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著手上完整無缺的手機,江沐雪抬頭凝視著自己身前安好無恙的弟弟,彷徨地低下頭去。
這一路她不知道看瞭多少次自己這手機瞭……
在剛剛,她似乎見到瞭神跡。
她的弟弟能操控他自己的血液……並且還用那些鮮血來修復自己的傷口。
他最後沒有事,她脫手而落的手機也被他的鮮血護住而沒事。
但神跡歸神跡……這些都與她無關。
跟她相關的一件事,還是在他們來到醫院的這一路上,她到現在還是沒辦法緩過來的一個事實。
她竟然真的能狠下心去將自己最愛的人給捅一刀……
他沒有說什麼,隻是輕描淡寫地說瞭句去看小姨,就算是把這件事瞭結瞭。
江沐雪很怕。
因為他不欠她一條命瞭,他心中對她唯一的一個弱點,沒有瞭。
他對她可以說是沒有愧疚瞭。
而她這麼個捅瞭他一刀的人,還有沒有資格去愛他瞭?
好像也沒有瞭。
她好怕。
尤其他對她還是以往那般關切和溫和,她真的好怕。
忽然見到自己身前的弟弟停下來,江沐雪慌張地以為他要跟自己說什麼事都時候,她就見到他們身邊經過兩個女人。
其中一個女人穿著白大褂,大概率是位醫生,江沐雪隨意看瞭一眼,覺得對方不應該是自己弟弟為之駐步的人。
而另一個女人……身著灰色大衣,內裡很簡單樸素的上白下黑搭配,她雙手插兜,默默聽著身邊醫生的對話。
可就是這麼看瞭對方這麼一眼,江沐雪心中就升起瞭極強的警戒。
對方身姿修長,比她還要高,而且身材還無比豐腴,胸前的佈料顯得極為誇張。不過更為誇張的,還是對方那大衣之下,也能突顯出來的磨盤似的肥臀,雖然籠罩在大衣下的腰肢看不清晰,不過應該也不會有多豐腴。
這身材比例,江沐雪隻從自己母親身上見到過。
不過江沐雪觀對方那面貌,猜測對方大致約有二十五六歲往上的年齡,舉止優雅,顯得非常成熟。
可優雅歸優雅、成熟歸成熟,對方保養的十分之好,有著十足的韻味,並且其中最重要的,還是對方那雙無比勾人眼球的狐貍眼,端的是一個天生媚態,一顰一笑間,就能攝人心魄,讓人欲罷不能。
江沐雪看著自己弟弟駐步並且還扭頭凝視著對方離去的身影,她突然有點生氣,正想質問他,可一想到他們現在的狀況,她那生氣的情緒頓時化為瞭卑微。
她弟弟不是她的瞭……
她還有什麼臉去問他?
不……她還是姐姐,可以問的……
見到自己弟弟依舊凝視著她的背後,江沐雪想要伸手抓住對方,可見對方下意識地就要避開,她顫瞭顫,但還是鼓起勇氣抬頭問道:“小淵,你看人傢幹什麼?”
她身前的少年聽聞後,輕輕搖頭,他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該說還是不該說,可猶豫過後,他似乎是自己心中的好奇勝瞭,不禁問道:“姐……你不覺得對方很熟悉嗎?”
“熟悉?”
江沐雪忙的轉過頭去,見到那個狐媚女人此刻正陪著方才那名醫生走過瞭拐角,沒瞭蹤影,她開始細想著自己腦海中的記憶,最後得出瞭一個否定的答案。
“這樣啊……沒事,或許是我認錯瞭,她跟我們那時候的裴老師好像……就是裴煙媚老師。”
少年低聲呢喃瞭一句後,說瞭句算瞭算瞭後,就邁開步子繼續往他們的目的地走去。
而江沐雪留在原地思考瞭片刻後,再三回頭看瞭一眼長廊,最後連忙跟上。
……
其實我們姐弟二人再次回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三點多快四點瞭。
中途被姐姐耽擱瞭近一個小時多,最後發生瞭我被她捅的這件事。
不過似乎一切還好,我也要慶幸自己這次運氣這麼好,手上能有一個名為禦血之術的一次性技能,能夠操控我自己的血液和修復傷口。
不然姐姐這麼一刀下來,我直接就死瞭。
說實話,我其實早就預料到姐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她的那種占有欲,一旦我表現出極其抗拒的想法,她肯定會對我做些什麼的。
不過幸好,現在她害怕瞭,就這麼一次過後,我們才能算是真正斷瞭吧,她也不敢再拿刀捅我瞭。
但她心裡面對小姨到底有沒有歉意,我猜測大抵就跟她方才表現的那樣,是沒有的瞭。
我們之間就因為這件事情,已經產生瞭一條巨大的裂縫,更別說還有小姨在。
我們兩個都對不起小姨的。
輕輕推開病房門,看見裡面燈光開著的瞬間,我愣瞭一下。
開著燈……難不成是小姨醒瞭?
反應過來的我連忙走進去,果然見到瞭病床上正睜著眼的小姨。
她面容還是蒼白,臉色有些憔悴,在我走進來後,她的目光從媽媽臉上挪開,轉到我的身上,目光中帶著一點兒茫然。
“小……小姨……你醒瞭。”我沒有註意到小姨的眼神,但對她的蘇醒,卻是非常緊張。
媽媽這會兒才聽見我的聲音,她有些憔悴地轉過頭來,那精致的臉蛋上掛著一絲慌亂,她咬著唇,似乎對於一些事情不知該如何訴說。
我見到媽媽的情況,心裡咯噔一下:“媽……怎麼瞭?”
媽媽朱唇微揚,正準備回答我的話時,床上小姨的聲音先行傳出。
“姐……他是誰啊?怎麼喊你叫媽的?”
後面趕來的姐姐一進門就聽到這句話,她呆滯瞭一下,有些驚詫地看著小姨,十分震驚,內心宛若掀起瞭驚濤駭浪。
而我的情況也不逞多讓,甚至猶有過之,我忙的向床那邊走近一步,緊張地指著自己,聲音有些顫抖:“小姨……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江沉淵啊……你的侄子啊……”
“你是誰啊?不認識……”小姨皺瞭皺臉,見到姐姐徑直越過我來到她面前,小姨微笑起來:“小雪,你來瞭,過來小姨這邊坐著,大半夜的讓你過來,辛苦啦。”
姐姐難以置信地湊到小姨面前,胸脯起伏得十分劇烈,她咬著唇,用力抓住小姨的右手,指著我問道:“季仙夢……你說你不認識他瞭?”
姐姐情緒有些激動,我意識到不對勁,連忙上前把她拉住,而在一旁的媽媽見狀,也是趕忙上來搭把手。
聽著姐姐想要開口繼續叱問小姨,我用手捂住瞭她嘴,和媽媽一起花瞭好大勁才把她拉開。
在病床上的小姨見著,小臉微皺,像是有些害怕那樣:“小雪……你怎麼瞭?嚇到小姨瞭。”
姐姐眼神兇狠地望著小姨,直到媽媽有些冰冷地喊瞭一下她的名字後,她才回過神來,瞬間安靜。
媽媽看著我放開姐姐,頗為不解地看著我們姐弟倆:“應該激動的不是小淵嗎?雪兒你怎麼瞭?”
姐姐抬起頭,落寞地看著媽媽,隨後自嘲一笑,開始搖頭:“沒什麼瞭……對不起……”
想不明白姐姐為何如此,但擺在我面前的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我趕忙看向媽媽,緊張問道:“媽,小姨這是怎麼回事啊?”
不過就在媽媽要開口的時候,床上的小姨再次開口:“姐,他到底是誰啊?你們怎麼都認識他……”
媽媽沉默瞭一會兒,拉著我到病床前,對小姨道:“仙夢,他是你侄子啊,你真的不記得瞭?”
小姨柳眉微蹙,奇怪道:“姐,你不就隻有小雪一個女兒嗎?什麼時候還有個兒子瞭?”
聽到這番話,我慌張地看向媽媽,隻見到媽媽有些悲傷的神情。
媽媽指瞭指小姨,低聲開口,有些於心不忍:“小淵……事情就是這樣……你小姨好像把你忘瞭……醫生剛剛過來瞭,好像是說什麼患者對於曾經給自己心靈帶來重大創傷的人,會選擇性忘記,忘記關於那個人的一切……”
“那現在……”我看著小姨好奇的目光,心中隱隱傳來刺痛。
媽媽看瞭眼小姨,最後看向姐姐,“雪兒,你照看一下小姨,不要那麼激動瞭……媽媽帶小淵出去一下說點事……好嗎?”
無力靠著墻壁的姐姐緩緩抬起頭,輕輕地嗯瞭一聲就站好,看著我被媽媽帶出去,猜測大抵是詢問到底發生瞭什麼事情之後,她看著病床上的小姨,慢慢往病床靠近。
小姨見姐姐靠近,一如既往地笑道:“小雪,你怎麼瞭?怎麼看起來很悲傷?小姨又沒什麼事情,不用擔心啦。”
看著面前的笑容,姐姐聲音有些冷:“季仙夢……別演瞭。”
小姨皺著眉,不解道:“演……什麼?”
“我輸瞭……你別再打擊他瞭,我已經很對不起他瞭,你想幹什麼,都沖我來,小姨,算侄女我求你瞭。”
那個曾經自以為能操控一切的少女坐下,垂頭喪氣地說著,無比卑微地低下頭去。
病床上的女子聽見後,愈發不解:“小雪,你在說什麼啊?哦對……你我這左手到底怎麼瞭嗎?今天元宵節瞭是吧?明天你們高三就開學瞭……我也差不多快瞭,再過幾天之後我就得回學校開會瞭。”
“季仙夢……你贏瞭,不要說瞭好嗎?他選瞭你……我輸瞭,求你不要再傷害他瞭。”
此時有些頹廢的少女靜靜等著對方的應答,可等瞭許久,她都沒聽到對方的下一句話。
她猛地抬起頭,就見到床上女子不悲不喜地望著自己。
面容蒼白的女子抬起手,放在瞭自己的侄女的頭頂,輕輕撫摸起來:“小雪,你在說什麼啊?”
被摸頭的少女看著自己小姨的臉,死死地壓抑住瞭那股心中暴虐的躁動,聲音有些嘶啞:“季仙夢……你都贏瞭,還要演嗎?”
床上的女子這次沒立馬回應瞭,不過嘴角一翹,發出瞭一聲輕笑,隨後她反扣指關節,在自己侄女頭上一敲:“小姨好痛的。”
少女猛地睜大眼睛,正欲開口的時候就見到自己母親回來瞭。
可她的身後沒有自己弟弟的蹤影,少女忙的站起來,“媽,小淵呢?”
婦人指瞭指後面,“他說想要自己去冷靜一下……雪兒……你,欸!”
話還沒說完,婦人便見自己女兒跑瞭出去,她有點想追上去,可想到自己妹妹還在這裡,她幽怨地扭過頭去望向病床上笑著的女子。
那個喜歡笑的女子拍瞭拍床邊,“姐,有問到什麼嗎?”
婦人盯著眼前的妹妹,搖頭之後無奈一嘆,拉過椅子坐下:“所以我的好妹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要聯合上我一起騙小淵?”
女子眸光微晃,最後閉上眼睛:
“姐,你不會知道真相的……”
說到一半,女子再次睜開眼看向自己的姐姐,再次一笑:“你也不希望聽到真相的,好啦,妹妹困瞭,姐姐關燈吧,我不會有什麼事情的瞭,你對我的情況還不懂嗎?樂觀……開朗……愛笑,您放心,我不是小雪,不會走她的路子的。”
“仙夢……”婦人有些緊張地握住自己妹妹的手。
女子感受到自己姐姐的關心,溫柔一笑,“安啦安啦,我真困瞭,想好好睡一覺,姐,你也睡吧,沒什麼事瞭,晚安。”
婦人看著面前妹妹閉上眼,猶豫瞭許久後,起身去將燈關上。
黑暗中,她看著房內照進的些許白光,暗嘆瞭一聲。
誰都說是自己的責任……可誰都不說發生瞭什麼……
你們三個一起出去玩瞭這麼多天,到底發生瞭什麼?