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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二)

  詢問

  一精瘦青筋暴起的男子,走進房來,拱手行禮:「見過大人。」

  梁紓文揮手,「崔護衛無須多禮,那事打探得如何瞭?」

  「這……」崔立厲眼掃瞭蘇瞳一下,猶豫道。

  「大人,小女子先行告退。」蘇瞳溫溫軟軟地說道,淑女優雅地福瞭個禮,便挪步出去瞭。

  梁紓文心中暗罵,這妖女此刻倒十足個大傢閨秀樣瞭。雖如此想,但仍是吩咐:「小四,帶姑娘去西廂房安置下。」

  「是~」小四一臉不情願地領著蘇瞳走瞭。

  崔立見他們走出三丈外,才說:「杭州太守那滴水不漏,太守府是承自上任,未做大整修或修葺,百姓口碑也不錯,皆說是個嚴肅律己的。倒是有個兒子,不似其父,頗為風流,是青樓的常客,出手雖不至於闊綽,但也不小氣。可見,傢底也是豐厚的。其他官吏就多是作風豪派,常常聚集喝酒尋歡作樂,尤其以杭州司倉楊泰康為最。此人本是商人販鹽出身,傢境豐厚,時時請其他官員吃吃喝喝。或許可以從他下手。」

  「唔……」梁紓文聽得崔立說青樓,有絲心虛。

  「大人,剛才那女子是……?」崔立問道,衣著艷麗,面容姣好,莫非是哪傢官員想攀親?!

  「咳咳……那個……她是楊泰康送來瞭……咳咳……但我認識她在先,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你莫理她便是瞭,我自有分寸。」梁紓文滿臉的不自在,做賊心虛。

  「是,大人。」崔立是這次來杭州才剛跟的這位大人,不太瞭解大人,於是不敢造次多言。

  「這兩天,你再跟跟那楊泰康。今天你也辛苦瞭,下去吧。」梁紓文揮手示意。

  「是。屬下告退。」

  梁紓文皺眉,陷入沉思中。

  不知過瞭多久,門外傳來一陣吵鬧聲,隱約聽得是小四。梁紓文緊顰眉頭,喝道:「小四,吵鬧什麼呢。」

  不一會,小四推門而入,委屈地向梁紓文抱怨:「公子……我給您送茶過來,這個女人不知羞恥非要送過來,這些事情向來都是我做的,她懂什麼……」說著怒瞪瞭眼,跟進來的蘇瞳。

  蘇瞳炫耀地故意扭著小蠻腰,從小四身邊蹭過,把茶杯放在梁紓文手上,嗲聲嗲氣地說:「大人……您請喝茶……」然後轉身對小四飛瞭個媚眼:「哎喲……小四小廝啊,不是我說你啊,你怎麼眼這麼拙啊,你沒看出來我和你傢公子交情非淺嗎?非淺喲……」

  小四被那媚眼弄得後背起雞皮:「你……你胡說……我傢公子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

  「呵呵呵呵……」蘇瞳掩嘴嬌笑:「小四啊,你還小,不懂。男子和女子是不□份,隻分進出的……」

  梁紓文聽她越說越混,急忙打斷:「小四,你出去吧,這裡有她伺候就夠瞭!」

  「公子!!」小四雖沒明白那狐貍精的話,卻聽出瞭公子對她的維護之意,急壞瞭。

  「呵呵……小四小廝啊……乖哦……聽你傢公子話,別打擾我們倆瞭,我們有正事要談,我可是能幫到你傢公子的喲。」蘇瞳像趕小雞樣揮手讓小四退下。

  小四不敢不聽公子的話,兩眼冒著地獄之火,射向蘇瞳,邊退邊瞪著蘇瞳,小眼睛的眼珠都快掉出來瞭,直到完全退出。

  「哈哈哈哈……」蘇瞳爽朗大笑,小四小朋友真是太好逗玩瞭。

  「咳!你逗他做什麼,還是個半大的孩子,還說那樣的混話……」梁紓文埋怨到後面,臉變粉紅。

  蘇瞳笑夠瞭,把梁紓文手裡的茶端過,仰頭一口牛飲而下。

  「唉……喝慢點,小心嗆著……」梁紓文苦笑,果真是不幹活服伺人,還搶主人的茶喝。

  蘇瞳喝完,放下茶杯,舉手拿衣袖要擦嘴角的水漬,被梁紓文的手擋住。

  「你怎麼沒點女人樣啊,唉……」梁紓文掏出絹帕輕柔給她拭去水漬。

  蘇瞳一楞,心中溫暖,卻仍是嬉皮笑臉地用胸前柔軟蹭蹭男子手臂,嬌媚的聲音:「人傢是不是女人,你不知道麼……」

  「你……你……就沒刻正經的時候麼?」梁紓文白皙臉上湧現紅雲。

  「好啊,正經,看你對我還不錯的份上,我就幫你一幫。」蘇瞳拉過旁邊的椅子,挨著他坐下,雙手托腮:「說說看,你這次來杭州,是有什麼任務的?」

  梁紓文楞住,沒想到蘇瞳會問這個,還問得如此直接直白,這可是朝廷中事:「我……」

  「哎呀,不用多想,我隻是想幫幫你,看你挺愁的。你若是不方便講,不說也無所謂。」蘇瞳剛才雖走遠瞭,但憑她的內力,還是把崔力和梁紓文的對話聽瞭個遍:「不過,就算你不說,也不外乎兩件事,一是權,二是錢。但,小女子覺得應該是錢的問題。」

  「哦?此話怎講?」梁紓文心想,果然是寫出那『為賦新詞強說愁』的人,居然猜瞭個半中。

  「很簡單,官場權勢和利益密不可分。但你來此,應該不是為瞭權。一來杭州最近也沒聽說過什麼冤案大案,二來百姓生活還是很安穩的,所以不應該是地方官隻手遮天、權蓋京城。剩下就是錢啦,杭州地處水運機要,繁花似錦、瓊樓玉酒、安定富足……難道是皇帝眼紅……」蘇瞳YY過頭,搓著下巴。

  梁紓文駭道:「你居然敢編排起皇上來瞭,這可是大不敬,若被外人聽見,你性命難保。」

  「嘿嘿,是是,不是看你是我內子,才說的嘛……」蘇瞳不與受三綱五常教育長大的人辯駁平等民主思想,卻調戲起梁紓文來。

  「胡說什麼呢?!」梁紓文粉臉通紅的,男性自尊受到瞭損害,提出嚴重抗議,但卻也為蘇瞳展示的親密之意暗喜,轉移話題:「你倒是聰慧,官場之事竟看透瞭幾分。」

  「嘿嘿,那是,我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棺材見瞭打開蓋的大天才啊。」這得意勁,就差把尾巴翹上天瞭。

  「呵呵……」梁紓文好笑又松瞭口氣,沒有哪傢的探子或別有目的的人,會如此囂張狂妄真性情:「你和小四說,能幫我,如何個幫法呢?」

  談話

  「那就要看你能和我說多少瞭,以及我的心情瞭。」蘇瞳吊而郎當的陷進椅子中去。

  梁紓文苦笑:「有些關及朝廷之事,自然不能說。但,也確實和錢有關。並不是我懷疑你,而是……」

  「行瞭行瞭,我明白我瞭解,不用說得那麼明白,我還不想知道呢。」蘇瞳不耐煩地揮手:「你要錢是吧,這好辦啊,那些個大人不都給你送禮嘛。再明示暗示一番,讓他們送錢過來就好瞭啊。」

  「這不是受賄嗎?!怎可以如此,我深受皇恩,絕不會做出此等污濁之事。」梁紓文很正氣凜然地說道。

  「你個死板腦筋。」蘇瞳搖頭,早料到他是這種人:「我問你,是好官狡猾還是壞官狡猾?」

  「那當然是那些國傢蛀蟲,狡猾不已瞭。」「那如此說來,好官不夠壞官奸詐狡猾,豈不是都被壞官給陷害或被踢下馬?」罷飧觥??雜猩霞豆倮裘韃燁錆痢!薄敖蘋??褪嵌?玫叩故欠牽?僨迕韉納霞豆倮羧粲黽?繕噯緇傻幕倒俸妥員綺磺宓暮黴伲?薊嵯嘈嘔倒佟S隻蛘擼?倒僦圃煨磯嘈榧僦ぞ堇聰鶯黴伲?幢閔霞豆倮裘靼綴黴俚奈薰跡?參薹?眩?僑綰問嗆茫克?運擔?粢?齪黴伲?偷米齦霰鞀倒俑?擔?忍骯俑?暗暮黴佟!?

  「啊?!」梁紓文傻眼,第一次聽說這奇談怪論:「如此一來,那好官還依舊是好官麼?」

  「那當然瞭。這便要看他的目的是什麼瞭,貪官自然是為瞭中飽私囊,若是為瞭國傢大義國傢利益便是好官。」蘇瞳言之灼灼:「水至清則無魚,太剛則易折,若老擺個清廉、不可侵犯的樣子,人緣必定會差,人緣差自然很難展開手腳,還談何為國為民做事。而且人七情六欲難免,貪念是正常的,就看上位者如何控制和引導瞭。大人,我看你的仕途應該不太順暢吧。」蘇瞳賊笑得看著梁紓文。

  「唉~,的確。」梁紓文長嘆口氣:「朝中老臣排資論輩自然是不太理睬於我,同窗則多是低級官職,也素不與我往來。幸得皇上,不拘資歷,極力提拔我,對我多處扶持,才擔任瞭這兩江總督,我定不辜負皇上的厚愛。」說著朝京城方向一拱手。

  「切~」蘇瞳嗤之以鼻:「你也莫要太過感恩,定是你有利用的價值,才會力挺於你,要不然就是利益牽涉多方,找個非任何黨派的人,來做此事,方能安慰各方黨派。要不然就是,皇帝要培養新勢力,以對抗舊勢力。總而言之,你就是個炮灰,或是個試探的棋子,若幸運,便萬事大吉,若不幸失手,那你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

  「我……」梁紓文雖然聰慧,但所學都是服從君王之論,何曾敢從君王的高度來看這一切:「你……如何會這樣想?」

  「以史為鑒,你看那些史書就知道瞭。雖然史書都是對當代君王歌功頌德,但你若從中抽絲剝繭,便會發現瞭。你說現在的皇帝如何?聖明不聖明?」

  「自然是聖明的。」梁紓文喃喃道。

  「若是聖明的皇帝說明他帝王之術高明,所謂帝王之術,大部分便是禦人之術,如何利用臣子,如何利用臣子黨派之爭,如何把握其中的平衡。必要是犧牲部分棋子。沒有道德沒有好壞,能維系皇朝千秋萬代便是好的對的。若犧牲好官員能得到最大利益,聖明的皇帝必然是會舍棄的。」蘇瞳如開閘的水滔滔不絕:「這些話,你可莫要跟任何人說,是我說的,任何一個人!!否則我性命不保啊,你可願意啟誓?」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

  「我梁紓文啟誓,絕不泄露瞳兒出去。」梁紓文倒是個實心的孩子:「棋子……棋子……唉,雖是明白的,但點明瞭還是會難過。」

  「不是為身為棋子而難過,而是為隨時會被放棄的棋子而難過吧。」蘇瞳撣撣衣杉,懶懶地說道。

  「瞳兒,你真是非要一針見血才罷手啊。」梁紓文第N次苦笑。

  「哎呀,也不用這樣,人傢願意利用你,說明你還有利用價值。自己註意好明哲保身就好瞭。」蘇瞳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好好討好你傢皇帝大人,畢竟小命在他手上,不是開玩笑的。一看你這人就是死板不懂得拍馬屁瞭……」

  梁紓文無奈:「女孩子傢傢,說話斯文點,什麼屁不屁的。當今皇上聖明,不是那親小人之人。」

  蘇瞳撇嘴:「屁乃常人之常事也。再聖明的人都是人,普通人都希望別人順著他,更何況是九五之尊呢。」

  梁紓文放棄瞭女子斯文的勸說:「但諫言是身為臣子的責任。」

  「該說的肯定要說啦,就看你是硬碰硬,還是曲線救國瞭。」蘇瞳有些不耐煩地揮手:「哎呀,不說這些瞭,你準備怎樣弄錢?要多少?」

  梁紓文聽瞭前面若有所思,看她有些不耐,安撫地笑笑:「若能有五萬兩銀子便夠瞭。」那笑如明媚春天裡的一縷和風,那麼溫暖那麼和煦。

  「哇,這麼多,拿去砸人麼?」蘇瞳咂舌。

  「唉,近幾年,黃河泛濫,這錢就是為瞭今年汛期到來前,籌集,修壩之用。」梁紓文顰眉道。

  總覺得那白皙劍眉的臉不適合皺眉,蘇瞳揉揉那擠在一塊的眉:「眉頭皺得多瞭,會變老的,那多可惜瞭這可愛完美的臉啊。」

  梁紓文狠狠瞪她一眼,抓下某人爪子,握在手裡。某人不與理會:「修壩隻是治標不治本,疏導為好,而且長久還是得種樹。」「咿?植樹?為何?好像有個人曾經提議過……」梁紓文回想。

  「樹才能固定土地泥沙,減少河裡的流沙量,自然可以降低泛濫的程度。」蘇瞳低頭撥弄梁紓文纖長手指玩。「哦~想起來瞭,是有個治水官員曾提議過的。」「那個人絕對是個行傢,找他沒錯瞭。人定瞭,錢呢?」手指玩完瞭,研究掌紋。

  「嗯,我回去查下那人的資歷。錢,要抓到他們漏交稅收或其他把柄才行。」梁紓文掌心被弄得癢麻難耐,收掌握住搗蛋的紅酥手。

  「把柄,還不容易。把他們的賄賂給收瞭,暗示古董、銀子來者不拒。然後說要修葺河壩,皇上正頭痛銀子呢,識相的自然會再出筆錢,你到時候數數夠不夠,不夠就威脅他們,說他們行賄京城官員。五萬兩銀子,小意思啦,嘿嘿嘿嘿……」蘇瞳眼冒金光,如同看到瞭座金山,樂不可抑。

  「胡鬧~」梁紓文嗔怪地斜看她一眼:「若是被皇上知道瞭,如何解釋。」

  「嘻嘻~」蘇瞳知道他聽進去瞭:「你端詳下皇帝的臉色,要不就說地方官員悲憫天下孝心可佳,自願捐錢,把地方官員名字一報,皇帝開心,地方官員也開心。要不然就實情托出,說你為瞭黎民百姓,出此下策,望皇上恕罪之類的話。皇帝自然是不會怪你的啦,能抓到老鼠的貓,不管白貓黑貓都是好貓,這可是偉人說的哦,嘻嘻……」

  梁紓文以為她又混說:「知道瞭,是你這個偉人是吧,我知道。」

  蘇瞳也不辯駁,摸摸肚子,毫無形象地趴在書桌上:「我給你出謀劃策,你要負責我的肚子饑餓問題。」

  「呵呵,你這人……好瞭,用膳吧」梁紓文提聲朝門外喊瞭句:「小四,準備晚膳。」

  聽得小四應瞭,梁紓文伸手拉起蘇瞳:「來,起來,用膳去吧。」

  蘇瞳沒骨頭似的,耍賴:「餓得沒力氣瞭,抱我起來。」伸出胳膊,等著。

  梁紓文再次無奈,俯身抱住賴皮貓。

  蘇瞳很自覺地手箍著梁紓文脖子,等他立直腰,習慣性地纖纖玉腿環住男子的精腰。「你……你註意點……莫被別人看到……」梁紓文這次爭氣沒臉紅,怕是習慣瞭吧。「哦,知道瞭,那晚上沒人的時候再說……」蘇瞳說完戲謔地就近舔瞭下男子耳垂。噌—大腦充血,梁紓文紅透臉蛋:「你!下來!」「嘻嘻,晚上我去找你啊。對瞭,你有大澡桶嗎?」蘇瞳不以為意。「有,我房裡有個。」梁紓文強自鎮定。「那,太好瞭,你吩咐下去,晚上多燒點熱水啊。走,吃飯去吧,大人。」蘇瞳拽著梁紓文,不顧形象地沖向飯廳。

  鴛鴦浴

  「你來做什麼?!」小四攔在門前,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怒視著眼前的女人。

  「我來洗澡哦……」蘇瞳也配合地壓低聲音,很無辜地說道。

  「你!你……你來我們公子房裡洗……洗什麼澡?!!!」小四被史無前例的□裸的話語給震蒙瞭,差點吼出聲來:「我傢公子正在沐浴,你給我避嫌!!」

  「哦,是麼?那正好,省點水,節約環保。」蘇瞳好整以暇地掏掏耳朵。

  「你!!你……不知羞恥!!沒見過這麼不知羞恥的!!!」小四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以前的官傢小姐,覬覦他傢公子都最多送送手帕……哪有……哪有這樣的:「你休想進去!!」

  「哦?是麼?謝謝誇獎!」蘇瞳挑眉,衣袖一撫:「我就從你眼皮子底下過去瞭。你呢,就在這呆著吧,1個時辰後,自然就能動瞭。為瞭不打擾你公子,你也暫時閉嘴吧。走咯……」說完,神氣優雅地轉身推門進去瞭。

  可憐的小四同學就被定在門前,不能動也沒法說話,那眼神叫一個痛苦,叫一個恐懼,叫一個憤怒……

  內房側室。

  美男浴桶水中泡。

  梁紓文聽得腳步聲:「小四,再加點水。等我洗完瞭,你把這浴桶給瞳姑娘送去。」

  身後傳來提桶的聲音,小木桶搭在浴桶左側,潺潺熱水倒下。然後聽得一嬌笑聲:「不用送去瞭,我們一起洗就好瞭,省點水。」

  梁紓文大駭,扭頭定睛一看,果真是蘇瞳:「你……怎麼……進來瞭?!!我……我在沐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站起,還是該縮實身子,僵硬地木著不動分毫。

  「撲哧!」蘇瞳看他那驚嚇、杏眼圓瞪的樣子,被逗笑,忍不住調戲:「就是知道才來的嘛,我習慣天天泡澡,不泡不舒服。文郎忍心讓我不舒服麼?」微瞇鳳眼,委屈地凝視著梁紓文。

  被那「文郎」冷得哆嗦瞭下,「不是……不是不讓你泡……而是……」梁紓文正想說,好歹等我沐浴完你再泡也不遲,沒想到那妖女說瞭句「不是就好」,便脫起衣裳來瞭,鵝黃色外衫除去,露出粉紅肚兜和白皙肩膀、性感鎖骨。「你……」梁紓文沒說完,便仿佛才回過神來,猛地一回頭,不敢再看,隻覺得心撲通撲通跳得十分厲害,心裡暗罵自己沒用。那本就粉嫩可愛娃娃臉上,不知是熱水、還是羞意、還是欲望,一片艷紅。一陣衣服希梭聲後,赤足踏上小木凳的輕聲,水花聲……梁紓文死死盯著右邊的墻壁,就是不看近在咫尺、甚至呼吸見便能聞到散發出誘人體香的玉體。水從胸口,漲到瞭腋下,呼吸似乎也隨著變得有些急促瞭。

  「呼……好舒服啊~」蘇瞳愜意的嘆道,舒爽地閉上雙眼,盡情享受。這木桶夠大,若盤著腿,隻占一半大小。蘇瞳老實地盤著腿仰頭靠著桶壁,而她正對面的梁紓文死貼著桶壁,雙手抱長腿,正好把那羞人的東西也藏起來。半響沒有動靜,梁紓文稍微轉動下已經僵硬的脖子,斜眼餘光偷看對面女子,見她閉著雙眼,毫不設防地慵懶地仰頭享受,原本提在嗓子眼的心,漸漸放低。這妖女……臉頰自然印著紅,增添瞭一分嫵媚,因抬著頭玉頸高仰,再下來是,光滑圓潤的肩膀,凹陷的鎖骨在水面若隱若現。再……再往下……便是因水波微漾而顯得似乎在抖動的紅櫻柔軟,尤記得那兩團柔軟的觸感……梁紓文下腹一緊……急忙閉眼,凝神控制變得有些粗重的呼吸……又偷偷睜眼,看她。咦,今天這妖精怎麼這麼老實?依然是那慵懶神態。眼睛不受控制的,從嬌軀上面往下移,柔軟下面是細柔的小腰,再下……是那神秘的草叢,遮掩著極樂幽深甬道,在水中一晃一晃,仿佛在向他邀約、招手。梁紓文呼吸一窒,低啞聲音道:「瞳兒……」「恩~?」蘇瞳終於睜眼,純真無邪地道。「我……我想……」梁紓文不知該如何開口,讓那事開始。蘇瞳歪著腦袋,疑惑:「什麼?」說著似乎盤腿累瞭,把腿稍伸直,叉開擺在男子身兩邊。梁紓文此時氖艿昧蘇庥棧笞聳疲?脹?矍壩裉澹?律磧??ソフ玖ⅰ!捌訴輟?彼脹???悄涯兔???幕棺暗孟氯ィ?Φ沒ㄖβ也??厙叭崛硭嬤?抖?!澳恪??繃虹N牟輝俁嗨擔?松鍁叭ィ?倫〕猿孕Φ男∽歟?鶯蕕靨蛞В?焐嘟?ザ號?嵌∠閾∩唷?

  「恩~」蘇瞳猝不及防,隻能被動回應。

  梁紓文很滿意這效果,更賣力地撫摩那柔軟,雙手由下而上、由左而右,捏捏紅櫻桃。

  「啊……」蘇瞳嬌吟出聲,玉腿開始不安分地磨蹭男子腰部,一不小心便碰到瞭那半起立的昂然。

  「嘶——」梁紓文倒抽口氣,小弟弟彈跳瞭起來。感覺欲望就要爆炸,無法再忍耐,咬牙切齒,抱起女子小蠻腰,摸索到幽徑,便對準欲望放瞭下去,「啊~」好舒服,男子長長舒適地嘆瞭口氣。但很快,又變得難耐,開始迫不及待地□起來。

  「恩……恩……」蘇瞳藕臂掛男子脖子,玉腿圈繞男子精腰,半瞇著眼,身體搖晃,享受著,那粗物在體內摩擦內壁的快感,她還想要更多:「快……」

  男子聽得這鼓勵,更加大力□起來,喘息聲不止。水花四濺,波瀾漣漪。

  欲望出去的時候,進來些溫熱的水,欲望蠻橫進來時,水被強力擠出,因此弄得女子幽徑漲漲地,溫水和女子的□充斥著那狹小的幽徑,女子說不出來的漲痛、漲酸、漲麻、漲酥,很是難耐,「啊~啊……啊……別……別這麼快……」女子難耐地胡亂搖頭。男子卻加快瞭速度,「啪、啪、啪」撞擊聲和著水花聲,還有男子越發沉重的喘息聲,充滿瞭糜爛的氣息。

  「啊……別……啊!!!!」女子尖叫出聲,快感沖頂,腳趾蜷縮。

  幽徑一陣痙攣,男子咬住下唇,不動,壓抑住欲望,等那收縮過去,又開始瞭進攻。癱軟的女子又被帶入節奏中,剛發泄過的身子,敏感異常,不一會又如訴如泣地呻吟起來:「嗚嗚……恩……嗚……」

  男子聽瞭這嬌吟,無法控制地瘋狂抽動,雙手箍住女子的腰,往自己身上送:「呃~呃……啊……!!!」男子一泄如註,遍撒幽徑。

  「嗚嗚……恩……啊……!!」女子再次陷入□,眼神渙散,腦中一片空白。

  作者很無語

  良久,蘇瞳趴在梁紓文懷裡。

  「起來好不好,水要涼瞭。」梁紓文輕微晃瞭晃懷裡的女子,沙啞地哄道。

  「唔~」意味不明地輕哼,在男子頸脖蹭瞭蹭,還是懶洋洋不動。梁紓文憐愛地親親她的臉頰,就著姿勢托住女子雙腿抱起,女子手圈男子脖子、腿圈男子腰給抱瞭起來。梁紓文小心翼翼地跨出浴桶,踏在矮木凳上,另隻腳也緩緩移出,籲~,松瞭口氣。

  □男子抱著光溜溜的女子,來到床前,彎腰放下,欲起身。不想女子不肯放手,頭埋在男子頸裡。「我去拿衣服過來。」梁紓文輕拍拍她的背,示意放開。

  「恩……」很明顯不同意的聲音,女子就是不放手。男子無奈,隻好也躺下,拉過被子,蓋住兩人,把女子攬在胸前,側躺著。

  「累瞭麼?」梁紓文撥開女子額前的劉海,湊前,輕啄幾下。

  「哼~」女子不滿的哼聲,臉依然埋在梁紓文懷裡,隻是腿踢瞭下男子,十分明確地表達瞭主人的情緒。

  梁紓文好笑,好是小孩子氣,哪還有下午侃侃而談的架勢瞭,但不知為何心裡卻滿滿的,很是滿足的感覺。「睡吧~」梁紓文輕撫女子後背,下巴在女子頭頂溫柔地蹭蹭。

  「表……你給我講故事……」胸前傳來女子悶悶的聲音。

  「哎?我……我不會……」曾經光輝異常的狀元郎有些窘迫地說道。

  女子不言不語,默默推開男子,翻瞭個身,背對男子,兩人中間空出一大快地方。懷中的溫香軟玉沒瞭,梁紓文突然覺得好冷,移前,緊緊貼實,手攬細腰,下巴搭在白玉耳垂邊,安撫地親親:「好……不生氣,我講,講故事,恩~?」

  話雖這麼說,但思索瞭老半天,女子都不耐煩地扭動身體瞭,他才趕緊攬緊玉體,低聲開講:「從前,在深山老林裡,有隻狐貍。這狐貍已修煉百年,剛修成人形……」

  女子聽著聽著,轉過身子,復又趴回瞭男子懷裡。梁紓文這才發現原來剛才有個地方失落瞭,現在又給補回來瞭,聞著軟香,繼續低聲講著,直到女子呼吸均勻熟睡瞭為止。梁紓文靜靜凝視熟睡的嬌容,心中一片安寧,復再親瞭親粉紅臉頰,攬著女子也入睡瞭。

  翌日,天光大亮,熏風和煦,朗日高照。

  梁紓文微睜開雙眼,過瞭一會,神志完全清醒。女子依偎在他身邊熟睡,光滑細膩的肌膚挨著他靠著他,讓他心猿意馬。但想起昨日瞳兒很不爽的樣子,不敢行動,深深吸氣,平靜內心的欲望。終於平靜後,悄悄抽回手,「唔~」女子依偎瞭上來。「瞳兒?醒瞭麼?」梁紓文不敢動瞭,盯著女子動靜。過瞭一會,女子好象清醒瞭一點點,從他懷中抬起頭來,睡眼惺忪的樣子,分外慵懶。梁紓文伸手順順女子蓬亂的黑發:「要起瞭麼?」女子仰頭在男子手心裡,蹭啊蹭,男子手心癢癢的,呵呵直笑。

  摩挲瞭一會,蘇瞳終於完全清醒瞭,低頭看見頭發松亂隨意的男子那晶亮充滿笑意的杏眼正看著自己,那剛醒時分外粉嫩的臉頰,好可愛哦………猛地撲上前去,湊上臉去蹭那粉嫩的臉頰,好滑哦……再蹭……

  「呵呵,瞳兒別鬧瞭。」梁紓文在一瞬間又感覺到瞭狼見到羊的氣氛,伸手握住女子圓潤的肩,剛剛好不容易平息的欲望,被扭動的嬌軀又給點燃瞭。

  「你好象有什麼東西……頂住我的腿瞭也……」蘇瞳無辜純潔地眨眨鳳眼。

  哄……梁紓文白皙臉蛋瞬間緋紅。

  「硬硬的哦,什麼呢,摸摸看。」好奇無知少女樣,伸手探索答案。

  「別……唔……」男子被抓住把柄的悶哼聲,一絲痛苦,一絲情動。

  「真的不要嗎?」蘇瞳一臉賊笑,觀察著梁紓文表情。手摸瞭摸長柄……

  「恩……」男子呻吟一聲,躺回枕頭上,一臉認命的樣子。

  「嘻嘻……」蘇瞳開始胡亂揉捏,□□長柄,揉揉小球球。

  「唔……唔……」梁紓文緊咬下唇,難耐的表情,似痛似樂。

  這麼能忍?!紅酥手來到已經完全站立的欲望上端,撫瞭撫鈴口。

  「啊~!!!」梁紓文頓時瞪大眼睛,仰起上身:「瞳兒……」

  「恩?在!」蘇瞳輕快地應著,拇指繼續撫弄著頂端,頂端四周、頂端中間凹陷。

  「啊……」小羊夾緊雙腿,似乎想要護住那脆弱部位。雙掌緊抓床單,弓起背部,大聲呻吟。

  欲望頂端分泌出晶瑩的液體,蘇瞳用食指點瞭點,研磨瞭研磨,滑滑的。

  「瞳兒……」小羊強仰著頭,眼睛濕濕的,乞求的望著女子:「給我……」

  「好……乖……」蘇瞳看他好是可憐,俯身親住那可愛小唇,右手快速地揉搓□。

  梁紓文用盡全身力氣,雙手箍住女子腰,大力吮吸著丁香舌,呻吟聲掩蓋在親吻聲中。

  「恩……恩……啊哈……!!!」梁紓文激烈向前挺,濁液噴薄而出,弄得女子滿手都是。

  蘇瞳拿過佈巾擦拭完手,給癱軟在床粗重喘息的男子也擦拭幹凈。

  梁紓文喘息過後,瞪著圓溜溜的杏眼,嗔怪地望著蘇瞳。

  蘇瞳把佈巾一扔,扔在地上。趴回男子身上:「怎麼瞭,不喜歡麼?」

  梁紓文不語,微嘟著嘴,瞪著,還是瞪著。

  「你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嘿嘿」蘇瞳突然想起這個廣告,嬉皮笑臉地說道。

  梁紓文更加凌厲的瞪去,隻可惜水汪汪的眼睛,沒有什麼氣勢,隻有可愛。

  「好啦好啦,別瞪瞭」蘇瞳安撫地啄梁紓文的臉蛋,啄來啄去:「下次讓你自己弄。」

  「柴佈素……」梁紓文被含住瞭下唇,努力地含糊地說道:「偶要弄回你……」

  「昨晚還沒弄夠麼?」蘇瞳挑眉,瞪眼,想造反瞭嗎?!

  「呃……」梁紓文看老虎發威瞭,扁扁嘴,委屈看向蘇瞳:「昨晚……昨晚……明明是你……」

  「哼,你還說……明知道人傢在水裡很受不瞭的說……」蘇瞳翻下來,背對梁紓文,不理不睬。昨天真的是很不對勁,按說這呆子小受也不懂什麼技巧和故意保持持久,但自己卻很是受不住,去瞭兩次,想來想去隻有水的原因瞭,回去得好好研究下那神功書籍。

  這廂梁紓文就冤枉死瞭,他哪裡知道她怕水,但……哎……「瞳兒,我下次不會瞭」上前抱住,親親再親親,轉移話題:「乖,起瞭吧。」

  ……

  如此這般,折騰瞭半天,兩人終於起床瞭。

  醋意

  二人用完早膳後,梁紓文起身去處理公務,蘇瞳待在屋內運功一番,全身爽利,這人雖已不是純陽但積累已久、生活健康且私生活自律,其餘威還是很大的。蘇瞳隻覺得運氣通暢無任何阻滯,內力渾厚綿綿不絕,一般一流高手是肯定不在話下瞭,隻是人外有人,沒與人比試一番,不知能否與絕頂高手齊平。

  運完功後,無事十分無聊,蘇瞳參觀起行公館來。後院較之前廳辦公地方不算大,但也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假山亭臺應有盡有,涼亭處朝顏蔓延,正是花開燦爛時,繁花錦簇,煞是令人心曠神怡。

  慢慢悠悠、慢慢悠悠,晃蕩晃蕩瞭一個多時辰,把所有螞蟻窩都差不多看完瞭的蘇瞳,回到瞭自己住的廂房前。

  但,意料之外,居然有個不速之客。一襲白衣,微風輕揚,手持折扇,雅逸地微微扇動。

  「尚公子,你如何會來此處?是來找梁大人的嗎?」蘇瞳一臉訝異地問道。

  「聽聞意瞳姑娘在此,特意來探望一下。」尚臨軒一臉關心的模樣,竟似是真心。

  蘇瞳雖然覺得有些意外,不知他是真情還是假意,但伸手不打笑臉,輕柔答道:「有勞尚公子掛念,小女子不勝感激。隻是尚公子如何得知,我在這兒呢?是嬤嬤告訴你的麼?」

  「瞳瞳不必如此拘謹。」尚臨軒走近兩步,一臉柔和的註視著蘇瞳:「那日之後,我一直擔心你,昨日去閣裡找你,嬤嬤說你不在,於是……你身子可大好瞭?」最後一句低輕聲音,纏綿幽幽,滲人心扉。

  「好……大好瞭……」不勝嬌羞,低頭露出白皙後頸,聲音幾不可聞。

  「梁紓文可有欺負於你?你若不願意,我想辦法帶你回閣可好?」尚臨軒看她如此,滿是憐惜的,低頭附耳輕語。

  「不……不用瞭……」蘇瞳忙抬頭,卻發現男子的臉幾要碰觸到,連忙又低下頭,蚊子聲般地說:「梁大人待我很好,他官大,你切莫要……惹他不快……」

  「呵呵,瞳瞳還是如此害羞啊。你若無事,我自是放心瞭。瞳瞳現在可是為我擔心瞭?呵呵。」尚臨軒被她這嬌羞模樣逗笑,不知為何,那晚之後,一直意猶未盡,時時想起她極其害羞的嬌容和她那青澀卻異常銷魂的玉體。他也算是花叢中經常流連之人,但卻不可思議地被眼前這個小女子所吸引。他是個意隨心動的人,不與自個兒作對,想瞭便去歡霄閣,不在便找瞭個借口尋到瞭這裡來。

  「公子……」蘇瞳抬頭嗔瞪他一眼。

  「哎~?瞳瞳都不關心人傢嗎?枉費人傢特意眼巴巴地跑來看你。」尚臨軒一臉哀怨,做西子捧心狀。

  「呵呵~」逗得蘇瞳掩嘴嬌笑。

  梁紓文處理完公務回到後院,看到的便是這一幅,郎情妹意的場景。男子正俯身貼耳細語,女子嬌羞愉悅,如此和諧溫馨畫面,他卻覺得十分刺眼。

  「咳咳……」出聲打斷二人:「尚公子,怎會在此?」尚臨軒曾和他父親一起拜見過梁紓文,尚臨軒一表人才,氣度不凡,是以梁紓文記得他。

  「哦,在下與意瞳姑娘是舊識,今日有些事,便來造訪瞭,突兀之處,還望見諒。」尚臨軒倒是光明磊落、大大方方,沒有任何隱瞞。

  梁紓文意味深長地瞥瞭一眼蘇瞳,見她仍是不言不語低著頭,心裡仍是不舒服:「哦?這我倒不知道瞭。不過以後若有什麼事,尚公子可以讓我轉達,瞳兒精神不好,需要多多休息,想必尚公子也是憐香惜玉之人吧。」特意叫得親密,而最後一句則帶瞭些嘲諷瞭。

  尚臨軒倒沒想到梁紓文是這麼個態度,軟中帶刺,一楞之後優雅搖一搖扇子:「我看瞳瞳倒是挺精神的嘛,」不甘示弱地也親密地叫道:「也沒什麼其他事瞭,就算有,等總督大人離開杭州後,再和瞳瞳慢慢詳談也無妨。如此在下先行告辭。」

  「不送。」梁紓文冷淡說道。

  「瞳瞳,我會去找你的。」尚臨軒憐惜地摸摸蘇瞳低垂的頭,柔聲道:「若有事便去找我,嗯?」

  蘇瞳怯怯抬頭,點頭,細聲答道:「嗯。」

  尚臨軒朝梁紓文一拱手,轉身走瞭。

  待他走遠瞭,蘇瞳稍小心的抬頭張望。

  「已經走瞭,還裝什麼?!哼!」梁紓文沒好氣的說道。

  「哦。」蘇瞳不予置評地轉身回房走去。

  梁紓文緊隨而上,「你和他怎麼認得的?他怎麼會來這找你?」有些氣急敗壞的問道。她怎麼能什麼都不解釋一句呢,就這樣無所謂的樣子,真正氣死人瞭。

  蘇瞳入房坐下,倒茶,飲下。

  「瞳兒……」梁紓文不滿被無視,在那人面前卻裝成那樣一付小女人樣子,鬱結!

  「還能怎麼認識的,就在歡霄閣裡認識的唄。他是我的第一個恩客。」蘇瞳不以為意地說道,手指把玩手指。

  梁紓文心中一緊,伸手握住蘇瞳的手:「你……你為何會……贖你出來,要多少銀兩?」

  蘇瞳有些意外地抬頭看著梁紓文,隻見他一臉心疼,憐惜地望著自己:「你別多想,我是自願的。」

  不由自主拽緊掌心裡的小手:「為什麼?瞳兒?」

  「唉……」這傻孩子怎麼這麼認真起來瞭,讓她不知如何應對啊:「嬤嬤對我有恩,也算是報答她。若我想走,也是有這個自由的。」這樣他可以放心,不再追究贖身的問題瞭吧。

  「你這又是何苦呢……」梁紓文伸手把蘇瞳攬入懷裡,這個女子的性子謎一樣難以捉摸,有時嬉皮笑臉有時學識淵博,此時卻情深意重。

  「傻瓜,我不覺得苦。」被壓在男子胸口,悶悶的聲音。

  「我討厭那個傢夥,居然是你的第一個……哼……不熱的天還拿個扇子,扇來扇去的……」梁紓文憤憤然。

  「不會啊,挺風流倜儻的。」蘇瞳暗自偷笑。

  梁紓文被噎住,氣悶,氣鼓鼓的腮幫子,圓溜溜的眼睛瞪著她。

  「呵呵……呵呵……」再也忍不住,笑得前仰後翻。

  怒氣十足,水汪汪的眼睛瞪得更大更圓。環抱著女子的手卻沒松開,一直抱著。

  笑夠瞭,抹抹眼角的眼淚,撫摸生氣之人的粉腮:「傻瓜,我是自願來這的,若是不願意,那死倉大人也是逼不來的。你說為什麼呢?」

  梁紓文松氣,圓眼變成彎月形,埋首入嬌嫩脖子,體會此刻的靜逸溫馨和滿足。

  送禮

  「剛才忙什麼呢?」蘇瞳靜瞭一會兒問道。

  「剛才那楊泰康又來瞭,變著法打聽他送的婢女可和我心意。」梁紓文戲謔地抬頭看著蘇瞳:「哪有什麼婢女啊,都從來不幹活的,呵呵。」

  「哼,想我伺候,等百年之後吧。」蘇瞳不屑地說道:「他就問這?!」

  「當然不止,他看我心情不錯,便說聽聞我喜好書籍,說他傢有幾本祖傳的絕版書籍,想割愛給我。」梁紓文回想起當時的對話,有些諷刺的說道:「他一個商人出身的,祖傳哪可能有什麼絕版好書。」

  「呵呵,那你怎麼說的?」蘇瞳好奇的問道。

  「我便……便說……雖說書中自有黃金屋,但哪比得上真正的黃金屋。」梁紓文支支吾吾的。

  「哈哈,然後他必定歡喜非常,去給你準備厚禮去瞭,對吧。」蘇瞳大力拍拍梁紓文的肩:「你學得倒挺快嘛。」

  梁紓文渾身不自在:「這種事實在是不應該,但思及因洪災受苦的老百姓,便是掛上萬年臭名,我也在所不辭。」說到最後,慷慨毅然,其拳拳赤子之心可見一斑。

  「臭名不臭名,就要看你如何向皇帝匯報瞭。這種是向來是冠冕堂皇的錦緞下,遮蓋著不堪入目的事實。」蘇瞳摸摸梁紓文的下巴,有些青色胡須渣,刺手,「若真想為百姓做點事,就得先保住自己,手段不堪甚至骯臟些都無所謂,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嘻嘻~」開頭挺嚴肅的,到最後又打趣起來瞭。

  「嗯,我省得的。初為官時,躊躇滿志,幹得熱火朝天、大刀闊斧,但卻四處碰壁。雖得皇上重用,但卻處處受到肘制,展不開手腳。我曾十分鄙視馬屁討好者,更氣憤不分黑白接受賄賂的老官員。但如今想來,能在朝中常青不倒的,都是些圓滑之輩,對阿諛奉承者不親近但也不排斥,不偏不倚,對皇上也是惟命是從。你說得對,水至清則無魚。現如今我也該壞一把瞭,為百姓而壞。」梁紓文回憶起過去,頗有些感慨。

  「嘻嘻……不是被我這個妖女帶壞的麼?」蘇瞳促狹地看著梁紓文。

  「是啊,就是你帶壞我的。」梁紓文一個低頭咬住撫弄他下巴的紅酥手。

  「呀~!總督大人咬人……唔……」話尾被堵在瞭男子嘴中。

  梁紓文,啟朝歷經二朝皇帝,位列人臣極位,掌管尚書省,長達四十年之久。尚書省下轄六部:吏部(人事)、戶部(戶口、財政)、禮部(禮賓)、兵部(國防)、刑部(法院)、工部(工程、水利),幾乎統括全國所有事務。其極得皇帝信任,言聽計從,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朝堂之下,盛傳此人,極愛金銀之物,送之,來者不拒,但卻不一定能得其青睞,其餘看運氣及大人心情。史書對其忠奸黑白無法定義。但民間卻對這個位高權重的人,崇敬萬分,他引流治水,植被種林,每年黃河汛期災難減低瞭許多。許多民生措施,讓最普通最底層百姓,受益良多。

  花開兩枝,分表一枝。

  那廂杭州司倉楊泰康得到梁紓文暗示之後,欣喜若狂。想梁紓文可是京城皇上跟前的紅人,素來軟硬不吃、滴水不漏,這次居然給瞭他如此大的面子,思來想去,覺得應是那女子的作用。果然是人不風流枉少年啊,雖然楊泰康本人並沒覺得那青樓女子有何驚艷之貌,總是低著個頭,甚至回想不起她的模樣,也不如其他紅牌的身材玲瓏妖媚,真不知這總督大人看上她哪點瞭,莫非是他喜歡這種青澀口味的?

  但至於送什麼禮,楊泰康有些犯愁,若送些奇珍異寶,也不知大人是喜歡玉石還是珍珠;但如果大人不喜如此張揚,來之不易的機會就會給搞砸瞭。謹慎起見還是打聽清楚的好,楊泰康思及此,便又坐著轎子往那歡宵閣走去。

  午膳過後,午休時間,蘇瞳梁紓文兩人嬉鬧一番。小四在一旁很是氣憤,這個壞女人把他傢公子都給帶壞瞭,找盡方法隔開兩人,省得他們來膩味在一起,不成體統。蘇瞳倒也不生氣,反而覺得有趣,一直逗著小四玩,故意調戲調戲梁紓文,小四就會在旁邊跳腳。反倒是梁紓文見不慣他們倆吵吵鬧鬧的,常常打發小四走開,此時小四的眼神就會特別委屈。

  下午,梁紓文又辦公務去瞭。蘇瞳實在沒趣,院子也走過瞭,沒意思的很,想瞭想,和梁紓文說瞭一聲,著男裝回瞭趟千綺羅裳莊,齊躍把愛媛門的飛鴿傳信給瞭她。蘇瞳看過之後,顰眉,思索瞭一會,回瞭個信,讓齊躍給回瞭門裡,並吩咐他去準備好些個東西。之後,便回去瞭歡宵閣。

  蘇瞳回到歡宵閣後面的單門獨院,派人找來蕎娘。

  蕎娘有些意外:「主子,您怎麼就回來瞭?是有什麼事嗎?」不會是被大人給趕出來的吧。

  「沒,那裡實在無聊的很,便回來轉轉,閣裡有什麼事沒有?」

  「哦,倒沒什麼大事。隻是剛才那楊大人來過,說是要找主子您。」

  「嗯?他有什麼事?」蘇瞳有些奇怪,這人不是該準備送禮去瞭嗎。

  「呵呵,那還不是因為主子您厲害,能讓總督大人傾心,這楊大人來打聽打聽嘛。」蕎娘一臉諂媚地說道,剛才那楊大人對她十分客氣,主子讓她掙足瞭面子。

  「打聽什麼?」慢慢品嘗茉莉香片。

  「打聽那總督大人喜歡什麼珍珠玉器呢。」蕎娘壓低聲音道。

  「哦……這樣啊。你便和他說,大人喜歡真金白銀,全國通用的銀票最好,方便攜帶嘛,多多益善。隻是大人好低調,最好以捐贈治水的名義送給大人,這樣萬一有什麼差池他也有個說法好交代。」既然梁紓文已經這麼做瞭,她便來加點油添點柴吧。

  「是是……」蕎娘點頭應到。

  「以後那楊泰康若還有事,便直接找你就好瞭,你再轉達給我。說我不太方便直接見他。」蘇瞳不太想和他直接接觸那麼多,讓太多人認識瞭這張迷倒總督大人的臉,以後走江湖可就不太方便瞭。她雖然也懂些易容之術,但一來麻煩,二來臉會難受,所以向來都極少易容的。

  「是,主子。」

  「你話也別說得太死瞭,就說是我估摸著看出來的,具體怎麼做,讓他自己決定。省得到時有什麼不妥,來找我們的晦氣,知道嗎?」蘇瞳不放心的提醒。

  「是的,主子,我省得的。」蕎娘混跡歡場十數載,這些還是懂的,隻是奇怪主子這小小年紀,應該出身不凡,怎麼會知道這個。

  「對瞭,最近你留意下江湖門派的動向,無論大小都留意著,之後向我匯報。行瞭,就這些瞭,你下去吧,我要歇息一會。」

  「是。」蕎娘退瞭出去。

  蘇瞳打發蕎娘走後,抱胸靜坐椅中。剛才師傅的信裡,說門裡生意多處被挑釁,顧客發難遲遲不付帳款,或有人故意在店面裡惹事生非,損壞不少什件。這些個生意,多是眾人皆知的愛媛門明面的生意,而那些他們出錢分紅的生意,外人罕知,卻沒事。看來是有人故意在找愛媛門的岔子,不知道是哪路人馬,考慮下來但不外乎三種,一、生意人,利益爭奪。二、江湖人,積怨。三、官府的人。但第三的可能性微小,愛媛門素來與官府沒有惡交,從來都是金錢打通處處關節,連最小的衙役都不漏下。

  商人方媯?吩咐瞭齊躍,多方打探。因為明面的生意,多是衣衫佈料,齊躍較為熟悉。其他酒樓客棧、玉器字畫等生意,多是出資與人合作而分紅,並不打愛媛門的名義?

  剩下江湖人的話,青樓是消息靈通之處,一則讓蕎娘多加留意,二則回信給師傅,讓她出錢向快意樓買消息。快意樓是江湖中,隻要能出得起錢,便能為人打探一切消息的一組織。其組織的人,多神出鬼沒,據稱,出入皇宮也不在話下。隻是價格向來昂貴,普通江湖中人出不起。

  愛媛門這些年,在蘇瞳的策劃下,掙得瞭不少財富,雖說不上富可敵國,但三分之一大概是有的。快意樓的酬金,不在話下。被打擊的生意也並不夠成威脅,隻是那股敵對勢力,勢必得找出來,給他回個迎頭重擊。

  求見

  蘇瞳晚上並沒有回梁紓文處,待在歡宵閣等候消息。並派人叫齊躍送來其他各地賬冊,雖說損失應該不會太大,但具體損失數額,她得心裡有數,而且從地點也能看出些微線索。

  萬籟寂靜,幽黑蕭夜。

  前院歡宵閣的喧鬧也已漸漸沉靜,蘇瞳院子仍有一間屋子,雕花木窗中隱約透出暈黃微光。屋內,十數盞燭臺沿著楠木書桌外沿,擺放得滿滿當當的。桌前趴伏著一纖小女子。隻見她不時左手揉揉額側太陽穴,右手翻閱賬冊、並時時圈劃記錄。

  「呼……你奶奶的,等我把你給揪出來,看姑奶奶怎麼收拾你。」蘇瞳扭動著因久伏案而僵硬的脖子,咒罵道。這裡也沒有熒光燈,點瞭十多盞燈,昏暗依然,看得頭暈,下次讓小文子收個夜明珠的賄賂,自己把它給吞瞭,眼睛就不用這麼辛苦瞭。

  辛苦瞭這大半夜,還是有點收獲的,出問題的店,主要集中在江南地帶。江南……江南是誰的地盤……而且勢力還未達到北方……

  再從他們的手段來看,多是暴力,找個拙劣借口便在店鋪直接砸貨。或是裝作顧客,買少量佈料,次日宣稱有破損,在店鋪吵鬧並宣揚四處。若是生意對手,一般會在價錢上競爭,奪取生意,就算砸貨也能從別處掉貨來應急,對千綺羅裳莊的生意信譽,短期內並不會造成損失,如此看來,應該不是生意對手。

  這樣的話,那估摸著就是師姐妹,在行走江湖時,得罪瞭某門某派瞭。看那手段也真是夠拙劣的,用的都是武力,上不瞭臺面,小打小鬧,很像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之人的作為。如此想來,江湖人士的可能性更大瞭幾成。江南……江南……蘇瞳腦中突然閃現瞭一些事情……難道是……蘇瞳對幕後黑手已稍有瞭些概念,等快意樓的消息回來後,就能證明瞭。哼,若是真的的話,就等著見你姑奶奶的手段吧,舊仇新恨一起算賬,莫以為我愛媛門好欺負。

  蘇瞳伸瞭個懶腰,久坐,手腳有些冰涼。雖已是春末,但夜裡還是有些清冷的,突然好懷念小文子的溫熱溫熱的懷抱和手腳。意動,起身把賬冊收好,熄燈。提氣,縱身飛上屋簷,朝行公館躍去。

  那廂,梁紓文久等蘇瞳不歸,有些擔心,但又不方便派人去歡宵閣詢問,想著她玲瓏手段,應不會有事,安慰著自己,淺淺入睡瞭。

  睡著睡著,感覺有一微涼物體,向自己依偎過來。強睜開眼睛,原來是那小妖女。「怎麼身子這麼涼?」梁紓文打瞭個冷戰,卻仍是伸手攬住她:「上哪裡去瞭,這個時候才回?」

  「處理麻煩事。」蘇瞳邊說著邊把冰涼的手探入他單衣內,好暖和,小冰涼腳板也踩上他小腿,汲取溫暖。

  梁紓文被冰得徹底清醒瞭,把那冷冷小手合在掌心,搓揉。雙腿夾住涼涼細腿,側身抱住嬌小軀體。「什麼麻煩事,很棘手嗎?」怎麼臉都這麼涼,他蹭蹭她的臉,貼住。

  「有人找碴……唔……」好舒服……愜意嘆氣,蘇瞳整個人小貓樣蜷在梁紓文懷裡。

  「找碴?找什麼碴?找歡宵閣的麼?」手已經有點溫度瞭,梁紓文放開,塞進自己懷裡,抱住蘇瞳。

  「不是……是我們門裡的事……你下次給我個夜明珠吧……今天累死我瞭……」蘇瞳越發往梁紓文懷裡鉆去,溫暖的體溫讓她昏昏欲睡。

  門裡?梁紓文沒聽明白,輕撫著女子後背,也漸漸入瞭夢鄉。

  次日,梁紓文睡晚瞭,巳時才醒,但懷裡的小懶貓還沒醒,八爪魚樣趴在他身上,不禁好笑,點瞭點她的鼻子。翹鼻微皺,不滿地蹭瞭蹭。「小懶貓,該起瞭,再不起,小四又要跳腳瞭。」梁紓文知她辛勞,不忍吵醒她,但她扒著他,讓他根本無法起身。

  「唔……我要再睡……待會要出去……」蘇瞳翻瞭個身,放開人形抱枕,含含糊糊說道。

  梁紓文顰眉:「又出去麼?晚上回來嗎?」

  梁紓文沒意識到,自己的問話好像夫妻間的問話。隻是光想著她一個女子,能有什麼事,要這樣日出晚歸的,就算沒日出但十分地晚歸。

  蘇瞳回答他一個背部。梁紓文無奈,起身著衣、洗漱。

  待出得門來,又見小四幽怨的眼神,呵呵,小四真的不喜歡瞳兒。梁紓文暗自好笑,卻裝作不知道:「有什麼事麼?」

  「公子,楊大人已等候多時瞭。公子向來都很早起的,自那女人來瞭後……」小四又要開始瞭。

  「好瞭,知道瞭。」梁紓文不待他說完,轉身便走瞭。

  嗚嗚……公子學壞瞭……小四幽怨眼神目送他傢公子。

  話說這邊,楊泰康得到蘇瞳的指示,兌瞭一萬兩銀票,又上門來拜訪。

  「梁大人,呵呵,多次打擾,真是過意不去。隻是下官聽說大人為黃河治水之是頭痛不已,在下不才,傢中略有薄產,表表心意。」說得十分誠懇。

  梁紓文第一次收不正當來源的銀兩,心裡惴惴,但裝作若無其事樣,平靜接過:「我會向皇上表明你的忠心的,這些銀兩全以你的名義捐贈。」

  楊泰康暗想,此人還真會說場面話,送到瞭你手裡,怎麼還可能吐出來,訕笑道:「呵呵,大人說笑瞭,以大人的名義就好瞭。隻是現如今杭州司馬一職正好有空缺,大人若在太守大人面前,對我美言推薦幾句,下官就不勝感激瞭。」

  「哦?我便問問那尚太守罷,但畢竟非我管轄范圍,最後還是得尚大人決定決定。」梁紓文暗忖道,原來是為瞭這麼個職位,胃口可不小,整整升瞭兩品,而且司馬管理綜理事務,並參予軍事計劃,實權不小啊。

  「那是那是,如此便多謝大人瞭。下官不打擾大人辦公,先行告退。」楊泰康喜出望外。

  「慢走,不送。」梁紓文待他走遠瞭,細數瞭下銀票,咋舌,居然有一萬兩。這個姓楊的,出手還真大方,五萬兩就已經湊到五分之一瞭。不禁感嘆萬千,若他以查繳稅漏洞來集錢,怕是又費力又得罪人,走這歪門邪道卻又得人心又能迅速斂財,唉~,這是什麼世道。

  梁紓文感慨一番後,回後院找蘇瞳,欲告訴她斂錢成功,卻發現她已起身離開,不僅再次抱怨,她個姑娘傢傢,怎麼比他堂堂兩江總督大人還忙,真是說不過去。

  這廂,蘇瞳來到千綺羅裳莊杭州分店,把昨夜的猜測寫上小條,飛鴿傳信回愛媛門。剛放飛鴿子,便有隻信鴿飛回,取下字條一看,原來是羅輕裳給蘇瞳的回復:快意樓願接理此事,條件是欲與你面談,酬金可免,答應否。

  蘇瞳顰眉,一來驚訝快意樓速度如此之快,必定是城城都有據點,才能如此快速答復,勢力不可估計。二來,見她做什麼呢,她能比得上那高額酬金嗎?

  思索半天,躲避不是她的一項作風,有免費的午餐不吃更不是她的作風,回信給師傅,答應瞭。

  快意樓樓主

  五日後,杭州城最大酒樓――味宓居,水仙包廂中,蘇瞳端坐八仙桌前,手中把玩著青瓷白茶盞。巳時已過,快意樓之人,應該到瞭。正如此想著,傳來一陣富有節奏感的敲門聲,「進來。」隨著聲音,包廂房門被推開,走進一男子。這男子身著大紅繡金邊長衫,領口衣袖處用金線繡滿瞭牡丹,身材修長、纖細小腰處系瞭根淡金色腰帶,一雙鳳眼秋波流溢,仿佛有萬般風□語還休,好一個散發著妖異鬼魅、張狂自戀之美的男子。

  蘇瞳上下左右來回打量瞭好幾番,與梁紓文的羞澀可愛迥然不同,倒也頗有意思。

  那男子仿佛早以習慣,為萬人矚目之目標,對蘇瞳非同常人的熱辣視線,甘之如飴,右嘴角扯動,邪笑,直勾勾地回視回去。施施然,邁到桌前坐下:「蘇姑娘,對在下的容貌可滿意?」

  蘇瞳誠實好孩子樣的點頭:「不錯,很不錯。」

  「呵呵……」男子笑聲如啼鶯宛轉,肩頭微聳動,如微風中舞動的牡丹花,艷麗非常:「這是自然。隻是在下卻失望的很,愛媛門少門主,原來隻是如此模樣……可惜……可惜……果然如我這般才貌兼備之人,世間罕有啊。」

  蘇瞳嘴角微抽搐,暗忖:你那如城墻拐角的厚臉皮也是世間罕有。淡淡諷刺道:「這容貌,小女子是見到瞭,但閣下所謂的才,未曾見識過,小女子不予置啄。隻是進來這許久,也不見閣下自報傢門,失禮也是人間少見啊。」

  男子不以為意,笑容更甚:「蘇姑娘一直盯著在下打量,姑娘的大膽也是人間少有啊。」諷刺蘇瞳毫無女子的矜持。

  蘇瞳仰頭朗笑。「哈哈,過獎瞭,這正是小女子的特色。」頗為得意地說:「不知閣下是快意樓的何人?」

  男子笑容瞬間僵住,隨即恢復:「不愧是愛媛門少門主,果然非一般女子。在下快意樓——姚覓飛。」

  蘇瞳甚是驚訝:「竟然驚動瞭快意樓樓主,小女子真是何德何能。」此人姚覓飛正是江湖中聞名已久的快意樓樓主,據聞,此人自戀非常,行事張狂,素喜著紅衣。一對判官筆,使得出神入化、自如無比,如同自己手臂一般。

  「有的有的。數年前,貴門也隻能算個二流門派,雖說武功路數不少,但一群女子實力有限,其他衣裳佈料店雖是不錯,但數量泛泛。近幾年來,卻勢力大漲,南北皆有生意往來,而且各行各業,其中積累的財富,怕是我快意樓再如何辛苦賣命也沒有的。聽說,這些都是蘇姑娘在打理,讓在下如何能不來見識見識呢。」姚覓飛頗具玩味地望著蘇瞳。

  蘇瞳暗忖:果然是搞情報的,底下的生意來往也被知道瞭。面上卻不動聲色:「姚公子過獎瞭,都是師姐妹們的同心協力,做瞭點生意,糊口罷瞭。」

  姚覓飛挑眉:「蘇姑娘過謙瞭,我看應該是姑娘一人之力,惠及愛媛門而已。」

  蘇瞳暗罵:是又怎樣,幹你屁事。但有求於他,不能造次。訕笑著扯回正題上:「哪裡哪裡。姚公子,弊門的生意,貴樓接還是不接呢?」

  「接,那當然接瞭。在下最是個俗人,最愛那俗物,金子銀子不限。」姚覓飛姿態優雅地撫撫發鬢,整理整理。

  蘇瞳巨汗,動作優雅高貴無比,話語卻直接俗氣。

  「但,貴方不是說可以不收錢麼?你們有什麼條件。」蘇瞳說道。

  「呵呵,」姚覓飛笑得花枝亂顫:「蘇姑娘果然爽快,哈哈,我喜歡。我們這麼合拍,哪能不合」

  蘇瞳雞皮疙瘩四起:切……你個自戀狂,隨隨便便就開口說喜歡,若換瞭別的女子,還不得信以為真,讓你給騙瞭。誰要和你合拍啊,切……

  「恐怕小女子能力有限,還是直接如他人般,付給你們酬金,簡單快捷。」蘇瞳老有種感覺,少與這人打交道的好。是因為他行事太難把握還是別的原因,她也說不清。

  「但我恐怕想要對付你們的人,不是那麼輕易能應付得瞭的。若有我們幫你們,就不同瞭。」姚覓飛一付老神在在的樣子,等著魚兒自動上鉤。

  難道果然是她猜測的那人麼,卻不表露:「現如今,也不知道是誰啊。況且,姚樓主如此愛俗物之人,哪會做虧本生意,白白幫人的。」

  「哈哈哈哈,不錯不錯。」姚覓飛媚眼飛揚,眸光流轉:「蘇姑娘越來越對我胃口瞭,的確如此。我希望與蘇姑娘合作,作生意。你那些絕妙點子,能否為我快意樓也想數個?」

  蘇瞳哪肯上他的賊船:「哪有什麼絕妙點子?」

  「酒樓的貴賓卡、醫館的住館院、錢莊的賒貸制……樣樣絕妙無比。」姚覓飛緊盯不放。

  KAO,居然知道得這麼詳細,想否認都否認不瞭。蘇瞳鬱結。

  但也裝作無所謂樣,學他撩撩發絲:「小意思而已,不值一提。隻是我為何要與貴樓合作呢?你出消息我出錢,貨款兩清。你既知道我的本事,那幕後挑釁之人,我也不見得放在眼裡啊。」

  姚覓飛向來都是他狂妄高傲的份,沒想到今天遇見個也如此狂妄的女子,意味深長地道:「姑娘不值一提的東西可分量可不輕啊。隻是貴門派雖然財力雄厚,但不見得在武力上在江湖勢力上勝得過武林盟主—雷利清吧?」說罷看好戲一般,仔細觀測蘇瞳的反應。

  蘇瞳聽得,暗忖:果然和他有關,自己的猜測沒錯,隻是……

  蘇瞳裝作疑惑樣:「我愛媛門,與那武林盟主沒打過交道,怎麼會是他呢?莫不是快意樓消息有誤?」

  姚覓飛哪容得她詆毀江湖鼎鼎大名的快意樓,橫眉道:「我快意樓的消息,從未有人說過假的,姑娘是第一個。沒打過交道?貴派師祖與那雷利清不是曾經有過一段情嗎?」

  蘇瞳意思意思的點點頭:「原來我是第一個呀,好榮幸啊。」

  姚覓飛嘴角抽搐,若是旁人早就惶恐得不行瞭,她……她居然還敢這麼說……哼,真是氣煞他也。

  蘇瞳繼續說:「是有過曖昧關系,但是他先負瞭我師祖,怎麼都應該是他內疚,數十年後再來找我們的茬子,那也太變態瞭吧。更何況那手段低劣,沒有一點武林盟主風范,應該再卑鄙一點,才配得上他的名頭啊。」

  姚覓飛徹底無語、冷汗。俗世中,女子名節無比重要,她居然毫不在意的承認有曖昧關系?!!還對破壞她門裡生意之人的手段表示失望?!!!

  緩瞭一會才說:「雷利清內疚,並不代表他的夫人會內疚。怕是不僅不會內疚,還妒火高漲呢。」

  「哦……果然如此……」蘇瞳也不意外,反而點頭稱是。

  商談

  「哦……果然如此……」蘇瞳也不意外,反而點頭稱是。

  姚覓飛心想,還未收得她的酬金,卻已把消息給瞭她……真是……真是不爽……

  「隻是……為何他夫人這麼久之後才行動?以前也應該有所耳聞才對啊。」蘇瞳撲閃撲閃鳳眼,求知欲甚強地望著姚覓飛。

  「怕是最近才知道雷盟主對貴師祖念念不忘吧。」既然已經說瞭,就全說瞭吧,他姚覓飛也不是那麼小氣之人。

  「唔……這樣啊……」蘇瞳托腮思索。

  姚覓飛見她此時倒有幾分孩子氣瞭,毫無女子的優雅端莊之態,半個身子都要趴在桌上瞭,笑道:「雖說是盟主夫人,但她父親是上屆盟主,勢力也不容小覷。蘇姑娘不如考慮與我快意樓合作啊。」

  蘇瞳斜瞄他一眼,擺明瞭不信:「快意樓為瞭幾個錢,就和武林盟主幹上?也太不劃算瞭吧。」

  姚覓飛暗忖,此人果然精明厲害,看來不托底說出,是無意合作事宜瞭,無奈道:「我派與那盟主也有些沖突。」

  哼哼,還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幫助什麼的,明明是自己本來就要去對付那人,找多個同盟而已。

  「哦……」蘇瞳吊兒郎當地發出怪音:「這樣的話,我們兩派算是一起攜手對付狗屁盟主,這個消息的酬金,就算是合作的見面禮吧,免瞭吧。」

  姚覓飛皺眉,沒討得她出生意點子,還把他辛苦查得的消息給搭進去瞭。鬱結:「這樣我可虧大瞭呀。」

  蘇瞳安慰道:「姚公子,眼光放長遠些,總會收獲回來的。大傢都有共同的敵人,就莫要如此斤斤計較瞭。」開空頭支票誰不會啊。

  姚覓飛心想,還成他斤斤計較瞭,果真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但他素來是雖性而為之人,覺得蘇瞳這人很是有趣,不願與她翻臉斷交,便微笑道:「蘇姑娘都如此說瞭,姚某也不好顯得太過小氣。隻是,若以後有事請教之時,還望蘇姑娘能記得今日的這個人情。」

  「好說好說。」以後的事誰知道呢,蘇瞳笑盈盈:「如此的話,姚公子可否詳細與我說說那雷夫人是怎麼回事?」

  「雷夫人,閨名嚴婉婉,是上屆武林盟主嚴英中的獨女,倍受寵愛,性格刁蠻潑辣。自見得那雷利清,覺得他甚是眉清目秀,當年也算是青年才俊,便看上瞭眼,」姚覓飛頗是不屑,想是覺得自己比他好看多瞭吧:「嚴婉婉讓她父親,想盡辦法,助那雷利清名氣大漲,威逼再加上以盟主之位利誘,讓他與你師祖分手,娶瞭她。這些年也算恩愛,相安無事。誰知……嘿嘿……」一陣陰笑:「嚴婉婉無意中在暗室的一個暗格裡,發現瞭繡有你師祖姓名的手帕。即刻醋意大發,與那雷利清大鬧瞭一番。之後便有瞭針對貴派的行動。」

  蘇瞳毫不掩飾地罵道:「這臭婆娘,欺負我師祖的賬都沒算呢,還敢找上門來,找死!!自傢男人看不住,沒本事,就來找我們晦氣,你奶奶的。」

  姚覓飛還真沒見過這麼粗俗罵人的女子,訕笑道:「蘇姑娘莫氣,以你我之力,對付他們雖會有些棘手,但絕不成問題。」

  蘇瞳靠回椅背端坐,上下打量姚覓飛,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等到姚覓飛都有些不自在瞭,才緩緩問道:「貴派與那雷利清有何恩怨?」

  姚覓飛清清嗓子,這女人真不害臊,盯著男人如此的看,雖然他十分俊美,但……:「咳咳,本來我快意樓與江湖各派井水不犯河水,但有次探取消息的時候,不小心把雷盟主給得罪瞭,他便明面上暗地裡,慫恿其他門派對我快意樓多處詆毀,打壓。」

  「哼,看他始亂終棄,就知道不是什麼正人君子,靠個裙帶關系爬上高位,算得什麼本事。好,姚公子,你們有什麼計劃,打算如何對付他?那嚴婉婉的作為,雷利清肯定是知曉的,我愛媛門也為師祖出口氣,免得讓人以為我們好欺負,我定要讓他後悔得腸子都青瞭。」蘇瞳冷冷說道。

  「直接硬碰硬,可能不行,他那偽善面目,還是騙得瞭一些人,聽從於他的。」姚覓飛思索著道。

  「何不利用貴派擅長之處呢?」蘇瞳建議道。

  「如何說?」姚覓飛挑眉。

  「你們若打探到盟主大人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或者威脅之,或者公開之。」蘇瞳心想,又一個偽君子,會不會像嶽不群一樣,練什麼要自宮的武功啊?!心裡暗自奸笑。

  「雷老頭,素來行事謹慎,少有把柄。」姚覓飛也不是沒想過這個方法。

  「哎喲,這種事情,大傢相信便是真的,大傢不相信便是假的。真真假假,不都看你怎麼安排瞭嘛。」

  「呵呵,蘇姑娘和貴師祖及師傅的作風完全不一樣嘛。」姚覓飛頗有意味笑道。羅愛媛正義爽氣,羅輕裳平凡刻板,怎麼就收瞭個這樣的徒弟?!

  「莫說師門,便是天下,我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啦。」蘇瞳不以為意地說道,她是指她穿越之事,別人再也不可能有的。

  但姚覓飛聽來,就覺得這女子也未免太狂妄瞭,不過他喜歡:「哈哈哈哈,少門主果然沒讓我失望。在下很期待與你的聯手協作。兩個月後的武林盟主大會,少門主是否前往?不如與在下一同前往。」

  「嗯,有所耳聞,但路途甚遠,是在江西贛州麼?」蘇瞳聽師姐說過,武林盟主五年一選,之前幾屆都是雷利清連任。這次,雷利清也年事已高,他已聲稱不再連任,許多江湖人士都比之前更踴躍參與這盟主之位爭奪。隻是聽說雷利清之子也會報名參與,許多人都覺得他會子承父位,是盟主的熱門人選。

  「是。山途路遠,蘇姑娘一人多有不便,不如結伴同行。」若是旁人,姚覓飛理都不理的,但若是對自己胃口的人,他倒也不扭捏。

  「唔……也好啊,待我去見識見識那雷盟主與雷夫人,嘿嘿嘿。」蘇瞳不懷好意地奸笑。

  「好呀,那半月後出發如何?」

  「行。你去千綺羅裳莊找我即可。」

  兩人談妥,便各自散去。

  拒絕

  蘇瞳回到千綺羅裳莊,齊躍給瞭她羅輕裳讓人給她帶的一封信和一個包裹。她未細看,收好。想瞭想,好像已經數日未見小文文瞭,倒有些想念他,於是翩然回到瞭杭州行公館。

  沒規規矩矩地從正門入,而是從隱蔽樹蔭處翻墻而入,來到她住的西廂房。把東西放好後,覺得這幾日奔波、殫思竭慮還真有些疲憊,分外渴望泡個舒服的澡,便喚瞭個丫環,讓她燒水,借口說梁紓文要沐浴。

  待丫環將熱水,註滿浴桶,水氣氤氳,灑入花瓣,香氣縈繞。蘇瞳揮手讓丫環退下後,褪去衣衫,邁纖細白玉長腿,跨入浴桶,緩緩坐下,熱水漸漸淹過大腿、小腹、酥胸、玉頸……水波蕩漾、玉體嬌陳,好一副活色生香浴女圖。

  「呼~~」蘇瞳愜意地長嘆一聲,閉目靠桶壁,專心感受盈盈熱水將身體中的疲勞驅逐,暖到身,暖到心。

  此時,蘇瞳聽得有人放輕瞭腳步聲,從內室走瞭進來。以她的功力自然聽得出是梁紓文,便不動聲色,依舊閉目享受。

  梁紓文待進來,就看見蘇瞳泡在浴桶中,微波蕩漾的水面上,零星漂浮著些許絳紅花瓣,讓水下的□玉體若隱若現,她面帶一絲笑意和一絲愜意,舒適地不設防的靠在桶邊,白皙嬌俏的小臉上,被熱水蒸得浮上瞭兩團紅雲,額頭上有些細密的小汗珠,顯得有一分天真的俏麗。

  拿起擱在屏風處的錦巾,輕輕給她拭去額頭的細汗。「唔~」蘇瞳舒爽地嚶嚀,抓住梁紓文的手,微微睜開眼睛,好一副慵懶的姿態,嬌俏說道:「你下不下來泡會兒?」

  「不瞭。」梁紓文搖頭輕聲說道:「要不要給你擦擦背?」

  「嗯~,好啊。」蘇瞳懶懶的說,身子前伏,雙手搭在前方桶沿上,露出後面白嫩的肌膚。

  梁紓文咽瞭咽口水,集中精力,專心致志地拿起錦巾擦拭,後脖子左右擦擦,圓潤的肩頭來回擦拭,女子水下的嬌軀也隨著梁紓文的動作微微晃動。他挽起袖子,漸漸往下擦拭,上下來回地擦,滑滑的錦巾擦拭著光滑的肌膚。

  「唔~好舒服啊~」蘇瞳的腦袋搭在手臂上,左擺擺右晃晃,含糊的聲音:「文文,這些天收瞭多少錢瞭啊?」

  梁紓文不知嗓子是給這水氣粘住瞭還是給這美色粘住瞭,清瞭清嗓子,「咳,有三、四萬兩瞭。」

  「哦?!好快啊,過幾天就能湊夠五萬兩瞭,那你任務完成在望啊。」說到錢,蘇瞳回復瞭些許精神,轉身和梁紓文興致勃勃的說道。

  梁紓文把眼光調開,不去看那女子胸前晃動的柔軟,裝作若無其事的說:「是啊,怕不用半個月,應該就成瞭。這次還要多謝你。」

  他略頓瞭頓,探詢地問道:「瞳兒,你……你和我回京可好?」

  蘇瞳這下徹底清醒瞭,湊前訝異道:「為何?」

  梁紓文細細地凝視蘇瞳的雙眸,手握住搭在桶沿的紅酥手:「和我回京吧。你在這也不是長久之計,我會好好待你的。」

  蘇瞳的心「咯噔」一下,暗忖道:天啊,這算是變相的表白麼?該怎麼樣說才不會傷害到他純真幼小稚嫩可愛的心靈呢?

  蘇瞳幹笑幾聲:「嘿嘿嘿……這個……我以什麼身份跟你回去呢?」把球踢回給梁紓文。

  梁紓文有一瞬間的凝滯,繼而俯身撥順蘇瞳額前浸濕的黑發,柔聲道:「瞳兒,我會和娘說,給你個身份,堂堂正正地娶你入門的。」

  「做妾?!」蘇瞳眉梢一挑。

  「這……」梁紓文雖知道蘇瞳的性子烈,做妾她必然會覺得委屈,但要說服娘接納她為正室,怕是需要些功夫的。

  蘇瞳見他一副為難相,趕蒼蠅似的揮手:「沒事,不用這麼為難,我是不會隨你回去的。」

  梁紓文急切的說:「我會說服娘的,瞳兒,相信我。」

  「傻瓜,」蘇瞳拍小狗似的,拍拍小文文的肩膀:「即便是正室,我也是不會隨你回去的。把錦巾給我,水有些涼瞭。」

  梁紓文轉身拿來,蘇瞳在腋下圍成一圈,踏出浴桶來。梁紓文上前抱住,繼續剛才的話題:「為什麼,瞳兒?」

  真是癡纏啊。蘇瞳摟住他的頸脖,認真的問:「你堂堂總督大人、狀元朗,自己的婚事能避過皇帝和你娘自己作主麼?再說瞭,我若嫁給你,做個總督夫人,成日與那些達官貴人的大小夫人應酬寒暄,不得悶死我?!」

  梁紓文神情復雜,頗有些難過的說:「難道你寧願留在歡宵閣,也不願嫁與我為妻麼?」

  「我不會一直留在那的,不用擔心我,嗯?」蘇瞳親親梁紓文嘴角。

  「啊?那你去哪?」梁紓文越發覺得她好神秘,行為如此妄為,行蹤如此自由。

  「去贛區。」蘇瞳有些乏瞭,整個身子依偎在梁紓文身上,不太想花精力來編故事,隱瞞他瞭。

  「贛區?」梁紓文在腦中搜索地圖:「嶺南山區麼?你一個姑娘傢去那幹嘛?深山老林處聽說還有瘴氣呢。」

  「那有個武林大會要召開,我去湊熱鬧。」蘇瞳托盤而出,怎麼覺得自己現在是被審的犯人呢?算瞭,看在小文文也是關心自己的份上,就不計較瞭。

  梁紓文聽瞭,眉峰緊鎖,把蘇瞳抱入內室,放在床幃上,自己則端坐床沿,一副欲詳談樣。「瞳兒,你到底是何許人,為什麼會去參合武林大會,那很危險的,知道嗎?而且路途遙遠……」

  蘇瞳紅唇覆上喋喋不休的嘴唇,宛轉相承……

  「呼~瞳兒~回答我的問話。」梁紓文待喘過氣來,水氣迷蒙的眼睛瞪著蘇瞳。

  「好啦好啦,我說~」蘇瞳靠在他身上:「我會武功,不會有危險。我去那是有正事要辦的,就之前與你說過的,麻煩事,要去解決掉。」

  梁紓文張口結舌,有許多疑問:「你明明有武藝在身,為何要在歡宵閣做……?那麻煩事危險不危險?你一人前去嗎?」

  蘇瞳頭大,活生生一個唐僧再現嘛,伸食指壓住潤澤紅唇:「你今天好多問題。我去歡宵閣自然是為瞭遇見你。你若不在此處瞭,我自然也就不留在歡宵閣瞭。」

  梁紓文聞言臉頰泛上紅雲。

  「那麻煩事若不解決就會很麻煩。有人與我一起前往,沒事,不用擔心。」蘇瞳說完,用手指摩挲粉唇。

  「瞳兒~」梁紓文把蘇瞳抱入懷,把頭埋入她青絲中,悶悶地說:「我想到要與你分開,便心口好悶,不知為何。你若去瞭贛區,怕是以後都難見到你瞭。」

  「沒事,我武功很高,得空的時候就去京城看你嘛。」蘇瞳安慰道,至於是否能成行,就得看天時地利人和諸多條件瞭。

  「真的?!」梁紓文即刻精神奕奕,滿含期待地望著蘇瞳。

  「嗯,我保證~」蘇瞳親親可愛小狗狗的鼻尖。

  真的有些疲倦瞭,蘇瞳拉開錦被,滑入躺下。

  梁紓文亦趨瞭上來,手搭細腰,悄悄掀開錦巾,不老實地上下探尋起來。

  「唔~人傢好累瞭……」蘇瞳微睜眼,細聲抗議。

  梁紓文想到沒多少天便要和這妖女分離,心中說不出的滋味,隻想把她緊緊摟在懷裡,想與她合而為一,想見她在自己身下失去理智的尖叫喘息。手越發的逗弄起來,左手指尖劃弄著胸前柔軟的頂端,揉捏擠壓;右手淺淺探入甬道,上下左右徘徊。

  「嗯~討厭~」蘇瞳拱起上身,緊挾雙腿,數日未曾歡愉,身子甚是敏感,已經有些情動瞭。

  梁紓文更加帶著排山倒海似的渴望,大力愛撫身下的嬌軀,甚至有幾分粗魯。右手由一指,增加到三指,津液彌溢,糜爛水漬聲起。梁紓文大汗淋漓,身下欲望高揚叫囂。

  蘇瞳難受地喘息著:「進來吧……嗯~」

  梁紓文一鼓作氣,猛地整根插入,舒服地嘆口氣後,長長提瞭口氣,便如狂風大浪般,猛烈攻擊起來。

  「啊……哈……啊……」蘇瞳被撞得玉體忽上忽下,身上泛著艷麗的緋紅。

  「呼~呼~」梁紓文卯足瞭勁,劇烈喘息中,持續□。

  不一會,蘇瞳已受不瞭,接踵而來的激情快感像巨浪般淹沒瞭她,腦子一片空白,尖叫著,全身抽搐痙攣,達到□。

  梁紓文也幾日未有情事,被狹窒的甬道,劇烈收縮吸附著□,一個猛沖下,熱流宣泄在蘇瞳體內。

  ……

  待梁紓文喘息緩過來,又將蘇瞳的一條玉腿,高高架起,放置肩上,繼續撞擊那嬌嫩神秘之處。

  「啊~」蘇瞳哀號一聲:「你沒完沒瞭瞭麼?」

  梁紓文俯身,用火熱的吻,封住女子不滿的聲音。

  「唔……唔……」蘇瞳因為男子的俯身,覺得那炙熱之物進入得更深瞭,腦袋又昏沉起來。

  ……

  紅被翻浪,良宵美景,徹夜無休。

  分別

  蘇瞳與梁紓文日夜耳鬢廝磨,融乳□鳳鸞顛倒。

  終於分別之日在即,梁紓文依然膩味在蘇瞳身邊。兩人把長塌搬至後院樹蔭處,喝著香茶,絮絮細語,間或梁紓文偷個香吻。

  「瞳兒,這個送予你。」梁紓文從懷中掏出個碧綠玉手鐲。翠碧欲滴,中間嵌著雲絮花紋,貴氣逼人。蘇瞳接過,對著陽光端詳:「好像很貴哦,你受賄收來的?」暗想,若送我個夜明珠更好。

  「才不是呢,是我自己為你挑選的。」梁紓文手環女子,下巴搭在她肩上:「來,我給你帶上。」

  翠綠襯著白皙手腕,活潑靈動、嬌俏可愛。

  「別摘下來……」梁紓文在她耳邊細聲說道,輕輕嚙咬白玉耳垂。

  「呵呵……」麻麻癢癢的,蘇瞳瑟縮著頸脖輕笑。

  「說,好。」梁紓文不依不饒,把整個耳垂卷入口中。

  「啊……好啦好啦,不摘還不行麼。」蘇瞳嬌嗔一聲,作勢推開男子。

  梁紓文終於不再鬧蘇瞳,靜靜地抱著他,良久,低聲道:「瞳兒,我會想你的。你一定要來京城找我。」

  蘇瞳聞及,一剎那有絲感動,回頭,捧著他的臉,放柔瞭眉目,輕聲應許:「好,我會去找你的,一定。」

  ……

  翌日清晨,一隊人馬列於杭州行公館前,梁紓文立於轎旁,戀戀不舍地望著蘇瞳,欲語還休,萬般言語皆凝聚在那癡癡的眼神中,投向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女子。蘇瞳也不催促他,隻靜靜站著,回望他。

  如此纏綿景象,卻被沙啞變聲期的男聲打斷:「公子,該走瞭,時間不早瞭。」是小四一臉不滿的在催促。哼,早走早好,快點擺脫這妖媚惑眾的妖女。省得他傢公子整日失魂落魄的,公務也不勤作瞭,隻會見些滿臉奸相的溜須拍馬之人。

  「好瞭,走吧。」梁紓文再深深地望瞭蘇瞳一眼,終於轉身上瞭轎。蘇瞳拿出手絹良傢婦女狀輕輕揮舞,並作勢拭淚。梁紓文撩佈簾,見到此幕,心裡暗罵:哼,這妖女又在裝腔作勢瞭,他敢打賭,妖女的眼睛絕對是幹涸的。

  見大隊人馬走遠瞭,蘇瞳才長舒瞭口氣,這些日子,被梁紓文連續不斷的糾纏纏綿,纏綿糾纏,饒是她也有些疲憊瞭,真不知那小子是不是吃瞭* 力神。蘇瞳在街邊用過早點後,來到千綺羅裳莊。齊躍一見到她便說:「少主子,您可來瞭,有位姚公子來找好幾次瞭。」

  「哦,知道瞭。」算下時間也該差不多出發瞭,問道:「他可曾有說,何時再來。」

  齊躍恭敬的說道:「今日午時,說會再來。」

  「好,那我便在這等他吧。你讓人去收拾間屋出來,我稍微歇息下,你便自己忙去吧。」

  「是。」齊躍應道,隨即退下。

  蘇瞳充分地愜意的好好的補瞭個眠。一覺醒來,已是晌午。大大地舒展瞭個懶腰,慢悠悠地洗漱。正打算去用膳,齊躍便進來報說,姚公子求見,蘇瞳讓他把姚覓飛帶到飯廳。

  「蘇姑娘,真是大忙人啊。」姚覓飛人未到聲先到。

  蘇瞳從滿桌佳肴中,抽空抬頭,指指椅子,示意姚覓飛坐下,接著埋頭苦幹。姚覓飛眉梢高挑,他從未見過女子吃相如此粗俗,如同三天三夜未曾進食一般,大口大口地往嘴裡塞飯菜。也沒有女子會忽視他到這般地步,他那貌比天仙的容貌,居然比不上那些青青紅紅的菜肴。

  「你不吃?」蘇瞳邊咀嚼邊含糊的問。

  「不瞭,在下用過瞭。」姚覓飛掀起長衫,翩翩坐下。

  一盞茶時間過後,蘇瞳心滿意足地摸摸肚皮,擦凈嘴角。終於有空理會姚大公子瞭。「樓主見笑瞭,你來找我,可是去武林大會之事?」

  姚覓飛暗忖:你也會怕我見笑?看那表情眉眼,可沒一點羞愧之態。

  「是。本數日前就想出發瞭,但蘇姑娘一直與兩江總督大人……難舍難分……尋不到姑娘。」姚覓飛滿臉曖昧,意有所指的說道。

  蘇瞳一怔,暗想:果然是快意樓,就算無人特意花錢打聽消息,也仍然是各行各業都有線人,消息靈通。

  粉飾太平的幹笑幾聲:「好說好說。那我們何時出發?」

  姚覓飛見她被人說穿也面不改色,隻能再嘆,此女非常人。「就明日吧,趁早出發,無需太趕。一路也可與美,共賞美景。」說至最後,竟輕佻逗弄。

  若是其他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女子,定會嬌羞無比的低頭或嬌嗔幾句。

  我們的蘇姑娘卻如好色風流男子般,猥褻說道:「有姚公子如此美人相伴,自然是求之不得啊……」說完,口水欲滴地直打量起姚覓飛,狹長鳳眼,密長睫毛,真是美艷絕倫啊。

  姚覓飛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被看得渾身不自在,若是個男人他早把判官筆給飛過去瞭,不甘示弱地道:「蘇姑娘真是出俗不凡,不過依然為在下絕世樣貌所傾倒啊,哈哈哈哈……」張嘴大笑,花枝亂顫。

  蘇瞳暗自腹誹,自大狂,什麼時候被他迷住瞭?!微扯動嘴角,諷刺道:「是啊,全天下人都拜倒於姚公子長衫下,蘇某如何能例外呢。明日巳時,在此聚合吧。小女子要收拾收拾,就不便留姚公子瞭。」

  姚覓飛第一次被女子摧趕,也還是蘇瞳大小姐。「咳咳,這樣,在下便告辭瞭。」

  蘇瞳等姚覓飛走後,把師傅托人帶給她的包裹拿出來,裡面有本書,封面古舊,有些殘缺,小楷書寫著「凝血心經」四個字。蘇瞳翻瞭翻,是本武功心法,師傅是何意,要她練這個麼?但她禦女神功才練至第八層呢,為何要一心多用,練習其他武功,難道這個比禦女神功還厲害?

  蘇瞳胡亂想著,再拆開師傅給她的信。信上寫著:「瞳兒吾徒……」大意就是說那凝血心經是門邪惡武功,能殺人於無形,練習者必得有深厚內力輔助,才不至於走火入魔。諄諄吩咐她,必須得禦女神功練至第九層厚,方可練習。但此武功若習得成,便可謂是天下無敵瞭。另,派她為愛媛門代表,參加武林大會,把帖子也給附上瞭。並囑咐她,小心應付那幕後挑釁愛媛門之人。

  蘇瞳修書回信,因此次內容重要,不便用信鴿,讓齊躍專門遣人送回愛媛門。然後吩咐瞭一番,回到歡宵閣,收拾行李,易容物件,並囑咐瞭蕎娘些事宜,早早歇息瞭。

  打劫

  清晨,天蒙蒙亮,一輛寬大華麗錦緞馬車徐徐駛出杭州城。車內,一纖細藍衣少男,正包著個包袱,頭枕軟套,一足攤平一足支起,酣睡補眠中。一尺旁,斜倚著一艷麗驚人男子,正散漫把玩手中所執青瓷茶杯,一面打量著酣睡之人,神色有稍許失落和鬱結。

  男子心想,這女人閉眼著男裝,就活脫脫一清秀十七、八的少年。如此容貌,怎麼能把不近女色的梁某人迷得數日不出房門呢?莫非,梁某人有斷袖傾向,喜好似男色的女子?!值得好好琢磨琢磨。若說是為她的風情……這女子不懂得半點風情!他一大美男在她面前,居然視而不見!視而不見也就罷瞭,竟然不顧男女之防,在他面前呼呼大睡。是不把他放在眼裡,還是不把他當雄姿颯爽的男人。

  中午,停車用膳。蘇瞳很自覺的定時醒來。睡眼惺忪的半瞇著眼睛,搖晃著來到草地臨時架起的石灶,挨著姚覓飛,一屁股坐下。

  「嗯……好香啊,姚公子你好厲害啊。」蘇瞳嘴裡誇著姚覓飛,眼睛卻緊盯著烤得金黃的乳鴿,垂涎三尺狀。

  姚覓飛苦笑不得,再次把他排在菜肴之後:「是我童子弄的。」

  「哦,你傢童子好厲害哦~」絲毫不見窘迫之意地改口,托腮依舊目光炯炯註視。

  待姚覓飛的青衣童子,將最後一道調料撒上後,燒烤乳鴿大功告成。

  「色澤金黃,不焦不生,恰到好處,香氣撲鼻……好久沒吃燒烤瞭哦……」蘇瞳在一旁旁若無人的大肆評論。

  「姚公子,你吃翅膀麼?」蘇瞳眼冒紅心,討好的笑著問姚覓飛。

  「蘇姑娘,若喜歡,請用,沒關系。」姚覓飛頗是大方。

  「呀,太感謝瞭。這位小哥,麻煩撕給我那兩隻翅膀。」蘇瞳掉頭沖青衣童子,熱情親切的說。

  飯飽水足後,蘇瞳滿意的扯下樹葉,擦擦油膩膩的手,單手撐車轅,翻身上車。姚覓飛則懶懶的接過紅衣童子遞過的錦佈,擦凈手嘴,瀟灑地邁步跨上馬車。

  蘇瞳覺得此時分外有精神,睡足瞭,吃飽瞭,腦筋也開始轉瞭。

  「姚公子,你可知雷利清除瞭個盟主之名,靠的什麼發傢?」總要有些經濟來源,才足以矗立江湖。

  「嚴英中父輩是開鏢局出身,嚴英中死後,將嚴氏鏢局傳給瞭獨女嚴婉婉。雖說是嚴氏鏢局,但實則是雷利清在掌管。武林盟主也頗有些威名,黑道綠林也會忌諱幾分,若是黑道高手,也不屑對個小鏢局動手,是以嚴氏鏢局倒也少有失鏢之事,逐漸勢力擴大。」

  「唔……這樣啊……」蘇瞳若有所思地卷動把玩著黑發::「有些時候,應該受點挫折教育的,才能茁壯成長。」

  姚覓飛不解地看著蘇瞳。

  「果樹必須要剪掉些許枝葉,才能結出更多更甜的果實。」蘇瞳鳳眼靈動。

  「蘇姑娘的意思是……」姚覓飛有些明白瞭。

  蘇瞳張著大大的波光流轉的鳳眼,嬌俏靈精,湊到姚覓飛面前,殷切說道:「姚公子,我們去打傢劫舍吧!專劫嚴氏鏢局。」

  姚覓飛本就是個張狂之人,我行我素,思及從未曾打過劫呢,也興致勃勃地說:「怎麼個打劫法?」

  「嘿嘿,」蘇瞳盤腳挪前兩步,奸笑:「你查查,最近他們鏢局可有鏢出行。然後我們順便就把他們給劫瞭,我們倆五五分成,如何?」

  姚覓飛思索瞭下:「四六分。我們快意樓要查聽消息。」

  「五五分,主意是我出的,沒我的主意,哪來的銀子。」蘇瞳緊咬不放。這可是知識產權啊,定要維護。(某綠忍無可忍跳出:知識產權個鬼,你到底懂不懂啊?!)

  「呃……」姚覓飛沉吟片刻,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好吧,五五。」

  就這樣,決定瞭即將來臨的一個月內,嚴氏鏢局各鏢師的悲苦經歷。

  浙西北,秦山腳下。

  日已西落,暮色降臨,山林密樹,猶顯陰暗。

  嚴氏鏢局紅字隊,一行二十五人,七人手推鏢車,九人兩列,各列鏢車左右,壓尾的是紅字隊隊首—趙鵬。趙鵬並未因為深山密林而讓鏢車止步,一則是因為前些時日有些耽擱,二則是因為嚴氏鏢局素來威名在外,那綠色旗幟一亮出,少有人敢自找死路。

  眾人正埋頭趕路時,忽聽得一似男似女、壓低的聲音叫道:「劫富濟貧,天下安寧!匡扶正義,鏢銀進我荷包裡!」

  隻見一著緋紅披風包裹全身,看不出胖瘦,中等高度身材,頭套蒙面,隻露出眼睛鼻孔之人,立於前面一巨樹高枝上,如同羽毛輕盈一般,隨林風和樹枝搖擺。

  旁邊樹枝上,立著另一同樣打扮之人,隻是高大許多。

  趙鵬見兩人能輕松立於高處,如臨大敵,擺手勢,停車,紅字隊一字排開,擋於鏢車前,作防禦狀。

  趙鵬提氣喝道:「在下嚴氏鏢局趙鵬。閣下何人?意欲何為?」

  身形矮小蒙面人,仿佛低低嘀咕瞭句:「難道我的口號不夠明瞭?」然後再簡潔明瞭地高喊瞭次:「打劫!」

  這次夠明瞭瞭。

  趙鵬心想,莫非他們不知道我們鏢局的背景底細不成,再次先禮後兵:「我們是武林盟主雷利清手下的嚴氏鏢局。」

  「切,我還天皇老子呢。」不屑的聲音。

  趙鵬暗忖,看來此二人,是專門找上門的瞭。打瞭個手勢,動手!十隻八棱飛鏢向樹上二人射去。身形矮小之人怪笑一聲,掏出細鞭,揮舞,將飛鏢逐一甩落在地。高壯之人則縱身掠下,飛鞭交織成網,鋪天蓋地向紅字隊網來。鞭鞭狠戾,呼呼作響,落於人身上,皮開肉綻。

  矮小之人則跳至後方與趙鵬,對打。趙鵬舉劍劈面而來,蒙面人側身一閃,甩鞭圈住劍柄,趙鵬自然緊握不肯放手,蒙面人右腳回踢,趙鵬收腹縮身。如此,疾分倏合,劍來鞭往,數個回合,趙鵬便覺得有些吃力瞭。他伺機左手一揮,抓住去勢的長鞭,欲拼最後氣力,奪取對方武器。誰知鞭頭又來一波,隻覺手掌劇痛,幾抓不住,似乎有溫熱液體從手掌流出。劇痛分神之間,右手銀劍已被踢落在地,迫不得已,松手放開細鞭,身形後退兩步,防止對方殺招。

  但隻見那蒙面人,欺身而上,伸手點瞭趙鵬穴位,定住趙鵬,便沒再痛下殺手。那矮小蒙面人見收拾好趙鵬,回頭望那高壯之人,見其他紅字隊人皆已被放倒在地。身形雀躍蹦跳至鏢車前,正欲打開車上封箱。

  「等等,你們到底是何許人也?與我鏢局有和恩怨?」趙鵬不甘地怒喝道。雖性命得保,但眼見著就要到護送地,卻出瞭這紕漏,讓他如何交代。

  「呵呵,絕世雙鞭是也。」矮小蒙面人似乎心情甚好,嬉笑答道:「無恩無怨,隻為劫富濟貧,匡扶正義。」

  「你……你們……等著,我定會向雷盟主稟報。」趙鵬大聲叫囂。

  高壯蒙面人聽得,渾身殺氣四起,正欲轉身來解決瞭趙鵬。趙鵬打瞭個戰栗,立即噤聲。矮小蒙面人阻止道:「算瞭,稟報就稟報吧。快把銀子給抬走,好重哦,來幫手……」

  高壯蒙面人遂罷手。

  浙西北、浙南、閩北、閩西、贛北,十處運鏢途中的嚴氏鏢隊皆被打劫一空。嚴氏鏢隊重金打賞捉拿「絕世雙鞭」。雷利清也以武林盟主之命,呼籲武林正道捉拿此二人。可惜,那二人如同人間蒸發,與那些鏢銀一起,消失無影蹤。

  相遇

  「哐當」一聲,白瓷青茶盞摔在地上,男子暴喝聲:「又被劫鏢瞭?!這個月已是第十三宗瞭,你們數十人還不是兩人對手?!養你們是做什麼用的?!你們可知劫鏢是要我們鏢局賠償一切損失的,整整十三宗鏢,你們讓我怎麼賠?啊?!把你們的傢當全當瞭也不夠!!」

  下面站立之人,辯駁道:「那兩人武功實在太高,我們毫無招架之力啊……」

  「啪!」男子右掌重擊八仙桌:「你們這些個廢物,還不下去給我好好練功。平日裡就知道吃喝嫖賭,占著鏢局名聲大,便疏於練功,現如今終於給人打得如此狼狽瞭。還不給我滾?!」

  那站立之人叫洪京,年已五旬,是自嚴英中時,十歲起便在鏢局效力的,年紀雖與雷利清相仿,但輩分卻也算得上比雷利清高的。若不是這次劫難,他也不會帶隊出鏢。沒想到臨老失手,被雷利清罵瞭個毫不留情面,心中惱怒,怒哼一聲,甩袖扭頭沖瞭出去。

  「哼,居功自傲,不知所謂。」雷利清氣得青筋暴起。

  「我看,定是那愛媛門搞的鬼……」一直坐在右側太師椅的嚴婉婉皺眉說道。

  「還不都是你,」雷利清怒氣十足:「非要惹是生非,找人端她們的店鋪,這下好啦,報復上門瞭……」

  「你若不留著那賤人的手帕,我會這麼作麼?」女子高八度的尖銳聲音:「你阻三阻四的,還說不是對她有情?!好你個雷利清,看我爹不在瞭,就這麼對我……」

  雷利清一臉煩躁不耐:「好瞭好瞭,吵什麼吵,還沒吵夠啊。愛媛門沒有使鞭的武功路數,應該不是她們,你就少在這添亂瞭,哼!」說完起身就走,不願再多留片刻,他真是受夠瞭。

  「你!!」嚴婉婉見雷利清如此,滿腔怒氣無處可撒,「啪~」狠狠把茶杯掃落在地。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在雷府西南九條街巷外的慶香樓裡,大啖美味佳肴。蟹黃鮮菇、夜合蝦仁、酥炸鯽魚、玉簪出雞……四葷一素一湯。蘇瞳正喝完最後一口湯,長舒口氣:「嗯~~用別人的錢,吃起來果然美味啊,人生歡愉無限啊~~」

  早已用完的姚覓飛壞笑:「現在那雷利清怕是在傢中暴跳如雷呢,呵呵。」

  「哼,他活該,敢來砸我店面,讓我損失瞭上萬銀兩。」蘇瞳提起尤忿忿然。

  「呵呵,蘇姑娘莫氣,現如今,你那損失早已補回,而且還遠遠超過呢。」姚覓飛笑道。

  「哈哈,我們各自得五萬兩,姚樓主也賺得不少呀,無本生意。」蘇瞳與姚覓飛相視一笑。

  「聽說雷盟主正呼籲武林人士,大力追擊絕世雙鞭呢。隻要穿緋紅披風的人,都被盤查瞭。」姚覓飛這些時日從手下得到的消息。

  「哈哈哈哈,怕他找一輩子都找不到瞭。真是人頭豬腦,穿個緋紅披風就是絕世雙鞭瞭麼,他們有這麼高的功力麼?!」蘇瞳滿臉鄙視。

  「蘇姑娘,所思謹慎周全,愛媛門少門主,果然不同凡響。」姚覓飛最初沒使過鞭,本不同意蘇瞳的做法,是蘇瞳力勸,並說她也本不善,兩人一起練瞭兩日鞭,才出手的。雖說那鞭使得並不如判官筆樣嫻熟,但以他們兩的功力,對付那些嚴氏鏢局仗勢欺人久不習武的花拳繡腿,是綽綽有餘之綽綽有餘。

  「那是~我可是蘇某人啊。」蘇瞳攤開折扇,得意輕扇:「雖說我們並不懼怕他們尋上門來報復,但耍弄他們團團轉,更加有趣。況且,那雷利清若知道是我們兩派所為,不知道會使出什麼陰險招數,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說得有理。」姚覓飛白白得瞭五萬兩銀子,心情正好,也不覺得蘇瞳這個小女子的語氣比他還狂妄瞭。她的武功他也見識過,若與她對打,他應該能勝,一則她尚年幼二則女子力道本就比男子弱,但是他仍然會勝得吃力。而且這個女子行事十分謹慎,從不妄行,無十成把握,她是不出手的。所以他對自己選的這個同盟十分滿意,他完全不希望將來有天會與她成為對手,那必定是件令人頭痛的事。

  此時隔壁包廂似有一席人飯足酒畢,正走出包廂,經過蘇瞳他們包廂房間門口。一個聲音洪亮的男子聲:「雷兄,你不用擔心,我等必會為你抓獲那絕世雙鞭,打得他們爹娘都不認得。」

  蘇瞳和姚覓飛意味深長地對望一眼,同時噤聲,聆聽門外之人所言。

  「那就有勞各位瞭,若能追回那些鏢銀,傢父必會重謝,並引為上賓。」一聽起來到頗是悅耳的聲音,含著一絲喜悅。

  姚覓飛壓低聲音:「看來是雷利清之子—雷嚴苗瞭。」

  蘇瞳滿是興味地的挑眉,望著門外,嘴角邪笑,站起,理瞭理衣襟,走出門去。

  門外那一行人,有六人。為首的頭上戴束發紫簪,一件牙白剪袖,外罩青緞排穗褂,好一付貴傢公子打扮,隻可惜眉窄眼細,失瞭一分清秀。想那雷利清年輕之時也是個俊秀少俠,兒像娘女隨爹,這雷嚴苗隻有身形隨雷利清,樣貌兒全隨瞭嚴婉婉。

  其他五人皆是江湖簡便裝束,隻是佈料剪裁顯然不如雷嚴苗瞭。其中一人濃眉落腮胡,身材粗壯如野熊,想必是那口出狂言之人瞭。

  蘇瞳一眼掃過各人後,佯裝著忘記瞭物事,又折回頭。待那群「江湖俠少」下樓後,蘇瞳眼珠子一轉,仿佛打定瞭什麼主意,對姚覓飛說:「我們待會兒,傍晚時分,讓絕世雙鞭露下面吧。」

  「你有何主意?」姚覓飛已經習慣瞭蘇瞳不時的機靈念頭瞭。

  「別管,我們回去準備吧。」蘇瞳想著即將上演的好戲,興奮異常,拽著姚覓飛的胳膊就往外走。

  姚覓飛未用力抗拒,隻看著拉著他胳膊,超級自然無任何異常的蘇瞳,暗忖:若不是瞭解她,必定以為她在勾引他。但有這樣如拽著木頭似的勾引法麼?

  待出瞭包廂門外,食客們見一清秀少年拉著一絕美男子,紛紛投以註目禮。但清秀少年似是滿臉期待,不曾察覺。而絕美男子接收到眾人目光,冰冷眸光流轉,一一回掃過去,眾人忙收斂回視線,低頭各自用膳。絕美男子這才望著他身前的少年,那目光似乎回暖隱約含有溫柔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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