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秋桂子，十裡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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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這幾年在我的印象裡沐婉荷對酒這東西的戒備心比對男人低不瞭多少。即使和陳珺一起聚會，她也從來都是滴酒不沾。對於這點，瞭解全部內情的我自然是非常理解。因為和宋湘雨那次之後，直到遇到米雪前我也沒再碰過酒。
沐婉荷伸起嫩藕般白皙的手臂把盤在頭頂的發髻放瞭下來，晃動著秀頸，散開發絲，又張開手指自額前把頭發理順，隨後用力的點瞭點頭。
她伸出拇指和食指比瞭個小杯的動作，羞赧的淺笑著，「今天媽媽高興，你也高興，所以就喝一點！」
傢裡隻有兩瓶幹白，是出國前那段時間米雪送我「解憂」用的。可在傢時總沒找到機會喝，請大傢吃飯時也沒人記起，於是就一直留到瞭現在。
我拿出兩個高腳杯，擦洗幹凈，放在茶幾上。順著杯沿，淺黃色的液體帶著復蘇後的香氣緩緩流入杯中。我小心翼翼的盡量表現的像個紳士，不為別的，隻是此時此刻的氣氛讓我特別想要有些儀式感。
沐婉荷坐在沙發上，漂亮的大眼睛裡全是閃爍的小星星，全程目不轉睛的看著我的動作。
我拿起一杯遞給她，還有些不放心，「媽，你真的要喝？」
沐婉荷接過杯子，舉到眼前，「囉嗦鬼……」
我現在真的有點「賤骨頭」，因為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聽沐婉荷帶著點笑意罵我，罵完還特別舒服……
「知道媽媽為什麼從來不喝酒麼？」
我也拿起一杯，輕輕點瞭點頭，「知道，是那段過去的經歷所帶來的恐懼吧。」
沐婉荷看著手裡的液體，學著我的樣子慢慢晃瞭晃杯子，她明明是第一次，但動作看上去就是比我優雅的多，是因為手漂亮麼？
「不全是，媽媽不喝酒，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喝醉以後身邊沒有一個能讓我百分百放心，將我照顧周全的人。但今天隻有我們，我就再也不用擔心什麼瞭……」
我依偎著沐婉荷並排坐下，舉起瞭杯子，「嗯，從今以後你再也不用擔心什麼瞭……」
「沒時間醒酒瞭，反正我們倆對喝酒都是外行。」我用杯子輕輕撞瞭下她的杯子。
「媽，謝謝你！」
「謝什麼？」
「從始至終，所有的一切……」我說完，拿起酒杯抿瞭一口，沐婉荷看著我，直接喝瞭一大口，然後便微閉雙眼，咂摸著滋味。
「好喝麼？」我側過身，胳膊肘搭在沙發靠背上撐住腦袋，看著沐婉荷的反應。
沐婉荷微微抬起下巴，慢條斯理的回味著剛剛那一口，「有檸檬的香氣，還有白桃和芒果的果味，的味道很有層次，可口感卻很純凈，這是什麼酒？」
「波爾多瑪歌酒莊產的長相思。」
「長相思……」沐婉荷默默念著，突然笑瞭起來，「要是早知道這酒叫這個名字，可能你出國那段時間我就拿出來喝瞭。」
「媽，今天不說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事瞭……你知道麼，你今晚真的太漂亮瞭，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美的女人，你唱歌的時候，我覺得整個世界除瞭你，周圍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瞭。」
沐婉荷低頭含笑，「媽媽知道，你的眼神就像個孩子第一次看見瞭流星雨。因為你的眼神，媽媽相信自己今天肯定很漂亮。」
我喝瞭口酒傻笑著，「還需要我的眼神麼？你的美可一直是我的心病啊，現在更是心病瞭。」
「有這麼誇張麼？」沐婉荷也學著我的動作，側過身看著我。
「懷璧其罪啊，很多時候我都會擔心自己不夠強大，不夠優秀，保護不好你，配不上你。說起來確實有點逗，我居然一直在擔心配不上自己的媽媽。」我自嘲的搖瞭搖頭。
「你也知道逗啊，瞎擔心……我的兒子，身高185 ，劍眉星目，英俊帥氣，練過武術，身體孔武有力，初中跳級，初升高全市第二學費全免，高考全省第二學費全免，大學……」
「好瞭，媽，媽你別說瞭。」我趕緊攔住沐婉荷，不知道為什麼，從沐婉荷嘴裡聽到這些話會覺得那麼尷尬。
可沐婉荷隻是停下喝瞭口酒，根本沒理我，「大學一己之力考上MIT 出國深造，文武雙全，光明磊落……風遠，你還不夠優秀麼？你還要多優秀？媽媽早就說過瞭，你是我的驕傲，真正的驕傲，可以吹噓一輩子的驕傲！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更美的女人……」
我又舉杯抿瞭一口，順帶打斷瞭沐婉荷，「不會瞭，這世界上不會有比你更好，更漂亮的女人瞭……」
沐婉荷看著我突然就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灑脫而輕松，「我們母子倆可真是，要是外人聽瞭，一定覺得我們很虛偽。」隨後她的聲線又悠長起來，「隻有彼此才知道對方的好。」
我重新倒好酒，「我才不虛偽，我媽媽就是世界上最好，最漂亮的女人。難道你不覺得？你還見過比你還漂亮的女人？」
沐婉荷端著酒杯，抿瞭兩口，居然還真在思考我剛剛提出的問題，「你別說，媽媽還真見過。」
我們聊著天，都換瞭更舒服的姿勢，彼此的距離也靠的更近。
「那時候我還小，具體幾歲不記得瞭，隻記得就一次在村裡玩，碰到一個女人，她的穿著我已經想不起來瞭，隻記得她圍瞭一條紅色的大圍巾，她長的就特別漂亮，尤其是眼睛，像是一汪清澈的湖水。」
我一聽，眉頭不免一皺，這不就是在說她自己的眼睛麼。而沐婉荷卻有點陷入瞭回憶，她指瞭指自己的嘴角，「對瞭，她笑起來也有兩個梨渦。她人不僅漂亮而且還特別溫柔，好像說是來村裡寫生的。我記得當時她還給瞭我一包奶糖，那天我帶著她把整個雲漓都繞瞭個遍。」
「你膽子可真大，你就不怕她是壞人？」
沐婉荷努力回憶著，搖瞭搖頭，「她太溫柔瞭，根本一點不像壞人，看著我一直笑啊笑，笑到你的心裡。我記得當時我們聊瞭好多，可惜大部分都不記得瞭，隻模糊記得她誇我的名字很好聽。」
「不管你怎麼說，反正比你還漂亮還溫柔的女人，我是想象不到。」
「反正當時我心裡就想，長大以後要是能像這個阿姨一樣漂亮，一樣溫柔就好瞭。雖然隻有一面之緣，但潛意識裡對我的影響好像還不小。」
說到這，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於是喝瞭口酒後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媽，你之前有遇到過比我好的男人麼？」
沐婉荷扭頭凝眉含笑看著我，「男人？在媽媽面前自稱男人是不是挺有成就感的。」
「哎……媽，你別岔話題啊。」
「我哪裡茬話題瞭，自從你回來，我的視線有一刻放在別的地方麼，哪會遇到什麼好男人，就算有我也不會註意到，這還問，有沒有良心。」
我想瞭想，「那找我的那幾年呢？你這麼漂亮，難道就隻有那個爛廠長盯著你？就沒有遇到過真心幫助你的好男人？」
我承認我是酒壯慫人膽，這種問題放在平常根本不可能問出口，或者不敢問出口，那麼多年，一直在外苦苦尋找的沐婉荷，那麼無助的沐婉荷，會沒有人憐香惜玉，真的不太科學。
沐婉荷就那麼盯著我，盯的我又心虛又緊張，盯的我已經後悔問出這個問題瞭。
她突然語氣一轉，變得低沉而深邃起來，「其實吧，那幾年，媽媽的確遇到過很多好男人，他們也都爭著要幫媽媽找你！」
「啊……」
「啊你個頭！」沐婉荷接著我的話茬騰出手對著我的腰眼就狠狠掐瞭一下。
「我算看出來瞭，你這是想打聽媽媽之前有沒有別的情史是不是？」
我趕緊舉起雙手拼命擺瞭起來，「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您獨善其身，潔身自愛，一塵不染，白璧無瑕，這我是毫不懷疑的。我完全是好奇，絕對沒別的意思……」
「越描越黑。」沐婉荷咬瞭下唇想瞭想，「說實話，媽媽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說瞭又怕你多想。」
「都說到這份上瞭，不說我也得想……」我小聲的嘀咕著。
「你覺得當時的情況下，媽媽一個女人出門在外，天南海北，遇到好人的概率大，還是壞人的概率大？」
我想瞭想，「壞人？好人？不對，還是壞人！你太漂亮瞭，這世道見色起意的人太多瞭。」
「所以，媽媽出去找你，首先要考慮的並不是有沒有好人會幫助我，而是避免自己被壞人盯上。說實話，並不是很容易，尤其是那些地方對我來說都是完全陌生的，所以一開始我根本不敢走遠，隻敢在市區，最遠也就是臨市。直到有一天碰到瞭一位貴人，是她給瞭媽媽靈感。」
我的好奇心已經完全被調瞭起來，二十多歲的沐婉荷，嬌艷欲滴，如花似玉，保護自己的同時還能堅持找我那麼多年，她到底怎麼做到的。
「那一天，我走到城郊，身上一分錢也沒有，天又下瞭雨，我被淋瞭濕透，隻能躲在路邊一個小超市門口避雨，那時候算是我最難最苦的階段，萬念俱灰，生無可戀，全憑著一口氣在找你。於是忍不住就哭瞭起來，哭到最後想死的心都有瞭。多虧瞭身後超市的老板娘，她把我帶進瞭超市，給我吃瞭飯，換瞭幹凈衣服。我當時真的太需要解壓瞭，於是就哭著把你丟的事都說給瞭老板娘聽。她和我年紀相仿，一直握著我的手耐心的聽我傾訴。我說完後，心情才算是恢復瞭平靜。而她直到聽完之後，才隻和我說瞭一句話。」
「什麼話？」
「人一輩子不長，幹不瞭太多事，找到你兒子，找到他！於是我明白瞭，我這輩子唯一可以幹，應該幹的事就是找到你。」
我輕嘆口氣，「那她給你什麼靈感啊？」
沐婉荷看瞭我一眼，面露惋惜，「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幾乎一直低著頭，即使抬起頭，也有一大片長長的劉海遮住瞭將近大半張臉。」
「為什麼呢？」
「因為她的臉上有一道十分駭人的傷疤，會嚇著別人。我能看的出，她其實原本應該長的很漂亮，真的是可惜瞭。她也是位離異媽媽，兒子很小就被老公帶走瞭，說起來也是個命苦的女人。她的名字也很好聽，叫蘇雲馨。等以後有空我一定要再去看看她。」
這個女人真的可以算是沐婉荷的恩人瞭，畢竟她在沐婉荷最無助的時候伸出瞭援手。
「那你所謂的靈感，難道是？」
沐婉荷調皮的聳瞭聳肩，「對，扮醜，當時出遠門，我都把自己的臉折騰的又醜又黑，身上的衣服也都是不合身村婦打扮。於是大傢的關註點都放在瞭我找兒子這件事上，壞人懶得理我，遇到好人的概率自然大瞭許多。所以什麼好男人之類的，你就別胡思亂想瞭，熱情的大媽我倒是碰到過好多。」沐婉荷說完，又一口喝幹瞭杯裡的酒，然後又自顧自的把酒倒滿，臉上的紅暈跟著也越來越深，雙瞳裡搖曳的是如碎鉆般迷離的光彩，隻有那兩個梨渦一如既往沁人心脾。
我忍不住把沐婉荷摟進瞭懷裡，「媽，雖然我說過很多遍，但我還是想再說一遍，謝謝你！做我的媽媽，辛苦瞭！」
「當然辛苦，搭進半輩子你還不知足，還要媽媽把一輩子都搭進去。」沐婉荷拍著我的背，用力在我的肩膀上蹭著。
「一直沒和你說這些，就是怕你多想，你要明白，隻要你回來，你在我的身邊，什麼都是值得的。」
我長長呼瞭口氣，調整瞭下情緒，「不說瞭，咱們說好要說開心的事的……媽，你今天穿這件裙子好漂亮，從來沒見你穿過這樣的衣服，什麼時候買的？」
沐婉荷從我懷裡慢慢掙紮出來，眼神則開始變得有些迷離和呆滯，她扯著自己的裙擺，傻乎乎的問道，「真的好看麼？」
「嗯，好看，尤其是你穿，像仙女一樣。」沐婉荷放下手裡的杯子，站起身，結果第一下險些有些沒站穩，我趕緊伸手撐瞭她的腰一把。
「媽，你沒事吧？是不是醉瞭？」
沐婉荷穩瞭穩神，笑著搖瞭搖頭，隨後拉著我的手，把我也拽瞭起來。
「走，媽媽帶你看看……」
我跟著沐婉荷來到她的房間，沐婉荷一把拉開最裡側的衣櫃門，做瞭請的動作，接著就坐在床上看著我傻笑。
我打眼一看，裡面居然掛的滿滿當當，從夏天的吊帶，到冬天的外套各式各樣，還有各種款式的短裙長裙。
這衣櫃給我的感覺就是根本不屬於沐婉荷，她的衣著一貫都是職業而保守。也就是這兩年，夏天才看到她穿半截袖的外套和襯衣。
我拿起一件類似抹胸的吊帶，嘴都合不攏的回頭看瞭眼沐婉荷，「媽，你還穿過這個？」
沐婉荷看著我不說話，隻是一個勁的傻笑。
我轉著衣架才發現這吊帶根本連吊牌都沒拆，顯然是全新的。我又把其他衣服翻瞭一邊，吊牌也全都掛著。
「媽，這是你買的還是別人送的？你一件都沒穿過？」
「當然是我買的，這些全部都是媽媽買的！厲害吧！」我實在搞不懂這有什麼好驕傲的，但沐婉荷那驕傲的小表情卻顯得那麼真實又那麼可愛。
我一件件拿出來腦補著沐婉荷穿上的樣子，「你為什麼買這麼多衣服，又不穿啊？」
「啊？」
沐婉荷的眼神變得越來越癡傻，註意力似乎也越來越不集中。
「我說你為什麼買這麼多衣服又不穿？」
沒想到她居然用手撐床站瞭起來，一步步靠到我面前，指著我的胸口，「為什麼啊？我為什麼要買這麼多根本不會穿的衣服？為什麼？」
「媽，是我在問你。」
「是我在問你……」
我有點哭笑不得，把衣服重新掛好，「媽，你幹嘛學我說話！」
沐婉荷走到我面前，突然身體傾斜，把腦袋砸在我胸口，聲線飄逸而空靈「你都不在，我穿給誰看，你這個壞兒子！」
我的心裡咯噔一聲，抬手扶著她的肩膀，語氣也不免變得更加溫柔，「媽，你沒事吧，是不是醉瞭？」
一個醉字剛出口，沐婉荷蹭的一下就站好瞭，臉上又掛上無法散去的笑意，聲音跟著也大瞭起來，「我才沒醉，我就是開心，很開心，特別開心！」
「為什麼啊？」
「因為我在那麼多人的面前給我的寶貝兒子，給我愛的人，唱瞭一首歌！媽媽喜歡唱歌，但從來沒有像今天唱的這麼開心，這麼投入，這麼舒心……哈哈，嗝！」
沐婉荷說著興奮的又把我重新拉回到客廳，直接把我推到在沙發上，跟著自己也坐瞭下來，轉手拿起茶幾上的小半杯酒一飲而盡，而身體明顯已經開始有些晃悠。
我趕緊扶住她，「媽，別喝瞭，你喝的太多瞭。」沐婉荷喝的有點太猛，這一瓶酒已經見底，而且大半都進瞭她的肚子，開心的時候喝酒更容易醉。
「沒事，媽媽還清醒著呢。你呢，開心麼？媽媽唱歌給你聽，你開心麼。」沐婉荷說著又跪坐在瞭沙發上，拿著空酒杯斜依著沙發靠背大大咧咧的說道。
我雙手虛抱在沐婉荷左右趕緊附和道，「開心，當然開心，我一進門不就說瞭麼，媽，你先坐下來好不好。」
「那媽媽以後還唱給你聽好不好，就唱給你一個人聽……」沐婉荷的臉頰紅的像是快要滴血般，眼神則甩去瞭剛剛的呆滯，變得神采飛揚。
「好，唱給我一個人聽，唱一輩子！」我輕聲說道。
結果沐婉荷跟著卻是一個擲地有聲的「好！」然後就輕快的從沙發上跳瞭起來，嚇瞭我一跳。
「媽媽現在就唱給你聽，唱給我的傻兒子聽。」她搖晃著身體走到茶幾前面，我想扶她還被她給推開瞭。
沐婉荷舉著空酒杯當話筒，用手指著我的鼻子，讓我在沙發上坐好。我隻好坐一點點的邊，把腿伸的老長，萬一她保持不瞭平衡，我一踏步就能到她身邊。
沐婉荷清瞭清嗓子，雪白的皮膚在酒色的點綴下綻放著桃紅色的誘人光暈，眉眼已經全都笑開瞭，撐的兩個梨渦滿是月色。看的我忍不住就拉高瞭嘴角，陪她一起笑著。
「我愛你，無畏人海的擁擠，用盡餘生的勇氣，隻為能靠近你，哪怕一厘米……」
雖然醉瞭，但沐婉荷的唱功並沒有減弱，聲音反而夾雜瞭一絲酒氣的香甜。她像個真正的歌手那樣，一邊唱一邊把手掩於胸前，神態投入至極，忘我之時，還微微閉上瞭眼睛，可眼睛一閉，身體就晃的厲害，在她踉蹌之時，我已經一個箭步沖過去扶住瞭她。
沐婉荷睜開眼，有點惱怒的嘟起嘴，然後又把我推回到沙發上，接著又唱瞭起來。
「愛上你
是我落下的險棋
不懼歲月的更替
往後的朝夕
不論風雨
是你就足矣……」
唱完最後一句，她直接面對著我撲瞭過來，徹底騎在瞭我的身上。我們彼此的身體瞬間就貼合在瞭一起，沐婉荷低著頭，雙手使足瞭力氣把我的臉頰壓緊，讓我整張臉都變瞭形。
「媽媽……唱的好不好聽……」
我根本說不瞭話，隻能點著頭，「壞兒子……」她的臉和我不足五厘米，目光所及除瞭那張酒醉後絕美的臉頰就隻剩她雪白的脖頸和一側勻平雪白的誘人香肩。長裙裙擺因為她跨坐的動作被帶到腰間，露出瞭穿著肉色絲襪的迷人小腿，而我們彼此的私處則再一次隔著佈料親密的貼在瞭一起。
沐婉荷以平生最誘人的姿勢把我的理智瞬間就沖的七零八落，這真的已經不是忍不忍得住的問題。要不是沐婉荷的手肘架在我的胸前，我早就已經親上去瞭。
「壞兒子……偷媽媽的心……」沐婉荷又念瞭一遍，說話噴出的熱氣夾雜瞭酒氣簡直讓我的一腔熱血要爆炸瞭。
「還記得媽媽的禮物麼。」
「嗯……」我支吾著擠出個嗯字，但想的全是怎麼先妥善的把她的手肘移開。
「媽媽……嗝。」沐婉荷晃瞭晃腦袋，定瞭定神，抽回手指瞭指自己，接著把臉架在我的肩上，貼著我的耳朵輕聲說道，「……就是你的禮物……抱我去……媽媽……給你……」
我的腦袋頓時嗡的一聲，身體反應再次秒殺腦回路的速度，雙手抄起沐婉荷的腿彎，立刻就站瞭起來，什麼感謝，感動，情話之類的都顧不上瞭。沐婉荷今天算是徹底把我給點著瞭，全身每個毛孔都冒火的那種。
我抱著她立刻就往房間跑，進門後還順帶關上瞭門，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後，我也跪坐在瞭床上。
沐婉荷躺在那，雙眼微閉，一臉紅霞，嘴角含著笑意，高聳的胸部隨著還未平緩的呼吸上下起伏著，我像看一件藝術品般看看著她，從頭到腳，一時間居然有點不知道從何下手。
「傻子，你看什麼呢？」沐婉荷微微瞇著眼，輕聲數落道。
我傻笑著撓瞭撓頭，「不是……我就是有點……有點……就像是我等瞭半輩子沒拆的禮物終於可以拆瞭，有點不知道應該從哪拆才最好。」
應該先脫衣服吧，畢竟這禮服挺漂亮，被我折騰皺瞭就不好瞭……可會不會太直接瞭點，她畢竟是我媽啊。
不然就先摸一下胸吧，畢竟這麼搶眼，而且我已經有好久沒摸過瞭，那充盈溫潤，綿柔滑嫩的手感……可會不會太色情瞭點。
想來想去，還是先接吻吧，這個比較熟悉，也比較容易進入狀態，第一次還是循序漸進一點比較好。
我把沐婉荷扶正，低頭對著她的嘴唇吻瞭下去，快要碰到的時候突然發現瞭一件事，「媽……媽……」
沐婉荷依舊掛著笑，完全沒理我……
「媽……你……你睡著瞭？別啊……媽……媽……沐婉荷……沐婉荷！」
我輕輕捏瞭捏她的臉，結果沐婉荷居然直接抬手擋瞭我一下，然後側過瞭身去，換瞭個更舒服的姿勢，可嘴角的梨渦依舊盛放著。
我徹底傻瞭，還帶這樣的麼？把我撩的火急火燎的，然後自己睡著瞭？這也太過分瞭吧。
「媽，你別睡啊，你睡瞭我怎麼辦……」我口幹舌燥，口水都擠不出一滴，下身硬的跟鐵棍一樣，身上熱的像是著瞭火。
反正她剛剛已經說過瞭，她願意給我，她是我的禮物啊，就算禮物睡著瞭，我也可以拆吧，這也不算違背她的意思啊。對，是她同意的，我要動手瞭，忍不下去瞭，這不可能忍得下去的，忍下去還是人麼。
我找到沐婉荷裙邊的拉鏈，抓住拉鎖，「風遠，你不會像那晚一樣欺負我吧。」
這不算欺負，這是你情我願的。對，對。
我把拉鏈拉到一半，縫隙中已經露出瞭黑色的內褲邊。
「媽媽不喝酒，是因為喝醉以後身邊沒有一個會讓我百分百放心，將我照顧周全的人。但今天隻有我們，我再也不用擔心什麼瞭……」
「哎……操！」我一口氣把拉鏈重新拉好，然後用力錘瞭下床，長長的嘆瞭口氣，心裡真是要多失望有多失望。
可心裡隻能憤恨不平的念叨著，媽，你就折騰我吧，折磨我吧，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全還回來！哼！
泄憤之後，我把沐婉荷擺正，低頭輕吻瞭下她帶著酒香的甜美雙唇，隨後拉起被子把她完好的蓋住。
這種情況下，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給她換衣服的，但凡衣服一脫，估計就是耶穌也攔不住我。
我坐在床邊，打開床頭燈就那麼看著她睡，我明明也喝瞭酒，可看著看著卻越來越精神。
沐婉荷的睡顏真的好美，之前還沒註意到，原來她的睫毛這麼長，末端微微翹起，帶著撩人的弧線和輕微的顫動。酒精的作用下，鼻息有些重，小巧精致的鼻翼有節奏的起伏著。而那顆飽滿的唇珠下那張嬌艷欲滴如雨後玫瑰的紅唇簡直就是致命的誘惑。
她的嘴角始終掛著若隱若現的笑意，即使在夢裡似乎也在向這個世界宣佈，她今天很開心，很幸福。我看入瞭迷，幹脆搬瞭張小凳子坐在床邊，撐著下巴一邊盯著她一邊回憶著過往的一切。
和沐婉荷確定關系也有一段日子瞭，她沒有一刻讓我有過絲毫的失望。我曾經擔心，她會因為自己的身份，因為我而勉強自己。可如今的種種卻在告訴我，對於這份感情，她幾乎和我一樣投入。彼此多年的相互付出開出瞭花，而我們沒有任何猶豫的墜入其中，不可自拔。
如果說小鎮的經歷和回憶的復蘇是她偉大母愛的證明，那這段時間的交往和她今晚的歌就是她身處熱戀的宣告。不管是那種身份的「我愛你」，她似乎都做到瞭極致。對此我都看到瞭，聽到瞭，也感受到瞭。
我輕輕抓住她的手貼在臉上，腦中回憶著她剛剛醉後唱的歌，看著她嘴角恬淡的笑容。
就這樣一輩子吧，再不會放手瞭……
「媽……你輕點……放手，先放手。」就在我沉浸在滿滿的幸福中時，沐婉荷放在我臉上的手突然撈到瞭我的腦後，抓著我的後脖頸子就往她面前帶。
醉瞭以後，沐婉荷下手完全沒有輕重，手指直接按在我的頸動脈上。我吃痛的趕緊起身，順著她的動作往床上倒，最後用雙肘墊在她的兩邊，才避免自己失衡的身體砸在她的身上。可她並沒有松手，帶著我的腦袋架在瞭她的肩上。
我清晰的聽見她用鼻子對著我快速的嗅瞭兩口，然後砸吧著嘴，心滿意足的歪著腦袋抵住瞭我。
我現在整個人的姿勢簡直無比便扭，腦袋被沐婉荷固定住動彈不得，雙肘撐住上半身，兩條腿還伸在床外。
不過好歹沐婉荷捏著我動脈的手松瞭勁，我嘗試著轉過臉來，發現沐婉荷的雙眉不知何時擠到瞭一起，顯得有些不舒服，緊接著身體也跟著扭動起來。我趁她手上的力氣徹底松瞭，趕緊立瞭起來。
「怎麼瞭？不舒服麼？」
沐婉荷雙眼依舊緊閉，隻是側過身，手也放到胸前。
「難受……難受……」
「是不是想吐啊？你等等，等等啊……」我趕緊沖出去，先去撿瞭個盆，然後又倒瞭杯水放在床頭櫃上。
我坐在床邊，扶起她的上半身，讓她趴在床邊，左手摟住她的雙肩，右手則輕輕順著她的背。
「吐吧，吐出來就好瞭。」
可我順瞭半天，沐婉荷也沒吐出什麼，然後慢慢的連點動靜都沒瞭。我把她輕輕抱瞭起來。沐婉荷舔瞭舔嘴唇，居然又睡著瞭……
我怕她待會難受，還是給她喂瞭點溫水。等我把她重新放在床上時，她想都沒想就是一個翻身，帶著被子直接滾到瞭床的另一側。
我站在床邊叉著腰，隻能無奈的微笑。她做媽媽，偉大而無私，做妻子，動人而可愛，我可真是太幸福瞭。
可腦海中的妻子二字卻是一個屬於我們關系的新名詞，我這才發現，自己好像又有瞭新的期盼，我想娶她，甚至想讓她給我……會不會太貪心瞭。
這一夜，沐婉荷不是叫著我的名字，嘟嘟囔囔的說一堆，就是在床上翻來覆去，完全不像以前睡得那麼安穩。好幾次都把腳從被子裡伸出來，險些踹到我。
我隻能一遍又一遍的給她把被子蓋好。看來以後是堅決不能讓她碰酒瞭。而最重要的就是，她耽誤瞭我拆禮物，這實在是過分的不行。
天光大亮之後，沐婉荷突然坐瞭起來，接著便用手輕敲著自己的腦門。我遞過去一杯溫水，「先喝點水吧，有點頭痛是麼？胃裡還難不難受？」
沐婉荷接過水喝瞭一半，茫然的抬頭看瞭我一眼，又看瞭看四周。手裡還在摸索著被子。
我接過她手裡的杯子，故意逗著她，「這是你房間，你的床，我是你兒子，還有啥需要確認的麼？」
沐婉荷輕輕拽起被子看瞭眼自己，小心翼翼的明知故問著，「媽媽昨晚是不是喝醉瞭？」
我背坐在床邊，聲音低沉無力，「你說呢……昨晚你說過什麼，做過什麼還記得吧……」
「我是不是唱歌來著……」沐婉荷好像發現我有點不開心，聲音越發纖細起來。
「還有呢……」我也沒看她，繼續問道，「沒什麼瞭吧……我應該沒發酒瘋吧……應該吧……」
我深吸口氣，轉過身，盡量保持著平靜，「你帶著給我的禮物睡著瞭！」
「禮物？」沐婉荷疑惑的反問瞭一句，我頓時就跳瞭起來，「媽，你要是連你說過的禮物都忘瞭，我可真急瞭！」
沐婉荷噗嗤一聲，笑瞭出來，「好瞭，沒忘，媽媽早就想好的事，哪裡會忘。對不起啦，媽媽原本隻想喝點酒可以讓自己放松點，誰知道……你一夜都沒睡啊。」
「誰讓某人喝醉睡的一點都不老實，跟練武術似的……」我喃喃道，又重新坐瞭下來。
「你沒睡，也沒自己偷偷……拆啊？」沐婉荷移到我身邊，把臉湊到瞭我的面前，輕咬著下唇問道。
「你難道希望我偷偷拆？」我反問道，「才不……你要是偷偷拆，我肯定會生氣。因為我兒子就不能幹那種趁人之危的事，不管對方是誰。」
我低頭看著她，彼此對視瞭片刻後低聲問道，「媽，你現在醒瞭吧？」
沐婉荷以為我要說什麼重要的話，捏瞭捏太陽穴，又使勁揉瞭揉臉，這才點點頭，「怎麼瞭……啊……」在她點頭的那一刻，我就摟著她的腰，把她直接帶倒在瞭床上。
我們的距離瞬間拉到最近，鼻尖靠在一起，隻要我側臉就可以吻到她。沐婉荷白皙的臉頰很快就紅潤起來，「你要幹嘛。」
「拆禮物……」
沐婉荷聽到這三個字，下唇咬的更狠，雙目搖曳湖水，星點透光。聲音輕柔而拉著絲，像是剛出鍋的焦糖。
「不許拆……現在是白天，哪有白天拆的。」
「你知道你昨晚有多誘人，我昨晚忍的有多辛苦。哪有你這樣的，把我勾的天昏地暗，自己睡的天昏地暗。」
沐婉荷的臉色變得越來越緊張，兩隻手捏成拳，縮在胸口，目不轉睛的看著我，瞳孔裡的湖水波濤洶湧，像是隻受驚的小鹿，呼吸也跟著越來越急促。她看著我微微側臉，似乎已經知道瞭我要幹什麼。
「不許親……我還沒刷牙……」
我一口含住她的上唇，輕柔吮吸著唇珠，隨後一點點往下磨，越過齒間，又含住瞭下唇。沐婉荷緊緊咬住牙關，藏起瞭她的小舌頭。
我伸出舌頭，頂她的齒縫，左手捧著她的臉，右手輕捏著她露出的半邊雪肩。
「手……嗯……」沐婉荷突然開口，可僅僅來得及吐出一個字，就被我乘虛而入，吸住瞭她的香舌。我能感覺到她用鼻子重重呼瞭口氣，似乎是放棄瞭抵抗，原本睜大的雙眼也緩緩閉瞭起來。
我的左手從臉頰順勢而下，越來光滑的脖頸，摸到瞭鎖骨邊的裙肩，挑起佈料，緩緩往下一直拉到手肘。
這下，沐婉荷穿著淡粉色內衣的酥胸就幾乎完整的顯露瞭出來。右手原本揉捏著肩膀，在此時自動下移，從鎖骨逐漸滑下，就在快要觸碰到酥胸上沿之時。沐婉荷突然一把將我推瞭開來，大口喘著粗氣，縮進瞭被子，然後伸手指瞭指客廳，「手機……手機在響……」
這時候還管什麼手機啊，我又想往前靠，沐婉荷直接伸手抵住瞭我的臉，「晚上，等晚上，我不喜歡白天……哎呀……你先去接電話！」
我無奈的從床上爬瞭起來，來到客廳，拿起桌上的手機，一看號碼心裡就一陣煩。
「喂，組長……」
掛掉電話，沐婉荷看我一臉失望，顧不得自己衣衫不整就從被子裡坐瞭起來。
「怎麼瞭啊？」她關切的問道，朝我伸出手，牽著我的手把我帶回到床上坐好。
「就是前段時間簽下的那個醫院，心內科系統出瞭緊急狀況，讓我去處理一下。明明休息都不讓人安生，真煩！」
沐婉荷摟住我的胳膊，輕聲安慰道，「你以前可不會抱怨啊，你不是說他是在變相的成就你麼？」
我扭頭看著沐婉荷雪白高聳的胸部，情緒越發低落，「今天和以前那能一樣麼。」
沐婉荷順著我的視線似乎才發現自己上半身隻穿瞭件內衣，她抓著長裙的肩帶，又看瞭我一眼，手僵持瞭片刻還是放瞭下去。
她紅著臉低著頭，「早點去，早點回來，媽媽就在傢裡等你，哪都不去……」
空氣沉默瞭好長一會，沐婉荷終於按耐不住慢慢抬起頭，「別看瞭，看不夠麼……」她皺起眉輕笑著把我推下瞭床，然後又把自己塞進瞭被子裡。
「媽，你在傢等著我啊，我保證很快就回來……」出門前，我還打開臥室房門探頭進去囑咐。
沐婉荷躺在床上點頭應承著，可卻抿著嘴笑的特別歡。
＊＊＊ ＊＊＊ ＊＊＊
我火急火燎的跑到醫院，沒想到情況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復雜，因為這項目原本就不是我負責的，可負責的同事又人在外地，趕不回來。所以解決的同時還要不斷打電話和他溝通。
這一天雖然就簡單吃瞭個盒飯，還是一直搞到晚上7 點多才算是徹底把問題解決。我原本就一夜沒睡，又連軸幹瞭一天。走出醫院的時候，那股遲到的疲勞感才猛然襲來，走路看東西似乎都有些模糊。
但是沒關系，因為沐婉荷還在傢裡等著我。
八點左右進瞭傢門，沐婉荷早已經做好瞭飯，而唐爍那傢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給我們留空間，直接是音訊全無。
「回來瞭啊，快吃飯吧。」
沐婉荷接過我手裡的包，把我推到桌前坐下，我有點擔心她又裝失憶，喝瞭口水，然後就一直看著她，「媽……」
沐婉荷用筷子先敲瞭敲我的腦袋，然後又遞到我手裡，「什麼都別說瞭，先吃飯，吃完飯去好好洗個澡再說別的……」
我點點頭，美美的吃瞭兩大碗飯，然後在客廳休息瞭半小時，又被沐婉荷推進瞭浴室。
今晚終於要美夢成真瞭，我一邊洗，嘴裡的傻笑就沒停過。而且今天我把三角區洗的特別仔細，畢竟它就要去最神聖的地方瞭，可不能馬虎。
洗完澡，我隻匆匆套瞭條內褲，就跑出瞭浴室，沐婉荷正在床上疊衣服，看我幾乎光著身子就跑瞭出來，隻是瞪瞭我一眼，輕聲吩咐道，「快進被子……」
我三兩步躲進被子裡，一臉興奮而又急不可耐的看著沐婉荷，「媽，你不進來麼？」
沐婉荷扭過頭面無表情的看著我，然後輕輕搖瞭搖頭，「事實證明，再好的男人隻要起瞭色心，都跟個大灰狼一樣。」
「媽……」我撒嬌般的拖長瞭尾音。
沐婉荷終於繃不住淺笑起來，「媽媽也要洗澡，你乖乖等著吧。」說話間，沐婉荷站起身，我看見她好像還拿瞭件很眼生的絲質睡衣。
等吧，等吧，都等瞭一天瞭，不差這幾分鐘，不知道那件睡衣是什麼樣的，看材料應該挺輕薄，可能還挺透的，不過這些應該都沒什麼關系，畢竟不管是什麼樣的睡衣，今晚也逃不過被脫個幹凈的命運。今晚是第一次，我得溫柔點，不能嚇著她，沐婉荷，我的沐婉荷……
剛睜開眼，就看見沐婉荷雙手撐著下巴笑吟吟的看著我，我茫然的半坐起身，看瞭看外面，天已經亮瞭啊，可昨晚……就在我準備理清記憶的時候，沐婉荷突然貼著我問瞭一句，「風遠，昨晚你覺得舒服麼？」
「啊，舒服？」舒服？舒服什麼？什麼舒服？此時我還處於那種剛睡醒的半迷糊狀態，思維完全被牽著走那種。
「你不舒服？」沐婉荷跟著就反問道，語氣似乎還有點嬌氣，我皺著眉，舔瞭舔嘴唇，試探性的說道，「舒服，舒服的吧……」
「舒服啊，那你說說怎麼舒服瞭，哪裡最舒服……」
「怎麼舒服？就……就覺得全身都挺舒服……」我一邊回憶，一邊順嘴瞎扯。
「可媽媽一點都不舒服。」沐婉荷語氣一轉，手也交疊在瞭胸前。
「為什麼？是我弄疼你瞭麼？」我茫然的轉頭看著她，腦子已經全懵瞭，我昨晚已經和沐婉荷做瞭？我怎麼一點映象都沒有啊。
「你說呢，還裝一副什麼都沒做的樣子，網上說的真對啊，男人都一樣，到手瞭就不珍惜瞭。」沐婉荷越說，語氣還越委屈起來。
「我沒有，我沒有，媽，你別這樣，我就是……」我拼命撓著頭，操，不會我的腦子真的出什麼問題瞭吧。
「就是什麼？就是不記得怎麼舒服瞭是吧？」沐婉荷的表情越發幽怨，嚇得我趕緊從床上跪坐瞭起來，可即使這樣，還是改變不瞭我腦海一片空白的局面。
沐婉荷看我一臉的憋屈，手足無措也不知道說什麼，清瞭清瞭嗓子，「算瞭，其實想不起來媽媽也不怪你，畢竟……」
「畢竟什麼？」我睜大眼睛密切的註視著沐婉荷的每一個表情，於是便看到瞭一個從幽怨到憋笑的全過程。
「畢竟你就隻是睡的舒服……哈哈……」沐婉荷說完已經憋不住瞭，呵呵的笑瞭起來。
「睡的舒服，你的意思，昨晚我什麼都沒幹就那麼睡著瞭？」沒什麼可說的，錯過一個億什麼感覺，我現在就是什麼感覺。
「你以為呢，我就洗瞭十來分鐘，回來小呼嚕都打上瞭，哈哈。」沐婉荷完全一副奸計得逞的表情。
「那你還……媽，你現在是不是整我上癮啊……」
沐婉荷趕緊點點頭，「嗯，是挺上癮的，不過這可不能怪媽媽，誰叫某人平時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結果睡個覺說的夢話都那麼色。」
「我說什麼瞭啊……」人說夢是心頭想，雖說我心裡卻是有想法，但怎麼也不會說什麼過分的話吧，這也不符合我對沐婉荷的語言習慣啊。思前想後，直到看見沐婉荷兩隻漂亮的大眼睛以及根本閉不上的嘴才知道，我這是又被整瞭。
「媽，你這什麼時候學的這麼多套路。」
「你以為呢，在你眼裡，媽媽就跟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一樣。你以為就你會好好學習？以前隻有母子關系，我不跟你計較，現在可不一樣瞭，別天天想著欺負我，哼！」
其實套路不套路，我現在不怎麼顧得上瞭，昨晚損失一個億才是最關鍵的。
「別垂頭喪氣的啦，昨晚睡著又不怪你，你一夜沒睡，又工作一天，本來就該好好休息麼。」沐婉荷自從知道我的心底全部想法後，基本上就對我有讀心術加成，我不管想什麼似乎都瞞不住她。但總覺得她語氣好像還是有點不對。
我呼瞭口氣，振作精神，「算瞭算瞭，昨晚就當養精蓄銳，今晚我一定要拆禮物！」
沐婉荷沒說話，就那麼抿著嘴看著我。
「怎麼瞭？」
「噗嗤……哈哈哈哈哈……」好麼，這次已經是開懷大笑瞭。
「對不起啊……風遠……哈哈……媽媽等會去公司開完例會……就要去分公司出差瞭……哈哈！」沐婉荷斷斷續續的又給瞭我一個晴天霹靂。
「出差？幾天啊？」我用快哭出來的語氣問道，而她已經說不出話，隻是伸出瞭三在我面前晃悠，「三天？」我拍瞭拍自己的額頭，原來昨晚根本不隻一個億的事。我無奈的嘆瞭口氣，「算瞭，算瞭，三天就三天吧，那就等你回來，我一定要拆！」
沐婉荷雙手插著腰，直接笑趴瞭下去。
「媽，你這什麼情況啊，難道三天以後你還有事？」
沐婉荷花瞭好久才理順氣，「哎呀，都要笑岔氣瞭，沒事瞭，三天以後媽媽就回來瞭。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估計明後天媽媽的親戚就要來瞭，一直以來都還挺準時的，所以……」
沐婉荷一邊用手抹著笑出的淚花，一般假裝無奈的說道。
「親戚？什麼親……你是說……所以就是說我還要等，等十天！」
沐婉荷看著我的表情，依舊在憋著笑，最後吐瞭下舌頭點瞭點頭。不知道為什麼，沐婉荷這樣讓我就有些失落，我扭過頭有點點賭氣的喃喃道，「有那麼好笑麼……你要是不願意和我那個，就直接告訴我唄，我又不會逼你……」
「你是不知道你剛剛的表情有多……」沐婉荷聽瞭我前半句，還在興高采烈的想說些什麼，可聽到我後半句時卻掐住瞭話。
氣氛突然就有點微妙起來，我低著頭看不到沐婉荷的表情。而沐婉荷則用手指戳瞭我兩下。
「幹嘛？生氣啦？原來你居然也會生媽媽的氣？」沐婉荷的語氣瞬間就從剛剛的歡快變的特別溫柔，其中還夾雜著某種意料之外的不可思議。
「我才沒生氣……」沐婉荷的語氣太溫柔瞭，弄的我反而有點不好意思，感覺自己好像不禁逗一樣。
「沒生氣不看著媽媽說話？」我還沒來得及抬頭，沐婉荷突然伸手從兩邊夾住我的臉把我的腦袋轉瞭過來。
我可能的確是沒什麼出息吧，剛剛溫柔的語氣，再加上現在面前這張動人的臉，我心裡其實已經沒什麼怨言瞭。
「兩件事，第一，老老實實待著不許胡思亂想，安心的等完這幾天。第二，以後不許生媽媽的氣。第三……」
「不是說兩件事麼？」我用已經被揉到變形的嘴，含糊不清的問道。沐婉荷瞪瞭我一眼，又加重瞭手上的力氣。
「第三，以後也不許懷疑媽媽說過的話……你以為把自己當成禮物……然後送給兒子是那麼容易就能說出來的麼。我沒有不願意……隻是有點緊張。不過這兩天你的表現，說實話讓我輕松不少，我還真不知道我那整天正經兮兮的兒子竟然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沐婉荷後面說的話，我其實沒怎麼註意聽，因為她雙臂上舉，身體前傾，實在露出瞭太多白花花的東西。
我現在才發現，沐婉荷果然穿著那件昨晚拿進浴室的睡衣，而且是她從來都沒有穿過的類型，吊帶睡裙。淡粉色的真絲睡裙沒有任何的裝飾，穿在她的身上絲滑的像是某巧克力的廣告。胸口也開的很低，隻靠著兩根系帶掛在肩上。即使毫無動作，高聳胸部撐起的迷人事業線也可以盡收眼底。
而她現如今的動作更是毫無遮掩的露出瞭大半乳肉。隨著她手臂的動作，兩顆誘人的櫻桃時隱時現。剛剛太專註於研究時間問題，完全沒註意到她這身誘人到可怕的打扮。
「我說的兩件事……你……你記住瞭麼……別看瞭，有那麼好看麼……」沐婉荷松開手，轉過身，雙手再次疊在胸前，羞怯夾著淡惱。
「記住瞭，兩件事，我都記住三件瞭……媽，這件是專門買來穿給我看的麼？」
沐婉荷斜抬起眼，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你說呢？不然呢？」
「好看……」
沐婉荷捋瞭下頭發，「我知道，你的表情比你的反應快多瞭。」我現在已經顧不上她是不是在數落我瞭，移瞭下屁股，湊到她身邊，伸手輕輕放在她的肩膀上。
「要起床瞭……不然會遲到的……」沐婉荷緊張的看瞭我一眼，卻還是配合著我推動的力量，慢慢躺瞭下去。
每到這種時候，原本氣場十足的沐婉荷就會變得嬌羞無比，臉紅的速度遠超我靠近的速度，眼睛搖曳的全是星光，說話的聲音也會不自覺的纖細。
「……隻能親一會，不許摸別的地方，我怕你控制不住……」
＊＊＊ ＊＊＊ ＊＊＊
到瞭公司，開完例會，就收到瞭沐婉荷的信息，告訴我她出發瞭，還囑咐瞭我一堆事，吃的在哪，喝的在哪，記得收衣服等等。
看著信息我開始有些恍惚，因為我已經分不清這是來自母親還是愛人。
久違的沒有外勤，難得的在公司待瞭一天，沐婉荷那天晚會的演唱效果好像有些太好瞭，以至於周圍的八卦幾乎都在圍繞著她的名字。
我感覺一瞬間好像就多瞭無數的情敵，一個個都是虎視眈眈，但轉而又是唉聲嘆氣。說起來我還一直不知道沐婉荷是怎麼拒絕這些看上去比我還專情的爺們，想來肯定是沒那麼容易。
如果我能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多好，像她這樣的女人難道就隻能收獲一份地下戀情麼。
公司裡沒有瞭她，基本就沒什麼可以吸引我的東西瞭。下班後，我第一個就沖出瞭辦公室。
回到瞭傢裡，吃飯洗澡，一切解決完畢，我就坐在客廳心不在焉的看著電視。等時鐘到瞭9 點，我就迫不及待的打通瞭沐婉荷的視頻。
接通後先是一片漆黑，而我那聲媽就已經喊瞭出去。
過瞭片刻，一張臉帶著嘲弄的表情看著我，「媽，媽……就記得媽？」
「怎麼是你啊？」唐爍把手機擺好，正在臉上貼著面膜。
「怎麼不能是我，沐姐來，肯定是和我住啊。」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我媽呢？」唐爍那面膜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黑乎乎的，嚇瞭我一跳。
「沐姐洗澡呢，你現在是不是就記得沐姐，我這個妹妹早忘光瞭吧。」
「你別死沒良心啊，我這幾年給你買的東西還少啊。你算算你都換瞭幾個手機瞭？自己又不是沒錢……」現在除瞭沐婉荷，對唐爍最好的必然是我瞭，我這個幹哥哥早已經比親哥還親哥瞭。
「對瞭，說起手機，最近又出新款瞭……哥……」雖然我看不見，但我已經能想象到她現在面膜下諂媚的表情。
「不管不管，自己買去，錢留著生崽啊？」
「不行，就得你管，就看在我給咱沐姐擋酒的份上，我這輩子的手機你也得包瞭！」
「擋酒？什麼意思？」我現在一聽到酒這詞就頭大。
「領導來視察，飯局能少的瞭麼，這種飯局酒能少的瞭麼？」唐爍繼續抹著自己的面膜，一副社會人的語氣。
「那沐婉荷，她也喝瞭？」我已經開始有點擔心瞭。
「沐姐從來不喝酒，你不知道？再說，有我在，哪用得著沐姐喝酒。」唐爍越來越來勁，頭仰的高高的。
「你？你還會喝酒？」我有點驚詫，因為我真的完全不知道唐爍會喝酒，畢竟我們平時在一起的聚會，她都是喝果汁的。
唐爍拍瞭下自己的胸脯，「嘿嘿，在下不才，沐姐禦用第一擋酒師，張寧都排在我後面，這兩年大小飯局凡是推不掉的，都是你老妹我沖鋒陷陣！大殺四方！」
我撓瞭撓頭，「我去，真的假的啊……」
「還真的假的？我們唐傢就隻剩這千杯不醉的基因還能吹一吹，結果你還不信。哪次酒局，我不得灌死幾個垂涎沐姐美色的王八蛋。張寧喝酒夠可以吧，去年過年你沒在，你有空問問他，他是怎麼鉆桌子底下去的。」
「我去……真的假的啊！你平時也不喝酒啊！」這就是傳說中的人不可貌相？
「沐姐不許我喝，她怕我喝壞瞭，要不是我一直堅持，她才舍不得讓我擋酒呢。你以為就你是心頭肉啊，切……別扯別的，就問你手機買不買？」
「買……小爍，謝瞭，我不在的時候，謝謝你幫我照顧她。」結果唐爍一點不領情，「你謝不著，沐姐對我多好，我自己心裡清楚，我這是知恩圖報。就拿這次分公司的事來說，沐姐讓我來其實就是走後門，不然哪能輪到我這資歷的來。沐姐在公司肯定為我擔瞭不少壓力，所以，我就是拼瞭命也得把事幹好，絕對不能拖沐姐的後腿。」
唐爍說著，還捏瞭個小拳頭揮瞭揮。我現在算是知道為什麼沐婉荷這麼喜歡這小丫頭瞭，隻是我回來這段日子，唐爍幾乎大半的時間都在分公司，說起來她也不過剛剛成年而已。可這兩年的磨礪已經讓她完全從青春美少女蛻變成瞭職場新貴。
「雖然我愛沐姐一輩子，但手機還是得老哥你包瞭……」唐爍剛正經沒兩秒，又嬉皮笑臉起來，剛剛鋪平的面膜又折起瞭波紋。
「好，包瞭，包瞭，你就這點出息……」
「聊什麼呢？這麼開心。」一陣熟悉的悅耳嗓音從視頻外傳瞭過來。
「得，沐姐來瞭，我去躺著瞭。」唐爍說著從座位站起來，隨後又拿出個耳機在我面前晃瞭晃。「降噪耳機，放心，你們說啥我都聽不到，什麼十八禁的事都別控制啊……哈哈！」
「死丫頭，胡說八道什麼……」唐爍跳著躲開沐婉荷瞄準屁股的巴掌，歡快的蹦躂出瞭畫面。
從沐婉荷對唐爍的態度來看，兩個人應該已經通過氣瞭，不過唐爍自己的事有沒說給沐婉荷聽，我就不知道瞭，有空我還得問問她。雖然沐婉荷看過我寫的東西，但那裡面隻有我自己的事，類似宋湘雨的癡情，唐爍的禁戀，米雪的陰唇環這種隱私，我是一個字也沒寫。
沐婉荷坐在我的對面，頭發披散瞭下來，看來是剛洗過，斜劉海劃過眉梢，清純的像是個女大學生。
「就知道看著我傻笑，都沒話說瞭麼？」沐婉荷凝瞭點眉，輕聲數落道，「不是，其實……其實一直以來看你的時候都特容易掉進去。隻不過以前是偷看，所以你沒發現。」
沐婉荷淺淺的抿嘴笑瞭起來，「例行匯報吧，今天都幹什麼瞭？」
「沒幹什麼，也沒外勤，就隻想你瞭。」
「才一天就想啦，想的是我麼？還是想你的禮物啊？」說到禮物兩個字，沐婉荷特別可愛的靠近屏幕特別壓低瞭聲音。
「都想，這兩天你給我的誘惑可比我活到現在受過的還多……要是晚上我想的受不瞭，我就去找你的內衣然後做點不可描述的事……」我其實是開玩笑的，隻想逗逗沐婉荷，畢竟一直以來就沒有自慰的習慣。
結果話音剛落，沐女友瞬間變身沐媽，連個轉場都沒有。
「你敢！不許做那種事，更不許拿我的衣服做。」
我沒想到沐婉荷的反應會這麼激烈，下意識低聲反駁瞭一句，「其實自慰是很正常的事吧……」
「那也不行！白風遠，媽媽可沒跟你開玩笑。要是被我發現瞭，我真的會揍你哦！」
我趕緊舉手投降，「我知道瞭，我剛剛開玩笑的，我沒那個習慣。不過，媽你不是挺開明的麼，怎麼反應這麼激烈啊。」
沐婉荷移開視線，理瞭下鬢發，「我不喜歡，我不喜歡你做那種事，尤其還說什麼拿我的內衣，找替代品解決生理需要麼？連我，你都想找替代品？你之前那什麼小沐，小荷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額……媽，你這怎麼理解的，你怎麼不想著我是睹物思人呢。」我真的有點沒跟上沐婉荷的腦回路。
「睹物思人，就應該看著我的衣服想我，而不是拿去做其他的事，不是麼？」我看著沐婉荷認真的表情，心裡泛起的卻是一陣陣的暖意。
「是，我懂瞭，沐婉荷對我而言是此生唯一，無可替代……」我大聲的喊瞭出來。原本母力十足的沐婉荷頓時慌瞭神，飛霞掩面後，居然傻乎乎的伸手去捂手機。
「你幹嘛喊這麼大聲……」說完又緊張的回頭去看身後，「死丫頭，你不是說你帶耳機的麼！」視頻完，唐爍一抽一抽的笑聲跟著也傳瞭進來。
沐婉荷隻得把氣撒到我身上，「你真是煩人，不和你說瞭！」然後匆匆就掛斷瞭視頻，隻留下洋溢著一臉幸福傻笑的我。
三天後，我早早下班回傢，等著沐婉荷回來。她不許我去接她，因為機場離公司很遠。
一直等到八點多，開門聲才傳來，我趕緊飛奔到門口，準備好拖鞋。沐婉荷打開門發現我已經笑臉吟吟的守在那，微微搖瞭搖頭，低身去換鞋。
「辛苦瞭，母親大人。」我接過她手裡的紙袋，調笑的說道。
「神經！」沐婉荷笑著瞪瞭一眼，轉身進瞭屋，環視一圈後，滿意的坐在瞭沙發上。傢裡我早已經打掃過瞭，至少粗看還是能入眼的。
我面對她坐在沙發上，剛喊瞭一個媽字，就發現沐婉荷已經撇過臉又在那憋笑。
「不好意思，昨天媽媽的親戚就來瞭……」沐婉荷搶在我前面突然冒出瞭這麼一句，隨後笑著搖瞭搖頭。
「我又沒問這個。」我有點尷尬的坐直瞭身子。
「拉倒吧，你敢說你心裡沒想問這個？」她轉過視線，一臉的確定。
「也不是……但我肯定沒打算一進門就問這個啊。」
「早晚不都一樣，僥幸心理……告訴你，你現在一個表情，一個眼神，媽媽就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所以你以後心裡有什麼事就主動匯報，別想再瞞著我。」
我被沐婉荷盯的有點發毛，不自覺的就移開瞭視線。
「呵，看來還真有事啊，說吧。」
我確實有事想跟沐婉荷說，這幾天在傢沒事的時候我暗暗做瞭個決定，有些事我打算在拆禮物之前告訴她。但沒想到剛一進門就進入主題瞭，有那麼點措手不及。
「宋老師要約我吃飯，就是我高中時候的出國輔導老師……」我的雙手不住的搓著大腿。
「就這事？這不算什麼大事啊？吃飯怎麼瞭，難道媽媽在你眼裡就這麼小氣？」沐婉荷有些疑惑，不由的也把身子坐直瞭。她目不轉睛的看著我，我此時所有的不安應該都已經被她掌握瞭。
「所以，還有別的事？」
我輕輕呼瞭口氣，雖然我已經做瞭挺長時間的心理準備但臨陣還是有點心慌，萬一沐婉荷聽完生氣瞭，把禮物收回去怎麼辦。
可這件事無論如何必須得向沐婉荷坦白。有一瞬間我也曾想過等拆瞭禮物以後再說，但很快就被我自己否定瞭。我不想在我們突破最後一層關系前對她還有什麼隱瞞。
於是我抬起頭看著沐婉荷，把那次意外碰到宋湘雨之後的所有事都說瞭一遍，包括我們之間的對話，以及那兩次肌膚之親。
沐婉荷全程沒有打斷我，隻是耐心的聽著，臉上的表情也很平和，讓我根本沒辦法琢磨到她此時的心情。
全說完後，我並沒有什麼坦白後的輕松感，反而變得更加緊張。
沐婉荷聽我說完，移開瞭視線，重新坐好，低頭沉默不語。我已經說的很清楚瞭，當時的我們就是兩個彼此抱團取暖的孤獨靈魂，沒有一絲別的感情。
「還有麼？」過瞭好久，沐婉荷才緩緩的發問。
「沒有瞭，之後她出瞭國，我們就沒聯系過。」我趕緊補充道。
「我是說，除瞭她，米雪，你還碰過別的女人麼？」
「沒有瞭……碰……」我剛否定，突然又對碰這個詞有點模糊，如果隻是發生關系的話，就沒別人瞭，可如果這個碰是字面意思，那我麻煩可特麼就大瞭去瞭。
那次醉酒，我差點強奸瞭羅素菲，如果再往前，我特麼還摸過曼文……這些也要說麼，太誠實是不是也不太好啊，我不會真的直接把自己給自爆死吧。
沐婉荷看我停在碰字上半天沒出聲，呼吸的頻率明顯加快瞭幾分。但語氣依舊保持著平靜，「都說出來吧，就今天，該說的都說出來……」
「還有羅素菲……」沐婉荷聽到這三個字猛然扭過臉，表情已經是肉眼可見的可怕。
「你說什麼！」
「不，不是，我沒和她那個……當時我以為你被侮辱瞭，喝瞭好多酒，然後被羅素菲帶回瞭傢……」
「這些我知道！說重點！」沐婉荷已經基本放棄瞭情緒控制，每個字都像砸下來一樣的用力。
「我以為是她害的你，酒勁下就想著以牙還牙的報復，當時扒瞭她的衣服，差點強奸瞭她……但後來她提到瞭你的名字，我就放棄瞭，第二天我也跟她道瞭歉。」說到這我已經不再留意沐婉荷的反應，幹脆連帶著直接把當年曼文誘惑我的事和我們當時的對話也全都交代瞭個幹凈。
說完後，我徹底泄瞭氣，癱在沙發上，根本不敢去看沐婉荷。今晚應該給沐婉荷的沖擊很大吧，她心目中的原本那麼高大完美的兒子其實也有那麼多的陰暗面，我對不起她。
現如今禮物的事我已經完全不想瞭，她會不會一氣之下不再和我保持現有的關系，我心裡都沒什麼底。
此時凝結的空氣反而讓我安心，我甚至希望這種沉默可以一直保持下去，我害怕沐婉荷下次開口就會要我的命。
「為什麼把這些都告訴我……」過瞭很久很久，久到我已經忘瞭恐懼時，沐婉荷才緩緩的開口。
「因為你相信我，我不想瞞你，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和宋湘雨約的什麼時候見面？」
「明天晚上七點，建設路那傢酸菜魚。」
沐婉荷深吸瞭一口氣，「去吧……」說完，站起身便回瞭自己的房間。
咔噠，隨後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頓時把我的腦袋砸的嗡嗡響。
她鎖瞭門……
深夜，我獨自躺在床上，不停的安慰自己，我不後悔，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就應該自己承擔後果，不管那個後果是什麼。就算要退回到正常的母子關系，我也能接受不是，畢竟原本這一切就像夢一樣美妙而虛幻。
但是心裡還是很難受，我太愛沐婉荷瞭。如果真的分手，我沒辦法想象那種痛苦。不過不管怎麼說，我們已經到瞭現在這個地步，就算暫時分開，我也應該能把她追回來吧。
我把被子拉高，一直蓋過頭頂。今晚反正橫豎是睡不著瞭，還不如想想以後怎麼辦。說起來，過去的錯應該隻會影響我在她心中的人設吧。但她會不會借此認為自己的兒子其實是個好色之徒？
不會吧，雖然碰過的女人是多瞭點，但都是事出有因啊……我躲在被子裡糾結的翻來覆去。為什麼每當問題遇到沐婉荷，我就會變得這麼糾結呢。
當我再次轉身面向床邊時，蓋頭的被子突然就被掀瞭開來，一陣涼風帶著一具溫暖而柔軟的軀體撞進瞭我懷裡。我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肩膀上的劇烈疼痛已經先一步沖上頭頂。
沐婉荷這次下口真的是歷來最狠的一次，感覺就是要活吞瞭我一樣。
「媽……」我依舊忍著鉆心的疼，伸手把她摟緊在懷裡。
「對不起……讓你失望瞭。」
沐婉荷用力的撐起上半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她的眼眶紅紅的，顯然剛剛進屋以後哭瞭個痛快。
「我就是很生氣，很不高興，行不行！」
我有點莫名其妙的點點頭，「行，行啊……本來就是我的錯……」沐婉荷苦著小臉看著我，轉而又眉目低垂，聲線中滿是不情不願。
「我知道，不是你的錯，每一次都不是，甚至你做的更好。如果我不是你媽媽，如果我一直陪在你身邊，如果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如果我們現在的關系……但我心裡還是很不舒服！」沐婉荷原本低沉的聲音在最後一句又高昂瞭起來。
「額……」沐婉荷這種有點類似耍賴的表達方式再次讓我無話可說。不算是我的錯，但並不妨礙她生我的氣，好像是這麼個意思。總之此刻趴在我身上的沐婉荷無論語氣還是表情完全應該就是女友的狀態。
我憋瞭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你還要我麼……」
「神經病……」沐婉荷放松瞭雙手，癱倒在我懷裡。
「那禮物呢……」
「到時候再說……睡覺！」
我剛想說好，結果沐婉荷又撐起瞭身子，厲聲喊道，「以後少跟別的女人瞎摻和……」說完這句後，她才終於把腦袋徹底塞進我的懷裡，換瞭個舒服的姿勢後沉沉的睡瞭過去。
「哦……」
我偷偷的籲瞭口氣，萬幸，看來老天已經舍不得再讓我承受痛苦瞭。
隻是我不知道，這僅僅隻是沐大醋壇子的第一次發威……
＊＊＊ ＊＊＊ ＊＊＊
「呼……我可真是饞瞭好幾年瞭。」宋湘雨坐在對面連吃瞭三塊魚，又夾瞭一團酸菜塞進嘴裡，心滿意足的捂住胸口長嘆。
幾年沒見，她好像幾乎沒什麼變化，還是像曾經那樣有親和力。某些方面，她和沐婉荷確實有那麼點相似，不過也可能隻是聲音帶給我的錯覺。
「你在國外不開火麼，這個又不難做。」
宋湘雨無奈的搖著頭，「做飯這事，我可不太擅長，屬於會不小心點著廚房那種料理白癡。」說著又夾瞭塊魚片到碗裡，我真怕她已經忘瞭今晚是來敘舊的，還好我點的是大份。
「宋老師，上次那個老外，真是你男朋友？」我並不排斥外國人，畢竟我也是出過國的，但一想到這麼優秀的女性如果要嫁給老外，未免是本國男人的失。
宋湘雨伸手比瞭個暫停的手勢，但目光還是落在鍋裡，「我都不當老師好多年瞭，咱倆不是朋友麼，叫我湘雨或者宋姐就好瞭。」
「好吧，那宋姐……好變扭……我還是喊你宋老師吧，你真準備給那個老外機會？」
「怎麼瞭？難道你對我有興趣？如果你要來追我，我就去踹瞭他。」宋湘雨明顯是開玩笑的，我還沒說話，卡座背後的屏風突然震瞭一下。我扭頭聽瞭下，隔壁好像有人不小心撞瞭屏風。
「宋老師，你別開玩笑瞭，我說真事呢。」
宋湘雨點點頭，拿起紙巾擦瞭擦嘴，「戴維是我的同事，也追瞭我蠻久，這次我突然回國，也沒想到他會自己跟來，說起來的確有點小感動。我年紀也不小瞭，總不能拖成剩女吧，先試試看再說。」
「這麼隨便麼？」
「哪裡隨便瞭，人傢追我追的挺辛苦的，給別人機會也是給自己機會麼。而且他條件不錯，長的也挺帥不是？人總不能一直一直活在回憶裡吧。我以前就是太自閉瞭，其實天底下還是又很多好男人的，比如你，要是再大幾歲，在我這肯定比戴維分高。」宋湘雨說著說著又開起玩笑來，我能感覺到，她在盡可能的讓這場敘舊變得輕松而愉快。
「光說我瞭，你呢？這幾年怎麼樣？」
「我還好吧，反正就是上學，不過現在我已經開始工作瞭。在學校也就那麼回事，早點進社會積累點經驗。」我盡量不往感情上扯，畢竟我編故事的水平很一般。
「那你心裡那個人呢？夢醒瞭？」可宋湘雨並沒打算放過我，非常直接的把話丟瞭過來。
「這個……算是醒瞭吧，畢竟我還年輕，天涯何處無芳草不是……」
宋湘雨搖瞭搖頭，「騙人的水平可真爛，這樣怎麼在社會上混，算瞭，你不想說我也不問瞭。」
這時我調成震動的手機突然響瞭起來，我拿起一看，又是親愛的組長。宋湘雨指瞭指外面，示意我自便，然後拿起筷子又把目光鎖進瞭鍋裡。
我拿起手機，走到飯店外，聆聽組長的指教，以後我要是當瞭技術部老大，我一定要給丫開瞭……
打完電話，剛準備進酒店，突然被我瞄到瞭一個熟悉的包。我慢慢走遠，把自己藏在樹後，拉寬視線，飯店落地窗的景色立刻全收進眼底。
我和宋湘雨是靠窗坐的，背後有承重柱，於是飯店為瞭美觀，沿著柱子立瞭一塊很高的屏風。
而現在屏風的另一邊，沐婉荷，陳珺，張寧三個人居然也在吃飯。沐婉荷獨自一人也背靠著屏風坐著，她坐姿有點怪，幾乎是貼著靠背。我心想，你這麼坐，還怎麼吃東西。
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對面聊著天，手裡的筷子也不動，好吧，隨你高興吧。
所以昨晚坦白的所有女性中，可能最讓沐婉荷上心的還是宋湘雨。
我忍不住含著笑意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側頭看瞭一眼，原來背後的屏風和落地窗之間還有幾公分的空隙。
「怎麼這麼開心？」宋湘雨吃著東西疑惑的看著我。
「被領導表揚瞭下。」我故意拉高瞭點說話的聲調，免得沐婉荷聽不清楚，也讓她能吃點東西。
「對瞭，說起工作，我還有事想找你幫忙呢。」宋湘雨再次放下筷子，然後去包裡翻瞭個文件袋給我。
我打開看瞭眼，居然是她的簡歷。
「什麼意思？」
「幫我找工作啊，這次回來我暫時不想回去瞭，奶奶一個人情緒還不太穩定。所以想先找個工作幹著，這些年在市裡也沒什麼人際關系。但我又不想再去當老師，也不想去挨傢挨戶跑面試。所以就讓你幫幫忙咯，畢竟你的人品我知道，不會坑我的。而且你之前微信不是說瞭，你這些年都是貴人相助，也順便助助我吧，會為難麼？」宋湘雨禮貌的反問瞭一句。
「不為難，你這簡歷都是冒著金光的，我估計會有不少地方想要你。」我一頁頁的翻過去，誠心誠意的說道。
「那就行，你看著選吧，我不挑，說不定也幹不瞭幾年。」
「那跟你回來的那個老外呢？」
「戴維啊，隨他去，要是連個工作都解決不瞭，也就不用試瞭。」宋湘雨說起戴維的表情真的太隨便瞭，讓我一點都不看好他們。可這畢竟是人傢的私事，我也不好多說什麼。
之後基本都圍繞著各自國外的生活隨便聊瞭起來，我以學業壓力過大，承受不住的借口說明瞭離開MIT 的原因，還被她一頓教訓。明明不想當老師的人，結果那架勢還是和老師一模一樣。
吃完後，我答應一周內告訴她結果。付賬出瞭門，我側身看瞭眼落地窗。沐婉荷他們已經離開瞭。
幫宋湘雨攔瞭一輛出租車，車開走之後，我才發現張寧的車就停在剛剛出租車的後面。
張寧坐在駕駛座上，低著頭不知道在幹什麼。
我走過去，敲瞭敲車窗，原來他正在看手機。
「風遠，你怎麼在這？回傢麼？我送你吧……」
我坐上副駕駛，看瞭眼張寧的手機，「和一個朋友吃飯，你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張寧笑著收起手機，「沒什麼，一篇新論文。你也在這吃飯啊，可真巧，我和沐姐還有陳姐剛剛也在這吃的。」
「是麼？我媽倒是沒告訴我。」我故作驚詫的配合著。這圈人裡，張寧真的是最好騙的瞭。
「肯定都沒想到會約在一個地方，你和誰一起吃飯啊？」可能是怕尷尬，張寧主動挑瞭話頭。
「我高中的老師，剛從國外回來，托我幫她找個工作。」
「托你找工作？自己找不到麼？」張寧說話還是這麼直來直去，一點彎都不會拐。
我拿出宋湘雨的簡歷遞到張寧面前辯解道，「怎麼會，她可是個人才，就是傢裡剛剛有長輩過世，所以沒心思去面試什麼的。」
張寧沒接，隻是點著瞭火，「這樣啊，那你直接找沐姐吧，她可是做行政工作的，這點事不算什麼。」
我點點頭，把簡歷收好，「她的人品也好，說不定能幫到你們。你剛剛看的什麼論文啊……」
我隨便開瞭個頭，於是這輛車直到停在小區門口，都被學術氛圍徹底籠罩。不服不行，張寧在學術問題上是真的能說，根本不帶停的。有他在，我根本不好意思被稱為書呆子。
進瞭傢門，沐婉荷已經換瞭居傢服。
「回來啦，吃水果麼？」沐婉荷幫我拿好鞋，轉身就往廚房跑。
我回瞭個好，然後就坐在沙發上的等著。
沐婉荷把切好的水果拼盤拿上茶幾，「吃吧。」
然後自己拿瞭個聖女果一邊咬一邊看著電視，我側過身一聲不吭的看著她。片刻後，沐婉荷才扭臉看著我，「你盯著我幹嘛。」
「我看你怎麼都不問啊。」
「問什麼？」
「問我今晚和宋老師吃飯都說什麼瞭啊。」我故作疑惑，就想看看沐婉荷能演到什麼地步。
沐婉荷又拿瞭個聖女果，直接塞進嘴裡，目光又轉回到電視上，「有什麼好問的，媽媽又不在乎。」
「哦……好吧」我點點頭，然後挑瞭個大奶棗咬瞭一口，和她一起看起電視。幾分鐘後，我突然輕聲開瞭口。
「媽，你覺得給她找個什麼工作合適，她的條件真的是挺不錯的。」
沐婉荷看著電視，順口答道，「回頭我拿給陳姐一起看看吧，她那邊人脈更廣些。」
「媽，你要拿什麼給陳阿姨啊？」我強忍著笑一本正經的問完，沐婉荷這才突然反應瞭過來。
她看瞭我半天，直到我再也憋不住，仰頭笑瞭出來。
「你看到我瞭？」沐婉荷蹙眉問道。我隻顧著笑，也不回答。沐婉荷氣急敗壞，伸手把我推的東倒西歪。
「你看到我也不告訴我，故意出我洋相是不是，你就這麼對你媽媽麼？」
我笑完，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身邊，「別的等會再說……」
「不行，不行……現在還不是晚上呢……」沐婉荷自然知道我要幹嘛，可她反抗的一點都不激烈。
「在飯店就想親你瞭，媽，你怎麼那麼可愛啊。」說完，我就迫不及待的將唇齒壓瞭上去，沐婉荷的口中滿是水果的香氣。一直吻到沐婉荷眼神迷離我才依依不舍的松瞭口。
沐婉荷愣愣的看瞭我幾秒，才把回神我推開，嘴裡小聲嘟囔著，「一股酸菜的味道……」
我摟著她的肩膀，順勢把腦袋架在她的肩膀上，笑著問道，「媽，你怎麼想的，居然還偷聽我們說話？你不是最相信我瞭麼？」
「我那就是碰巧，明明是你自己說話那麼大聲，誰偷聽瞭……」沐婉荷依舊不肯承認。
「我又沒怪你，你以後想聽什麼直接告訴我都行，讓我都著帶竊聽器都行。媽你是不是還吃醋呢，我不都和你解釋的詳細的不能再詳細瞭？」
沐婉荷終於急瞭，她突然換瞭副輕松的語氣，「呵，看來某人晚上是想自己一個人睡瞭。」
我頓時就立瞭起來，「別別，媽，咱們有話好說，不興威脅兒子的啊。」
沐婉荷扭過頭，趾高氣昂的看著我，「媽媽偷聽瞭麼？」
「沒有，沒有，趕巧瞭，俗話說無巧不成書麼。」
「媽媽吃醋瞭麼？」
「那怎麼可能，您心胸寬廣如大海，在我心中地位如皓月當空不可撼動，哪用得著吃我的醋。」
沐婉荷笑著拍瞭拍我的臉頰，隨後站起身，「洗澡，上床，睡覺！」
沐婉荷的效率很高，她很快就讓陳珺給宋湘雨找瞭份外貿主管類的工作，各方面條件都算不錯，而且是陳珺主管的企業，所以很多事都變的好解決的多。
「這次真的謝謝你瞭，真沒想到這麼快就有結果，看來你的確是遇到不少貴人啊。」
我今早借著外勤的機會抽出瞭點時間和宋湘雨坐在咖啡廳裡談論著工作的事，宋湘雨看起來對這份工作很滿意。
「主要還是你的簡歷有份量，幫你介紹工作，我自己都沾光。」
「不錯，現在真的是越來越會說話瞭，不愧是已經工作的人。那我長假之後正式報道就可以瞭是吧？」宋湘雨看著公司簡介，完全沒有一點猶豫。
「嗯，陳總現在人不在市裡，這兩天她會聯系你的，以後你在公司有什麼問題都可以直接找她……稍等，我接個電話。」
「喂，張哥什麼事……哦，那行，我發定位給你，你拿過來吧，我晚上拿給她。」
掛斷電話，宋湘雨知趣的問我，「你是不是很忙，要不你先走。」
「不用，待會有人拿份資料給我，我就在這等他。」
「行，那我就陪你再聊會吧，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宋湘雨活動下瞭肩膀，一身的輕松，看來工作問題解決她也放松不少。
我們東一句西一句扯瞭十來分鐘，張寧的電話再次打瞭過來。
我和宋湘雨打瞭招呼，就出門來到瞭馬路邊。
張寧下車，表情嚴肅的走到我身邊，把一個資料袋塞進我懷裡，「這個給沐姐，你最好辦完事直接拿回傢給她，別帶去公司。我現在還要趕去研究院，就不去找她瞭。」
「很重要麼？」我掂量著袋子的重量，「說不準，但一直以來所有的資料都是匯總在沐姐那，她統一保存。」
我把口重新用線纏好，點瞭點頭，「我知道瞭，待會我先回趟傢……張哥？」
我說完才發現張寧的視線突然越過我的方向定住瞭，我順著他的視線轉過頭。晨旭傾灑下的轉角咖啡廳，斜入的光線從窗前切過，陽光下的男人癡傻著目光，店內的女人躲在影子裡一手扶住餐桌站的筆直。
我彷佛成瞭剪影裡的第三者，這凍結世界裡唯一可以自由活動的局外人。
「張哥，你怎麼瞭……」我不知道是該留在這看著完全石化宛如雕塑的張寧，還是該進去看看渾身都在微顫的宋湘雨。
一道尖銳的汽笛聲震碎瞭凍結的畫面，店內的宋湘雨垂下頭，拎起包，晃悠著身體往店外沖，一出門，便毫不猶豫的朝著反方向疾馳而去。
「宋老師！」我趕忙追瞭上去，可剛到咖啡廳門口又被服務生攔瞭下來，我看著宋湘雨的背影，趕緊掏手機付錢。
而這時，一個風一般的身影從我身邊掠過，我特麼是真沒想到原來張寧能跑的這麼快……
付完錢，我也趕緊追瞭上去，跑過街道的轉角才發現張寧已經追上瞭，正站在宋湘雨面前。
宋湘雨無力的拎著包，頭則埋的很深。這個氣氛讓我不自覺的就輕手輕腳起來，原本我是應該避免上去的，可無奈的是，這兩人都和我有關系，我總得搞清楚是什麼情況。
我在側邊站瞭半天，兩個人都沒說話，但張寧那死而復生的眼神卻給瞭我很大的震撼。原來，他也是有人類感情的。
過瞭許久，宋湘雨像是終於準備好瞭般，慢慢抬起瞭頭，她迎著陽光，笑的一臉燦爛，光線折射著她臉頰上蜿蜒的淚痕泛出瞭奇異的光來。
「好久不見……學長！」
＊＊＊ ＊＊＊ ＊＊＊
晚上近九點沐婉荷才回到傢，一進門我就發現她的表情不太對，眉頭結在一起，就連坐下後都沒散開。
「媽，出什麼事瞭？」我遞過水，關切的問道。
沐婉荷拿起水杯匆匆喝瞭一口，平緩瞭下心情後才無奈的搖瞭搖頭，「張寧今天不知道是怎麼瞭，他居然差點失手炸瞭實驗室！」
「我的天……不至於吧！」理工男這麼可怕麼？感情不順就炸公司？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追著問瞭半天也沒個反應，好好一個人怎麼突然就跟丟瞭魂一樣。」
我慢慢坐在沐婉荷身邊，她的確想不通，可我作為親歷者還是能理解一些的。
「媽，我可能知道一點……」
「你？你知道什麼？」
我在想是把這個事說的偏向張寧呢，還是該偏向宋湘雨呢，張寧以前確實有不對的地方，可今天宋湘雨實在也太狠瞭點。
「張寧和宋湘雨……」我真的就隻說瞭這兩個名字，可沐婉荷已經恍然大悟般的拍瞭下手，「原來如此！他們見面瞭？宋湘雨是不是說瞭很多傷人的話？張寧是不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伸出手捧住瞭沐婉荷的臉，探究般的看著她的腦袋，「哎呀，什麼時候瞭還玩……」沐婉荷一把撥下我的手，睜著雪亮的大眼睛瞪著我。
「不是，媽，你這腦袋到底是幾核的啊，遠轉速度是不是快的有點離譜瞭？我就說瞭兩個名字而已啊！」
「其實那天你和我說瞭宋湘雨的故事，雖然你說的很簡單，但我就覺得有點熟悉，隻是當時心裡沒顧得上，不然應該早和張寧那邊對上瞭。是我疏忽瞭，如果早點發現，彼此就不會那麼沒有心理準備，一個女人愛瞭這麼久都沒結婚，心裡有多憋屈可想而知。這麼突然碰面，肯定是要爆發出來的。哎，先跟媽媽說說情況吧。」沐婉荷有點自責的說道。
於是我就詳細的描述瞭一遍他們相遇的全過程，以及宋湘雨那一堆捅人心窩子的話，你和嫂子過得還不錯吧，有沒生二胎啊，孩子在哪上學啊？有沒有熟悉的人給自己老外男友介紹個工作之類的話。語氣歡快的簡直有點囂張，和那個溫柔體貼的宋湘雨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可憐張寧全程就隻說瞭兩個字，「小雨！」
「看來還是沒放下。」沐婉荷忍不住的一個勁搖頭。
「媽，張寧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他應該很喜歡宋老師吧，怎麼稀裡糊塗的又出國結婚去瞭？」我這邊隻有宋湘雨的視角，張寧那邊還真不知道。
「他當初錯過瞭給宋湘雨的表白，懊惱不已，喝醉瞭酒，醒來就和一個女孩躺在瞭酒店，接著那個女孩就懷瞭孕，然後她就邀請張寧一起去瞭美國。張寧為瞭負責就去瞭。」
我聽完有點失望，「這和宋老師的版本沒什麼區別啊，那張寧是已婚瞭？還是離婚瞭？」
沐婉荷搖搖頭，「區別其實不是一般的大，那個女孩到瞭美國流瞭產，就和張寧分手瞭。但分手前，他已經跟著那女孩進瞭一傢生命科技研究中心。他說那女孩流產是因為他心裡一直掛念著宋湘雨，沒有照顧好她。所以在張寧的心裡，他是兩頭錯，既辜負瞭宋湘雨，又傷害瞭那個女孩。」
「這……」我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件事瞭，以張寧的性格，留在美國贖罪也不是沒可能。
「這可能是個淒美的遺憾，也可能是個圈套。」沐婉荷叉著手接著我的話說瞭下去。
「圈套？什麼意思？」
「因為時間節點上都太湊巧瞭，讓人不得不這麼懷疑，張寧根本沒去鑒別那個女孩懷的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隻憑著一張B 超化驗單就信瞭。去瞭美國後，他立刻就進瞭一傢公司開始瞭長達數年的研究工作。而這時那個女孩卻如她突然出現一樣，突然就退場瞭。我不能不懷疑，這是一個陰謀，畢竟張寧這種人，根本不具備鑒別人心的能力。隻不過張寧一直堅信不是，因為那個女孩當時並沒有要求他負責，隻是希望他能陪著自己去醫院打掉孩子。這麼善解人意的姑娘自然不會和陰謀兩個字掛鉤。而且他在外國的工作內容都很正當，隻是有些超前。可之後當我知道瞭那個女孩是誰時，我就更偏向瞭自己的判斷。但我沒告訴張寧，畢竟除瞭徒增煩惱外於事無補，畢竟有時候他真是蠢的讓人無語。」
沐婉荷說的極其冷靜，尤其是第一次聽他用蠢來形容張寧。
「你還認識那個女孩？她是誰？」
沐婉荷看著我，沒有絲毫猶豫的吐出瞭三個字，「林愛妍……」
「這太離奇瞭吧！」林愛妍和張寧，我根本永遠不會聯系到一起去的兩個人。
「還有更離奇的呢，也就是我瞞著張寧的事。」看樣子沐婉荷並沒有打算瞞著我。
「什麼事？」
「林愛妍當時很可能真的懷瞭孕，但也很有可能懷的並不是張寧的孩子。」
「那是誰的？」我一邊問，一邊在腦海中搜索，第一反應就是蔣正育的，但沐婉荷說出的人卻再次讓我跌破眼鏡。
「有可能是陳姐老公趙賢明的孩子！而且那個孩子是不是真的流產瞭，以張寧的描述來看根本就不能確定。畢竟分手後，他們直到這次回國都沒有再見過面。所以陳姐讓我來se的另一個原因就是這裡有林愛妍。這個女人比你想象中要厲害的多。」
沐婉荷接著又簡單和我說瞭林愛妍和陳姐老公趙賢明之間的故事，當時趙賢明去瞭林愛妍所在大學演講，林愛妍負責大會接待，他們就這麼認識瞭。林愛妍愛上瞭當時意氣風發的趙賢明，於是投懷送抱，而趙賢明一時沒能抵擋住誘惑，鑄成瞭大錯。
後來趙賢明迷途知返，像陳珺坦白瞭一切，給瞭林愛妍一大筆錢瞭瞭這件事，但陳珺並沒有提到她懷孕的事。
「那林愛妍好好的幹嘛又去套路張寧？是想找接盤俠？那找到瞭為什麼又分手？」
沐婉荷聽完我的問題無奈的搖瞭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還有一點也很重要，我剛剛和你說的東西都是陳姐告訴我的，我覺得她並沒有完全把事情真相告訴我。」
「陳姐還會瞞著你？不應該吧。」我有點懷疑沐婉荷是不是有點過於謹慎瞭，畢竟以她和陳珺的關系，既然都說到瞭自己老公的風月事，還有什麼好瞞的。
沐婉荷伸手捏瞭捏我的臉，「風遠，趨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完全的信任幾乎不存在，所以媽媽才一直說，這個世界上隻有你是我會百分百去相信的，無論你說什麼做什麼，明白麼？」
我若有所思的點瞭點頭，我和沐婉荷之間無底線的信任的確不是那麼容易就得來的。
「所以林愛妍有可能懷瞭陳姐老公的孩子，又借著這個孩子把張寧騙到瞭美國，接著又突然消失，多年後出現在SE裡位居高職，而看起來她在這一圈人裡扮演的幾乎都是受害者的角色，是麼？」
沐婉荷笑著點瞭點頭，「有點靠譜，但這一切都沒有實際證據，說到底都是媽媽的猜測，也許媽媽錯瞭也不一定。我問你，如果沒有我們剛剛的對話，你對林愛妍是什麼印象？」
「沒什麼好印象，公司裡的人雖然稱她是女神，但都有點欲言又止的意思，而且之前蔣新給她的評價就是二個字，騷貨。這麼看來，她應該不是什麼好女人吧。」
聽瞭我的話後，沐婉荷的表情卻有點失望，「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沒去SE之前，林愛妍在SE的風評與受尊敬的程度和現在的我差不瞭多少。即使現在，你去市場部，也很難找到會在背後說她壞話的人。風遠，不要在流言裡去評價一個人，永遠不要。」
「我知道瞭，那為什麼林愛妍的風評會突然變成現在這樣呢？這個應該和你沒什麼關系吧？」
對於這些事，我真的需要沐婉荷手把手的來教才行，不過也有可能，因為有瞭沐婉荷，所以我變得有些懶得去思考瞭。
「隨便想想也知道肯定和蔣振育有關，對付一個女人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從道德層面下手。不過我倒是覺得效果一般，林愛妍自己似乎根本也沒當回事。她對我來說還有很多不瞭解的地方，有那麼點神秘。」
「媽，我有點被你說糊塗瞭，在你心裡，林愛妍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啊。」沐婉荷的判斷會直接影響我對林愛妍的態度。
「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以後別再問這種小孩子的話瞭。我估計你以後多半會和林愛妍接觸，到時候你自己先去判斷吧。」沐婉荷揉瞭揉我的頭發，一臉的寵溺。
「我和她接觸幹嘛……」
「媽媽的感覺不會錯的，你一定會碰到她，希望你到時候別讓媽媽失望就好瞭。」
我絲毫沒有一點擔心，「不管林愛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反正我都有辦法對付她！」
「呦，這麼自信？」
「那當然，我有必勝法寶！」我看著沐婉荷一臉的不相信，於是湊到她耳邊小聲說瞭幾句，沐婉荷聽完立刻就笑瞭起來。
「你這明明就是作弊麼。」
「不過話說回來，宋老師和張寧那邊怎麼辦啊，我需要做什麼麼？」從心底來說，我真不希望這兩人就這麼走散瞭。
「你恐怕做不瞭什麼，這次真的得看張寧自己瞭，剛剛我和你說的，除瞭推測外還牽扯到陳姐的秘密，肯定不能告訴宋湘雨。所以隻能寄希望於他們自己能想通，我這兩天再做做張寧的思想工作吧。」
沐婉荷說完又不免有些感慨，「男女之間悲劇的導火索啊，總是因為話說得不到位導致的。原本那麼般配的一對，偏偏變成瞭這樣。」
「是啊，張寧可真是，一句我喜歡你四個字，有那麼難麼？」說實話我心裡還是更偏向宋老師，畢竟她是我遇到過的最癡情的人瞭。
「張寧那樣的性格，可能真的不太容易。」沐婉荷的語氣也顯得很無奈。
「既然那麼喜歡，一輩子就勇敢這一次都不行麼……」說完後，我又想到瞭什麼，牽起沐婉荷的手，「所以媽，以後我要是有什麼做錯的，你一定得直接點告訴我，千萬別模棱兩可的，你也知道我最不會猜心思瞭。」
「那多沒意思，就得讓你自己領悟哪裡錯瞭。」沐婉荷挑著眉一點面子不給我。
「媽……」
可沐婉荷突然話風一轉，瞪著我說道，「不過要是他們兩個真的在一起瞭，你和宋湘雨之前那一出可真是夠讓人尷尬的！我們和張寧可都是經常見面。你這麼希望他們能再續前緣，不會就是因為心裡覺得對不住張寧吧。」
「額……那個應該可以永遠對張寧保密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宋老師也不是故意的。」經沐婉荷這一嘴，我的確更覺得自己對不起張寧瞭。
「那肯定咯，你啊，隻要對我誠實就好瞭，對別人，可以有些善意的謊言。反正是處男換處女，就隻能當是扯平好瞭。」
「嗯？」我沒想到沐婉荷會說出這麼一句來，看著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啥。
「別看我，反正我現在心裡又有點不舒服瞭……」沐婉荷站起身，脫下瞭外套，幹脆利落的就進瞭房間。
沐婉荷現在這脾氣真是說來就來啊，我這腦子根本就跟不上，等回過神來，門早就關上瞭。
過來幾分鐘後，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沐婉荷板著臉叉手站在門口看著我，「不進來，我鎖門瞭……」
「別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