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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劉思一個人呆坐著黯然神傷,她感覺自己像一個無傢可歸的孩子一樣,一時竟不知何去何從。她靜坐瞭好一會兒,一個高挑的漂亮女人獨自傷心的靜坐,引得健身房裡一些精力旺盛的單身青年蠢蠢欲動地想上來搭訕。劉思旁邊已經有一個自認長得不錯的青年觀察良久,徐徐靠瞭過來。

  「一個人,眺望碧海和藍天……」

  一首《心墻》的彩玲,是劉思的手機響瞭起來。劉思回過神來拿起手機看瞭一眼,竟然是丈夫方源打過來的。她心中一陣詫異,更是升起一股委屈,有心掐斷電話卻又師出無名,不想被方源質問。整理瞭一下情緒才接通電話道:「喂!」

  身旁那個靠過來的青年見美女在打電話,又坐瞭下來重新等待時機。

  「你在哪兒?」

  電話裡傳來方源的聲音,第一句話卻是問她在哪兒。這像是查崗的問話讓劉思心中一慌,以為自己在這兒被方源看到瞭。她雖然心有怨氣,但卻並沒有現在就跟方源攤牌的準備。她抬起頭來四處打量瞭一眼,卻並沒有看到方源的身影。語氣中帶著忐忑回道:「啊,我在傢呢,怎麼瞭?」

  劉思很少說謊,語氣中的慌亂顯而易見。方源很明顯聽瞭出來,但他現在卻沒功夫問這些。

  「在傢就在傢,吞吞吐吐的幹嘛?媽剛才打電話過來說,甜甜發燒瞭,我現在正準備過去,接孩子去醫院。你要是沒什麼事也趕緊過去吧,咱們到媽那兒匯合。」

  方源的話說得很急促。劉思一聽女兒病瞭,心裡一緊,也沒空想別的瞭,趕緊回道:「什麼,甜甜病瞭?好,我馬上過去。」

  說著一掃陰鬱的情緒,振奮精神就趕忙起身離去。一旁伺機而動的青年還沒來得及搭訕,就看到自己盯瞭半晌的美女急匆匆而去,一時呆若木雞。

  劉思走到前面的健身區,沒有看到方源的身影。再看瑜伽教室的方向,裡面還在上課,猜想方源應該先走瞭。出瞭健身房,劉思想瞭一下向商場後門走去,盡量避開與方源撞見的可能。

  出門天早已經黑瞭下來,劉思打車來到3km外的一個城中村。方源父母傢是縣城中少數還擁有土地的農戶,拔地而起的自建房是發展的縣城中特有的風景。劉思一進村就看到方源店裡的車停在村口的路燈下,不知道他今天跟徐萍出來是開的這輛車,還是這會兒又刻意回店裡開的。

  劉思才進門,就看到婆婆心急火燎地在收拾東西,方源抱著孩子寬慰著,「沒事兒,媽。小孩子生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你別著急上火的。」

  「那不行,孩子的事兒再小也是大事兒,很多毛病都是拖出來的。叫你過來不是說風涼話的,醫院必須去。你這當爹的不心疼,思思也會心疼的,到時候怪罪到我老太婆身上,我可吃罪不起。」

  剛說完方媽看到劉思進來,趕忙打瞭聲招呼道:「思思來啦,正好,孩子一直嚷著要媽媽呢。你給說叨說叨這混小子,孩子發燒瞭,他還說要訓練孩子的免疫力,拖著不肯去醫院,有這樣帶孩子的嘛。正好你來瞭,他不肯去,你把孩子抱上,咱們自己去。」

  方源也看到進門的劉思,兩人目光對視,竟都不自然地跳動瞭一下。方源是因為心虛,畢竟下午他剛對妻子撒瞭謊,而且是為瞭陪別的女人。被自己老媽這一說,他趕緊偏過頭去,打瞭個掩護道:「媽。誰說我不肯帶孩子上醫院瞭,我這不是怕您關心則亂嘛,現在天都黑瞭醫院也隻有急診,沒有專門兒科咱們先觀察觀察,有問題我跟思思自然會帶孩子上醫院的,您老就別跟著著急瞭。」

  「哦,敢情是你這當兒子的嫌這老太婆多管閑事瞭是吧,好啊,沒想到我這當媽的最後會落得兒子的埋怨,行,你們的孩子你們自己管去,別指望我再幫你們帶瞭。」

  方源心思飄忽之下說話急瞭一些,沒想到一出口反倒得罪瞭自己老媽,趕緊道歉道:「哎,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劉思見著方源,本來一瞬間帶是有些憋不住的委屈。可方源懷中的孩子看到媽媽,瞇著眼睛喃喃伸手向她道:「媽媽,媽媽……」

  孩子面色發紅,話中帶著軟糯的奶音,因為不舒服的關系,聲音有些沙啞。心疼得劉思完全想不瞭別的瞭,趕忙湊瞭上來,用手試瞭試孩子額頭的溫度,的確有些發燙。

  「燒瞭多久瞭?」

  劉思從方源懷中接過孩子,心疼地安撫起瞭孩子。

  「中午吃過飯以後就說不舒服,午睡以後起來就發現發燒瞭,大概是在下午兩點。給孩子喝瞭退燒藥壓瞭下去,這晚上又燒瞭起來才給你們打的電話。」

  見劉思問起,方媽也顧不上跟兒子置氣瞭,如實把情況說瞭一下。

  劉思一皺眉道:「那也有好幾個小時瞭,去醫院吧。」

  劉思當即就做瞭決定,方源一愣,「啊?」

  「最近流感高發,如果是病毒感冒,發燒就是病毒感染到一定程度的信號瞭。孩子太小,免疫力還沒成型,借助藥物也很難自愈,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好。」

  劉思從店裡淡出以後,在孩子身上做過不少功課,分析起來條理清晰,方源很快信服。心裡卻也跟著升起一抹訝異。

  兩人結婚以來,傢裡一直是以方源的意見為主導,劉思更多的時候是順從與支持。方源也習慣瞭妻子的依賴,凡事都是自己拿主意。現在陡然被妻子的意見主導,反倒有點不適應。這種不適應倒不是因為自己的傢庭地位被撼動,相反,妻子能在這些問題上自主,甚至說服自己做出決定,方源輕松瞭幾分的同時,對妻子也多瞭幾分依賴。

  「……,行,去醫院。」

  方源看瞭劉思一眼,順從瞭她的判斷。眼前的嬌妻不僅比以前更漂亮瞭,此刻更多瞭幾分吸引他的魅力。

  「媽,我跟思思帶孩子去醫院,您在傢休息吧,有什麼事兒我給你打電話。」

  方源轉身從母親手上接過整理好的東西。方媽氣罵瞭一句,「臭小子。」

  大有一副老娘說的話不聽,媳婦三言兩語你就改瞭主意,真是有瞭媳婦忘瞭娘的樣子。隻是話到嘴邊卻又不好當著劉思的面說出口。嘴上雖然生氣,但說到底也隻會心疼孩子,隻要孩子兩口子感情好,老人自然不會跟孩子較真。

  「我去開車。」

  兩人一個抱著孩子,一個拿著東西,直接帶著孩子上瞭醫院。在急診掛瞭號一檢查,還真是病毒感冒,醫生直接開瞭住院單。這下夫妻倆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瞭,倒不是因為孩子的病情,而是這大半夜的突然要住院,兩人一點準備都沒有。

  現在正是流感高發期,病房雷根本沒有空的床位供陪床的人休息,撇開洗漱的問題,光是大人小孩一起在一張小床上擠一個晚上都夠受的。

  兩人商量著誰留下來陪床,劉思自告奮勇,方源卻不舍得讓妻子遭這個罪,而劉思又放心不下孩子不肯讓步,兩人一時僵持不下。還是輸液的護士聽到瞭兩人爭論的話,問瞭下兩人的住址,兩人如實一說。

  護士一看不遠,就給兩人提議。孩子癥狀不算嚴重,輸完液以後可以帶孩子回去,明天再按時過來打針,有什麼特殊情況及時送過來就行。現在住在這裡的都是偏遠地方的人,和一些病情嚴重的患者。附近好些患者是掛著住院,方便打針和報銷,實際連床位都沒給安排的。

  一般的時候護士也不會主動給病人這樣說,一是嫌麻煩,二是怕擔責任。也隻有到瞭患者太多,超過科室承受力的時候,值班的護士才會主動「勸返」一些附近的住戶。

  兩人聽到護士這麼說,這才停止瞭爭論,專心地安撫著驚恐的孩子。方源打瞭熱水回來,孩子已經在妻子懷中睡著瞭,妻子還在輕哼著搖籃曲。

  聽著妻子口中呢喃的曲調,方源忙活瞭半天在妻子身邊坐下,心情也跟著恬靜瞭下來。一隻手托腮撐在腿上,側著臉看著妻子,心中不自覺地感慨起來。

  自從妻子從店裡淡出以後,方源一直不太瞭解妻子在幹什麼。事業的發展讓方源心裡的大男子主義也跟著膨脹瞭起來,認為將妻子養在傢中當個無所事事的主婦,也是自己實力的一種體現。所以他對妻子具體在做什麼也並不上心,這才給瞭彭山可乘之機。

  妻子瞞著自己與彭山過從甚密成瞭他心裡的一個坎,一直耿耿於懷。可現在看來,妻子也並不是完全在騙自己。在孩子的事情上,她是真的盡心竭慮地付出瞭。孩子如今對她很是依賴,不說打針,連剛才抽血的時候,劉思也很快就哄好瞭孩子,這種依賴絕不是一兩天可以形成的。

  方源看著此刻的妻子,隻感覺她渾身被母性的光輝籠罩。這種光芒照耀得他心頭暖暖的,恬靜舒適的幸福感如清泉一般淌遍他的心頭。

  這就是傢的感覺吧。

  劉思一首搖籃曲哼完,餘光見到方源發呆的樣子,不由問道:「怎麼瞭,幹嘛這麼看著我?」

  方源勾著嘴角笑道:「沒什麼,就是覺得你挺辛苦的,心疼你。」

  一句簡單肉麻的情話,方源脫口而出,也是情之所至。可一句心疼卻是直接戳在瞭劉思敏感的神經上。

  劉思眼神一閃,一句「你還知道心疼我呀。」到瞭嘴邊,卻又不得不咽瞭回去。一方面這不是發泄情緒的場合,另一方面她並沒有與方源攤牌的準備。委屈到瞭胸口卻又數度咽瞭回去,這種抑鬱的感覺不亞於被人在胸口猛捶瞭幾拳。

  方源見妻子身體微顫,表情痛苦,還以為她是哪裡不舒服,趕忙關心道:「你怎麼瞭?是不是哪不舒服?」

  劉思搖瞭搖頭。方源當她是累瞭,又道:「孩子給我抱吧,你先休息一下。」

  劉思又搖瞭搖頭,抬起頭來看著方源道:「不用。老公,我要你知道,你永遠都欠我跟孩子的。」

  劉思眼波轉動,眼神堅定,情真意切。方源一愣,這句話震在瞭他的心口上,振聾發聵,畢竟下午才瞞著妻子跟情人約會瞭。

  一瞬間他甚至懷疑妻子是不是知道瞭些什麼,但想想又覺得不是。劉思如果知道,她的性格絕不會這樣拐彎抹角地震懾他,而是直接點破。他可不信徐萍說的,劉思會默許他們越軌的行為。

  方源雖然心虛,但男人心裡的那點小九九,還是讓他下意識地去回避。他點瞭點頭,隻當妻子是在撒嬌,索求一些甜言蜜語一樣地對劉思道:「我知道,你們不是一直都是我心裡最重要的人嗎。」

  方源說著,眼神不自覺地躲閃,真摯的話頓時顯得虛情假意。

  劉思卻是不在意,如果方源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句話,那才會讓她心寒。他眼神中的心虛與躲閃正是此刻的她想看到的,這證明他對自己是虧心的,那麼一切就還可以挽回。

  「你知道就好。」

  劉思抿嘴一笑,嘴角的笑意飽含苦澀。隻是此刻心神震動的方源卻是察覺不出,他還隻當是雨過天晴地松瞭口氣。

  晚上劉思以孩子生病會鬧騰,方源明天還要上班為由,要求方源去睡客房。這個理由有些牽強,方源完全可以把工作交給徐萍,抽幾天時間專心照顧孩子。可劉思今天實在不想面對方源,讓彼此都心神不寧地以至於照顧不好孩子。

  一再堅持之下,方源也就順瞭她的意思,畢竟他現在還心有餘悸。就這樣兩口子第一次在傢裡分房而睡,劉思因為心思在孩子身上,還沒有感覺太過異樣。卻是苦瞭方源,一晚上輾轉反側備受煎熬。

  第二天還是劉思叫醒的方源,看著丈夫頂著個熊貓眼,詫異的同時頓時也有瞭幾分明瞭。心下升起一股報復的快意,展顏一笑卻是不點破。

  將妻子和孩子送到醫院,方源說瞭聲下午再過來,就驅車去店裡瞭。昨天他忽然離開,已經告訴徐萍孩子生病的事兒瞭,徐萍見到方源的熊貓眼,還擔心孩子是不是病得很嚴重,讓方源操心成這樣。直言下午要跟方源一起去看看孩子,畢竟她也算是孩子的幹媽。

  方源聽瞭卻是一驚,他現在最怕的就是三人共處一室,那種窒息感會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找瞭個店裡不能兩人同時不在的藉口拒絕瞭徐萍,而徐萍雖然知道這個藉口牽強,但也善解人意地不會在方源焦頭爛額的這個當口,再讓他為難。

  下午,方源給徐萍打瞭個招呼,就去醫院看望妻子和孩子瞭。沒想到一到病房,幾個老頭老太太的聲音此起彼伏,聊得很是火熱,讓人完全想像不到這是在醫院。

  方源一到門口就聽到自己老媽的聲音,沒想到老太太竟然也來瞭。兒科這邊因為年輕人都要上班的關系,多數都是老人照顧孩子。陡然一個年輕媽媽帶著孩子住進來,雖然算不得格格不入,但這個辣媽漂亮得跟個明星似的,頓時就成瞭老人們的話題焦點。

  從上午幾個老人一碰上劉思開始,就不時地找她搭話。話題開始都是一些簡單的問候,哪裡人,做什麼的,隨後便升級成怎麼這麼高,這麼漂亮一些恭維的話。稍稍熟稔以後,就開始打聽傢裡或者同村是不是還有姐妹沒結婚的,逐漸暴露真實目的,給自傢還沒結婚的晚輩張羅對象。

  奇怪的是,劉思就像是受過專業訓練一樣,對幾個老人的問題都有禮應對,既不唐突人,也沒暴露自己太多個人隱私。更是在老人們喜歡操心的晚輩婚姻問題上,哄得幾個老人開懷大笑,直誇劉思不僅人長得漂亮,更是冰雪聰明招人喜歡。在方媽來瞭以後,更是不吝贊美,直誇她有個好兒媳。把老太太說得飄飄欲仙,很是受用。

  方源進來的時候,幾個老人還在對方媽誇有個漂亮兒媳,還這麼懂得顧傢,是件多麼難得的事。方源看著老媽跟幾個老人面泛紅光地寒暄,妻子一旁靦腆淺笑,整個病房一片詳和,竟有瞭種回到傢的錯覺。

  幾個老人看到方源進來,又把之前對方媽說的話,換瞭套措詞對方源說瞭一次。直說方源自己做生意好,掙錢多,還有時間顧傢,更找瞭如花似玉的老婆。方源可受不瞭這陣仗,幾番憨笑之後,臉都脹紅瞭起來。劉思卻很是滿意老人們的吹捧,眼神不時瞟向方源,好似在告訴他,看吧,能娶到我是你的福氣。

  方源沖她咧嘴苦笑,隻能找瞭個理由讓方媽照看孩子,拉劉思出去聊。出來到走廊,劉思還在沖著方源輕笑。方源無奈地搖瞭搖頭,劉思今天雖然隻是馬甲牛仔長褲的休閑裝扮,依然擋不住修長嬌好的身材。一米七八的身高無論走到哪裡都會讓人多看兩眼,更何況精致的臉蛋如今勤於打理,不亞於明星的美貌,無怪乎到哪兒都會成為別人議論的焦點瞭。

  方源漸漸覺得自己結婚之初的擔憂,正一點一點地成為現實。隻是他一時的選擇失誤,讓妻子從店裡淡出以後,這種情況就剎不車瞭,如今卻也說不出讓妻子重回店裡,讓生活回到以前的話來。

  方源在心裡嘆瞭口氣,隻當自己是多心瞭。問妻子道:「甜甜的情況怎麼樣?你們這兒吵吵鬧鬧的她也休息不好,下午的針打瞭嗎,要不咱們回傢吧?」

  「還沒呢。誰說她休息不好,你沒看見甜甜笑得挺開心的嘛。你是見不得自己老婆被人誇吧,怎麼,現在才覺得自己壓力山大瞭?」

  劉思調侃一笑。

  「說什麼呢,我這不是怕孩子想睡也沒法休息嘛。對瞭,媽什麼時候過來的?」

  「比你早不到一小時。呆會打針之前,你帶媽先回去吧。孩子情況很好,醫生說再打三天針,觀察一下沒什麼事兒就可以出院瞭。這麼多人圍在這兒哄著她,孩子會越來越嬌氣的,這樣對她不好。等打完以後你要有時間再過來接我們吧。」

  「嗯,成。」

  孩子情況好,方源也就放心瞭。病房現在這氛圍他也不想多呆,讓他應付客戶還行,應對這些傢常裡短的閑話,他實在耐不住性子聊天兒。

  沒一會兒護士過來瞭,方源拉著老太太想先走,可老太太還樂意瞭。倒不是擔心孫女,她這是跟幾個老人聊上癮瞭,個把小時可消化不瞭老人的熱情。

  方源滿臉黑線,最後還是劉思又陳述瞭一下這樣對孩子成長的利弊,老太太才略帶掃興地跟著兒子走瞭。

  出來以後老太太卻又換瞭副面孔,對方源直言道:「等甜甜出院以後還是送到我那兒吧。」

  方源有些意外,他本以為昨天自己嘴快那點兒誤會,自己不上門求她,老太太是不打算再幫他們帶孩子瞭。掏心窩子地講,孩子已經兩歲瞭,劉思現在又賦閑在傢。方源還真不想再麻煩老太太,已經是時候讓孩子跟他們過瞭。

  「怎麼瞭?讓思思帶著孩子不是挺好的嗎,孩子現在也願意跟她親。」

  方源還當老太太又在琢磨著給他們生二胎創造條件,誰料方媽卻是一嘆道:「你忙著工作,思思再去忙孩子,你們這兩口子就誰都顧不上誰瞭。你們現在是感情好,不覺得有什麼。萬一哪天遇到點波折,兩口子就隻剩下拌嘴瞭。年輕人的感情是需要經營的,這樣才經得起時間的蹉跎。剛才在病房裡你也看到瞭,別人都羨慕你有個好媳婦。可這種羨慕都不是憑空來的,別人有多羨慕你,就需要你相應的付出多少,而不是隻知道高興,一味地享受別人的艷羨。」

  「……」

  方源一陣愣神,沒料到自己老媽會突然說這些。這看似簡單的話,卻包含著隻有過來人才懂的婚姻哲學,老太太這是在給他敲警鐘啊。方源思慮瞭一下,一陣沉吟。

  老太太又開口道:「趁著媽現在還硬朗,能給你們帶帶孩子。這樣思思有空也能給你做做飯,凡事更多的想到的是你。你下班瞭可以多陪陪她,過你們小倆口的日子。你們感情好,我這個當媽的也就放心瞭。」

  可憐天下父母心,縱使孩子已經成傢立業,可做父母的還是心心念念地為孩子操心。方源鼻頭一酸,心下有些感動,正準備回一句,「知道瞭,謝謝你,媽。」

  老太太卻是又接瞭一句,「要是趁著這個工夫,能給我再添個小孫子,那就再好不過瞭。」

  「……」

  方源一陣無語,敢情還是為瞭二胎呀。

  送完老太太,方源也沒回店裡。他掐著時間又回到瞭醫院,老太太的話讓他思慮良多,終於下定瞭決心要解決一些事情,他必須找妻子商量一下。

  到瞭醫院沒一會兒,劉思就打來瞭電話。方源上樓接瞭妻女驅車回傢,孩子藥性上來,在車上晃晃悠悠地就睡著瞭。到傢劉思將孩子安置到床上,出來見方源坐在沙發上,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從剛才你就一直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

  方源點瞭點頭,也不瞞她道:「是有些話想跟你說,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劉思心裡咯噔一下,還當方源是準備坦白瞭。她兀地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接受攤牌的準備,自己到底是應該直接原諒方源,告訴他自己也有錯,他跟徐萍的事兒是自己的縱容。還是應該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哭天搶地一頓,大罵方源是個負心人?

  好像什麼選擇都不合適。哭天搶地的演戲她做不出來,可如果交心傾訴換來丈夫的有恃無恐,而她又不可能趕走徐萍,那豈不是一步錯步步錯。

  劉思頓時心亂如麻,卻聽方源道:「你之前說的你媽給你存的那筆錢,非得到下個月你爸媽結婚紀念日的時候,才有可能要到嗎?」

  劉思一怔,沒料到方源要說的是這個。

  「啊?怎麼突然問這個?」

  方源十指交錯,直言道:「我就是想有沒有可能早點把這筆錢要出來,給你爸媽說說,算我借的也行。我想早點把徐萍那錢還上。」

  「……」

  劉思一陣遲疑,如果在昨天以前,劉思隻會當方源是急於將徐萍的人情還上,早點與她劃清界限。可現在她卻在一瞬間多瞭一種疑慮,方源這樣急於將錢還上,是不是為瞭討徐萍歡心?畢竟徐萍傢裡缺錢的事她看在眼中,也許是徐萍向方源旁敲側擊過,方源才這麼著急地想把錢還上。

  從昨天目睹瞭方源與徐萍的不軌之後,盡管劉思顧慮良多,隱忍不發。可這不忠的一幕卻如種子一樣種在瞭劉思的心中,隻隔瞭一天便已生根發芽,讓夫妻間信任的高墻產生瞭裂縫。

  「怎麼,真的沒辦法嗎?」

  方源見劉思遲疑,還以為她是在為想不出辦法而為難。完全沒有料想到妻子會懷疑他的動機。

  「怎麼會突然這麼急,徐萍催你還錢瞭?」

  劉思試探著問瞭一句。

  「沒有,我這不是怕夜長夢多嘛,她傢裡缺錢你也看到瞭。雖然她沒有催我,但我還是想早點把錢還給她,交給她自由支配的好。」

  方源的本意還是想先把人情還上,暫時堵上自己對徐萍的虧欠,然後再慢慢淡化跟她的關系,從這段本不該發生的感情中抽身。趁著兩人還沒有跨越那道雷池,也許這是最後的機會。如果事情拖下去,他根本無法保證自己會不會泥潭深陷。

  雖然暫時把人情還上,他也不能保證自己是不是能成功抽身,但起碼他此刻是在為這個結果而行動。隻是他無法與詳細與妻子解釋自己的真實想法,就想獲得妻子的支持,完全是異想天開。

  「……」

  果然是為瞭哄她開心。

  方源的說辭讓劉思心裡一陣發酸。她看著丈夫希冀的樣子,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不行。」

  劉思斷然拒絕,這氣鼓鼓的樣子讓方源一頭霧水道:「我這不是跟你商量嘛,不行就不行,生什麼氣嘛。」

  方源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強人所難,丈母娘這一手本來就是防著他的,如今他想套出這筆錢去還自己欠的另一個女人的債務,根本就不現實。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就讓劉思貿然去遊說,丈母娘更加會懷疑是他在幕後攛掇的,那到時恐怕原定計劃也會失去作用,還錢的事兒就隻能指望生意上抽出錢來瞭。

  雖然知道是自己唐突瞭,但劉思的態度還是讓方源有些不爽。見妻子也沒有解釋的意思,他也不好再說這個,將話題又拉回到孩子身上。

  到瞭晚上,方源也沒與劉思說什麼就睡在瞭客房,這態度讓劉思愈發地有些置氣,更加篤定他的心思已經掛在瞭徐萍身上,兩人本來安穩的生活暗流湧動。

  出院的當天,打完上午的針,醫生就通知可以出院瞭。為瞭給後面的病人騰床,病房裡幾個先住進來的患者,癥狀穩定之後都被清退瞭。病房裡現在暫時隻剩下她們母女兩個,劉思正收拾著東西,卻迎來瞭一個意料之外卻也是意料之中的客人,徐萍。劉思看到徐萍先是愣瞭一下,但還是打瞭聲招呼道:「你怎麼來瞭?」

  「怎麼,是我不該來,還是你嫌我來得晚瞭?」

  比起劉思,徐萍表現得倒是非常自然。與劉思打完招呼,她便開心地逗起瞭孩子。對於甜甜,她一直都很喜歡,隻是孩子跟瞭方源父母以後她見得比較少,才逐漸生疏瞭。

  「是方源告訴你,我們今天出院的?」

  「嗯,但他一直不願意我過來,所以我今天是瞞著他過來的。我是甜甜的幹媽,孩子住院瞭,我從始至終不來看一眼怎麼行。」

  這個幹媽,還是劉思當初主動要求徐萍認的,現在劉思聽在耳中卻格外刺耳。劉思目光一黯,但還是擠出一絲笑容道:「那你來得可真是時候。」

  「你們現在就要回傢瞭?」

  從剛才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劉思在收拾東西,徐萍自然已經猜到瞭。

  「怎麼不打電話讓方源來接你們?」

  「不用瞭,你現在能過來不就說明他出去忙瞭,不在店裡麼。」

  劉思嘴上這麼說,但她把心思都寫在臉上的表情,自然瞞不過情商頗高的徐萍。

  徐萍莞爾一笑道:「怎麼,又跟方源吵架瞭?」

  劉思一頓道:「沒有。」

  「還騙我。這兩天方源也是一臉心情不好的樣子,現在你也板著個臉,連孩子出院也不願意叫他,不是吵架是什麼?」

  「你觀察得倒是挺仔細。」

  劉思一陣冷笑。徐萍陡然察覺到不對,這冷意分明不是沖著方源,而是沖著她的。

  「你這是連我也一並氣上瞭啊,怎麼,我哪兒得罪你瞭?」

  徐萍雖然聰明,但一時還是沒有想到自己與方源的事情已經被劉思看在瞭眼中。

  「沒有。你既然來瞭就幫我拿東西,送我回傢吧。」

  劉思盡力掩飾,但那種若即若離的排斥卻是瞞不瞭徐萍。

  「……」

  徐萍接過劉思遞過來的袋子,一時也不好追問,將心思先壓下,幫著劉思拿著東西送她回傢。

  本來兩人一直融洽的關系頭一次變得有些冰冷,路上都是徐萍主動搭話,劉思才有所回應。但這也恰好給瞭徐萍思考的時間,剛上計程車徐萍就想出瞭答案。劉思既然對她和方源都抱著怨氣,分明就是對他們的事兒有所察覺瞭,而且這次很可能是抓到什麼傷害到她的證據瞭。

  在以前劉思總是對自己對方源表現出的曖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表現得這樣冰冷,分明是有什麼事已經觸動瞭她敏感的神經。

  徐萍有心試探一下,卻又擔心此地無銀三百兩。細一思量,自己上次見她的時候還並無異樣,這樣看來是方源那邊露出瞭馬腳。她倒是不懼劉思的怒火,因為她知道劉思不會真的跟她決裂。可連著她的份,劉思一定都會記在方源身上。

  徐萍的插足本來就承諾過方源不會影響他的傢庭,加之這段時間兩人感情的升溫,她對方源更多瞭一份情人的體貼與關懷。她可不想看到方源因為自己的關系一直被責難。

  徐萍醞釀瞭一路。到傢以後,劉思將又在車上睡著的孩子抱回房間,徐萍將東西放在瞭客廳,打量著這個有段日子沒來的傢。兀地發現原來一直緊閉的客房大門竟然是開著的,徐萍走到門口一瞧,裡面男士的拖鞋和衣服都是那麼熟悉。不由得一皺眉。

  劉思跟方源竟然分房睡瞭。

  看來事情比想像的還要嚴重,這可是夫妻感情出現裂痕的征兆。而方源至始至終都沒對她吐露一句,這個傻瓜!

  劉思安頓好孩子,出來見徐萍從客房出來,眼神一閃。

  「你跟方源分房睡瞭?」

  「嗯,怕孩子吵鬧影響他休息,就讓他在客房睡瞭幾天。」

  劉思自然不想讓徐萍誤會。可這其中的問題又哪裡瞞得瞭徐萍。

  「你跟方源之間是不是出什麼問題瞭?」

  徐萍明知故問,她想試探一下劉思的真實想法,同時也想知道她的底線。

  劉思抬眼盯著她看瞭一眼,也知她是明知故問。可兩人現在是心照不宣,卻誰都不願意點破。

  「我們能有什麼問題,不過是孩子生病瞭,臨時分房睡瞭幾天。今天孩子也出院瞭,自然不會再讓他睡客房瞭。」

  劉思感覺得到徐萍是在試探她,她自然不想讓她發現自己心裡的芥蒂。

  「算瞭吧,你什麼事都寫在臉上。我也不問你發生什麼事瞭,可你這樣貿然地就把方源拒之門外,就不怕影響你們的感情嗎?」

  徐萍心中也是一片苦澀,這個發現明明給瞭她最好的機會,可她不僅不能加以利用,還得繼續當劉思的好閨蜜,幫她矯正錯誤的行為,彌補他們夫妻關系的裂縫。

  以劉思現在的態度,她這麼做瞭不僅討不到好,很可能還會被她懷疑居心叵測。在旁人看來這種做法更是做瞭婊子,還要立牌坊。其中復雜的矛盾讓她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瞭。可為瞭方源和眼前的閨蜜,她又不得不這麼做。

  簡直就是孽緣。

  果然,她話一出口,劉思便狐疑地打量瞭她一眼。

  「小題大作瞭吧,你倒是說說,怎麼就影響我們的感情瞭?」

  劉思也有瞭算盤,她倒要看看徐萍會不會自露馬腳。

  徐萍自然看出劉思是想套她的話,可現在立場尷尬的她還真不得不兵行險招,入她的套。

  「你想想,這時候如果你們中間有第三者,而方源恰好又在你們中間搖擺不定,你這樣把他往外一推,被別人抓到機會,方源行差踏錯你是該哭還是該笑?」

  沒想到徐萍上來就直接將軍,這直白的話語讓劉思甚至懷疑徐萍是來耀武揚威,嘲笑她的愚蠢的。可細看她認真的表情,卻又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你是說我們中間有第三者?」

  劉思心頭狂跳,也直白地給徐萍挖起瞭坑。

  「有沒有隻有你自己知道。我隻想問你,你有跟方源離婚的打算嗎?」

  誰知道徐直接將問題給甩瞭回來,再將一軍。仿佛是要與劉思爭奪主權一樣,將話題帶到瞭最尖銳的刀鋒上。這尖銳的問話,瞬間踩中瞭劉思的尾巴,讓她幾乎要跳起來,狠瞪著徐萍道:「離婚?你開什麼玩笑,別說這樣做,我連想都沒這麼想過。」

  「那不就結瞭,你既然還愛著方源,你們之間有問題就用你的愛來化解。這樣粗暴愚蠢的發泄情緒,有問題不僅不挽救,還把方源當作出氣筒一陣責難甚至拒之門外,不就是在給潛在的敵人制造機會嘛。如果我是這個第三者,絕對會抓住這絕佳的機會,一舉將你打垮,徹底搶走方源。」

  徐萍一鼓作氣,頓時有些上頭,完全是要把問題挑破一樣,一記重擊擊在劉思的心頭上。說完之後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這是要做什麼,宣戰嗎?該死,可話已出口,也收不回來瞭。

  「你說什麼?」

  劉思被她這一句徹底搶走方源,激得整個人都從沙發上坐瞭起來。可一股怒意過後,頭腦迅速又恢復瞭清明,她這句話立場明顯不對。她不是要宣戰嗎?可這語氣怎麼好像是在警醒我?

  劉思頓時有點淩亂瞭,一時拎不清楚徐萍這到底是意欲何為。她緩緩坐下身子,看著徐萍激動到甚至含有怒氣的眼神,仿佛又看到瞭以前訓斥自己不諳世事時,那個恨鐵不成鋼的徐萍。

  她還拿自己當朋友嗎?

  劉思心中一陣苦笑。兩人的關系變成現在這樣,好像還真是自己的天真造成的。就算她今天對我挑明瞭,要公開跟我爭奪方源,我就能恨她入骨,徹底放下以前的情份去跟她開撕嗎?

  劉思心中搖擺不定……

  罷瞭。既然她還拿自己當朋友,自己又恨不上她,又何必執意要跟她挑明呢。

  「你說得沒錯……」

  劉思喃喃張口道:「即便我跟方源之間有問題,我也不該一味地指責方源。我必須要做給別人看,我比任何人都愛方源,而他也隻會愛我一個人。」

  「……」

  徐萍沒想到劉思最後會明示她的主權,這種義正言辭的腔調,讓她頓時有種無地自容的卑微感。一種落寞的委屈感,讓她頓時有種想找個懷抱哭泣的沖動。

  「你說得沒錯,這是要這樣才對。」

  最後,徐萍還是強振精神擠出一絲笑容,不管怎麼說,自己的目的也算是達到瞭。

  方源,你又欠瞭我一次。

  結束瞭這個話題,兩個女人竟然暫時撇下瞭心裡的芥蒂,又聊起瞭生活上的事情。如果方源此刻知曉這經過,再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對女人難以捉摸的心思畏之如虎,愈發惶惶不可終日。

  下午下班以後,方源感覺傢裡原本冰冷的氣氛竟然一時煙消雲散,原本對他似有不滿的妻子又重新變得貼心暖人,甚至主動抱著孩子來跟他撒嬌乞憐。方源欣喜地享受著妻女環繞的傢的溫馨,渾然不知今天一場狂風暴雨從他身旁襲卷而過。反而覺得這幾日妻子也不是有意冷落他,實在是受到瞭孩子生病的煩擾。心頭緊繃的那根弦終於得以一松。

  夜裡,當方源還在徘徊要不要去客臥睡的時候,妻子向他招瞭招手。

  「過來睡吧,老公,孩子也想晚上有爸爸陪。」

  方源終於相信這是徹底雨過天晴瞭。

  與妻子一起哄睡瞭孩子,方源忙瞭一天磕睡也來瞭。劉思卻突然向他提道:「老公,前幾天你不是要跟我商量錢的事情嗎?過兩天我們一起回傢看看我媽吧。」

  方源不知道妻子為什麼又突然改變主意瞭,但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不管怎麼說,隻要妻子願意,那成功的希望就一定很大。

  卻不知劉思也有自己的心思,她要讓方源對徐萍無所虧欠,然後再向徐萍證明,方源最愛的永遠隻會是她,她的老公也永遠隻會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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