切也要沖破李自成的圍堵,進京救駕、擊殺叛賊蠻夷,左良玉思考良久終於下瞭決心。

  左良玉心想,李自成在湖北西部的荊州、德安、承天圍堵我,西邊還有張獻忠的蠻纏,我就分兵走南京甚至走海路也要挽救大明江山啊。

  左良玉道:「大明二百多年的江山,一定要保住啊,一定要保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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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禎十七年,三月十八日。

  天開始在灰蒙蒙中漸漸的亮瞭起來,京師已經被李自成圍得水泄不通、飛鳥不進,估計天亮大順兵就會攻城瞭。

  王承恩彎著腰在承乾宮宮門外來回渡步,身上穿著深色的朝服,腰間斜插著佛塵,花白的頭發有些淩亂。

  承乾宮門外兩邊破例站滿瞭大內侍衛,守護著崇禎帝。如像往常大內侍衛是不得進入後宮的,最多隻能在乾清宮守衛,但今日已經不同往常瞭,皇帝的安全已經到瞭最重要和最特別的時候。

  昨天開始李自成開始包圍京師,崇禎帝已經恍神無主、徹夜失眠瞭,一邊部署京師的城防一邊使勁的催王承恩宣吳三桂和左良玉前來救駕,隻過瞭一會又問王承恩吳三桂和左良玉的兵到那裡瞭?山東總兵劉澤清出兵瞭沒有?李自成的兵是不是已經攻破外城瞭?

  一直忙到深夜,傷心欲絕的崇禎帝想念起田貴妃,實在頂不住瞭的崇禎帝才在王承恩等人的陪伴下住到瞭承乾宮。崇禎帝躺在瞭田貴妃的玉榻上輾轉反側、老淚縱橫,看著墻上掛著的田貴妃玉像哭聲有一真沒一陣的抽泣,過來好久王承恩才沒有聽到暖閣裡發出的聲音,崇禎帝已經累睡瞭。

  王承恩佈置下瞭三倍於常的大內侍衛,宮墻和門門窗窗都仔細檢查過後,才走出承乾宮在宮門外侍候著,因為承乾宮是皇貴妃田秀英的寢宮,外來的太監怎能入睡?

  王承恩蹲靠著承乾宮外的宮墻,大內侍衛送來瞭被子,王承恩不願意在這種時候離開崇禎帝遠些,因為王承恩知道崇禎帝時刻都會需要自己,於是王承恩就這樣蹲靠在承乾宮外墻邊小睡瞭過去。

  隻是,這個時候天已經灰蒙蒙開始亮瞭起來,雖然已經三月過半瞭,但是天氣真的比往年冷得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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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禎合衣躺在田貴妃的玉榻上,歪斜的蓋著田貴妃身前蓋過的被子,蒼白的臉上略帶病容,臉上淚痕縱橫。因為昨夜呼呼累極躺下就睡,也不準宮女幫自己寬衣,也許是害怕李自成隨時攻打進紫禁城吧。

  明朝中葉以來,皇帝上朝的越來越少,有的甚至和少和臣工見面。崇禎帝登基以後,竭力矯正這樣的錯誤積弊,日日宵衣旰食,黎明即起,焚香拜天,接著上朝。像崇禎帝這樣基本每日上朝的皇帝,歷朝已經少有瞭。

  崇禎帝的睡著的臉上充滿瞭悲傷和落寞,就連站在床邊隨時侍候的宮女們看得都淚眼花花,從聽來的隻言片語裡面似乎都感覺到瞭紫禁城外面已經不妙瞭。如果闖賊殺進皇宮裡,她們這些宮女也是逃不脫悲慘的下場,很多宮女已經做好瞭自盡或者投河的打算瞭。

  承乾宮裡一切按照田貴妃身前的設置,承乾宮的宮女太監們也沒有解散而原封不動的保留下來,因為崇禎帝看著承乾宮裡的一磚一瓦、一杯一瓶都會想到田貴妃的樣子,還有她身前兩人恩愛的美好回憶,所以承乾宮裡一切都和原來一模一樣。

  這時,天已經蒙蒙亮瞭,王承恩也早就準備在承乾宮外聽候宣召,雖然誰也沒有睡好,更何況一個六十多的老人。

  崇禎帝在玉榻上突然驚坐瞭起來道:「王承恩…」

  在玉榻邊和暖閣裡外的宮女們一個激靈打起精神來,王承恩耳尖也聽到瞭崇禎帝的尖叫,大內侍衛連忙打開承乾宮的宮門,王承恩快速的低頭打理瞭一下自己的衣著,打起精神小快步走向承乾宮正殿暖閣。

  宮女們連忙端來洗簌的銀臉盆和洗臉絲巾,盆裡的熱水經過宮女試過以後確定溫度剛好,立刻送到瞭崇禎帝面前。

  又有兩個宮女幫崇禎帝穿好禦鞋站到地上以後,又站起來幫崇禎帝打理身上的宮服和頭上有些散亂的頭發,雖然崇禎帝才三十四歲,頭發的頭發卻已經灰白許多瞭。

  這時承乾宮正殿的門外傳來王承恩尖尖的嗓音:「皇上,奴婢侯旨。」

  門內兩旁的宮女接著打開瞭承乾宮正殿暖閣的大門,一股涼風立刻就吹瞭進來,宮女們冷得哆嗦瞭兩下。

  王承恩彎著腰站到崇禎帝三步距離等候崇禎帝發話,與往常一樣,王承恩的言行舉止做得一絲不茍。包括說話的口氣和力度,走姿作態,甚至低著頭的眼神。

  崇禎帝挺立著身子,兩名宮女用熱乎乎的玉手敷著熱絲巾輕輕的幫崇禎帝擦好瞭臉,打點好崇禎帝的行頭,幾名宮女就默默的退下瞭。

  崇禎帝心事重重道:「移駕,乾清宮。」

  崇禎帝經過小睡過後,精神神氣又恢復瞭一些,似乎昨天晚上已經想通和想好瞭一些事情。

  王承恩彎著腰道:「皇上…移駕…乾清宮…」

  崇禎帝於是開步走出承乾宮,坐上瞭準備好的龍輦,就在承乾宮門內宮女們緩緩關上承乾宮大門的時候,崇禎帝回過頭來,深情傷感的看瞭一眼承乾宮裡的景色,然後咽瞭一口氣。崇禎帝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再來承乾宮看望,或許已經沒有機會瞭吧。

  龍輦被八人擡瞭起來,於逐漸明起來的灰蒙蒙天中,消失在承乾宮外的宮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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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宮,正殿。

  大殿裡人煙稀少,已經沒有幾個大臣願意來瞭,氣氛也是悲涼無比。往日裡,臣子們都請求崇禎帝召對,如今李自成包圍京師,反而沒有人來請求召對瞭?

  為數不多的幾個忠臣一見崇禎帝來瞭,立刻從無精打采、灰心落寞中強打起精神來,排班站好面向崇禎帝。

  臣工們道:「皇上萬歲,萬萬歲。」

  崇禎帝今日聽見這句話又和往日的感受不同瞭,崇禎帝略偏瞭一下頭,牙齒輕咬嘴角抽動,一股股心酸湧上心頭中,眼裡已經濕潤瞭。崇禎帝強壓住情緒,往前走過禦道坐到瞭龍座上面。

  崇禎帝一眼看下去,來的都是一些老臣,平日裡那裡嘴裡口如懸河的臣工,今日盡然一個也沒有來,心裡頓時憤恨起來。

  崇禎帝道:「以前,各地每日都有文書送來,也有許多奏本,可是這幾天竟然一封也沒有瞭,都那裡去瞭?」

  殿裡來的十幾個臣工,都是平日直言上諫備受排擠的老臣,有的還是三朝元老。雖然現在京師戒嚴瞭,但是連老臣工都能來,其他的臣工們為什麼不來啊。

  崇禎帝轉頭詢問身邊不遠處的王承恩,言語中已經開始絕望瞭。

  崇禎帝道:「城上現在什麼情況瞭?闖賊開始攻城瞭嗎?」

  王承恩道:「如今京師內的兵員奇缺,人心惶惶,從沙河退回來的一部分三大營守備西直門和阜成門,而門外準備攻城的正是三大營投降闖賊的兵,而真正的賊兵在三大營降兵後面。」

  崇禎帝道:「李國楨誤國也,朕命他死守沙河,給吳三桂或者左良玉的救兵爭取時間,不想李國楨如此能啊。」

  王承恩道:「那些降兵還往城裡盡說開城門早投降的話,軍心已經渙散瞭。」

  兵部侍郎兼協理戎政大臣王傢彥出列道:「臣分守安定門,但從十六日到今日竟然不能登城,恐城上的兵將已經搖擺…」王傢彥話還沒有說完,伏地泣不成聲。

  崇禎帝道:「京師戒嚴以來,這幾個月裡,你們都卿躬寒暑,盡心盡責,你們都是朕的忠臣,隻是不想闖賊不日竟兵臨城下,都是朕的罪,朕愧對先祖啊。」

  兵部尚書張縉彥:「皇上,城上一定還有忠心的將士,待臣下立刻再去巡視,鼓勵將士,此時此刻,臣惟有以一死報皇上知遇之恩啊!」

  臣工們齊道:「臣惟有以一死報皇上知遇之恩…嗚嗚…」

  殿上李邦華等老臣們,聽瞭這些話又看見崇禎帝傷心絕望的樣子,無不跪地一片痛苦,其聲傷心欲絕。一個朝代即將末亡的時候是不是都是這個樣子?都是這樣的無助呢?

  半個時辰後,散朝瞭,崇禎帝和來的臣工們說瞭很多話,也認瞭很多往日的錯誤,隻是現在已經悔之晚矣。崇禎帝交代臣工們速去京師內各門巡視,盡力防守,以待吳三桂的關寧兵救駕!

  「天子守國門」話說的不錯,但是往往最先破的就是國門,因為敵人也不是蠢笨,而國門一破天下無主,往往國土再大也成瞭一盤散沙、待宰羔羊。古人把都城建立在國土居中的位置,一是便於對全國進行統治,二來可以遠離前線戰場。

  長安是整個關中盆地,渭河橫穿整個盆地,用水充足,在秦嶺與黃土高原間夾雜中。如果大明的京師是在長安,是易守難攻,東有黃河天險,北有黃土高原南側的秦嶺又自帶大河,是天然要塞。長安小平原地處盆地中央,南有終南山,東有驪山,渭水和灞河是天然的護城河。長安到洛陽,僅有一條路線,一路都是關卡,真正的易守難攻。但是李自成的老傢就是這個地方,這也是李自成攻破潼關以後占領陜西就能快速推進到京師的一個重要因素。

  而南京地屬海邊,如果有強大的敵國從海邊進攻,一樣也是「天子守國門」的下場,還不如長安或者洛陽來得穩妥,雖然因為地理因素要往長安運送全國的物資不那麼便利,但是安全永遠應該放在第一位。

  這也是崇禎帝不遷都南京而催戰孫傳庭決戰李自成第一個重要原因,一旦孫傳庭擊敗李自成後,遷都長安遠比遷都南京更為安全。而遷都南京,敵兵南下的話也是守不住的,隻是拖延時日而已,到時候敵兵兵臨城下還要接著遷都,不如長安易守難攻還能自給自足。

  李自成比清兵更難對付,是大明朝廷意想不到和意料之外的,但是事情的發展太快瞭,轉眼間已經演化到瞭不可收拾的地步,崇禎帝知道局勢難以挽回瞭,自己被多爾袞和李自成夾在中間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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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禎帝現在最信任的人就是王承恩,在內臣中王承恩地位較高,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受欽命負責提督京營守城的重任。但是連王承恩也指揮不動什麼人瞭,三大營那些殘兵和一些內臣好像隨時等闖賊兵攻城的時候開門投降一樣。

  而崇禎帝重新組建的勇衛營隻有萬餘人,號「皇帝禁軍」,被內臣盧九德、劉元斌還有勇將黃得功、周遇吉、周應元等出色將領的帶領下轉戰各地平叛,接著奉命討伐張獻忠的大西軍。而在一六四一年,孫應元在與李自成的戰鬥中,終因孤軍無援,被李自成殺死。周遇吉一六四二年改任山西總兵官,於兩年後一六四四年年初在寧武關也戰死瞭。

  在李自成占領陜西後,隻有勇衛營沒有投降,而此時勇衛營的幾千將士也與朝廷失去瞭聯系,陷入瞭四處平叛和自保的淤泥漩渦當中。

  崇禎帝知道城上的人心已變,情況萬分危急瞭,想著要想鼓舞守城將士內臣們,恐怕非立刻用銀子厚賞不可,但是國庫為瞭剿賊早空瞭,自己的私房錢也已經全部拿出來瞭,可以說現在已經是山窮水盡瞭,而那些王公貴族早前都不肯出銀子,現在更別提瞭。早知道這些臣子是這樣的為人,悔不當初殺瞭他們就好瞭。

  崇禎帝待孤零零走到乾清宮庭院的宮墻邊,兩名乾清宮的宮女跟在身邊默默的抽泣著,崇禎帝張開雙臂在空中搖動著,身上衣衫不整,頭上灰白的發絲也不讓宮女們打理,隻是自言自語的對著空無哭訴著。

  崇禎帝哭道:「我不是亡國之君…我不是亡國之君啊…為什麼…為什麼…」

  宮女哭道:「皇上…皇上…」

  崇禎帝哭道:「朕沒臉去見祖宗…朕沒臉…大明江山丟在朕的手裡啊…」

  宮女哭道:「皇上…皇上…嗚嗚…嗚嗚…」

  紫禁城前朝三大殿和後宮三大殿是不種樹的,崇禎帝此時就很像找一顆樹捶打,好解心中的憤慨屈辱,這已經成瞭崇禎帝的一個習慣瞭,而此時乾清宮裡是沒有一棵樹的,這是為瞭突顯皇傢的威嚴,所以崇禎帝此時隻能捶打乾清宮的院墻瞭。

  崇禎帝背對著宮女哽咽到:「朕十六歲登基以來…這些王公大臣就看不起朕…處處為難朕…致使朕的旨意不能有效的執行…今日這些人竟然都離朕而去…離朕而去啊…」

  兩名宮女一齊跪下痛苦起來,她們從八九歲就進宮瞭,後宮就是她們的傢,如今皇帝絕望傷心,國傢將亡,想起後面的事情一陣陣寒冷湧上心頭。

  這時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兩聲炮聲,「嘭…嘭…」

  崇禎帝轉身面對兩名宮女,驚慌中保持鎮定道:「什麼聲音…是炮聲…闖賊攻城瞭…賊兵他們攻城瞭呀…」

  崇禎帝經慌意亂的向乾清宮暖閣跑去,急急的說道:「快傳…王承恩…王承恩…」

  一名宮女聽見炮聲依然腳軟坐在地上起不來瞭,另一名勇敢的宮女領命後打開乾清宮大門,傳皇帝的口諭叫大內侍衛火速召王承恩見駕。

  一名大內侍衛領命後,便急忙的朝外朝三大殿跑去傳達聖諭瞭。宮女又朝二十多名守護在乾清宮大門外的大內侍衛道:「你們要忠君愛國,盡職盡責。」說完就轉進瞭乾清宮叫人關上瞭乾清門。

  大內侍衛們頓時打起精神起來,手裡緊握著武器,一刻也不敢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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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門。

  司禮監掌印太監王德化稟明投降闖賊的太監杜勛求見,崇禎帝狠的牙癢癢知道必是闖賊派來的,在王德化面前痛罵瞭杜勛一通,想瞭一下決定在乾清門外審問杜勛,叫人把禦案和禦座擺好,看看杜勛怎麼說。

  王德化領著渾身顫抖的杜勛來到乾清門,隻見幾十名太監和大內侍衛已經嚴陣以待瞭。

  王德化也是內心顫抖,生怕崇禎帝發怒起來殺掉杜勛連坐自己,兩人在乾清門等候良久,王德化退立一側侍候,杜勛見到這樣的陣仗和氣氛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顫抖無力,他跪下,以頭伏地,不敢仰視。杜勛心知今天九死一生瞭,但是如果不來李自成也要處死自己,隻有置死地而後生瞭。

  雖然李自成已經兵臨城下,攻進紫禁城不是難事,但是杜勛是從小就被崇禎帝培養出來的領兵太監,見著瞭皇上便開始難以呼吸瞭。

  乾清宮內傳來一名太監的聲音:「聖駕到!」

  杜勛一聽呼吸頓時停頓瞭一會,然後才在渾身顫抖中呼出氣來,已經不眨眼的眼睛呆滯的看著地面,杜勛知道自己說的每一個字都可能會讓自己丟掉性命。雙手從袖口伸出並攏平貼在地面上,以示並無武器,但是手掌也在不斷的顫抖著。

  崇禎帝在十幾名太監的擁簇下,走出瞭乾清門坐到瞭禦案後的禦座上,崇禎帝看著跪伏於地的杜勛,打起精神臉上充滿憤怒之色。崇禎帝挺直腰端坐在禦座上,心裡知道自己一邊要做足皇帝威嚴也要讓杜勛說出闖賊的意思出來。或許自己的一線生機就有瞭,隻要保住性命,其他的事情可以再論。

  杜勛是崇禎帝培養出來的領兵太監,派他到宣府監軍,抵禦闖賊東犯,卻不想他私開居庸關大門投降李自成,而置唐通腹背受敵不得不降。杜勛作出這樣的事情,可謂是極大瞭背叛和傷害的崇禎帝和大明王朝,是誅九族的罪。

  如果杜勛在居庸關誓死守關,李自成也不能這麼快就抵達京師瞭,吳三桂或者左良玉就有時間領兵前來救駕瞭。所以杜勛是大明最大的叛賊之一也不為過,哪怕杜勛、唐通隻頂住幾天的時間,左良玉來不急的話,吳三桂的關寧軍是一定能到達京師的。所以崇禎帝恨死瞭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領兵太監杜勛,現在還是先聽他道明來意,看看闖賊到底是什麼意思。

  崇禎帝俯首無聲的看瞭一會跪伏於地的杜勛,見他渾身顫抖不能止,恨不得立刻將他斬殺於此,但是崇禎帝此刻要忍住這樣的想法,為瞭自己為瞭大明的江山。

  崇禎帝怒道:「朕命你去宣府為何?你卻如何?」

  杜勛一聽崇禎帝算舊賬,冷汗直出,顫栗道:「奴婢罪該萬死…奴婢罪該萬死…」

  崇禎帝怒道:「既已投降闖賊,何敢還來見朕,算朕不敢殺你嗎?」

  杜勛按照自己早就編好的段子,急急道:「當時是官兵開門迎敵,奴婢喝止無用,還被將士挾持見很闖賊領賞,奴婢本想一死瞭之,卻慢瞭半步…」

  杜勛本想繼續說,被崇禎帝一手猛拍禦案打斷,斷然不再相信杜勛的話瞭。隻見杜勛跪伏的身下地面已經被他自己的汗水浸濕一片。

  崇禎帝怒道:「闖賊為何派你前來,立刻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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